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894节
胡老六的声音,如同半天的惊雷一般,远远地传来,在慕于刚的耳边怒啸:“兀那贼将,快快受死!”
这胡老六离那一大片反光盾牌较远,这让他的眼睛没象其他人一样受到伤害,虽然刺眼,但也清楚地看到敌军的百余俱装甲骑,就这样纷纷乱成一团,落马倒地,几乎是给施了法术一般。
狂喜之余,他甚至不及等朱龄石的号令,就带着骑兵兄弟们出击了,正好看到慕于刚单骑逃回,他甚至都顾不得去斩杀那些落马的敌军俱装甲骑,而是直奔慕于刚而来,因为他坚信,战马给射了这么多箭,一路狂奔血崩的沙里飞,是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前方的慕容林,也要冲上前来,几个护卫死死地拦在他的身前,慕容林大吼道:“快滚开,我要去救刚叔。”
一个为首的护卫大声道:“情况危险,敌军有妖术,少主你快和夫人撤吧,我们为你断后!走晚了,你也走不成啦!”
贺兰敏咬了咬牙,突然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猛子,王猛子二话不说,提着大斧,就这样单人独骑地奔向前去,直冲慕于刚这里而来。
第3485章 反杀敌将大仇报
可是,王猛子离着慕于刚还有二百多步远,而胡老六已近百步之内,慕于刚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本能地想要抄起武器准备抵抗。
可是慕于刚举目四顾,却是两手空空,他突然想到,刚才自己逃命时,已经弃了槊,刚才一路狂奔,又失了弓,沙里飞的背鞍之上,空空如也,他哪来任何武器自卫呢?
慕于刚悲从心中来,不免仰天长啸:“飞马天神,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慕于刚,今天毙命于此了吗?”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感觉到十步之外,那早已经毙命的满天星,似乎动了一下,这一下惊得慕于刚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甚至不及去看那向着自己冲来的胡老六,而是不顾满身的疼痛,奔向了那满天星。
慕于刚的嘴里念念有词,正是他心中的所向:“天马神,你果然没有抛弃我,你让,你让满天星活过来了,我的宝贝啊,是我的错,我刚才没有及时看你,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放心,咱们一起回去,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跑到了马儿的身前,弯下腰,想要抱起马头,把满天星给抬起来,但就在他抱起马头的一瞬间,却只闻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只见一截马儿腹中的内脏,就这样散在马身之下,而战马的肚子,早已经给剖开,从里面钻出了一个混身上下,血淋淋的人,手里抄着一根大弩,明晃晃的弩矢尖,正指向自己的咽喉。
慕于刚惊异地张大了嘴,没有来得及说话,却只见那人血糊淋拉的脸上,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杀气尽显,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等的就是你,还我兄弟们的命来!”
随着他的这句话,他的手,重重地扣下了弩机,慕于刚只觉得脖子上一痛,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喉骨碎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咽喉,再打穿了自己的后脖子,飞了出去,这个场面他无数次看过,因为他自己这样无数次地一箭击穿过敌人的咽喉,但这一矢,仍然让他喃喃地自语:“好准!”
慕于刚的两眼一黑,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地,甚至连手脚的挣扎抽搐,也不再有一下,给打穿的脖子,前后两个血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他的背上,仍然挂着那面骑盾,十余根长箭牢牢地钉在上面,随风轻轻摇摆着羽翎,这个征战一生的勇士,就这样走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尽头,死在自己两匹坐骑之间,也称得上是死得其所吧。
那个从马腹之中钻出来的,正是张志,刚才的火攻的一瞬间,他就靠着比别人更强的经验和更快的反应速度,直接一个纵跃滚翻,逃了出来,身后比他稍慢半步的同伴位,给无情地吞噬工烈焰之中,他顾不得悲伤,甚至来不及哀悼,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只有先活下来,先保存自己的命,才有报仇的机会。
在周围的同伴们的惨号声中,他钻到了满天星的肚腹之下,这匹死马,不仅可以掩护他的行踪,甚至也可以防那烈焰的烧烤,他掏出随身的匕首,切开马腹,钻了进去,外面的杀声和马蹄踏地之声,就在他的左右回荡着,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因为他坚信,本方的后援一定会打回来报仇的,一旦杀声回到这里,那就是自己报仇的时候了!
当燕军的俱装甲骑重新列队,向前冲击的时候,张志也借着烟尘的掩护,悄悄地爬了出来,捡到了几步之外一部散落的强弩,甚至那弩已经上好了弦,随时可以发射,弩的主人,大概是在刚才之前举弩射敌时,未及发射就给一槊毙命,留下了这武器在草原之上,却是便宜了张志。
张志本想奔回去杀敌,却一看身后两百多步的地方,仍然立着敌军的大队骑兵,这让他马上改变了想法,钻回了马腹之中,却是可以用这死马对着后方的敌骑,掩护自己,自己则忍受着战马内脏的血腥味道,继续观察前方的战况,那打着北海王旗,当先冲锋的慕于刚,则早早地给他锁定,这次的战斗,他是自己最大的仇敌,不杀了此人,何谈为全队的兄弟报仇雪恨呢?
天不负有心人,他亲眼看到了冲锋的敌军俱装甲骑,是如何在最后一道防线面前,给那强光所亮瞎了眼,继而互相冲撞,全军覆没,也看到了那慕于刚是如何单骑逃回,在那些弓箭手们齐射慕于刚的时候,他甚至一直在心中祈祷着,盼着这些箭不要射死慕于刚,只有这样,才会给自己亲手报仇的机会!
就在慕于刚奔到自己十步左右的时候,他本想一跃而出,却想不到这时候慕宇刚居然会因为沙里飞的血流力竭,而马失前蹄,摔了下来,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也知道慕于刚的本事,这时候贸然出现,可能会给他拼死反击,搞不好会同归于尽,而让慕于刚过来检查战马的时候,才是他全无防备之时,尤其是双手都不可能再持有武器,而这时候,就是自己一箭毙命的最好机会!
事情的发展,与张志的计划一模一样,甚至每个细节,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是张志作为战车弩手,无数次演练过的情况,躲在战车之下,等敌人双手掀起战车时,自己一弩毙命,只是这回,战车的残骸变成了死马,但效果是同样的,慕于刚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给终结。
张志的眼中含泪,也顾不得还身处战场上了,他抽出了那把剖开马腹的匕首,上前一把拉掉了慕于刚的头盔,抓着他的辫发,麻利地割下了他的首级,然后跪在地上,高高地举起了这个首级,放声大哭:“兄弟们,我战车第四小队的兄弟们,阿福哥为你们报仇啦!杀你们的贼人首级在此,你们可以瞑目啦。”
第3486章 同袍相见无情杀
远处的胡老六们,也已经奔到了五十步左右的地方,他的满脸都是惊喜之色,看着哭成个泪人一样的张志,大声叫道:“阿福兄弟,阿福兄弟,你还活着吗?”
张志咬了咬牙,转而看向了胡老六,喜极而泣:“六子哥,你看到了吗,我报仇了,我为全队的兄弟们报仇了啊!”
胡老六激动地点着头,哈哈大笑:“不错,杀了这敌将的,是你张志,张阿福,为所有死难兄弟报仇的,是你张志!”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发现对面奔来的十余骑燕军,在看到慕于刚给斩杀时,都纷纷拨马而退,既然任务失败,那就保全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慕于刚的所有部下都跟他一起战死在这片原野上,也没有子侄和部曲拼了命要为他报仇,除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铁塔一样,一骑当先的骑士,全身上下,笼罩在双层的铁甲之内,手里抄着一柄大斧,其肃杀之气,隔着百步都能感觉到,而他的这个身形与力量,那提着一把起码四十斤重的长柄战斧时,举重若轻,如同提着三尺长剑的感觉,更是让人肉眼可见,此人的武艺,堪称绝伦,甚至要在刚才这慕于刚之上。
胡老六咬了咬牙,大吼道:“阿福兄弟,你快撤,快撤啊,有贼人来杀你啦。”
张志猛然醒悟了过来,他也感觉到一股杀气来袭,就在从南边六七十步的距离,迅速地接近,他扭过了头,同样看到这一骑来袭,一股豪气自心底而生,他把手中慕于刚的脑袋,辫发往腰带上一挂,弯腰拾起了脚边的那张强弩。
张志一转机关,弩臂自动翻转,这是一部三臂转轮连发弩,足有八石,三根弩臂之上都放好了弩箭,而这一转,把刚才射死慕于刚的空弩臂转过,换上一枝装矢弩臂,三棱箭头,直指五十步外的那员来骑。
胡老六的声音在身后二十多步的地方急响,伴随着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阿福,别冲动,不要硬来,等我们合力收拾…………”
张志厉声道:“六子哥,让我自己解决,我这条命,早已经是赚的了,此人想来为慕于刚报仇,我就成全他!”
胡老六一声长“吁”,勒紧了马缰,就在张志的身后不到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身边的十余骑也跟着停下,一个护卫急道:“六子哥,我们就这样看着阿福哥他?”
胡老六点了点头:“这是一对一的勇士对决,我们出手就是打扰了阿福兄弟,他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我们北府军的男人,面对强敌永远只会挺身而出,绝不会倚多取胜!”
说到这里,胡老六咬紧了牙关:“阿福兄弟的生死,就是在这一弩之间,大家记好了,要是阿福兄弟真有什么闪失,大家就一起上,按平时的战法,为阿福兄弟报仇!”
张志的呼吸微微地有些急促,因为对面这一骑的冲击,那气势是非常的怪异,按说今天也见识过几次敌军的冲锋,那俱装甲骑冲起来的气势,排山倒海,给人心理上强大的震慑,但那种感觉,明显是冲着杀敌破阵而来,虽然是敌人,但起码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可是对面的这一骑冲阵,却是透了诡异,尽管这是肉眼可见的一员猛将,尽管他提着大斧,坐以一匹全身黑色的烈马,奔腾而来,但给人的感觉,却不象是个活人,因为他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气息,只有一股死意,甚至更象是一个骑着战马的长生人怪物,给人一股死亡的恐怖,和一种杀戮的空洞。
张志的心跳开始慢慢地加速,这个决斗的对手,让他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在跟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敌人作战,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五十步的距离,足以射出两箭,最后一箭定生死,而这一箭,他想看一看这个敌骑的真面目!
张志的手稍稍地向上抬了半寸,然后扣下了扳机,在弩箭飞出的一瞬间,他迅速地扭过了弩臂开关,新的一根装矢弩臂,转了上来,他的右眼仍然眯着,死死地透过望山,看着对面的骑士,也看着前一矢飞出去的轨迹,稳稳地按着自己瞄准的弧度,准确地,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来骑的头盔。
“叭”地一声,这一矢,砸得这具头盔直接飞了出去,乱发在空中飘舞着,来人的脸,也展现在了张志的面前,他的手指已经扣在了那弩机之上,正要用力一抠的时候,却突然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这一骑,居然是一个熟人!
后方的胡老六也睁大了眼睛,叫了出来:“猛子,猛子哥?”
作为全军著名的猛将,王猛子的身形样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胡老六和张志都曾经在刘敬宣的部下呆过,对于这位刘敬宣的左膀右臂,更是亲眼见过多次,张志甚至跟王猛子还在一个小队呆过,算是同袍之谊,他哈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弩,转而从腰间举起了慕于刚的首级,笑道:“猛子哥,你看,这是我斩下的敌将…………”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王猛子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大斧一挥,无情的利刃就在张志的脖子上一划,张志的脑袋,冲天而起,一股血泉,从他飞起的头颅下方,如同喷天的石油井一样,可怜张志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呢,只怕他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战友,熟人,居然会取了自己的首级!
胡老六的吼声在原野上回荡着:“王猛子,你疯了吗?你降了贼?!”
王猛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些话,似乎是不认识胡老六,更似乎是没有看到三十步外的这十余骑晋军,他的座骑,在奔出五六步后猛地一个旋转,转而奔过了还站着的张志的无头尸体身边,驰过时探手一抓,张志手中的慕于刚首级,就给他抄到了手中,他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冒出一句话:“带慕于将军回来!”
第3487章 枭首斧上小林狂
这就是王猛子被贺兰敏之前下的最后一条命令,当时慕容林疯了似的想要冲出去救他的刚叔,几个护卫都无法阻拦,情急之下,贺兰敏才跟王猛子这样下了条命令:“去,带慕于将军回来。”
而看着王猛子二话不说,提斧就上的架式,慕容林才心下稍安,刚才阻拦他的那几名护卫,也紧紧地跟着王猛子冲上前去,直到看到慕于刚被张志一弩射杀,继而割下首级之后,他们才转身后退,却只有这王猛子早已经失了神智,不达目的,死不罢休,所以才会给张志那种面对一个死尸在战斗的感觉。
只可惜张志在看到王猛子的脸时,对战友的信任把所有的防备都放下了,不然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第二弩连发,射中王猛子的面门,又岂是难事?
王猛子一把抄过了慕于刚的首级,也不管身后的情况,就这样越过了张志的尸体,转而向着后方奔去,胡老六咬牙切齿地大声道:“兄弟们,眼前的这个不是我们的同袍,英雄,将领王猛子,他已经是一个叛国投敌的敌人,我们要给阿福兄弟报仇,亲手诛杀叛徒!”
所有的骑兵们,都怒火万丈地从嗓子里吼出了一个“杀”字,他们全都弯弓搭箭,向着三十多步外,那不紧不慢向回骑行的王猛子,就是一阵弓箭乱射。
二十余枝长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王猛子的后心,在这个距离上,这些弓骑手们射出的箭,又是含怒而发,力量胜过平时,全都透甲而入,每一箭,都深深地扎进了王猛子的身体。
只听“叮”“啪”之声不绝于耳,射穿铁甲的箭,在扎到王猛子身体的时候,却都如同射中了一整个铁块一般,箭杆纷纷从中折断,里面的箭头还扎在甲中,可外面的箭杆,却是如同给人用手力折一般,彻底地断裂,仿佛这些箭射的不是人体,而是一大块钢铁一般。
王猛子仍然不紧不慢地向着走着,他的右手,仍然提着大斧,而慕于刚的首级,却居然给他串在了斧头之上的尖刺之上,这下又让所有人开了眼界,这是军中的极刑,名为枭首,专门用于斩杀敌军首脑或者是本方的逃兵之后,再把首级插在长槊或者矛尖之上,立于军营之前,以示震慑,想不到这王猛子单骑冲阵抢回的慕于刚的首级,居然用了这种枭首的方式将之带回。
这回轮到远处的慕容林要吐血了,他双眼圆睁,眼睛中血丝密布,大吼道:“你这狗东西,竟然敢如此羞辱刚叔的首级,我要亲手杀了你!”
他说着,再次想要冲出去,贺兰敏连忙拉住了他的马缰,叫道:“小林将军,请息雷霆之怒,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啊!”
慕容林怒不可遏,这下他突然想起来,王猛子不正是贺兰敏身边的护卫吗?他一把抽出长剑,直指贺兰敏,大吼道:“是不是你下的令要他这样对刚叔的?刚叔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他?!”
贺兰敏咬了咬牙,沉声道:“小林将军,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家伙,是国师用法术控制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的怪异举动,就是这个原因!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要离他远点。”
慕容林呆愣在了原处,这会儿他狂热的脑子有点清醒了过来,喃喃道:“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兰敏看着远处,那背上几乎成了个箭靶,却仍然跟没事人一样前行的王猛子,叹了口气:“此人是晋军中著名的勇将,名叫王猛子,这次攻打南城时,不知杀了我们贺兰部多少勇士,这才给我大哥用计擒下,大哥本想斩杀他,祭奠我们死在他手下的勇士,却是给国师亲自带走,在他身上施了控魂针之法,让他完全听命于我。”
说到这里,贺兰敏顿了顿:“怪我刚才指令下得不清楚,我叫他把慕于将军带回来,而慕于将军已经之前就被那偷袭的晋军所杀,身首异处,现在王猛子斩杀了那晋军,抢回了慕于将军的首级,大概在他现在的意识里,这就是带慕于将军回来吧,至于插首级于武器之上,恐怕那是此人之前斩杀敌将时习惯的做法,即使现在变成了控魂之人,也没忘了这点啊。”
慕容林咬着牙,恨声道:“贺兰夫人,你的意思就是,这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我的刚叔,就是这样白白地给这怪物害死了吗?”
贺兰敏叹了口气:“大概就是这样,你可以把这家伙看成是长生人,国师施展的控魂大法是有时间限制的,恐怕过上半刻,就要到时了,我本来是以为这次突围时可以靠此人顶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可没想到,慕于将军半途而来,主动突前,现在我们试出了前方敌军有重兵埋伏,继续再冲,已经没有任何冲出去的希望了,我可以留这个怪物在这里拖住晋军,小林将军,我们还是得另找他路才行哪。”
慕容林的双眼通红,咬着牙:“刚叔从小把我带大,教我武艺,情同父子,虽然他是死在这些晋军手中,但这个王猛子,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大仇人,贺兰夫人,我必须要为刚叔报仇,不杀了这个王猛子,不拿回刚叔的首级,我誓不为人!”
贺兰敏的花容失色:“你,你别忘了,保护我突围,才是你的任务,你为了一个死人,去作无谓的事,放弃任务,这是你北海王世子应该做的事吗?”
慕容林厉声道:“我不管,这个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了,你说的对,北边尽是敌军伏兵,再硬冲就是自投罗网,贺兰夫人,我派一小队骑兵送你回城,就算我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报仇之事,是我慕容林自己的事,与你,与这次任务都无关!”
他说着,就要上前,贺兰敏突然冷笑道:“真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放着亲兄长的大仇不报,却要去为了个首级送死,可怜北海王英雄一世,智计无双,却怎么生出这样轻重不分,蠢猪笨牛一样的儿子啊!”
第3488章 敏敏骂醒梦中人
慕容林怒不可遏,长剑直指贺兰敏:“你这女人,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信不信我现在一剑杀了你?!”
贺兰敏哈哈一笑:“杀啊,真是有本事,仇不敢报,敌打不过,就剩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的本事了。慕容林,你还能再给你父王丢点人吗?”
慕容林的嘴里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要不是为了护卫你突围,刚叔和几百兄弟怎么会战死沙场?我们北海王府的男儿几乎都为你而死,你他奶奶的还说这种话,有点良心没有?”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大家都尽力了,这点我知道,敌军强大,又狡猾,还在这里布了重兵,设了埋伏,我也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损失手下,你不听,结果就是把手下送了大半进去,你以为你是在执行命令,哼,不过是执行试探和诱敌的命令,执行送死的命令,所以说,你不是蠢,又是什么?!”
慕容林的眼中泪光闪闪,持剑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面对贺兰敏的这些话,他确实无言以对,嘴唇都在哆嗦着:“我,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半步,素手轻挥,荡开了慕容林的剑锋,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也好,我也罢,甚至公孙五楼,都不过是国师黑袍派出来的棋子而已,他说要公孙五楼护着我,冲出重围,去北方求救,哼,他要是真的指望北方贺兰部的兵马,为什么围城之前不去联系?现在南燕全境沦陷,每天都有各地的汉人和其他部落的胡人兵马前来归顺刘裕,我贺兰部还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呢。”
慕容林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这个?为什么不早点说?!”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要是早说了,你肯跟我突围吗?你看公孙五楼多精明,让我们向北突,跟埋伏的晋军纠缠,他自己往西跑,你以为他真的是去西城助战帮忙?我告诉你,他一定是想向西突围,跑去跟后秦,或者是北魏联系,求得他们的庇护罢了,冲着这两千俱装甲骑,谁不想笑纳呢?”
慕容林恨恨地一拳打中了马鞍:“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临阵脱逃,早就应该杀了他才是!”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你们北海王一族,就是忠勇有余,不够心狠手辣,所以屡屡会受制于黑袍和公孙五楼。黑袍挑起战争,招惹刘裕,自己又没本事打赢,弄成现在这样,现在他到处在牺牲大燕将士的性命,想要翻盘,就算打输了,他有那个会飞的怪物明月飞蛊,也随时可以逃,留下全城的将士送死!”
慕容林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喃喃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黑袍,黑袍他孤身入广固,带领全城将士死守至今,也放出了我父王,向他赔礼道歉,还把甲骑俱装交给了我们,他,他若是象你说的这样,何必这样回来?”
贺兰敏冷笑道:“因为这是他一辈子打拼最后剩下的基业,一旦失去,就算保了命,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所以黑袍不甘心,他想最后拼一下,或者赌一把,赌能靠守城把刘裕耗走,赌能重演当年棘城之战,慕容氏守城耗赢石赵的奇迹罢了。”
慕容林咬了咬牙:“我不管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我只知道,让我执行这命令的,是我父王亲自下的命令,这不会有假。他的命令,我必须遵守!”
贺兰敏不屑地说道:“是吗?我记得我来北城的时候,这两千甲骑可都是你的部下,可我们出城时,他们却都归了公孙五楼,难道,交出手上的兵马,也是你父王的命令?”
慕容林瞪大了眼睛,他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贺兰敏的嘲讽虽然那么难听,但也确实是事实,他开始在内心中问起自己:对啊,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的两千兵马,怎么就这样交给了公孙五楼?
他忽然想了起来,大声道:“是国师,是黑袍的命令,他是全城主帅,连我父王也要听命于他,我,我当然要遵守他的号令。再说,当时你也在,你怎么没有反对?”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所以,如果这时候黑袍要你们父子把俱装甲骑全交出来,你觉得你父王也会答应吗?人的命运,得由自己掌握,黑袍已经输过一次了,你们就这样信任他?”
慕容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你没说错,我确实是又蠢又笨,只有一腔热血和忠义报国之心,却没想到这点,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去追公孙五楼,要是他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想要逃跑,全军将士们是不会放过他的,贺兰夫人,多谢你的教诲,但现在不是谈这些是非曲直的时候,我送你回城,然后向我父王请罪。”
贺兰敏冷笑道:“请罪?你拿什么请罪?护送我的任务没完成,手下的兵马送光,一败涂地,就这样回去请罪吗?你不想着怎么挽回局势,就想着拿这条命去正你父王的军纪,你这不叫请罪,你这叫不负责任,你这叫临阵脱逃!”
慕容林一阵心烦意乱,吼了起来:“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带着你和剩下的两百多骑兵追上公孙五楼,然后杀了他吗?他手上有令牌,如果说是奉命突围,你能怎么说?我就算要追上公孙五楼,夺回军队,也得有国师的令牌或者手令才行,可我没有!难道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