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登鸣提气纵跃,风驰电掣很快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迅速挖出自己藏着的另外一块灵石,而后从各个角落取出炼制的篾片蛊、泥鳅蛊。
  随后将披风里裹着的修士脑袋敞开,任血蜈蛊吸走面部毒血,防止被人瞧出什么端倪,而后便以修士之血,在墙上涂写一行字。
  转身夺门而出。
  恰在这时,邻居许微仿佛听到动静,打开窗户正好看到陈登鸣出门,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神色惊讶。
  “陈郎君,你这是……?”
  陈登鸣稍稍驻足,看了眼许微那已消肿了不少的俏脸,迟疑片刻,还是提醒道。
  “金字坊和胡同街之间的战斗,只怕会更激烈了,许小姐,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避避吧……”
  “换地儿?”
  许微错愕,又有些迷茫垂首道,“换哪里?我……我没有灵粒去换更好的居所了……城内除了棚屋外更好的居所,只有仙师有资格居住……”
  陈登鸣心内暗叹,深深看了眼许微,“我准备出去先避避,许小姐,你保重!”
  话罢,陈登鸣转身便匆匆背包离去。
  “出去?离开聚集地?”
  许微看着陈登鸣离去的雄壮背影,一股冲动到了嘴边,让她禁不住很想喊出‘带上我’这样的话语。
  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强咽下去,只喊道,“陈郎君,等等……”
  陈登鸣回头,一个暗影陡然袭来,惊了他一跳,下意识以灵犀一指夹住,香风扑鼻,却是一个刺绣有鸳鸯的钱袋。
  “这?”
  陈登鸣诧异看向那边。
  但见许微耳根略带羞红,黛眉轻蹙道,“妾身不知你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不惜要离开聚集地,但所谓江湖救急,跑路须备好盘缠,妾身虽出身卑微,却也是懂得,这些灵粒都是妾身一些积蓄,都是干净钱,希望你能用得上,聚集地外有妖兽,你,万万小心……”
  说到最后万万小心四个字时,窗户已是‘嘭’地关上。
  陈登鸣握住手中干瘪钱袋,哭笑不得,正欲退回,但见窗户都已关上,唯有作罢。
  他现在并不困难,但他发现却无法拒绝这种真诚的馈赠。
  一如曾经他初来乍到时,缩在对方屋檐下,对方随手所赠的那一餐饭。
  他到现在竟还记得那餐冷饭的香味,居然比任何曾经所吃的山珍海味还要铭记于心,因为那那餐饭里,多了一种东西——真诚!这或许是冷漠而残酷的修炼长生路上,唯一还散发温热闪光的东西。
  有时候,有困难找朋友,决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真正丢脸的是,有困难的时候,竟然无朋友可找。
  想到许微刚才还说没钱换居所,却又肯拿钱给他跑路,心内不由百感交集,唯有远远道一声。
  “多谢,待我改日归来,必加倍奉还!”
  ……
  “待你改日归来,或许也不用还了……妾身,用不上了……”
  窗户之后,许微神情忽喜忽忧,俏丽容颜扣人心弦,清雅动人。
  到了末了,她也没喊出‘带上我’这样冲动而冒昧的话。
  不仅仅是缺乏勇气,更是感到迷茫。
  对于对方是否会答应的迷茫,更对于即便答应了,未来好坏与否都是未知的迷茫。
  二者毕竟也只是普通邻居,她原先纵有意搭伙儿,奈何陈登鸣瞧不上她,更遑论如今她已身陷囹圄。
  修仙路上,如此妾有意郎无心的无缘之人,又岂会在少数……
  ……
  ……
  第21章 杀人者,金字坊无名小卒
  一夜过后。
  散修聚集地内的棚户区,一间房屋门口,两拨人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异常沉凝严肃,空气中仿佛都流动着细微的电流,稍有点火星就能爆炸点燃。
  周遭诸多居住在此的落魄户早已远远避开,唯恐殃及池鱼。
  此时,破落的棚户门已被蛮力撞开,撞碎的木头碎渣散落四处。
  房屋里面的墙壁上,一行涂写在墙壁上血迹斑斑歪歪扭扭的字迹,清晰可见。
  “杀人者,金字坊无名小卒!”
  房屋中的地面上,一个修士脑袋瞪着双目,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颇为瘆人。
  任谁都看得出,这修士死前的不甘和猝不及防。
  杀人者不讲武德搞偷袭,但只看那脖颈处的刀口,就明白此人一刀斩首时的果决狠辣,快、狠、准,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
  关键这货还写个留字,杀人者无名小卒,昨天人亲自请你赴宴,谁不知道你叫陈登鸣?这不是嘲讽。
  胡同街的老大名叫钱渊,是个须发皤白的独臂老者。
  他此时眼如两道利电,罩定地面上的脑袋,又缓缓闭目,冷硬从口中一字一顿挤出几个字,“好!好!好!”
  谁都能听出这三个‘好’字中所蕴涵的愤怒,其身周一众人均是大气不敢出,噤若寒蝉。
  对面另一伙人便是金字坊的人,此时金字坊的老大徐宁就被簇拥在人群中。
  他自然是不惧对面的死对头的,甚至此时看到那墙上的字和地上的人头,再看到对面死对头那张臭脸,他就想笑。
  他向来也是率性而为之人,此刻就真的大笑了起来,笑声震得周围屋顶上的瓦片震颤,惹得对面胡同街的人各个怒目而视,刺激得身旁一众手下也跟着一起大笑。
  “徐宁!你过分了。”
  钱渊陡然睁开双目,眼神闪烁骇人光芒,身上灵气波动,散发强烈灵威,一众先天在这股灵威下各个面色发白。
  “过分?”
  徐宁笑声稍歇,淡淡目视钱渊鼓掌笑道,“老钱,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一个月前,我手下的老林在外惨死,你说不是你们胡同街做的,今日这件事又怎么说?
  你竟敢派人来挖我的人,还好我这位陈兄弟是个人物,有胆魄又有忠义……”
  钱渊怒声道,“现在是我的人死了,这陈登鸣只是区区凡人,凭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连杀三人,其中还有一位修士。我怀疑就是你精心设计好的。”
  “笑话!”
  徐宁冷哼,“你这位手下,也不过是区区练气一重天的实力,他防备不周,被陈登鸣干掉也很正常。
  灵气固然是比先天真气厉害,但不提前设防,先天杀修士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更何况,你莫要忘了他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就算是我精心设计的又如何?”
  此番话一出,登时气氛再度变得紧张,双方俱是怒目而视,有修士已经掐诀,大有立即开战的架势。
  钱渊咬牙,无比气恼,脑海中思绪百转,也有些惊异。
  他也已隐隐打听到,骆家的那位大小姐,好像前段时间是去参加妙音宗和其他修仙宗门联合组织的任务,随后就带回来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陈登鸣。
  他本也是依附骆家某位大人。
  只不过那位大人与徐宁背后的人并不对头,因此双方才多年互相不对付。
  眼见徐宁招揽了陈登鸣,他却慢了一步,故而才想挖来陈登鸣,同时试探其口风,打探其来历以及与骆大小姐之间的关系。
  本也是打算威逼利诱,区区一个凡人,晾其也不敢反抗。
  未曾想这个凡人却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砍死他三名手下而后趁夜逃走了,如今他算是人没招到,还折损了人马,丢了脸面。
  此时木已成舟,若要找回颜面,还得先找到这个凡人,却不宜此时再与徐宁开战,以免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钱渊面色难看冷哼,唤人收走手下头颅安葬,撂下一句狠话,便带着人乌泱泱离去。
  徐宁难得看到钱渊这个老对头吃瘪,这阵子因老林的死而丢失的颜面,也在今日被陈登鸣送的惊喜找了回来,心情舒畅至极,当下哈哈笑道。
  “兄弟们,传下话去,陈登鸣是我徐宁器重的人,谁也不可为难他。他只要回来,我徐宁必重重有赏!”
  话虽时这么说,在场一众人羡慕的却少,只感到钦佩。
  得罪了钱渊,这赏赐,可不好拿哟。
  更多人佩服的不仅仅是陈登鸣的胆大妄为,更佩服他的审时度势以及谨慎心细,干掉胡同街的人后便迅速跑路,直接离开了散修聚集地,而不是跑去金字坊的地带躲着。
  如此一来,至少短期内,旁人很难找到他。
  长期的话,野外妖兽肆虐,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暂时仍是好过待在聚集地内。
  毕竟胡同街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根本藏不住,金字坊的修士再怎么庇护,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保护在一个凡人身边。
  说白了,凡人的命不值钱。
  一个凡人得罪了一位强大的修士,下场往往就是死路一条。
  当钱渊和徐宁这两位练气六重的修士同时盯上了陈登鸣时,那就不是福了,而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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