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怕自己看了,就说不出来那些话了。
可是一转过身,神情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起来,耳边萦绕的全是纪清梵询问的声音。
——“真的吗?”
盛枝机械地撕开感冒药的包装袋,把药倒进杯子里,加水,结果手一抖,水直接加到满溢出来,见状不由有些郁卒地捂住脸。
这样捂了一会儿后,她把眼睛露了出来,眸光复杂波动。
……有这种反应也不一定就代表是那种喜欢,没准只是短暂的上头。
她又不是什么单细胞的生物。
毕竟和纪清梵聊天,拥抱,接吻,亲密接触……确实是非常舒服的,难以抗拒的。
纪清梵太犯规了。
那些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纪清梵都能做得出来,了解她,太了解了,简直踩着她的喜好起舞。
热烈主动得让人抵挡不住。
或许,她应该换个角度。
只是一时上头的话,想想让她上头的原因,究其根源再倒推……可能、可能多亲亲,多做做就没这么上头了。
不是还有一个词叫作脱敏疗法吗?
医学方面是提取过敏源,通过微量反复的接触来提高耐受,使过敏反应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脱敏或者发作起来不再那样厉害为止。
虽然她不是过敏,但这种应该和过敏一样,本身也是有一个阈值的?
说不定接触多了,过了那个临界点就好了,就可以不这样上头了。
至于这种方法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现在吸收吸收脱敏疗法的操作,看看能不能一点一点把耐受建立起来。
想到这里,盛枝彻底放下手,把刚才倒太满以至于溢出来的水擦干净了收拾好了,抿了抿唇。
她不能喜欢上纪清梵。
纪清梵不会真的对她有感情的……她不能一边清楚地知道这些是假的,还一边头脑发热地栽进去。
她不能。
第67章 蓄谋
盛枝拿着冲好感冒药的玻璃杯回去。
纪清梵依然坐在沙发上, 只不过变成了抱着腿的姿势,长发松烟墨般披散,眼眸微敛,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被她刺到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盛枝心里也扎了一下, 她动了动唇瓣, 红唇无声开合, 凝了几秒, 最后吐出了句:“先把药喝了。”
“不喝, ”察觉出来的低落不像错觉, 纪清梵声音也低低的,“反正娇娇并不在意我, 管我喝不喝药做什么,感冒了就感冒了, 我又不需要娇娇负责。”
音调闷闷的,说着说着, 还把脸埋进了手臂里,很委屈的模样。
没想到纪清梵会是这种反应, 盛枝眸光都滞住了。
她没说话,纪清梵也没接着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视线在纪清梵身上转了圈, 盛枝抬起手摸了摸头发,一会儿觉得纪清梵这个反应不对劲;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 纪清梵太不容易了, 被她弄感冒了还得受她冷言冷语,好可怜。
她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纪清梵……”
只是还没再说什么, 话音就被打断了:“娇娇不在意我,我知道的, 所以不用管我了,有情绪我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那些冷冰冰的话都是自己才说出来不久的,盛枝倒是想将这个人设贯彻到底,可是看着纪清梵这个样子她又走不动一点。
“但是你感冒是因为我太胡来了,我应该……”她呐声再次开口。
“又不是因为在意我,只是出于负责角度的话,不用娇娇负责的。”语调依然低低的,听起来很难过。
盛枝莫名有些无措。
——'在意'。
她咬着这个字眼,又看她这副样子,突然冒出个比荒诞更荒诞的猜测。
难道说,不止是她,纪清梵其实也有那么一点……?
她不想对她产生感情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如果,纪清梵不是装的呢?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她就彻底僵住了。
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或者说不是没去想,而是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干脆直接摒弃了。
能相信吗?明明几年前才在她身上狠狠摔了一跤。
但纪清梵现在这副情绪化的样子,怎么看都……
心跳因为这个猜测再一次犹如擂鼓振动起来,强烈到让她有点发晕,血液几近一下子窜到头顶。
她没坐到纪清梵身边,可能是思维被那个猜测炸烟花般炸到短路得没反应过来,直接双腿并拢着蹲在她身侧,眨着眼试图从下面找一个可以对上视线的角度。
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由泄气地拽了拽她睡裙的边缘:“你看看我呀。”
她拽得很轻,可是被拽的人却抖了一下。
“娇娇刚才也没看我。”
残余的鼻音使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这句之后,接下来再说什么,纪清梵都不理她了。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我以后都看着你,行不行。”她艰难地组织词句,好半晌憋出来一句。
说完了,纪清梵肩膀动了下,很像抽噎的动静。
……???
不会是……哭了吧?
她猫眼圆睁,顿时哎呀一声:“你是笨蛋吗?我、我刚才说反话呢,你怎么连我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这么说完,盛枝一看纪清梵肩膀颤的幅度更明显了,抿了下唇,懊恼地叠着声道:“说错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你不许哭了。”
“……不信,除非娇娇亲我一下。”
声音还闷在臂弯里,却露出小截玉腻细白的侧颜。
脑海里的想法还乱糟糟地杂糅在一起,听到纪清梵的话语,她起身又顷身,半撑着沙发边,刚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便偏过头露出另外半截。
没说话。
但意思应该是……这边也要?
她凑过去再次亲了下。
蚌壳一样,亲完就重新闭上了,甚至肩颈颤动的幅度更明显了一点。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纪清梵的脸,伸手撩一撩发丝,倒是看见了被遮掩住的珍珠白的耳朵。
耳垂薄薄的肉感,和身形一样的纤秾合度,她揉了揉,叫了声她的名字,唇瓣不由自主地亲了下去,声音含着气息,有点软:“你别哭了吧,我真的只是说反话……”
只是沾着苦恼的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就听见纪清梵忍不住一般扑哧笑了声。
盛枝怔怔地抬起眼。
纪清梵歪头从臂弯里露出眼睛看她,那双压得有些红的眼尾哪有什么濡湿泪痕,勾着的全是潋滟动人的狡黠笑意。
清丽丽的,却又和狐狸一般。
怦。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她笑得真好看。
这么愣了片刻,紧接着盛枝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下。
……又上当了。
真是什么尖刺都白竖了。
“娇娇,这里还没亲。”她放下腿,伸出手臂圈住她,气息意有所指地蹭过她的唇角。
盛枝看着纪清梵弯起的眼眸。
最柔软无害的唇舌,却最打得人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一种难以言述的失落在这一刻蓦然蔓延开来,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失落。
弄了半天,原来刚刚还是演的吗……
只是已经产生的猜测却收不回去了,怎么挥都挥不散。
那些早就在心底抽芽展枝的种子簌簌着,抖出花苞。
湿软的吻让人沉溺沦陷。
盛枝心脏乱跳,眼睫蝶翼般抖动。
……糟糕,怎么还没开始试着建立耐受就已经觉得建立不起来了呢。
这样舒服的事情真的能耐受吗?
要不,她换一个方案——改成确定一下纪清梵是不是对她也有那么些许真的感情在好了……
不过这样想想,还是有点太魔幻了。
如果她喜欢她的话,几年前就应该喜欢上了吧,可她那时候反而是离间她的朋友,挑拨她周围的人,发展到最后,都成势不两立了。
要说结婚后,也不太像,对她和冰块没什么两样,完全丧偶式婚姻。
唯一有点可能性的推测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演久了,有点假戏真做了。
是吗……会是这样吗?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羞耻地越吻越深。
直到面颊都如出一辙地染上绯色,直到都快喘不过气。
那杯有点凉了的感冒药才被重新提起。
她退出来,咬了下她的唇珠:“感冒药还没喝,你快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