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239节
陶渊明摇了摇头:“庾悦差矣,且不说庾家子侄是不是真的就对你这样忠心,不是你的亲儿子,而是旁系的侄子甚至是远亲,这些人难道就会对你忠诚了?谢家以前上演的那种谢琰与谢玄之争,导致家族分裂的教训,你不记得了吗?”
庾悦的头上再次开始冒汗,掏出手帕开始擦起汗珠子,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子侄都不管用,那我能信任谁?”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还有一点是庾公没考虑到的,就是这些子侄,甚至是孙辈,他们真的象你一样,愿意为了复兴庾家,去吃苦受累吗?不上前线,不进军队,大不了没有爵位,甚至以后可以请人代劳,自己家里遥领军功就是,何必拼死拼活冒生命危险呢?即使逼着他们从军入伍,难道他们就愿意和军士们同甘共苦,吃糠咽菜了吗?有些事情,已经是历经了几十年,上百年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不用太过勉强的。”
庾悦眉头深锁:“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究竟怎么办,难道就此失权,再无掌军之法了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这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一时要权宜之计,现在你是兵也没有,将也无人,但你有大世家掌门的身份和将军的官位,可以组一支五千人的军团,现在刘道规重伤不起,不能理事,你又可以趁机拉起一支队伍了,只要你肯收,我就可以安排一支军队到你身边,完全听命于你。”
庾悦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助力啊。我很好奇,陶公你一个大文人,身边怎么可能有军队呢?难道,你当年取出了白虎的那些秘密资源,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那庾公接掌青龙镇守之职时,你又拿到了什么资源?”
庾悦的脸色一变,叹了口气:“唉,不瞒你说,我真的当年是一无所得,原来还以为黑手党的四方镇守,总是会留点什么的,结果除了一个破开会的大堂外,一无所有,我加入之后的第一天,心就凉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真的就是这些前任镇守,把东西都打光了,啥也不剩下了吗?”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的,因为这些镇守可不是按以前那样过渡和传承,而是内讧后一个个给消灭了,加上孙恩之乱,吴地被摧毁一空,更是剩不下什么。至于我这边接任的白虎,早在桓温脱离黑手乾坤时,就把所有白虎一系的资源给取出,以供其私用了,不然他也不能以荆州一地,称霸全国。王旬手上拿到的都只是一个空壳子,更不用说我了。所以白虎一系,在王旬开始就一直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一如你拿到的青龙呢。”
庾悦叹了口气:“那既然你连白虎留下的资源也没有,又靠什么来组建你的军队呢?有这支军队,你为何自己不用?”
陶渊明微微一笑:“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是别忘了,我还有陶家祖上的名声,还有那些认为我们陶氏一族为族长的族人们,我们刚才聊的这种上下之分,等级分明,不就是在说这个吗?”
庾悦瞪大了眼睛:“你们都落魄至此了,都退居深山了,还会有人认你们?”
陶渊明点了点头:“怎么会没有呢,跟着我们陶氏部族也一起退居深山的,还有成千上万的族人啊,他们可是不想为后续的荆州长官们效力,尤其是桓温,而这些人里,有些是我从小到大的同族,玩伴,甚至我还会教他们一些兵法,让他们学以致用呢,当年我出山去当教谕的时候,也有几个同族出山为吏或者是投军报国,二十多年下来,有混的不错的,已经当到了军主之职,统兵千余了呢。”
庾悦笑了起来:“统兵千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主,连将军都算不上,要是换了平日,这等小军校,我是根本连见都不想见的,可是现在,我身边几乎无一兵一卒,这千余人马,都是我急需的呢。此人到底是何人,陶公能否见告?”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是我们同族的罗龙生,现在在雍州刺史鲁宗之帐下听令,也是鲁宗之的儿子鲁轨的骑兵副将。”
庾悦点了点头:“我听说过这个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们的族人,可是他在鲁氏的雍州军中效力,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呢,就算他本人肯来,想要带着现在的所有部下前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吧,我可不是刘道规,有可以任意调遣雍州部队的权力,就算是刘道规,恐怕也做不到夺鲁宗之的部下吧。”
陶渊明笑着摆了摆手:“凡事皆有可为,只要是我让罗龙生这么干,他就会照办的,剩下的,就是设计一个足够让他过来的借口。”
第4939章 槟榔之辱旧事提
庾悦勾了勾嘴角:“先不说这位罗龙生来了以后会如何的事,我只想问一下,为何陶公不自己接纳这个罗龙生,让他为你效力呢?何必要把此人转到我这里呢。”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不足以让任何军将来投奔,刚才说到我在建康城中,曾经提议与后秦议和,把刘裕发配青州不许他回来,从而为议和扫清道路,结果刘裕突然赶到,与我当廷辩论,说后秦是虎狼之邦,又和天道盟勾结,绝不可以相信,而如果接受了后秦的条件,把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送回来掌权,则是对叛贼的原谅与宽容,大晋的威严扫地。”
“刘穆之虽然不在场,但是刘裕似乎是得到了他的智慧,跟我辩了很多,我自问口才过人,居然没有说过刘裕。实在是惭愧啊。”
庾悦笑了起来:“说到此事,刚才你还没解释为何你出使后秦之后,要当众对刘穆之发难,在他的家宴之上,辞官而去呢,而后来你又是怎么跟刘裕和刘穆之的关系越闹越僵,最后无法挽回呢。”
陶渊明叹了口气:“因为刘穆之那场宴会,是为了向当年歧视他的江家人,尤其是他的小舅子进行报复的,以前刘穆之和刘裕参加江家的宴会,他因为贪吃,却又因为家境贫穷而没有钱,所以难得吃到一顿大餐,就如同饿死鬼投胎一样,江家人觉得失了面子,一直压着怒火,吃完之后,刘穆之还想吃槟榔,主动索要,结果他的小舅子说,你刘穆之平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肚子都吃不饱,还要这消食的槟榔做什么呢?”
庾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槟榔之辱的事,我都听说过,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刘穆之,恐怕会气得当场和小舅子打起来,最后还是刘裕为刘穆之解了围,说是从军报国之后当自取功名,也正是因为这样,刘穆之才会死心踏地地跟着刘裕呢。”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就是这样,不过,刘穆之得势之后,却是要江家人一起出席这场庆祝他升官的宴会,我就知道,刘穆之会在这场宴会上,狠狠地报复和羞辱他的小舅子,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刘裕,刘穆之决裂,就是要警告他们,士人的尊严不可羞辱,士人之间的内哄和相互羞辱只会让这些粗鲁军汉和下等贱人们看笑话。”
庾悦叹了口气:“结果刘穆之还是留有余地,只是给了江家兄弟一大盘槟榔,并没有真的拿他们怎么样,给自己出了口气之余,也算是手下留情,这事处理得很漂亮,我是深深叹服的。”
陶渊明冷笑道:“不过,我早就计划好了在这个宴会上发难,除了要警告刘裕和刘穆之,他们这些新得势的军人集团不要轻视我们士族外,也是因为当时参加宴会的人非常多,无论是士族还是丘八,几乎头面人物都在,庾公当时我记得你也在场吧。”
庾悦笑了起来:“是啊,这次宴会,我怎么可能不参加呢,我记得你当时是持着出使后秦的使节,直接在宴会上宣布你辞去在刘裕幕府中的职务,回归故里,还要刘裕注重民生,不要连年征战呢。”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刘裕,不要拿那套大义的名份作为他发动战争的理由和借口,治理天下靠的是仁德而不是武力,我刚刚出使了后秦,要回了十二郡,于国有大功,而一路之上看到的民生凋蔽,让我有了说这些话的底气,所以,我以为民请命,辞官归隐的方式,为自己争得了民生,也让自己有机会可以从刘裕那里全身而退,因为,我确实是不想为他效命,免得以后我推翻他的时候,别人还说我是反咬恩主呢。”
说到这里,陶渊明勾了勾嘴角:“其实,我暂时为刘裕效力,在他的幕府挂个名,也是因为以前我在桓玄手下,还进了京城,很容易给人看成是桓氏旧党,要不是为国效力办个事,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庾悦笑了起来:“还是陶公你有办法,当时我可没想到这么多,只是以为你出使敌国,立了大功回来,功成身退,看起来你并不想加入刘裕的京八集团,或者说,不看好他们的前途,这种是求名而不追求眼前的好处,在我们士人中间,是高风亮节之举,反倒是显得刘穆之,孟昶这些人,是争名夺利之徒。”
说到这里,庾悦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个世道,让这些争名夺利之徒一直得志,而我们这些守着士族之道的人,越来越要靠边站了。所以说,军权是一切,只有掌握了这个,那才算真正掌握了世间的权力啊。我明白你陶公是如何得罪刘裕和刘穆之了,后来我听说各地都出现了不少说民生疾苦的民谣,江北六郡那里受这些民谣的影响,都无人愿意迁居过去,这也是陶公你的手笔吧。”
陶渊明微微一笑:“是的,我没有办法直接对抗刘裕的大军,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操纵和控制舆论了,江北之地,是刘裕在建义之后,想要经营的自己的地盘,想要把此处作为前进的基地,用来攻打南燕,所以在这里屯田移民,训练军队,我是不能让他这样轻易得逞的,于是派人散布了很多流言,说是江北之地一旦富裕,那燕国必然出兵南下,到时候在这里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这些流言一度很有作用,但后来刘穆之开始查了,我就只能停止散布这些流言,回到荆州,再图后举了。”
庾悦的眉头一皱:“可是南燕后来真的起兵南下,洗掠江北了,难道这也和你有关吗?你和慕容垂,和天道盟有关系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要是我有天道盟的帮助,还要散布什么流言?直接让慕容垂起兵来打就是,那抢掠的人口和粮草,不是更多吗?”
第4940章 寄奴欲行商鞅事
庾悦笑了起来:“只是随口一说的戏言而已,陶公请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我确实一直很好奇,就象陶公这样的智慧,这样的实力,居然不是黑手党,也不是天道盟,却要一直跟刘裕作对,那你图什么呢?一个区区的荆州刺史,那就算投靠刘裕,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吧。”
陶渊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要讲一个获得的方式,比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陶渊明想要的,是在我们祖辈建立的国家,建立的政权中取得我想要的这些权力,而不是在刘裕那种颠覆性的制度之下,靠着一些所谓的现有功劳和能力,来和那些出身下层的小人们一起竞争。”
“因为刘裕的这套做法,是打破我们华夏几千年来的规矩,这个规矩,就是上下有别,高低区分,父祖辈的功绩转化成权势,家业,可以给子孙们继承,如果不是有这种传承的关系,谁又会去祭祀,去尊敬祖先呢,如果一个人连父祖辈都不孝顺,又怎么会对族群,对国家忠诚呢?忠孝是我们所有道德和价值观中最核心也最重要的一点,而忠孝的背后,就是这种对祖业,传承的保护和肯定。”
“刘裕要的却是让这种传承中断,和商鞅那个狗东西一样,为了刺激这些数量庞大的底层小人,诱惑他们效力,所以推行这种军功得爵,以爵得官的体系,而我们士族继承的祖业,却要给这种无功则降爵的规则所约束,其实就是换个方式来剥夺我们的家产,现在的功,全要是军功,那就得要我们士族和世家子弟们,跟那些村里的泼皮混混们一起,不学无术,然后到战场上嗜血杀人,那以后大家都会变成没有文化,不通文墨,只会残忍好杀的野蛮人,就象秦国给商鞅变法一样,变成虎狼之邦,素无信义,只知道对外不停地征战和杀戮。”
“刘裕看起来打着什么恢复中原,收复失地的旗号,其实是在断我们华夏传统的根,是在让我们这个知书答礼,文化昌盛的族群,变成那些只知道战争与抢掠,只对鲜血和杀戮感兴趣的野兽之邦,和北方的那些野蛮胡虏没有区别。可笑的是,就连胡虏都知道坐天下后要讲仁义,知礼仪,这个礼仪,就是要讲尊卑有序,各安其分,各司其职,对国忠,对家孝,如此才能让全国之人安分守已,不惹事生非。”
“看看那些北府的军士们,回到地方之后,野性难驯,要么是与邻冲突,要么是在村中横行霸道,若不是他们粗野又无能,不事生产,又不知如何亲近邻人,怎么会有爵有田,却搞得在各村各纯都混不下去呢?这就是只有蛮力,不知礼法的后果,我反对的,就是刘裕这种要把我们这个族群变成象北方胡虏那种野蛮人的做法,他这么搞,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过是另一个暴秦罢了,而我们真正的士人们,就象我书里的桃花源中人一样,宁可死,也不会接受这种暴政和独夫!”
庾悦激动地一拍手:“说得太好了,真不愧是陶公啊,我恨不得现在就当你部下的一个小兵,为你的这番大义之举而奋斗,以前我还觉得刘裕虽然与我们世家大族不同,但起码是一心为国,今天听了你这说法,我才明白,刘裕是在摧毁我们华夏几千年的礼仪之邦啊,这可比胡虏占了我们的天下还可怕,起码,占了我们北方的胡虏,还想着要变成我们这样的礼仪文化之人,虽是异种胡族,但也是心向汉化,可刘裕,是要我们重回黑暗暴力野蛮的时代,让我们变成暴秦那样的国家,让我们的百姓变成野兽,太可怕了,这个家伙,太坏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士族文人,要捍卫的,不止是我们的国家,不止是大晋的司马氏皇帝,而是要捍卫我们的文明,捍卫我们的传统。当年大晋的司马氏,从西朝开始,就是篡位得国,并不是名正言顺,后来又弄出八王之乱,纷争不断,导致胡虏趁虚而入,有了永嘉之乱,神州陆沉,可以说是有大罪于天下,早该灭之以谢天下了,但为什么我们的祖辈,在司马睿元皇帝过江的时候,没有趁机取而代之呢,而是要仍然认司马氏为正溯呢?”
庾悦点了点头:“因为天下百姓仍然自认为是晋朝子民,更重要的是,除了司马氏这一系以外,没有出现当时能令天下信服的人,能象刘邦那样乱世中力挽狂澜,结束战乱,夺取天下,如果你家侃公自立,那我家先辈大人也会自立,天下不知道会多出几个皇帝,有多少纷争继续,如此,则我们连这江南的半壁江山也保不住了。”
陶渊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司马氏虽然我们的祖辈都不喜欢,但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当时没有比他司马睿更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人了,起码能让天下群雄不至于自立互战,让胡虏趁虚而入,而皇帝这个位置本身,就是最大的传承和法统,是天下安定的根源所在,我们保皇帝,保的就是我们整个天下子民,保的是所有的秩序,这点,我们的祖辈有共识,而今天,刘裕想借着北伐之名,否定我们所有的秩序,断掉我们的传承,重拾商鞅乱法,小人当国的这套,他就是比起胡虏,比起天师道,对我们士族来说更可怕的敌人,我们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庾悦笑道:“是的,这点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现在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没有官职在身,所以不能直接收编罗龙生的这支军队,只能通过我来实现?”
陶渊明叹了口气:“何止是没有官职在身啊,我甚至是现在算是逃犯之身,当时我被刘婷云刺伤,刘裕即使如此也没有放过我,仍然是派谢晦负责看守我,只不过徐道覆最后进攻建康之时,曾有一支散兵部队杀进城中,想要劫持谢晦!”
第4941章 陶公神奇历险记
陶渊明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谢晦不在,他们误打误撞地把我给劫了出来,徐道覆想要攻下荆州之后靠我的影响力来统治荆州,就把我一路带在身边,他兵败之时,我才逃了出来,这才有了跟你的见面,所以,现在的我,算是个逃犯,又岂能领兵呢?”
庾悦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居然是给妖贼劫持出城的?你跟他们以前有什么交往关系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从无任何联系,桓玄进京的时候,天师道那时候还是孙恩当教主,但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很快就给卢循和徐道覆火并掉,接下来就是卢徐二人率残部下海,远去广州,我更是与他们全无交集,这回天师道起兵攻打建康,我基本上这一年多都是在建康想要结交一些有力的世家,以为援手,如果不是你这一年一直在外地,可能我早已经联系上你了。”
庾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裕征伐南燕,刘毅出兵西进讨伐天师道,这些在我看来都是赚取军功的大好机会,不能错过的,不过,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青龙镇守的身份,为何不早点来联系我呢?”
陶渊明叹了口气:“毕竟在黑手乾坤中,我和刘毅的关系最为默契,也是互相知道身份的,我不太可能绕过他直接找你,所以,其实我跟刘婷云在私下中有不少交易,只不过,我也和你一样吃惊,她居然是天道盟的人。”
庾悦勾了勾嘴角:“那刘婷云为何要刺杀孟昶呢?他们不也是合作了多年?就这样完全不讲情面?”
陶渊明咬了咬牙:“因为刘婷云黑了刘毅之后,建康以西的所有军团,除了刘道规的荆州军团苦守荆州以外,再无可战之兵,看起来,天师道一举拿下建康城,是毫无悬念的事,而天道盟是天师道背后的支持者,又有斗蓬谢玄在京城坐镇,甚至他们还想办法在南燕的北伐大军中制造了瘟疫,以推迟刘裕回师的速度,看起来,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天衣无缝,天道盟策划了多年,终于找到这个好机会,靠着牺牲了黑袍慕容垂,而引开了刘裕,能夺下建康。”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刘裕居然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建康,他的回归,马上就凝聚了人心,鼓舞了士气,加上刘毅回来后启用了所有的建康地下军团,刘裕又收缩了附近千里之内所有可战之兵,导致建康城的城防,又变得坚固起来,眼看要到手的胜利,就要泡汤了。”
“加上谢玄在关键时候修仙之时出了问题,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这个时候也无法出头亲自面对刘裕,所以,他只能冒险让刘婷云出手,通过胁迫孟昶,让孟昶与她合作,交出出入宫禁的令牌,这样她可以劫持皇帝司马德宗,到天师道一方,然后以皇帝的名义下旨刘裕是叛贼,为天师道平反,让天下共讨刘裕,只有这样,才可能在军事上有所转机。”
庾悦冷笑道:“真是异想天开,桓玄以前手上也有司马德宗,难道靠这个挡住刘裕的大军了吗?司马氏的宗宗有的是,大不了再立一个便是,我看这斗蓬谢玄,也真的是走火入魔到脑子不好使了,居然出此下策,实在是有失斗蓬的水平啊。”
陶渊明微微一笑:“也许,刘婷云也是挺而走险,想利用我和孟昶以前跟她合作过,甚至我们两个都是黑手乾坤中人的身份,来要挟我们,逼我们就范,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黑手乾坤已经在刘裕回来的时候,彻底暴露了,徐羡之和孟昶公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向刘裕请罪,只不过,这点刘婷云并不知道。”
庾悦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几乎要掉进了后面的粪坑之中,这下,他的脸上是瀑布暴汗,惊呼道:“什么?孟昶居然主动公开了我们组织?他疯了吗?是嫌自己命不够长,要刘裕取他的命?”
陶渊明叹了口气:“孟昶也是看刘毅败了以后,觉得黑手乾坤再无出头之日了,干脆把这个组织公布出来,以求得和刘裕的互信。这招还挺管用的,刘裕并没有因此而对孟昶下手,还表示在打败天师道之后,会考虑如何和黑手乾坤正式相处,合作,并不把它作为一个必须要消灭的敌对组织了。”
庾悦从地上站了起来:“那,那他们提到了我吗,刘裕怎么说我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庾公勿虑,刘裕把黑手乾坤看成一个世家的代表组织,已经允许它的存在了,连孟昶和徐羡之,还有刘毅他也没有处理,更不用说你了,你在敌后作战,是有功之臣,如果能在后面追击天师道时再立功劳,那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所以,就算为了黑手乾坤以后能和京八党公开地争夺权力,你也要振作起来,打出自己的天地啊。”
庾悦一下子又来了精神,笑道:“陶公所言极是,那我们确实要加把劲,不能辱没了我们这个代表世家的组织啊,不过,刘婷云去刺杀孟昶,是不是就是后来也知道了黑手乾坤的暴露,所以要代表天道盟除掉这些在他们看来的叛徒呢?”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刘婷云是想让孟昶跟她继续合作的,甚至也逼我跟她合作,加入天道盟,在刘裕守城的时候里应外合,助天师道成事,她拿着天道盟的各种邪法道术来诱惑我们,给我们长生和无上力量的许诺,甚至让我们成为斗蓬的使徒,哼,我虽然要反对刘裕,但毕竟不会和这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修仙长生,不惜把全天下人当成猪狗一样随时可以屠宰和奴役的东西,没有起码的人性,我是绝不可能与之同流合污的,所以,我当场就拒绝了刘婷云,还大骂她,高声呼救,所以,这个女魔头直接就对我下手了!”
第4942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庾悦的脸色一变:“陶公你疯了啊,这种时候怎么还能高声呼救呢?”
陶渊明叹了口气:“我之前警告过刘婷云,让她赶紧走,我们会念在以前跟她有过一些交情的份上,不向别人提及她来过的事,但要是想继续合作,以后也别再作梦了,孟昶在朝会上已经公开了他是黑手乾坤的身份,也公开了我曾经帮王旬传承了白虎之位给刘毅的事,我们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也不是可以要挟的对象,大家以后各留一线,也许未来还有合作的可能。”
“话都讲到这个程度了,我们以为她起码应该知难而退,留有余地,没想到她当时放下狠话,说有本事我们就叫人,信不信她会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孟昶当时也说他这里早就遍布机关,刘婷云真敢动手,绝对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时我才呼救的,我以为这样可以逼走刘婷云,没想到,这女人真的发了疯,先刺我,再对孟昶下手,我们的机关发动得慢了,才会受到这样大的伤害。”
庾悦叹了口气:“恐怕是因为当时斗蓬的时日无多,拖不下去了,才会逼刘婷云强行过来劫持皇帝,尤其是本来一切计划好的事,却因为刘裕的突然回京而彻底反转,天道盟有完全暴露的风险,所以只能放手一搏,最后斗蓬谢玄亲自现身来跟刘裕正面对决,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陶渊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所以啊,很多事情我们计划地再周密,也只是从我们自身的角度来考虑,要是漏算了对手的可能情况,就会出错,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啊,这足以给我们这些自命为智者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而我这回大难不死,那就是上天给了我另一个机会,让我能改正这个错误。”
庾悦点了点头:“那后来你给天师道攻入城内的小股部队劫持了,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认识你吗?”
陶渊明笑了起来:“他们怎么可能认识我,本来他们是想突袭孟昶家的,却没想到,孟昶死后全家人给接入宫城内安置,而我被留到了他家养伤,也许是徐羡之和谢晦想要借我再钓出其他的奸细和势力来吧,谢晦本人也时不时地来我这里,也许这些情况给天师道在城中的密探看到,以为孟府已经是一个重要的据点,所以有百余名天师道的总坛杀手,混进城中直接突袭此地,尽歼守卫,带队的就是那个叫贺天平的总坛卫队长。”
庾悦笑道:“这个名字我听过,听说在这次的马头之战中,此人也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总算是击毙了,你就是被这姓贺的给劫持了?”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的,他们本是想来刺杀谢晦的,结果误打误撞地抓到了我,当时徐道覆率大军攻城,而斗蓬也同时发动,劫持了皇帝想要跟刘裕面对面,谢晦于是尽撤了孟府周围的守卫去太庙救驾了,我这里几乎无人设防,这才让贺天平有机可乘,他当时本来是想杀了我的,但我灵机一动,说我跟徐道覆有旧,可以助他挽回危局,也可以助卢循夺取荆州,贺天平虽然无法判断我的话是否正确,但也还是带着重伤的我逃出了京城,他们是用几个孔明灯撤离的,当时两军在南塘一带激战,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些飘过天空的机关,让他顺利撤离。”
庾悦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你就见到了徐道覆和卢循?那这次徐道覆进攻荆州的计划,与你有什么关系?”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我当时是要以保命为第一位,如果对这些妖贼没有利用价值,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跟卢循和徐道覆提了两点,那就是建康城若是攻不下,以后再难有机会了,只能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就是回去攻取荆州,打通跟后秦的关系,我是可以跟后秦国师谈些军国大事的。”
“结果听到这里时,卢循就冷笑起来,说我的军国大事就是跟后秦交易,然后以迎回司马国璠,外放刘裕为条件,请后秦出兵消灭天师道是吧。”
庾悦哈哈一笑:“他们连这个也知道了,看来在朝中还有眼线啊。”
陶渊明淡然道:“这是肯定的事,天师道和天道盟在朝中肯定还有潜伏的盟友,那次是大朝会,上千官员在场呢,不过,我也早就料到这点,于是跟他们说我在晋国一方时肯定是要为晋国考虑,但落到他们手上时就是另一个立场了,既然肯跟着他们的战士一起来见他们,就是有意与天师道合作,因为这回我被刘裕监禁,一心为国却是如此下场,以后刘裕在位,就永无我陶渊明的出头之日,与其如此,还不如跟天师道结缘,共同对付刘裕呢。”
庾悦笑了起来:“还是你的口舌利害啊,居然能想到如此的说词,只是,你说的这些话,卢循和徐道覆信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卢循是不信的,可是徐道覆却愿意相信我,其实他也未必相信,只不过他已经不想再跟卢循在一起了,建康之战的失败,这两人都是恨透了彼此,再呆在一起,只怕会提前火并,于是徐道覆想要回头打下荆州,作为自己的地盘,卢循也乐得徐道覆能消灭背后的刘道规,为他提供一个稳定的后方,他好专门对付刘裕,而我,自称可以在荆州那里助他们成事,帮他们在战后安定民心,,还可以助他们联络后秦,这就是徐道覆带上我攻打荆州的经过。”
庾悦长叹一声:“你这么一来,那跟加入天师道也差不多了,这个叛徒之名只怕是洗不掉了啊。”
陶渊明淡然道:“朱超石不也曾经加入过天师道吗?但后来不也是立功回归了,我又不是主动投奔天师道的,他们杀到我养伤的地方把我劫持,我还能有何办法?而且,我在战后如果能助你成军,回头追杀天师道,不就是立功了?”
第4943章 陶公编造历险记
庾悦的眉头一皱:“助我成军?难道你是准备把你和罗龙生的关系,公之于天下了吗?这会不会让刘裕他们更加怀疑你?”
陶渊明微微一笑:“当然不能按这样来,我的计划是先进入你的幕府,成为幕僚,你现在毕竟还有官爵在身,是有可以开府建幕的权力的,我作为被妖贼劫持到荆州的文人,逃离妖贼军中之后,到你的军府之中应募做事,是很合理的行为,谁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