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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113节

  刘裕沉声道:“这些事情,以前我不知道,但以后我不会再允许了,首先,我就要铲平天下的各路胡虏和反贼,消灭北方的胡人国家,还有妖贼,谯蜀这些叛贼,让天下不再有战事,也不会再生出这些孤儿。”
  “其次,就算有这些孤儿,我们也可以以国家的名义抚育,他们无父无母,就由我们,由我们的将士来当他们的父兄,让他们跟着我们的将士们生活,直到成年,这笔钱,这几年的粮食布匹,国家出得起!”
  第4391章 勿谓予言之不预
  刘毅的眉头轻轻一皱,转而冷笑道:“你一片好心,但是做这些事情,是需要钱粮的,现在国库的收入并不足以维持你的这个好心,不止是这些战争中的孤儿,你攻灭南燕,平定妖贼,这些战事的背后,都会有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有大量的战争孤儿产生,也有很多地方百废待兴需要重建,还有征兵时的投入,打完仗后退伍回家后的安置,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世家大族在战争中有所付出和投入,你也说了,是必须要有所回报的,就是让谢混回家征丁,你都会暂时地拿庾家的利益作为引诱和交换,我本以为你现在应该想明白了呢,可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彻底转过弯来啊。”
  刘裕沉声道:“利益的交换,不能是人的自由和前程,无法保护百姓,让他们在战乱中送了命,这本就是我们作为军人的失职,怎么可以把他们的子女再拿去卖掉,成为奴婢呢?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商量,但这点,绝对不行。”
  刘毅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好,抛开道德层面先不说,只说实际的,世家大族在战争中出了力,征了兵,这些送上战场的兵力,本就是他们的庄客佃户,无论胜败,这仗打完后,这些丁壮很难再回来了。那如果你是世家高门的掌门,如何去弥补这些损失呢?”
  刘裕咬了咬牙:“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世家大族在战争中出钱出粮出人,肯定是要有所回报的。但这个回报,我可以通过增加官爵,甚至是划给他们多一些土地来经营,但绝不能说把孤儿当奴婢一样卖给他们,作为回报,这不仅突破了我良心的底线,也与国法不容。”
  刘毅勾了勾嘴角:“可是人力总是要补充的,你不用孤儿来弥补,还能用谁?难道,你准备用俘虏的妖贼士卒,到这些世家的庄园中种地赎罪吗?”
  刘裕的心中一动,说道:“我准备对妖贼俘虏只惩首恶,胁从不问,破贼之后,所有附过逆的妖贼,都遣返回原籍,如果没有原籍的,比如岭南的那些蛮夷,可以补充给世家的庄园里,成为一批新的庄客佃户,你看如何?”
  刘毅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胁从不问,附逆的罪行可以饶过,但是也不用给他们另外分地安置,他们本就是罪人,如果跟没事人一样,也难服众,你这么一来,应该会有十几万妖贼士卒能分配给世家的庄园当佃户。不过,这仍然不代表着你就能解决这些战争孤儿的问题。”
  说到这里,刘毅顿了顿:“世家大族得了这些战俘作为庄客补充,也不会就此罢休,因为这些人打过仗,有过军事经验,拿来当庄客有点太可惜了,最好是作为不事生产的家丁部曲,组建他们自己的军队,这点,你还得想想如何去阻止才行。”
  “还有,就算能平定妖贼,战后世家大族也必然会要求得到攻灭南燕后的那些个减税政策,几年内不交赋役,到时候你更没有财政收入,如何去安置这些战争孤儿和流民呢?”
  刘裕叹了口气:“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把这些战争孤儿继续象以前那样卖给世家大族,你得了军费,他们也得了万年劳工,而那些俘虏们则成为世家高门新的私兵部曲,对吗?”
  刘毅勾了勾嘴角:“我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这次我全军覆没,经营多年的豫州军团全没了,存储了多年的军资也没了,我需要重新建立一支军队,你的地位,我不会也不想去竞争和挑战了,但你也不能让我就此解甲归田,当个田舍翁吧。”
  刘裕摇了摇头:“不会的,就冲你一下子能拉起近两万人的队伍,冲你这次守城中有了功劳,我也不会不给你机会。只不过,是不是让你去荆州,我还没想好,而且即使让你去荆州,我这里也有个条件,那就是你绝不能成为第二个桓氏家族,把荆州变成你刘毅的世袭私产。”
  刘毅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我在荆州毫无根基,要过去也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在三吴之地和世家高门抢食,更不想去江北,去齐鲁影响你的北伐大业,所以才…………”
  他说到这里,却发现刘裕看着自己的目光,一直如冷电一样,心中一阵发毛,收住了嘴。
  刘裕冷冷地说道:“希乐,这是我的底线,也是大晋的底线,我会给你想要的富贵,想要的地盘,想要的军队,给你再次北伐,建立功业的机会,但最后的底线就是你不能分裂国家,不能把荆州作为你世代承袭的私产,大晋再也不能出第二个桓氏了,荆扬之争,绝不可再起,如果越过这条线,那咱们所有的交情,就不复存在,只能刀兵相见了。”
  刘毅咬了咬牙,沉声道:“我记住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先想想清楚,怎么解决你刚才所担心的问题吧。”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可以让这些战争孤儿,先到世家高门的庄园里劳作几年,男孩学习如何处理农事,也可以跟着习武练兵,女孩则学习如何织布持家,到了成年之后,则离开这些世家庄园,分配给他们新的土地和田宅,供其自食其力,男子种地从军,交的税要比普通的民户高一些,女子则可以安排嫁给退伍回家的有功将士,解决这些将士的成家问题。至于那些收养他们的世家大族,我可以在税收上作些让步,继续让他们免税几年,或者,根据他们收养的孤儿的数量,给他们一定的官爵作为补偿。但是那种想要让这些孤儿们世代为奴仆的好处,就不要想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允许逼良为奴,逼良为娼的事情出现!”
  说到这里,刘裕看着刘毅的眼神中,冷芒一闪:“以前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以后,你刘希乐要是再从事这种贩卖人口的勾当,我必以国法治你的罪,勿谓予言之不预也!”
  第4392章 妖贼大军临江北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忿怒之色,一瞬而没,转而冷冷地说道:“你先有办法让世家高门不再需要人力和世代奴仆再说。”
  刘裕冷冷地回应道:“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世家那里,我自然会有办法处理,而向他们提供人口买卖的,是你刘希乐,我现在要的,是你这里的这条线断了,至于他们如果要闹,就让他们来找我。”
  刘毅咬了咬牙:“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想跟他们为敌,那别拖上我。”
  刘裕冷笑道:“我当年从军就不是为了富贵,而是要改变这个人欺负人,人奴役人的世道,现在我大权在手,如果连当初的理想都没办法坚持,那我这些年又是在做什么?希乐,你手握重兵,称霸一方,根本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赚一些昧良心的钱吧,倒是你应该自己问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多年出生入死,又是为了什么?”
  刘毅恨恨地说道:“我现在没了豫州,连正常的税收和军费都没有,就算打赢了此战,你让我如何建立军队?刘寄奴,你手握大权,不仅有扬州的,也有中央朝廷的财政收入,甚至江北和齐鲁之地的财力也能为你所用,可是我剩下什么?你要我成军,要我打仗,以后还要我配合你北伐,但我没钱怎么做到?”
  刘裕沉声道:“打完这仗,灭了妖贼,我会给你至少一个大州,甚至是两个,三个,为你所用,你有两个以上大州的财政税收,人力物力,又怎么会不够养兵呢,非要靠这种买卖人口的钱才能维持吗?”
  刘毅正色道:“这钱是小事,但维系和世家高门间的关系,才是大事,我的不少军费收入,不是通过朝廷明面上的税赋,而是要这些世家大族以各种捐赠的名义出钱。你要知道,如果按照国法,他们是可以不交很多税赋的,我们收不上多少钱。”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些就是你作为一地守宰的事情了,我带头得罪了世家高门,当了这个恶人,你自然也可以公事公办。如果你跟世家间的关系只限于这种私下的违法勾当,那让不让你当这个刺史,将军,我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刘毅的面色阴沉,没有说话,但是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希乐,你我都是苦出身,都是从小到大,受了太多的欺压与不公正的对待,我想的是改变这个世道,让人不能再因为权势而随便地欺负人,但难道你的想法,就是自己变成那个欺负别人的人吗?那我们的奋斗,就是一次次地重复这样的世道,我们的子孙,早晚有一天也会给当年我们这样的人所打倒,所推翻,今天的妖贼虽然是我们的大敌,但也是给世家大族欺压了几十年,上百年,才会积累这样的怒火,虽然他们走上了邪路,但给我们提了个醒,那就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太急,逼得走投无路,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只剩条烂命的时候,那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
  刘毅不发一言,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刘裕勾了勾嘴角:“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跟着那些妖贼渡海远征,去国万里到广州的,那上万老贼,一大半就是你卖给世家高门的这些战争孤儿,他们无父无母,也无家世牵挂,烂命一条,所以也是造反最坚决的人,我们尽量不要把这些人逼上绝路,这不仅仅是仁义道德的事,也是给自己消除隐患的事,实际上,这样的孤儿,是最适合从军打仗的,如果我们能给他们再配上媳妇,那就会让他们对我们感恩不尽,以后就会世代效忠国家,世家愿意买这些人作为自己的庄客,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啊。”
  刘毅的心中一动,喃喃道:“你这话倒是有道理,在道上混的,往往是不要家世牵累,这样杀人越货才没有顾忌,一旦有了妻儿,就是有了牵绊,再狠的混混,刀也拿不稳了。这个道理,我倒是第一次听人提到啊。”
  刘裕微微一笑:“以后你要招兵买马,其实收一些这样的孤儿,在军中从杂役做起,供他们吃喝就行了,以后也有国家的军饷来养活,不比你招那些江洋大盗,山贼马匪更好吗?天下太平以后,也没那么多散兵游勇给你招募了啊,早作打算,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刘毅笑了起来:“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作计较,现在我们连眼前的妖贼还没有打退呢,谈以后的事情,太早了点。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城楼下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铁牛向弥,正背着两把大斧头,急匆匆地就向城楼上奔来,一边跑,一边嚷道:“二位哥哥,妖贼,妖贼,妖贼…………”
  刘裕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楼梯口,一把拉住了刚刚跑上来,气喘吁吁的向弥:“铁牛兄弟,不要急,有什么军情,慢慢说。”
  刘毅在一边冷冷地说道:“都多少年了,做到大将的人,,还这么风风火火的,铁牛,你是将军,不是斥候啊。”
  向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斥候的马哪有我的白玉狮子跑得快,正好我在巡营时斥候经过大营呢,说是妖贼的大批船队突然,突然离开历阳,向着江北幕府山的方向过去了。”
  刘裕的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他们大张旗鼓没有,我怎么没听到战鼓之声?”
  向弥摇头道:“没,没有,就是突然水寨门大开,三百多条黄龙战船就这样奔出来了,连,连江面上的两条八艚,八艚巨舰,也动了,这会,这会儿的功夫,怕是要到幕府山一线了吧。”
  刘裕站起身,沉声道:“看来这次是来真的,城南方向,敌军有什么动静?秦淮河入江的河道,那些木桩没变化吧。”
  向弥不停地点头道:“南边没有任何异动,敌军的战船连日攻打新亭,一无所获,这次也…………”
  刘毅大步地就向城下奔去:“寄奴,你且在这里调兵遣将,我带预备兵马去幕府山!”
  第4393章 城南精锐向北援
  刘裕看着刘毅匆匆远去的背影,沉吟不语。
  向弥急得一跺脚:“我说寄奴哥,你还在这里想什么哪,连希乐哥都直接跑去战斗了,你是大帅啊,连个命令也不下,这要是妖贼大军登了岸,那可就麻烦了。三百多条黄龙战船哪,可是能送上来四五万妖贼主力呢,幕府山一线又是我们江北最薄弱的环节,要是让妖贼上了岸,占了山,那我们再想夺回来,那可就得仰攻向上冲了,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刘裕摇了摇头:“铁牛兄弟,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我更明白,你截了斥候的命令,骑着你将军才能有的快马赶来送信,就是因为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历阳港口到江北那边的幕府山一带的江岸,也就五六里的距离,一个时辰不用,就能到了。而他们的打法看起来确实象是突袭,连锣鼓之声也没有,就是直接整个舰队奔着幕府山去了,这也是希乐一下子就奔过去的原因。”
  向弥的神色稍缓:“既然连希乐哥都已经动起来了,我们还在等什么?他在城南的内城一带有一万多人马,都是轻装皮甲的格斗剑士,正好可以和妖贼的轻兵死士作战,想必妖贼这样突袭,也来不及摆出那些劳什子的木甲机关人之类,如果是用的长生人怪物,那我们的要塞里也备有足够的火攻材料,管教他们有来无回,就怕妖贼是用活人进攻,他们的剑士弟子的速度轻快迅捷,这一个月来几次差点让他们得手,不可不防。”
  刘裕平静地说道:“你准备怎么防?希乐带走了一万多轻兵剑士,你也想把你放在江宁那里的五千吴兵也带去对吗?”
  向弥微微一愣,讶道:“他们主力都出来了,三百多条战船哪,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余力了,我们肯定也得是集中所有的精锐部队去北边啊,不仅是我的吴兵战士,就连一直在新亭一带巡江的索邈和段宏带的那一千多虎斑骑兵,也应该调过去了。”
  刘裕勾了勾嘴角:“要是所有的精兵锐卒全都去了幕府山这里,妖贼却突然分兵袭击城南一带,那可如何是好?”
  向弥自信地摇头道:“这绝不可能,他们的船队就三四百条黄龙战船,而八艚巨舰是不能直接登陆江岸的,这是我们这一个月来早就查明的事,而且您不是说了嘛,我们在历阳那里的眼线也是每天传回军报,敌军半个月来,没有一条新船加入,甚至连补给军需,都断绝啦。”
  刘裕摇了摇头:“可是妖贼经常会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来,我们在这方面吃的亏还少吗?铁牛,别忘了,他们这回打出岭南,是如何地来了个陆地行船,这回打败刘毅的豫州军团,又是怎么样示弱伏击的。如果妖贼打法真的这么简单直接,全无变化,那不象是徐道覆的作风。”
  向弥咬了咬牙:“可是寄奴哥你要是站在徐道覆的立场上,也要想想他现在一筹莫展,要退兵又不甘心,所以干脆最后这样冲它一波,成不成就这样了,若是登陆不成,再退回去巩固荆州和江州,作跟我们长期对峙的打算,但要是不打就撤了,恐怕他对自己难以交待吧。”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铁牛,你这样分析,倒是有可能,妖贼的两个头子意见是相左的,徐道覆激进,而卢循持重,这回后秦的兵马退了,不帮他们出力,他们强攻建康的时机已经错过,换了卢循,恐怕又想要退兵了,不过,徐道覆如果是这样赌气式的进攻,那毫无胜算可言,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啊。”
  向弥哈哈一笑:“之前他多次进攻新亭和石头城一线,一无所获,也可以说花招用尽了,有孟怀玉在,江南的防线固若金汤,能全力一突的,也只有城北幕府山一线了,只要能顺利登岸,也许可以扎营于江南一线,然后用战船作为补给,形成一个水寨,进可攻,退可守啊。”
  刘裕摆了摆手:“立营于江岸,受我们幕府山上的守军居高临下的攻击,是愚蠢和自杀的行为,徐道覆一代名将,应该不至于此。我想,他还是有别的意图才是。会是什么呢?”刘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陷入了深思之中。
  突然,刘裕双眼一亮:“秦淮河入江口那边,现在如何了,那些沉船和尖木桩,还有拦河铁锁,都还在吗?”
  向弥哈哈一笑:“问这个,没有人比我更熟的啦,那可是小贵子虞丘进想出来的高招啊,把百余条小船渔船,还有秦淮河上的画舫沉于河道入江口处,再压上巨石,河口布了数百根尖木桩,两岸还有三道拦河铁索,就是防对方小船突入的,毕竟,要是妖贼逆河而上,可以直到朱雀门外,进入南塘那里。我这回的军营就是设在这河口一线,每天都派人巡视呢,完全没有问题。”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孟怀玉部驻守新亭要塞和石头城,而朱龄石所部的京口老兵营,也与你的在一起,对吧。”
  向弥自信地点头道:“是的,我们两个大营比邻而立,共有八千人马呢,皆是精锐,放在这里守河口,实在太可惜了。”
  刘裕点了点头:“留下各一千人守大营,其他的人马,全部去幕府山一线,我在城中调兵遣将,随后就到,在我来之前,你和大石头接受希乐的指挥,不得有误。”
  向弥以拳按胸,大声道:“遵令,我现在就去。”
  他一转头,迅速地奔下了城楼。
  与向弥交错而过的,则是持着令旗的刘钟,二人甚至来不及问候一声,就这样匆匆而过,刘钟奔上了城楼,看着刘裕,大声道:“传令官刘钟,特来候命。”
  刘裕沉声道:“刘钟,派你和沈林子,徐赤特二次各领本部人马,现在就前往南塘,立栅建营,记住,如果有妖贼前来,只许以弓弩防守,不得进攻,违令者,斩!”
  第4394章 南塘方为重中重
  刘钟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大帅,哦,不,寄奴哥,您下这样的命令,是怎么想的呢?徐赤特的神箭突击营可是守卫宫城的精锐护卫啊,您说过,不到决战时刻,不可轻动的,现在决战显然是要在城北幕府山那里,您不把这支部队调向那里,却是要在南塘这个无关痛痒的地方守卫,是不是有点问题?”
  刘裕微微一笑:“怎么了,小钟,你也要质疑我的决定了吗?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不好使了乱下命令?”
  刘钟连忙说道:“万万没有,寄奴哥,你的命令我这么多年来只会坚决执行,坚决地通传,绝不可能有半点质疑,就算你现在下令要我一个人向着妖贼大军冲锋,我刘钟也不会眨一下子眼睛的。”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小钟,我当然知道你是忠义之士,对我更是盲从,但这不代表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就象你刚才说的,如果我派你一个人向妖贼大军冲锋,你明知是自杀也会去,因为你信我,更是信军令,只是你仍然会质疑这个决定,在这个命令上,同样如此,对吧。”
  刘钟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命令我当然可以通传,但是如果连我都无法理解的军令,徐赤特和沈林子也肯定会有疑虑,如果您坚决要我通传,最好还要明确,谁为主将,以谁的命令为最后决定。毕竟我们三人现在军阶相同,手下的本部人马也相当。”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那我跟你解释一下这个命令吧,南塘这里,是秦淮河水道最接近城墙的地方,而且这一段的城墙低矮,以妖贼的轻锐军士的能力,可以用飞索,撑杆,绳勾之类的东西直接翻越。所以,虞丘进将军在守城之初的军议上,就指出了这点,要求彻底封锁秦淮河的水道,你还记得吧。”
  刘钟正色道:“不错,这个决定是必须的,妖贼有制水权,甚至还有潜龙战船这样的东西,可以直接从秦淮河水道突进南城一带,绕过我们的新亭要塞和石头城要塞,南城那里本就是建康城墙最容易突破的一段,一旦让妖贼在此上岸,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南塘那里的民居全部拆除,城墙上也是常驻五百弓箭手,就是为了防止这点。现在我们把秦淮河的水道从入江口那里就封闭了,这是非常正确的做法呢。”
  刘裕笑道:“但凡事总有万一,妖贼多日来,强攻偷袭甚至诈降的战法都多次使用,就是想打出一片登陆点,皆被我军全部挫败,这回他们大张旗鼓地攻击幕府山一线的江岸,但我总是担忧,他们真正的目标会是在南边,尤其是秦淮河水道,是他们几乎从来没有攻击过的地方,我不得不作出防范,毕竟,我们自己也没有办法到水道下面去常驻人马观察。”
  刘钟的眉头微皱:“可是把精兵留在南塘一带防守,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呢,我们三部人马加起来不下三千人,城墙上也有一队弓箭手,妖贼就算从水道攻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大军规模吧。”
  刘裕正色道:“如果连你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南塘一线,可就危险了。”
  刘钟的脸色一变:“还请寄奴哥明示。”
  刘裕叹道:“要是妖贼都出现在南塘了,你觉得还只会是小股部队的偷袭?那一定是他们在北线的进攻也只是佯动,而真正的杀招就是在南塘方向,如果在这里出现哪怕是一小队妖贼,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打通了水道防线,最精锐的部队一定就用于这里,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刘钟的额头开始冒汗,不停地说道:“抱歉,抱歉,寄奴哥,是我一时疏忽大意,连这点也没有想明白啊。我一定会把您的这些话,转达给沈,徐二位将军,由他们来指挥,这些年来,我一直担任您的传令官,自己的战场感觉已经不行了,请不要让我为主将指挥。”
  刘裕微微一笑:“阿钟,你还是非常出色的,这点不要怀疑自己,只不过,南塘这里一个多月来没有敌军一兵一卒出现,大家有所松懈也是正常,只不过,我作为主帅,必须考虑到这些,你去给二将传令,以徐赤特为主将,你和沈林子为副将,你们临阵可以自己商议讨论战法,但只有一点,必须明确,那就是我之前说的,如果出现妖贼的一兵一卒,必须闭栅坚守,万万不可出击,无论其他地方的战况如何,如果没有我的命令就擅离职守的,军法无情,魏顺之就是下场!”
  刘裕说到这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剩半分,眼中杀气闪闪,一种凛然的威势,压得刘钟都喘不过气来,连忙行礼道:“得令,我这就去安排。”
  他正要转身,刘裕在他身后沉声道:“路上顺便传令让索邈,段宏二将来见我,半刻钟时不到,提头来见!”
  小半刻钟刚过,披着虎皮,汗味和虎骚味混合在一起,隔着几十步远都能闻到的索邈和段宏,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刘裕的面前,二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刘裕面前的一副沙漏,直到确认自己没有误时时,才松了一口气,齐齐向刘裕行礼道:“末将索邈,段宏,前来听令,请大帅示下。”
  刘裕的神色凝重,说道:“你们的虎斑骑兵,现在何处?”
  索邈沉声道:“现在我们的虎斑突骑共一千二百四十六骑,全部由我二人率领,在新亭一带的江岸巡视,之前铁牛哥曾经说过,他要拔营支援城北,要我等也准备驰援新亭一线。”
  刘裕摆了摆手:“不用,这一战,你们不需要最快速度赶到城北战场,让你们的俱装甲骑,马不披甲,人着重甲,继续在新亭到石头城一线巡视,如果幕府山一带升起两股黑狼烟,则全力来驰援幕府山一线,如果南塘那里升起三道红烟,则以最快速度冲向南塘,到达之后,服从南塘守将徐赤特,沈林子,刘钟三将的安排,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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