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914节
“噗”的几声,马槊狠狠地扎中了几个槊阵之中的晋军步兵,这几个倒霉鬼给这一下猛烈的槊击加上巨大的动能,一家伙就能顶得倒飞六七步出去,连同身后的同伴撞倒三四个,在空中就是鲜血狂喷,没了命。
可是刚刚击毙面前的晋军槊手的这些俱装甲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给身边起码七八枝以上的步槊,从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扎中,战马还在向前狂奔,而这些骑士的身体,却是给一堆矛槊狠狠地穿透,就这样吊在了半空之中。
“彭”“啪”“希啾啾”的一连串响声,那是战马的冲刺,撞进了晋军的人群之中,每一匹高速冲击的战马,都会让四五个晋军战士向后摔倒,可后排更多的军士则飞快地跟进,手中的大戟,短矛,无情地向着这些战马劈刺。
还有些手持大斧的壮士,直接对着马腿就是招呼,大斧一挥,自膝盖以下的下半条马腿,就如同一根给劈断的柴禾一样,一斧两段,而这些可怜的战马,很快地就倒在地上,给更多的刀劈斧砍,槊刺矛击。
这种击杀骑兵的战法,在沈氏家兵和北府军的训练中无数次地演练过,只凭这六七骑就想冲开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步兵结成的几道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第一排冲击的四十余骑,无论人马,就没有一个还能喘气的了。
沈田子背身躲在土囊之后,他高举着的一把战斧,斧尖之上早已经血色殷红,而在他面前四五步的地方,断裂的肠子,破碎的心肝,甚至还有半只给剖开的马的蛋蛋,流得满地都是。
再往前五六步,一匹给开了膛的铁甲战马,双眼圆睁,倒毙于地,四只马腿,还在抽搐式地晃动着,而它的主人,已经被它活活地压在一侧,早早地断了气,落地时的冲击和近千斤重的战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的这一下,不仅让它内脏俱碎,连眼珠子都从眼眶里暴了出来,飞到了两三步之外。
鲜血如自来水一般,从他的七窍里不停地外冒,跟马血混在一起,早已经把周围十步之内染成一片血泊。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这百步方圆之内,几乎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上百匹铁甲副马和四十余名精锐的俱装骑士,命归黄泉,而且是以这种极为惨烈的方式送命,这片刚才还安静的沙场,顿时就成了一片修罗屠场,让人见之欲呕。
可是,第二轮的俱装甲骑,却没有跃冲进来,沈田子只觉得身后一股冲天的杀意袭来,心中顿时一凛,大喝道:“快跑,不要留!”
而他刚刚喊完,就顺势向前一滚,顺势翻到了面前的那匹死马的边上,把整个人熊一样的身体,都扎进了这死马的腹内。
而就在他的身体向前滚翻的一瞬间,身后的三四个土囊,就纷纷从他原来的头顶位置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刚才蹲着的位置,若不是沈田子这一下逃的快,就会给这几个土囊,生生砸中,压在下面了。
可是沈田子的动作够快,其他人就未必了,百余名沈家死士是跟沈田子一样钻了出来,可是有二十多个跑的慢的,却是给沙包土囊砸中,压在了下面,有些人挣扎着想要再往前爬,刚刚爬出不到两步,就会给接下来的一根马槊狠狠地刺中后心,几乎是把整个人都钉在地上了。
沈田子钻进马腹的同时,转了个身,这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原来是第二排的俱装甲骑,目睹了第一排的同伴们是如何地全军覆没,纷纷紧急勒马,转而用本来用于突阵的马槊,狠狠地击刺,横扫面前的沙囊,堆在上方的沙包土囊纷纷落下,而百余名拼命向后逃跑的晋军死士,则完全暴露在了这些燕军甲骑们的面前!
“呜”“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跟在第二排俱装甲骑之后冲击的第三排燕军俱装甲骑,他们手上没有拿着骑槊,而是抄着大弓,本来,根据标准的甲骑突阵战法,第一排的骑士在副马冲击,打乱敌阵之后,连同第二排的骑士,多是用马槊突击,以图彻底摧毁敌阵,在敌阵给攻破之后,弃槊抽刀,用副武器乱砍乱砸,甚至是横刃于马侧,只管放马奔驰,用弯刀和铁锤去收割路上遇到的每条敌军的性命。
而第三排的骑士,则是在敌阵崩溃,军士四散奔逃的时候,尽情地驰射,如此兵种配合,轮番突击,追杀逃敌,几乎没有任何步兵能在俱装甲骑的这种攻击下逃生。
可是,今天他们的攻击,却是遇到了从没见过的抵抗之法,谁也想不到,对面的半人高沙囊之下,竟然埋伏着大批伏地魔,专攻马腹,眼见第一排骑士全军覆没,别儿汉却是迅速地作出了应对,放弃突阵,改而用马槊摧毁面前的沙囊防线,而让第三排的骑士,去射击那些奔逃的伏地晋军!
“啪”“啪”两箭,正好射在沈田子所躲的马背之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箭尖破甲透肉,钉在马身上的那一下打击力度,一个军士,后背上中了三箭,就这样扑通一声摔倒在沈田子的面前,双眼圆睁,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写满了不甘,死不瞑目!
第3561章 劲弩反击敌骑退
沈田子牙关紧咬,怒目圆睁,他知道,刚才要是自己逃的慢了一步,那就很可能是这个战士的结局了,要么给沙包砸到,槊刺于地,要么是背后完全放空给敌军的骑射手,一箭穿心,现在,敌军开始摧毁沙包土囊的防线,而骑射手们也在用弓箭给撤离的将士们逐个点杀,战法,必须改变!
沈田子厉声大吼起来:“全部趴下,别跑!”
他的声音如洪钟惊雷,传遍了这片战场,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正在狂奔的那些陌刀死士们,全部一个鱼跃,俯冲滑到了地上,远远看去,就如同是一两百名军士同时中箭,倒地不起。
在沈田子吼出这声的同时,不少二三十步外,沙包墙那里的俱装甲骑们,也反应了过来,别儿汉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也明白这个大嗓门的家伙一定是晋军的指挥官,他大吼着指向了这匹死马:“给我射,给我射!”
而随着别儿汉的命令,起码三四十枝箭,瞬间就射向了这匹死马,马背马身之上,矢如猬集,在这个距离上,以俱装骑士们的力量与弓的劲度,马甲被轻易地刺穿,若不是马身之上肌肉发达,以肌肉挡住了透甲而过的大多数箭枝,只怕即使是藏身马腹里的沈田子,也会给万箭穿心了。
起码二十枝箭的箭头,隐约地能从马的腹腔之内看到,有些明显可以看到打断骨头后,从白色的断骨间透出,还有两三箭力量最足的,更是有小半个箭头透出,要是再加把劲,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射中沈田子了,这些箭的劲道之强,竟然恐怖如斯!
可是沈田子却顾不得去看这些箭枝的威力,他转头对着后方的矛槊方阵那里怒吼道:“给我射,八牛弩,四石弓,都他娘的给我上!”
矛槊方阵一下子收起了数十根猬刺般林立的长矛,而六七部早已经给上好弩枪的八石奔牛弩,一下子就推到了前方,这会儿正是俱装甲骑弓箭手们换箭上弦的空当期,当他们抬起头准备再次击射的时候,却发现,一阵大锤的敲击声中,七根可怕的弩枪,已经向着自己这边飞来了。
“噗”“啪”,有四根弩枪准确地击中了四个俱装甲骑,直接把马上的骑士们打得倒飞出去,还有一根击中了一匹正在疯狂地持槊横扫沙囊,想要把面前的这段沙囊土包墙彻底摧毁,然后纵马强冲的俱装槊骑的战马,这一槊从前胸打入,从另一侧的马侧钻出,马儿连四脚蹬一下的挣扎也没有,就直接扑地而亡,把马上的主人也摔了个狗吃屎。
那个倒地的俱装骑士,骂骂咧咧,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来得及再去找匹马,就只见到一片黑压压的,如云层般的箭雨,就向着自己这一块袭来,而左右的同伴们,早已经打马回撤,奔出十步之遥了,这沙囊一线,几乎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还在木愣愣地站着。
这个俱装甲骑的嘴角抽了抽,嘟囔出一句:“他奶奶个熊!”
然后,起码十枝以上的箭枝,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面门到前胸,三四十步的距离,即使是俱装甲骑们的铁甲,也无法挡住晋军的强弓,这个倒霉的俱装甲骑,如同一个给插满了箭的人形箭靶,仰面朝后地倒在了地上,和身边那匹刚才就给一弩枪击毙的坐骑一起,立毙原地。
第一波就给打死的四五骑,连同逃的慢,没来得及奔走的六七骑,加起来十余骑人马,倒在了沙囊土包墙的前面,几个刚才给压在掉落的沙囊之下,却又侥幸没给刺杀的晋军陌刀手,这会儿从沙囊之下一跃而起,吼着着举起陌刀,跳过已经塌了一大块的沙囊,对着离着最近的中箭甲骑,就是一阵狠劈,一刀断首,然后飞快地拿上首级,迅速地转身回跑,毕竟,这是拿小命换来的一枚甲首,实在不容易啊。
沈田子也从马腹之中钻了出来,对着这不到十名斩首回奔的军士们大叫:“快回去,不要停留。”
他顺势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些军士们大声道:“回到矛阵后面,重组列阵!”
他一边说,一边提着两把大斧,倒退着向后撤去,副将姚康祖带着三个持盾的护卫奔到了他的身边,三人迅速地在他面前张开了大盾,姚康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主将:“三哥,你没事吧,刚才可是吓死我们了。”
沈田子点了点头,看着奔离五十多步远,出了弓箭的射程,正在重新列阵组队的俱装甲骑,说道:“我这里没事,这两轮杀了数十俱装甲骑,我看他们还不死心,现在沙囊这里基本上毁了,下面敌军怕是要硬冲阵,矛阵的兄弟全换成长槊,不要太密集,尤其不能后排人太多,准备硬顶敌骑冲击!”
姚康祖睁大了眼睛:“都这样了,他们不足百骑,还要硬冲吗?”
沈田子正色道:“这些燕骑,是来报仇拼命的,不象普通的阵战,他们明明可以通过我军侧翼绕到阵后,却选择了冲阵,恐怕是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杀我们多些人就多些。”
姚康祖咬了咬牙:“那我们干脆把弓箭手全调过来,万箭齐发,也就六七十骑了,还怕射不死他们?”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射杀总是差点意思,刀砍斧劈,近身血战才有那种爽快,一斧头下去血肉横飞,那种敌血溅在身上的感觉,你不喜欢吗?”
姚康祖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不过,冲起来的俱装甲骑,可不好挡哪,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
他的话音未落,却只见前方的侧面,突然有一支人马在飞快地突进,人马俱甲,红袍飘飘,可不正是宿卫铁骑?为首的一骑挥舞着大斧,吼道:“燕贼小儿,宿卫铁骑庾长庆在此,拿命来!”
沈田子的眉头一皱,摇了摇头:“看来想借机报仇的可不止这些燕贼啊,我们的宿卫兄弟同样杀回来了,也好,有仇的就去报仇吧,继续戒备,重新列好沙囊,防止敌军下次冲击!”
第3562章 败军杀回亦言勇
别儿汉恨恨地拔掉了左臂之上的一根箭枝,几片碎甲叶,伴随着他拔箭的动作,纷纷落下,箭头上染了些血渍,他一把撕下了腰上的一块布帛,用牙咬着,隔着甲胄就扎了一圈,碎甲处不再有血冒出,这就算完成了个简单的包扎,而扎完后的他还看着周围的手下们,冷笑道:“晋人的箭,不过如此,还没骑马摔下来擦破的皮多呢。”
不少骑士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只是一个黑大个儿皱着眉头,说道:“别儿汉大人,只怕,这样冲击不是个办法哪,吴儿是有备而来,盾阵,沙包,还有趴地上刺我们马腹的家伙,后面还了箭阵弩机,我们怕是难以冲动啊。”
别儿汉转头看向了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绍里古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怕了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儿子第一排冲击的时候也战死了,难道你不想给他报仇了吗?”
这个黑大个儿绍里古儿一听到这里,眼圈就红了,咬着牙,说道:“我当然想报仇,我恨不得把所有弩机后的吴儿全都砍成肉泥,方解我心头之恨,但是,我是军官,我要为手下的几十个兄弟负责,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为了报仇就让他们去送命!”
说到这里,绍里古儿顿了顿,一指身后:“少主正在向这里靠拢,也就两百步的事,我们可以等他来了后,一起合兵突击,现在我们也就不到百骑,是攻不破吴儿的防线!”
别儿汉咬着牙,摇头道:“不行,少主他们是要打穿敌军侧翼,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打仗不能光想着找人帮忙,如果等少主来了,那一定是给下令随他一起通过,你也知道敌军的弓弩很强,要是他们这样万箭齐发,我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绍里古儿的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冲锋,为少主保护侧翼?是牺牲我们兄弟的命,确保少主他们能冲过?”
别儿汉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从这里看,就知道阵后杀机重重,我们之前想简单了,以为晋军的侧翼无备,但实际上他们的防守甚至比正面还要严密,少主他们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求通过的话,恐怕会吃大亏,绍里古儿,你留下十个兄弟,准备去通知少主,我带剩余的部队,再次冲阵。”
绍里古儿咬了咬牙:“你这是找死啊,与其这样,不如通知少主他们赶快退出,要是这里有埋伏,那后面恐怕也少不了。之前的那些晋军骑兵,只怕是来诱我们深入的。”
别儿汉摇了摇头:“退是不可能退了,无论是我们,还是少主,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的事了,如果能暴露晋军的所有埋伏,引来他们的主力,可能王爷那里的大军,就有机会了,绍里古儿,你儿子阵亡了,我不能让你也再冲,留在这里,告诉少主发生的一切,这是我的命令!”
绍里古儿正要开口,却只听到侧面传来一片铁蹄动地之声,越来越近,他和别儿汉同时扭头看去,却只见是二百多骑的宿卫铁骑,正在庾长庆的率领之下,重新列好了阵形,向着本方冲杀而来,这些宿卫骑兵们,几乎人人都带着伤,身上或多或少地扎着伤带,但个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显然,刚才吃了大亏的他们,去而复返,这回是来拼命的。
别儿汉冷笑道:“还真的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死性子,也罢,我们冲不破侧面的吴狗阵列,还收拾不了这些骑马的吴儿吗?俱装骑士们,掉转方向,跟我杀光这帮吴儿骑兵!三箭之后,全军突击!”
所有的骑士们轰然叫了一声好,每个人都抄起了大弓,跟着别儿汉一起,对着蜂涌而来,百步左右的宿卫骑兵,就是一箭发出。
“嗖”“呜”之声,伴随着十余人落马的声音,对面也是一阵箭雨袭来,四五个俱装骑士给射中了要害,倒下马来,可剩余的人,端坐马上,不闪不避,又是一阵箭雨而过,紧接着,第三箭射出,面对着冲到三十步之内,阵形略有些散乱,不复刚才严密齐整的晋军宿卫铁骑,这些俱装骑士们抽出了马刀,重剑,就呐喊着冲了上去。
这回的两军,没了烟尘的掩护,因为双方几乎是在两百步不到的距离就这样迎面而战,也没有副马掩护的取巧,两边的速度冲不起来,也避免了第一轮冲撞时的落马损伤,几乎都是捉对厮杀,与面对面的敌人,在马背上各凭武艺,斗了个你死我活!
只是,虽然没了风沙的加成,但俱装甲骑们,在马上的武艺,仍然不是这些宿卫骑士们可比,一通厮杀之后,仍然是有三十多名宿卫骑兵给打落马下,可是他们击杀的俱装甲骑,还不到十骑。
毕竟,双方的马上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再说这些世家的家丁护卫们,也不过是些晋军普通部队中的强者,跟北府军这种经历了魔鬼训练,或者是俱装甲骑这种横行天下几十年的强军相比,仍然有很大不足。
庾长庆狠狠地一斧劈出,对面的俱装骑士正是绍里古儿,他举起手中的铁锤一格,斧锤相交,各自荡开,而庾长庆只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居然也裂了,再一看自己的斧口,居然卷了刃,而对面的铁锤,却是形状不变。
绍里古儿哈哈一笑:“这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去死吧!”
这下轮到绍里古儿挥锤反击了,身边的一个副将,也是庾长庆的大侄子庾佑之连忙挥舞着重剑,从侧后方杀来,想要相助,却只听到绍里古儿破口大骂:“哪来的崽子添乱!”
绍里古儿回首一锤狠狠抡出,这锤划了一个大回环,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庾佑之的马头之上,这披甲战马的马首,给十余斤重的大锤一抡,顿时就变了形状,盔甲狠狠地嵌进了马的头盖骨之中,战马登时倒地暴毙,把马上的庾佑之也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没入烟尘。
第3563章 落马反杀终报仇
庾长庆的双眼充血,大吼道:“佑之,佑之!”可是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去求征庾佑之了,大概率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个侄子,会跟其他战死的部下一样,血洒疆场。
庾佑之和别人不同,是他亡兄的独子,而庾长庆从小就是给亡兄和大嫂一手养大,可谓亦父亦兄。
所以后来庾长庆有机会进入庾家,从一个普通的护卫,一路升到护卫首领,甚至是成为宿卫军将校之后,那个宝贵的荫子从军名额,也没有给自己的亲儿子,而是给了庾佑之,本想混个军功让大侄子可以光宗耀祖,从此自立门户,可没想到,却是立功不成,折在了这里,这如何能不让庾长庆怒火万丈,肝胆俱裂呢?!
庾长庆大吼道:“老子跟你拼了!”他手中的大斧,如同风车一样抡了起来,速度比平时起码加快了一倍以上,而且只攻不守,每一斧都是直接冲着绍里古儿的身上招呼,根本不去格架他的铁锤了。
绍里古儿也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他身经百战,但是如此疯狂不要命的对手,也是极为少见,而且庾长庆的力量和斧法也属上乘,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一锤就打落兵刃的普通军士。
刚才绍里古儿回砸庾佑之的那一下,虽然干净利落,但正面面对庾长庆时,反而是失了先手,几次想要靠闪开斧劈而用铁锤直接攻击庾长庆,逼其撤斧回救,可是庾长庆却是不管不顾,直接继续对着他劈,若不是绍里古儿的动作够敏捷,每每能在同归于尽之前先撤出几步,只怕早已经给庾长庆一斧劈死了。
绍里古儿几次反击不成,被迫后撤,更是先机尽失,铁锤无**起足够的角度,以大回环来增加力量和动能,导致他几乎每下都是匆忙举锤来格挡庾长庆充分抡出的斧劈,这下子攻守逆转,变成了庾长庆越劈越有力,而绍里古儿却是步步后退,甚至不仅是虎口一下疼过一下,连换气发力,也隐隐有难以为继的迹象了,这种硬碰硬的对抗,就怕如此,一招慢,招招慢,落入下风之后,就很难再扳回来了。
绍里古儿的嘴角边开始渗出血迹,喉头也是咸咸的,他的眼角余光开始扫向左右,本方的格斗,仍然处于上风,不时地周围的宿卫铁骑中招落马,自己这样步步后退,虽然被动,却是把庾长庆越来越深地引入到本方的阵列之中,只要再退个四五步,再扛住庾长庆的几斧,等周围的同伴们解决掉了当前的敌兵,冲上来帮忙,哪怕来一个人,合攻庾长庆,也必可取他性命了!
想到这里,绍里古儿反而发出一阵狂笑之声,一边后退,一边冷笑道:“疯子,不要命了吗?”
庾长庆又是狠狠地一斧劈中,狠狠地砸在绍里古儿的锤头之上,各自荡开,他吼叫道:“狗贼,多说无益,拿命来!”
庾长庆以前曾经在江湖上混的时候跟一些鲜卑马贼在一起当过几年伙伴,这骑术也多是那些鲜卑人所传,所以还听得懂绍里古儿的话,甚至可以应答!
绍里古儿也有些意外:“兀那吴儿,还懂鲜卑话。不过,你真的以为你杀得了我吗?你周围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我周围的兄弟越来越多,看你也是条汉子,我放你回去,别再送死了!”
庾长庆势如疯虎,须眉皆张,斧光闪闪,直取绍里古儿:“就算是死,也要拿你垫背,拿命来!”
绍里古儿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向后一勒马缰,这一斧力量极大,他看得真切,不想再硬挡,往后闪开即可,他甚至可以想到下一招,庾长庆这一斧下劈不成,必会转而横扫,自己需要顺势再拉开马头,不让他劈中,然后向后一个小跳,闪开三到四步的空间,左边二十步外的两个骑士已经在向着自己这边转向冲来了,只要闪过这两连劈,那就…………
可是绍里古儿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的想法变成了手中的操作,就只觉得一股杀气猛地从侧面腾起,他的心中一凛,连忙把左腿一跨一抬,生生从左侧的马镫之上闪开,就在他腿抬起的一瞬间,一把重剑,狠狠地扎进了战马的左侧,马甲之上的铁甲叶子碎裂而飞,而这一剑则无情地穿透了他的坐骑,从战马的另一侧穿了出来。
绍里古儿心中暗叫一句“糟糕”,他的目光,投向了这一剑的方向,只见刚才那个给他打落马下的少年骑士,面当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张十八九岁,刚刚长出细细胡须的脸,满脸是血,身上的甲胄也是掉了好几大片,连两臂的肩甲也只是勉强挂在手上,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咬着牙,狠狠地一剑刺穿了自己的战马,这一剑的速度,力量,甚至连绍里古儿都忍不住要喝声彩呢。
可是绍里古儿的这声彩却没有叫出来,战马给一剑穿心的同时,也悲嘶着倒下,他在马上顿时就失去了平衡,右脚一踩空,从马镫之上侧滑出去,而那刚刚抬起的左腿,就这样浮在了半空之中,微微一滞。
“咔啦”一声,绍里古儿能清楚地听到,看到,那庾长庆的大斧狠狠地劈中自己的左腿时,破甲断骨的那一下,而斧刃入肉的声音,却是如此地真实,这一次,他甚至不如以前几次给箭矢射中,枪刺刀劈中非要害部位时那么疼,因为这一斧的力量之大,直接把他的大腿以下全给卸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半条腿如同一根从树上落下的树枝,直直下落时的影像,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但是,马儿侧翻,把从空中断腿下落的绍里古儿也无情地砸中,他终于是跟着自己的座骑几乎同时落地,那把刺透整匹战马侧面的重剑,无情地扎进了他的肚子,这会儿五脏俱裂,人给战马压在身下时的那一下,伴随着腿上的剧痛,直接就让他晕死了过去,在两眼一黑前他看到的最后景象,却是高高抬起的两只马蹄,正在向自己的脑袋狠狠踏下,耳边似乎传来庾长庆的吼声:“拿命来!”
第3564章 下马步战合击术
“噗”地一声,庾长庆的战马铁蹄狠狠地落下,无情地踏碎了那绍里古儿的脑袋,一阵红白相间的喷射物之后,这具缺腿无头的尸体,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庾佑之则从马儿的尸体上抽出了重剑,上前对着露在外面的绍里古儿的尸体,就是一阵猛砍,血肉横飞之下,他咬牙切齿道:“宰了你,宰了你,为兄弟们报仇,灭胡,灭胡!”
庾长庆大声道:“好啦,佑之,可以了!”
庾佑之浑然未觉,仍然是一下一下疯狂地输出。
庾长庆咬了咬牙,猛地一脚踢在庾佑之的后背,踢得他一个站立不稳向前几乎要摔倒,这下才让庾佑之回过了神,转头看向了庾长庆,兴奋地大叫道:“二叔,我终于杀了此贼啦,他可杀了我们太多兄弟了,二栓子和小豆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