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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079节

  孟昶咬了咬牙:“因为这次不一样,当年你是守京口,就算打输了,建康城中的皇帝也来得及撤离,可这次,车驾如果现在不走,就再也来不及了,你大军如果没来,那不如就带着皇帝,赶快渡江去江北,与你的大军会合,方为上策。”
  说到这里,孟昶顿了顿:“你可以撤掉历阳的守军,就是因为你觉得守不住历阳,而且这样分散兵力,是兵家大忌,为什么换到建康,就要这样固执呢?我原来也考虑这个军心士气的问题,但我那是把希望寄托在你的大军回援上,既然你的大军不在,就不能固执已见,不如让世家子弟们回吴地招兵买马,在江南抵抗,而我们护着陛下北上过江,到江北,到青州,与你的大军会合,再图他策。”
  刘裕冷冷地说道:“彦达,你好生胡涂,刚才我已经说了,现在我们面对的可不止是一路妖贼,更是有后秦的虎狼在一边观望,若是我们露出半点软弱和无力,那不光是妖贼会追杀我们,连后秦军也会趁乱扑上来的。”
  “妖贼这回,连荆州的刘道规军团断他们后路都不管不顾了,全军东进,就是来跟我们拼命的,你以为我们走到江北就能安全了?徐道覆恐怕连建康都不会进,会一直追往江北的,如果我们连建康这样的天下坚城都不守,那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守住的?江北的这点地方,这些距离,根本拖延不到大军恢复的时间。到时候羌贼攻我们的青州,妖贼北上横扫江北六郡,天下虽大,又何处是我们容身之地呢?”
  孟昶厉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后秦的要求虽然无礼,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可以不赦免,但是王皇后,为了国家大义,暂时地屈身后秦,以出家学法之名成为人质,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谢夫人,你既然今天把陶渊明直接带进宫里,恐怕已经是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心了吧。”
  司马德文瞪圆了眼睛,厉声道:“怎么能这样?万万不可!王皇后是我们大晋的国母,是我的嫂子,以母仪天下的皇后出家,送往敌国为人质,这是千年未有的奇耻大辱,此事一出,那我们大晋和西朝的羊献容又有何区别?我不答应,打死我也不答应!”
  孟昶冷冷地说道:“琅玡王殿下,这里是抛开了朝堂,劝退了百官的小会,咱们就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最希望王皇后离开的人,不就是你吗?她若不在,玉玺就会重新归你掌管,陛下就会由你照料,你才是成天巴不得她离开的人吧。”
  第4240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司马德文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手指着孟昶,不停地在发抖,咬牙道:“你,你,孟昶孟彦达,你,你竟然如此诽谤本王,本王,本王…………”
  孟昶冷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司马德文,自从寄奴让陛下复位以来,你就是最热衷于夺回权力的人,陛下不能行动,那么你就可以借着照顾陛下的饮食起居,独掌大权,无论是司马荣期还是司马休之,甚至是这回的司马国璠,都是你极力主张让他们出任刺史的,你的想法难道能瞒得过我们吗?借着大晋的复国,让司马氏的宗室重掌实权,你司马德文之心,路人皆知!”
  司马德文的头上开始冒冷汗,他咬了咬牙,说道:“这天下是司马氏的江山天下,咱们也不能总指望有刘车骑这样的忠臣良将吧,让几个有能力的宗室大臣为大家分担一点,有什么不对的?”
  孟昶冷冷地说道:“当年孝武皇帝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谢安谢相公的责任,担子太大了,所以想让他的好弟弟司马道子也来分担一点,这一分担分担得再次天下大乱,分担得淝水之战后的大好形势,毁于一旦琅玡王爷,你是想重走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的老路,是吗?”
  司马德文索性心一横,厉声道:“难道我们司马氏就不能再掌握实权了吗?你若是永远想把我们当成傀儡,那何不自己坐这皇位?”
  孟昶哈哈一笑:“这个位置,本就是有德有能者居之的,如果外姓大臣人人都想着坐这位置,那天下就会纷争不断,天下大乱,象现在这样,司马氏的皇帝坐这帝位,任用贤臣名将,执掌实权,司马氏的宗室如果确有能力,那可以在治国打仗中证明自己的本事,然后量才而用,只不过,没有能力,不能服众,只靠个宗室的身份,上来就想当刺史,将军级别的大官,凭什么?”
  刘裕点了点头:“孟仆射的这话虽然说得不太中听,但现在的规矩就是如此,无爵不得官,非功不得爵,即使是宗室亲王,也是如此,王皇后其实已经非常为司马氏的宗室说话了,由司马国璠和司马休之先后担任中领军,负责宫中宿卫,就是他的意思,只是,这回出了司马国璠叛变的事,而司马休之连手下有多少是雇人来吃空饷的都弄不清楚,依我看来,已经不再适合担任此职,起码,在妖贼大军逼近之时,不再适合。”
  司马德文一下子瘫软坐到了台阶之上,他喃喃地说道:“你们,你们是想要改朝换代了吗?既然连你刘大帅都这样说,不如现在就废了我们兄弟,你自己坐这个位置吧。”
  刘裕看着陶渊明,平静地说道:“我掌权是为了国家,而不是为了私利,琅玡王,今天这个会议,事关苍生没必要再刻意地隐瞒什么,而这位陶公,也代表了民间的舆论,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君臣一心,朝野共情,把这难关渡过去。司马氏的天下,是正统,天下百姓都承认,也是阻止有野心家自立夺权的最好办法。但前提是,陛下和各位宗室亲王,不能起坏的作用,不能在后面拖后腿,捣乱!”
  陶渊明冷笑道:“对,在你刘公看来,司马氏的宗室就是不停地拖后腿,捣乱的,只有你是一心为公,为了天下苍生,所以,你让王皇后紧紧地霸占着玉玺,以保证所有的诏令都是能实现你的意志,让你能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实际成为大晋的主宰。”
  “之所以你对秦国的这个要求如此地忿怒,不是因为你觉得这是多屈辱的事,或者说你有多舍不得王皇后,而是因为你离了王皇后,就无法再控制朝中大权了,哪怕象刚才那样,你跟身为尚书仆射,执掌朝政的孟昶起了分歧,你也可以靠着这个玉玺来强压孟仆射一头。刘裕啊刘裕,你真正放不下的,是这个权力啊。”
  刘裕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没有这些权力,那天下又回来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名士士族们夸夸其谈,满口仁义道德,却背后一肚子损公肥私的时候了,难道靠着你陶公臆想出来的桃花源记,靠着你写的那个可以脱离了世俗而生存的山中小村,就能拯救天下,逃避战乱了吗?”
  陶渊明的脸色一变,说不出话了。
  刘裕正色道:“我们所有人活在这个乱世,活在现实之中,而不是活在你的小说段子里,实际上,你的那些个世外桃源,连几十年才碰到一次的荆州战乱都没躲过去,还指望靠这个就能保护你陶氏一族吗?平时圈地自守,不服王化,不交税赋,不保家卫国,到了大难来临时又在这里怨天尤人,怪我刘裕挑起战乱,哼,难道去杀你族人,害你妹妹的,是我刘裕,是大晋军士吗?”
  陶渊明咬了咬牙:“是,我是没这本事保家卫国,可你刘裕就有吗?如果不是你贪心不足,放着国内的巨贼不去平定,却轻易地去招惹强大的南燕,最后打得两败俱伤,大军远在国外,妖贼又怎么会有机会起兵?”
  刘裕冷笑道:“一派胡言,我真要打了岭南的妖贼,那南燕的胡虏就不会趁虚而入了?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讨伐南燕,不就是因为我还没打妖贼,这胡虏,或者说天道盟的黑袍就起兵攻我江北,杀我吏民了?对敌人的这种挑衅和侵略,如果我忍气吞声,那不出三个月,他们必然几十万大军犯境。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妖贼从岭南起兵造成的威胁大,还是胡虏直接出兵江北,几百里地就能打到建康的威胁大?”
  陶渊明厉声道:“那是你天天把打仗出兵挂在嘴上,才会弄得四面为敌,你把大晋当官得爵的路子都局限于战功之上,自然无论是内贼还是外敌,都会把你当成头号敌人,现在情况危急至此,你自己都没有打退妖贼的把握,却舍不得靠王皇后掌握大晋的权力,口口声声为了苍生天下,不是口是心非,又是什么?!”
  第4241章 众议皆欲交妙音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陶渊明啊陶渊明,你是不是把别人想得太不堪太无能了?如果我没有把握打败妖贼,甚至是打退同时来攻的秦军,我又怎么敢这样孤身回到建康呢?也许在你以为,我们大晋不靠秦军来救,必会被妖贼攻克建康,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陶渊明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有办法守住建康?可笑之极!就靠这一两万的军队吗?”
  刘裕平静地说道:“强弱只是一时,军队数量也是可以随时改变的,妖贼起兵,出岭南的时候也就四万左右的军队,为何现在能有近二十万的大军呢?不也就是一年多的事情吗?!他们能做到,我们为何不可以?!”
  陶渊明冷笑道:“打仗破贼可不是靠着嘴上吹牛就能实现的,妖贼是因为连续打赢了多场会战,占了大片的地盘,才会让很多大晋的兵马加入了他们,更是有很多山贼盗匪也加入了他们。你想要让军队越打越多得正面击败他们才行,可是妖贼当时的胜仗是对我们的军团各个击破,每次都是以众击寡,以强凌弱现在他们合兵一处,全军前来,你哪来的实力胜过他们?!”
  刘裕微微一笑:“陶渊明,你不通兵法,我不跟你多解释这些,毕竟这是军机,你并非本朝的官员,甚至严格来说,你现在还是后秦的信使,这些军事机密,又怎么能向你随便透露呢?你只需要明白,我刘裕身为全国最高军事长官,这个时候亲自回建康,那自然已经有了破敌的把握,更是有破贼的良策。”
  孟昶叹了口气:“寄奴啊,不要硬撑了,没有意思的,你从小就喜欢这样豪赌,以身犯险不过是搏命而已,如果你有五万大军,那确实赌得起,可是现在你没有一兵一卒,而秦军和妖贼同时压境,咱们起码得先解决一路再说。若是秦军也攻打江北或者青州,那我们连撤回江北的伤病之师的机会也没有了,所以,我建议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后秦的建议,实在不行,先委屈一下王皇后吧。”
  说到这里,孟昶求救式地看向了谢道韫:“夫人,你深明大义,识得大体,当年王皇后两次出家和成为皇后,也是遵从了您的命令,当年可以说是为了保全谢家,而今天,国难当头,秦国提出了这个要求,看似无礼,但仍然是为了逼寄奴就范而已,因为他们也非常清楚,只有寄奴失了王皇后的玉玺之助,才真正地失去了对朝堂的控制,才只能被迫接受出屯江北,防守边关的结果。”
  谢混叹了口气:“刘大帅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秦军这回的目标是你,所有的借口,无非是逼妙音为人质罢了,当年妙音被桓玄掳到江陵的时候,咱们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了讨论桓玄,这回你攻击南燕,也没有因为慕容兰的原因而退兵,妙音就算暂时屈身于羌贼那里,他们也不敢真的拿妙音怎么样。等咱们渡过这回的危机,再想办法向羌贼索回妙音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至于妙音手中的玉玺,到时候改由姑母来掌管,由她代替妙音,暂时以太后的身份管理六宫,大事仍然是你可以跟姑母商量着来,撑过这回的危机,再从长计议,难道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吗?”
  刘裕静静地听着这些话,一言不发,直到谢混说完,他才看向了徐羡之:“羡之,你有什么意见?”
  徐羡之的眉头深锁,叹了口气:“眼下的情况并不太好,如果说妖贼是一头恶虎,那羌贼也是一群饿狼,都是趁此机会想来害我们的,我们只能集中力量对付一个方面,王皇后出家为人质的选择虽然屈辱,但我也觉得,恐怕这是惟一的破局之法了。”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诸位,难道你们觉得,我只带十几位将帅就奔回建康的时候,不知道秦军压境吗?难道你们以为,我考虑胜负的时候,没有把这层因素考虑在内吗?”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陶渊明冷笑道:“刘裕,你不用在这里大话连篇,有什么破敌之策,你有本事现在就说呗,大家要是信了,那自然服你!”
  刘裕平静地看着陶渊明,说道:“那麻烦你,琅玡王,还有谢尚书,徐尚书先出去,这涉及顶尖的军事机密,不足道也!”
  司马德文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个连本王都要瞒着吗?刘大帅,刚才本王可是一直支持你的,反对将王皇后交出的啊。”
  刘裕行了个礼:“委屈大王了,但此事涉及军政,大王并不擅长这些,还是暂且回避的好,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谢混和徐羡之:“我还需要二位帮我好好看管这个陶公,等我们决定之后,我还要跟他好好聊聊呢。”
  徐羡之笑着向陶渊明作出了一个向外的手势:“陶公,请吧,我们只需要在外面静候结果即可,有了结果,你再去向鸠摩罗什回复。”
  陶渊明咬了咬牙,大袖一拂,气鼓鼓地向外走去,谢混还想开口说什么,谢道韫向他看了一眼,他连忙把话吞了回去,行礼而退,司马德文也只能不甘心地跟着谢混离开,路过孟昶的时候,恨恨地瞪了孟昶一眼,然后快步而行,很快,大殿内也只剩下了刘裕,谢道韫和孟昶三人。
  烛光在轻轻地摇晃着,刘裕走到了龙椅前的御阶那里,一屁股坐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一路赶来,累也累死了,且让我坐坐。”
  谢道韫轻轻地叹了口气:“小裕,你这回全力奔回,可真的是辛苦了,前天我这里收到的消息,你还在下邳呢,也就一天多的时间,你就出现在了这里,真的是让我吃了一惊。”
  刘裕摇了摇头:“可是我更是吃了一惊,连您和彦达都会同意把妙音交出去,难道以你们的智慧,看不出要是真的交了人,秦军才会大举出兵攻我吗?”
  第4242章 明暗两手天道盟
  谢道韫的眉头微微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秦国这次提的条件,仍然是试探?我们如果服了软,他们就会全力进攻?”
  刘裕正色道:“我以为,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真正的对手,只有这样,才能作出合理的,正确的判断,现在看似我们的敌人是妖贼,但实际上,真正隐藏在背后的敌人,是天道盟。”
  孟昶点了点头:“这点我同意寄奴的意见,妖贼这次起兵,光靠他们自己绝不会掀起这样的风浪,尤其是这回打败希乐的大军,用的手段和战法与你这回在南燕时面对黑袍慕容垂时的战法,几乎一模一样,从天而降的孔明灯携带的长生人怪物,大量的木甲机关除了有俱装甲骑外,几乎你碰到的希乐全碰到了。”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战场的情况你是如何得知的?”
  孟昶叹了口气:“我有自己的眼线,不止是在我军中,在妖贼中也有,我之前就多次提醒过希乐,让他千万不可大意,一定要等你回来后合兵破贼,可到了最后,他仍然因为功利之心而上当了。而且,你给希乐的那封信,也给人篡改了,希乐接到的信,是说你只让出荆州刺史给他,根本没提尚书令和北府军统领的事情。”
  刘裕咬了咬牙:“看来天道盟的势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那斗蓬仍然没有浮出水面,却可以造出这样大的动静,而这回秦军和妖贼一起前来,我以为,背后仍然是斗蓬在操纵,一明一暗,这封国书,就是想要试探我们。”
  谢道韫不信地摇着头:“那为何不干脆两边合流,同时进攻我大晋呢,这样以国书试探,岂不是多此一举?”
  刘裕冷冷地说道:“因为对方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底牌,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隐藏实力。就象当年孙恩直扑京口,看似大晋已经无法抵抗,但是我却可以利用慕容兰留在京口的武器存储,临时武装近万京口父老参战,利用我们的战斗力上的优势和战斗技能,一举击破了数量远远多于我们的妖贼大军。”
  “这回也是如此,我们孤军深入南燕,要面对有着天道盟的全部邪恶技术,还有横行北方多年的俱装甲骑,看起来我们没有任何打赢的机会,但一年多下来,我们却攻灭了南燕,灭燕之后,他们又暗中下了蛊疫,本指望靠着这种手段一举消灭我们的大军,但又给我们及时发现,加以解毒,现在他们并不能拿得准我们的大军是真的中了疫,还是在虚张声势,因为,兵以诈力,虚虚实实。”
  谢道韫点了点头:“所以,看着你敢于回到建康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了,以为你是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才会回来,对吗?”
  刘裕叹了口气:“夫人,你真的不应该让陶渊明过来的,这个人现在身份难以判断,是不是天道盟的人,我都无法下结论,一直在让胖子调查。而刚才我把我们的军情给透露了一些,现在让他听到,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孟昶咬了咬牙:“那干脆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倒不可以,陶渊明名气太大,如果这时候我对他下手,那天下的士族和世家子弟会人人自危,而且,我还想要借这个人,再进行一些试探,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摸到天道盟的内情呢。”
  孟昶叹了口气:“可是,没有实力的虚张声势,是吓不到人的,不管怎么说,天师道的兵马是一定会速攻建康的,我们手上现有的兵力,很难抵挡,万一建康守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刘裕沉声道:“我们的江北和青州是可以派出六七万援军的,只要拖上一个月,这支军队就可以投入作战,我来之前已经下了密令,让东莱一带的海船运送青州中了疫病的军队,走海路到沪渎或者是会稽一带上岸,然后从吴地来援救建康,只要建康可以守住一个月,那就能扭转形势。”
  “但我们现在需要示强,需要隐瞒在青州的大军的动向,秦军之所以现在兵临豫州边境,却不主动进攻,就是要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服软,要是我们答应了他这个条件,把妙音给交出去,那他们就会认定我们的实力不足,宁可交出妙音也要乞求外力,这样他们非但不会去跟妖贼交战,反而会全力进攻青州和江北,以拖住我们北方的援军。策应妖贼。”
  “而他们能拿出的借口,就是帮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回归,这些要求他们没写在国书里,是为了留有余地,如果我们拒绝这两个叛贼的回归和赦免,那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兵攻击,甚至可以说是攻击刘裕,而不是与大晋为敌。”
  孟昶的双眼之中,光芒闪闪,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你这样一分析,他们果然歹毒啊。那秦军的目的,还是为了试探出我们兵力的虚实吗?你就这么肯定,秦军也是受天道盟的控制?”
  刘裕叹了口气:“这点也只是我的直觉和猜测,但在我看来,原来慕容垂当黑袍的时候,秦军可能不是他能控制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万分危险,广固被围攻时,秦军却只是出言恐吓,而不是大军前来。”
  “但鸠摩罗什确实出使了我们这里,还对我们发出了威胁,从这件事上看,我觉得可能后秦,鸠摩罗什,是和那个斗蓬有所勾结,却并非黑袍的人。现在黑袍慕容垂已经被消灭,斗蓬控制了整个天道盟,妖贼和秦军同时前来,我想并不会是一个巧合,所以对于他们的这个要求,我们不能接受,反而要断然拒绝。”
  谢道韫长舒了一口气:“可是秦军如果直接攻击青州和豫州,进而攻击江北之地,你现在把青州的兵马撤回,给秦军这样一试出来,或者是干脆给拖在青州,无法回建康守城,那可如何是好?”
  第4243章 反将一军入佛门
  刘裕平静地说道:“青州那里,不止是有我们的驻军,也有投降的鲜卑族人,还有几十万汉人的豪强大族和他们控制下的百姓。即使是秦军攻打青州,这些人也会自己组织武装与之对抗的,断然不至于不战而降。”
  “齐鲁之地,老实说是一个很难被外来势力征服的地方,自永嘉丧乱以来,百余年间,不停地有各种势力进入这里,但都做不到真正地控制,哪怕是南燕跟当地的汉人大族,也更多地是一种合作关系,而并非直接地统治这点,我在这一年的征燕之战中,感觉得格外明显。”
  谢道韫的眉头一皱:“只是你既然这样说那对我们大晋也是一样,我们也不可能真正地控制齐鲁之地吧。”
  刘裕微微一笑:“可是青州毕竟是汉人居多,跟我们是同根同种,同源同族,只要解决了妖贼,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稳定这里,尤其是齐鲁之地是孔孟之乡,士族不少,只要我们肯让渡权力,让本地的豪强参与治理本地,那他们应该早晚会向我们真心臣服的,而秦军毕竟是番邦胡虏,又不象慕容氏那样有绝对强大的武力,真要是入侵齐鲁之地,当地的军民肯定会奋起反抗,秦军只会陷在这里无法自拔,绝不可能轻易地夺取此地。”
  “至于江北之地,其实这几年来,我们也迁了很多吴地的庄客佃户过去,实力并不算弱,若是秦军攻打此地,无论是彭城那里的诸葛长民,还是山南一带的向弥,都能组织起足够的力量抵抗,秦军长于野战,短于攻城,真要进攻这些坚城,并不一定能打得下来,只要等我们打退了妖贼,自然就可以腾出手去,在江北把秦军彻底击败。”
  “除此之外,如果秦军真的敢十万大军全力进攻我们的青州和江北之地,那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好受,刘道规是名将,必然会看这个情况,让鲁宗之率兵回雍州,伺机攻打后秦的洛阳之地,断绝秦军的归路,一旦洛阳失陷,秦军则进退失据,粮道不济,虽有十万之众,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谢道韫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在这军事方面,小裕你还真的是举世无双呢,看似凶险的十万秦军大兵压境,居然也能给你这样化解。”
  刘裕点了点头:“秦军十万,并不可能长期在我们这里作战,无论是诸凉势力还是胡夏刘勃勃,始终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包括北魏也是随时可能出兵攻打他们,这十万大军,是秦国的精锐,一旦失去,那可能就会给周围的强敌四面围攻,青州,豫州这些地方并不是秦国的利益所在,出动精锐主力,图谋这些并不能牢固控制的边远之地,这并不象是成熟的政治家所作出的决定。”
  说到这里,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我认为,后秦此举,可能是受天道盟的邀请或者说指使,进行的一次试探或者策应之举,目的是帮天师道的妖贼测试出我们的真正实力,对于这个试探,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而是要表现得强硬,以威对之!如果我们既不交出妙音,也不赦免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甚至并不主动邀请秦军来讨伐妖贼,那秦军不但不会攻击我们,反而会很快撤军退兵。”
  孟昶的眉头微微一挑:“那按你的意思,还是要当面拒绝秦国的条件,是吗?”
  刘裕正色道:“是的,不过这次秦国并不象上次我们讨伐南燕那样,直接威胁我们不许进攻,否则会出兵与我们交战,这次他们至少在国书上表现得还算客气,所以我们不必以上次的那种强硬态度回应。”
  “我认为,先谢过秦国的好意,毕竟人家是说想要帮忙除妖贼,只是我们要表示,以大晋的力量,足够讨伐妖贼,并不需要外国帮忙,至于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那是大晋的叛徒,希望秦国能主动将他们送回,停止对大晋反贼的支持,这样我们可以念在昔日秦国归还南阳十二郡的交情上,不再追究以前秦国收留和支持桓谦,出兵助谯蜀抵抗我大晋王师,派出苟林入侵我荆州的旧事,愿意从此与秦国言归于好。夫人,彦达,你们看我这样回复,是否合适?”
  孟昶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样说得挺好,柔中带刚,却又是立场坚定,这个回复,我亲自来拟,还是交由陶渊明回复吗?那个国书之外的隐藏条件,又让他如何去回复?”
  刘裕冷冷地说道:“对于这点,需要坚决回击,就说妙音是大晋的皇后,一国之母,哪有出家为尼,还要到敌国为人质的道理?这是对大晋的侮辱,若不是这回考虑到秦军主动示好,光凭这点,我们就可以直接和秦国开战了。”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需要宏扬佛法,援助晋国是佛祖的旨意,那我们也给佛祖一个面子,可以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这两个大晋的罪人出家为僧,他们不是要送他们回来吗?可以,让他们跟着鸠摩罗什大师拜师学法,学个五年,如果真的洗心革面,四大皆空,那我们愿意把这两位高僧接回,在建康为他们兴建寺庙,供他们弘扬法事,而他们部下的几千人,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遁入空门,为这几年来对大晋边民做的罪孽而赎罪。”
  谢道韫不禁笑出了声:“小裕啊,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想到如此尖酸刻薄的回应方式,却又是如此地合情合理,我真要为你喝一声彩呢。”
  刘裕微微一笑:“这还不是给这些贼人们给逼的?那个鸠摩罗什我亲眼见过,确实不好对付,他打着这种佛法,普渡众生的旗号,来衬托我们的残暴好战,祸乱天下,还真的会有不少愚夫村妇们会信这套呢,所以,我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让他把这些叛贼给收入佛门,成为弟子,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第4244章 妖贼方为心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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