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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53节

  导致京口之地各种称呼出离的混乱,再有藏匿户口的情况,也就更加难以辨认。
  现在朝代更替,反而少了不少问题。为何还要拘泥于所谓的“南青州”“南徐州”之称呢?
  朝廷有心,要令“四野之声,皆有所应”,那就新置一州,从头来过,又有何妨呢?
  凡事,就从京口开始吧。她要亲自往那边走一趟。
  她说的想让北府军过个好年,也并不全是刚刚上任的君主想要收买士卒而已……
  “走吧,先回宫,出行的事情等明日事毕,拿出个章程来。”
  但她刚刚踏上车驾,预备启程之时,却忽然先有一道身影跪在了马车之前。
  王神爱眉尾一抬:“你这是做什么?”
  跪在地上的孙恩动了动嘴唇,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话来,他脸上的神情也像是走马灯一般,在须臾之间就闪过了好几个。
  直到他腮帮子一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而重重地叩首了下去:“臣有一件要事,想要屏退众人,与陛下详谈。”
  陛下英明神武,办事雷厉风行,若要登基绝不隔夜,这都是天大的长处,就连新朝初立,对于朝堂官员和境内军阀的约束,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真是天生帝王!
  现在还要前往京口,改变“一郡分为四五,一县割成两三”的局面,让北府军与京口百姓过个好年,更是仁慈顾民的表现。
  但问题来了,北府军是舒坦了,他叔叔可还因为天幕说的起兵反叛在海岛上受冻呢!
  他们也得过冬啊!
  陛下肯定不会介意提前收编他们这些革命军的对吧?
  当然,还有个事情促使他在今日说出了这句话。昨夜他小睡片刻,便做了个噩梦,梦见他叔叔举着一只断手追在他后头猛抡,提醒他这个不孝的侄子别光顾着自己发达,把大事都给忘了,直接把他吓醒了过来。不成不成,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了。
  王神爱的目光在张定姜与孙恩的脸上扫过,“起来吧,回宫之后,你单独向我禀告。”
  这可真是今日的意外之喜了。因为天幕的缘故,她登基仓促,朝堂并未经过彻底的清洗。
  好在,那三把刀中的其中一把,看来还是能够顺利来到她的手上,在将来完成这件……
  未尽之事!
  ……
  次日的晨鼓敲响之时,往东南方向前去的人马又多出了一路。
  但对于身在建康的百官来说,他们可顾不上这个。
  天光尚未大亮,他们就已聚集在了御史台。
  这里本是当朝皇帝的“耳目之司”,负责代表皇帝监督各级官吏的所作所为,也能偶尔负责参与案件的审判,不料却被应朝新君选作了考核之地。
  但又好像极为合理。
  负责纠察百官的侍御史自打朝纲败坏后,就已等同于闲置,如今总算是有了个新活。从指出“违反朝仪”到严盯考场纪律,从某种意义上还能算是专业对口呢。
  谢重哆嗦着走过台院前的阶梯,莫名觉得此地森冷的气氛让人更觉紧张了些。
  昨日城上集会之后,他便难得翻开了收藏的诸多律令条文和治世之书,甚至挑灯夜读了大半宿,才终于和衣睡下。
  今日早起之时,都觉有些头重脚轻。还是听到死了丈夫的女儿谢月镜又同他呛声,才比先前清醒了些。
  坐入“考场”坐席上,他又揉了揉额角,终于重新找回了些耳清目明的状态。
  多少年了!
  除了年少之时聚集在长辈门前的情况之外,他有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种所谓考校了。
  永安明明出自王谢高门,该当以此身份为荣,到底为何非要搞这样的一出!
  但幸好,他虽有多年疏于读书,进学惫懒,昨日翻书之时就已发觉,那些早已刻入意识里的诗文,就算时隔多年也不会忘记。虽未必能领先于群臣,但怎麽 说都要比那些觊觎朝廷官职的凡夫俗子强多了。
  他刚想到这里,忽见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谢重大惊:“你为何会在这里?”
  庾鸿戴着镣铐,抬起手来便是一阵叮铃桄榔作响,麻木地回看了谢重一眼:“我父亲向陛下求来的,说他自己殿前失仪,被锁拿无妨,我却是朝廷的官员,也并未做错事,为何不能前来考试。若能侥幸继续受封应朝官职,也算庾氏为陛下多提供一位良才。”
  谢重:“……”
  这到底算不算是为朝廷多提供一位良才不好说,他倒是能从庾鸿的表现里,隐约窥探出庾楷的态度。相比直接被作为礼物送出的王珣,庾楷现在虽然处境堪忧,但还总算有被捞出来的机会。
  若能求生,谁愿意非要给前朝殉葬呢?
  想不到啊,当日还抗争到义正辞严的人,今日也不过是个牢房中的软骨头。
  可惜了,庾鸿若真是个读书理政的料子,那也大可不必通过“蹭战功”来助长声名,真到了这里也没什么用。
  他刚想到这里,就见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女郎抱着一沓纸张走到了前头,朝着殿中众人逡巡了一圈,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不是别人,正是褚灵媛。
  她起先还有些紧张,但早在走入御史台前,她就越走越是习惯自己身上的官服,觉得它比起裙装,确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更何况……
  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那一沓纸,压在了台上,自己也随即挺直了腰杆。
  一想到她今日既是来监考的,又是来看热闹的,那一点为数不多的恐惧,就已被她彻底抛到了脑后。
  难怪昨日陛下提到考试的时候,会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啊。
  现在她也想笑了。
  褚灵媛压了压嘴角,面露正色:“陛下有令,考核期间严禁交头接耳,严禁偷看他人试卷,如有被侍御史发觉者,即刻拖出考场,以辞官论处。”
  谢重对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若真出到了他不擅长的军事题目,跳过去不答又如何呢?
  朝廷之上又不是非得人人都是文武全才,而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倘若真因为他答不上某一类题目将他刷下去了,反而是这位新君没有度量,进而落人口实呢。
  但当那张卷纸被铺开在他面前的时候,谢重就傻眼了。
  “等等……”
  “别等了,告诉你吧,试卷没发错。”褚灵媛从容地丢下了一句话,就已走向了下一个人。
  谢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试卷,也没在上头看见任何一个字。
  这赫然是一张白纸!
  偏偏褚灵媛还说,这就是他们今日拿到的试卷……
  一张空白的考卷!
  什么意思啊,让他们在纸上畅所欲言吗?
  若这是司马曜干出来的事情,谢重可能真的就这样以为了,但一想到做出此事的人,才以暴力手段夺取皇位,还是天幕认定的不世明君,他就觉得,此事绝没有那麽简单。
  难怪……难怪仅仅一日的时间,她就能完成这份考卷,将他们塞入考场之中品评高低,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张正常的卷子!
  他刚想抬头去看看其他人面对这张试卷都是何反应,却忽然想到,先前的规则已说得明白,若有窥探举动便以作弊论处。那些侍御史能应邀前来监考,也一定不会介意将他们从官场清扫出去。
  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最保险的做法,或许是选择一个自己最为擅长的角度,写出一篇策论,起码表现出几分自己的价值。
  但谢重刚刚生出了这个念头,就听到了一阵镣铐颤动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了起来。
  锁链?
  庾鸿动笔了。
  谢重,或者说在考场中的大多数人都还在对着白纸发愣的当口,才从监牢里被提出来的庾鸿居然已经动笔了。
  谢重猛地心头一惊。
  从镣铐的声响里,他不难听从,庾鸿不仅开始动笔得快,写得也很快,根本不像是在写策论的人所发出的动静。
  他先前也已有过猜测,以庾鸿的本事根本做不到“下笔如有神”!
  那他写的是什么?
  谢重无法不思绪混乱地去想——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庾楷为了给自己谋求一个脱罪的机会,于是让他的儿子从牢中出来,将朝廷官员之间的联系,各自的把柄,背后所能联系到的势力,统统写在这张空无一物的白纸上,作为投名状送到王神爱的手中。
  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纸上写的不是罪证不是指控,而是一种对新君效忠的态度,这也同样不需要动多少脑筋。
  可他是写得爽了,他们这些听着锁链声响的人却都要疯了。
  谢重抓着手中的笔,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滚了下来,“嗒”的一声落在了试卷之上。
  晕开了一圈水渍。
  第35章 有人举刀易,有人举刀难
  谢重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走出的考场。
  外头的秋风一吹,让他已被汗打湿的官服里一阵发凉,整个人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去看从这考场中走出的同僚,发觉个个都如自己一般浑似劫后余生,连带着脚步也有些虚浮。
  那显然不是因为昨日都在熬夜苦读,而是因为……因为这该死的试卷!
  可奇怪的是,这样一张诡异的试卷,本该让朝臣聚集在一起同仇敌忾,对出题的王神爱在背后蛐蛐两句,却也只是各自颔首致意,打过了招呼,便已各自散去。仿佛在彼此之间,还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谢重也并未去找朝堂上的好友,问询对方最终在白纸上写了什么,只张望了一圈周围,试图去查找某个导致他心神不定的罪魁祸首,却随即得知——
  “他先被关回牢里去了。陛下说,若是他答得好,才能将他放出来。”
  谢重:“……”
  什么叫答得好?
  写得快,还迫使考场中人一并早早动笔吗?
  那他可答得太好了。
  他憋着一肚子的惊惧、猜疑以及怒火退出了御史台,走回了家中。然而刚一迈入府门,又是额角一跳:“逆女,你在做什么!”
  只见庭院之中,他那株平日里最爱的绿梅,正被谢月镜指挥着家丁连根掘起,他那夫人在旁试图劝阻,却被人隔开在了一边。
  谢大小姐昔日乃是贵女典范,如今却绞断了两缕头发,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衫,此刻污泥在手,宛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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