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见对方并不想多说什么,陈登鸣也不再问,转身正准备离去。
  许微看着他的背影,提醒了一句,“陈郎君,这两天金字坊与胡同街的修士摩擦很激烈,你才加入金字坊,出门在外得小心才是。”
  “哦?”
  陈登鸣一怔,这才知道为何近几日金字坊的人一直没找他,只怕也是都在忙碌中。
  他回头看了看许微。
  对方那肿胀的脸颊有些破坏美感,但那一双美眸中的真诚,却在这片混乱的地带显得颇为可贵,他含笑点头,“多谢提醒。”
  言罢,他提刀迅速离去,终还是没有过问对方受伤的原因。
  双方终究也只是普通邻居关系,没必要交浅言深。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的,许微现在学武的确迟了很多,或者说,聚集地内很多先天都迟了。
  这些人或许是得益于生活在灵气充裕的修仙界的缘故,一出生就八脉俱通,修炼一些呼吸吐纳的功法慢慢就达到了先天的境地。
  但却大多没怎么练武,或者练了一些不知名的武功也不精深,因此实战时表现出的实力就很难看了,完全比不上陈登鸣之前所处的南寻国。
  ……
  离开棚户区后,陈登鸣才走到一个巷道之中,心灵间便已感到惊兆纷现,似前后有几股深沉气机已将他锁定,森严峻险。
  他心中蓦地一沉,眼帘微亸看向前方,一道人影已出现在前面,而身后此时却还有另两道身影封住了去路。
  “陈!登!鸣?”
  出现在前方的身影一字一顿淡淡叫出陈登鸣的名字,嘴角显露出戏谑般的笑意,道。
  “我们是胡同街的,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大想见你。”
  陈登鸣霎时眉峰隆起,察觉对面之人的气机应当是一位修士,但身后的两人,应当只是先天。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登鸣暗道麻烦,沉吟道,“不知你们老大有何事找我?”
  对面修士双眼闪过冷意,“我肯跟你说话,是听说你手上有骆大小姐亲自送出的腰牌,看得起你,还那么多问题?走不走?”
  陈登鸣倏然一笑,脸上严肃尽去,拱手抱拳道,“走,当然走,能得仙师赏识实是晚辈幸事,哪敢不从。”
  修士闻言眉头一挑,“还算你识趣,要是敢不同意,你就老遭罪囖。走吧!”
  他招招手侧过身,眼神如冷电,袖子中手掌攒着的一张符箓却并未放松,仍保持警惕,后面两名先天打手也纷纷靠拢过来。
  陈登鸣仿若未察觉,笑着靠近过去,套近乎道,“哪儿能麻烦仙师?晚辈其实也有一些事情要请教仙师,这几日晚辈一直在闭关,却不知为何金字坊和胡同街起了冲突?”
  第20章 问事先问掌中刀,深夜狂飙
  陈登鸣含笑上前套近乎说话之时,手中也不着痕迹拿出了一块下品灵石,塞向对面的修士,笑道。
  “仙师,小小诚意,不成敬意……这还是上次金字坊的仙师送的,晚辈一个小先天,也用不上。”
  灵石在夜色中的光芒颇为显眼。
  俗话说见钱眼开,修士原本紧绷着的脸容霎时不自然了,有些缓和下来,看向陈登鸣的冰冷目光也多了几分温度,伸手将这投名状接了过去,放松道。
  “不错,挺会来事儿,跟着金字坊混有什么前途?跟我们胡同街明老大混,才是明智之选。你说不知道咱们怎么起冲突的?”
  眼见陈登鸣神色迷惑,态度诚恳谦卑,修士满意颔首边带路边道。
  “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冲突是由来已久,不过这次金字坊委实过分,竟将其麾下一位老修士的死算在我们胡同街头上,屡次找麻烦……”
  “哦?”
  陈登鸣心中一动。
  不会这么巧吧?老修士?
  他亦步亦趋边走边听着对方继续说,心里逐渐有些犯嘀咕。
  对方所说的金字坊老修士,就是死在聚集地外北边的小树林,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恰好是一个月前,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修炼场所内。
  这不就完全吻合了嘛。
  死亡时间,死亡地点,死者年龄,都对上了。
  就是一个多月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位老修士。
  没想到,这笔帐金字坊算到了胡同街的头上。
  这段时间双方势力之间因此多有摩擦,胡同街竟是帮他背了锅。
  但如今,胡同街的那位大佬居然也因为骆仙子赠予的腰牌盯上了自己,这就有些麻烦了。
  陈登鸣也不是傻子,这几个卡拉米一出现就把他前后路堵死,显然不怀好意,如今没见到那位大佬还好。
  一旦真和对方照面,对方提出什么要求来,或者强迫他改投胡同街,他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届时就完全是砧板上的肉。
  至于什么骆仙子赠予的骆家腰牌,这玩意儿他自己最清楚,用处有限,他也和骆仙子没任何关系。
  其他修士虽然猜测他和骆仙子之间的关系,但只要聪明细心一些的,从他凡人的身份上,就会联想到很多,未必就会真的顾忌。
  因此,现在他必须立即脱身离去,才能明哲保身,想要两边都讨好,左右逢源,根本是不可能的。
  几乎在陈登鸣心思浮动有所定夺的刹那,身旁正准备与其说话的修士也霎时察觉到一丝敌意。
  这修士本就并未彻底放松警惕,面色一变,就要驱动手中一直攥着的符箓。
  然而灵气才刚调动,修士便只觉之前接过灵石的手掌经脉胀痛,导致体内灵气滞涩。
  在这瞬间,一道暗影刹那从陈登鸣耳内弹出,一口咬在修士的脸颊上。
  修士只觉脸颊一阵被‘叮咬’般的剧痛,旋即整张面部都失去了知觉,但这还没完,眼中只看到一道刀光暴涨而来,狠狠一刀切割在修士的脖颈上。
  这一刀的威势何其威猛,修士的脖颈应声而断,整个身躯甚至还不见任何晃动,随后血水如柱子般喷涌而出。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后面跟着的两名先天只觉得前一刻‘新来的小萌新’还和自家仙师有说有笑的。
  下一刻突然就暴起一刀,砍了自家仙师的脑袋,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在这一刀之前的血蜈蛊,仙师的脑袋就已经在他们瞪大的震惊目光中飞了起来,血都飙到了他们脸上。
  这种惊恐令他们愣了片刻。
  在这片刻之间,陈登鸣已是大喝一声,眼神变得凌厉无匹,仿佛换了个人,掣刀杀来,雄壮上身肌肉贲起,断刀的刀气暴涨,瞬间又砍下一位先天的脑袋。
  这时,第三位先天才震骇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不是立即拼命,而是惊恐大叫后撤。
  “接某一刀!”
  陈登鸣激流勇进,一声长啸,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大步标前,再度一刀斩出,惊人刀气如怒海狂涛狠狠劈在对方格挡的长剑上。
  “铛”地一声火花爆绽。
  刀剑相交。
  第三位先天狂吐出一口鲜血,长剑寸寸碎裂,虎口崩开,还未后跌出去,陈登鸣身形一闪。
  断刀一颤,刀锋贴着对方的脖颈划过,刀锋入肉掠过软骨和血管的声音以及触感,尤其清晰传达到陈登鸣的耳中、手掌。
  刀光起,剑影落。
  血雨腥风,兔起鹘落之间,三人死于陈登鸣掌中断刀。
  其中最具威胁的修士,甚至连最有效的灵气护体以及最具杀伤的符箓,都没来得及顺利施展保命,便已饮恨当场。
  陈登鸣看着接连‘噗通’倒地的尸体,看着那修士瞪圆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手掌紧紧握住断刀熟悉的刀柄。
  热血洒地,快意恩仇!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问事先问掌中刀!
  一时他仿佛再度感受到昔年夜战孤城刀试天下之感,这些时日被修仙者一口一个凡人一个个高高在上蔑视的不痛快,尽在此刻发泄出了一些。
  “陈某的灵石,不是那么好收的……”
  他长吐出一口气,凌厉的目光稍敛,捡起修士的钱袋一看,脸不由一黑。
  “穷鬼!一块灵石都没有!刚借走我灵石的利息都不够。”
  气机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立即俯身将修士手中那块自己交出去的灵石蛊取回,又抠出对方紧紧攥在手里的符箓,提起修士被砍下的脑袋,扯下补丁披风快速裹住,提气一个纵身翻越巷道,迅速离去。
  不消片刻,陆续一些人影出现在巷道口,看到地上的尸体,有人惊呼,有人则眼神闪烁贪婪,盯着两名先天身上的钱袋,但看到那无头的修士尸体时,又纷纷冷静下来。
  在混乱的散修聚集地内,杀人与被杀,委实再寻常不过。
  几乎每日都会有人死去,其中被杀的先天自是最多的,谁没见过死人?
  但这次,竟有人干掉了胡同街的修士,若出手的是金字坊的人,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聚集地会更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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