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712节
几百道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公孙归,公孙归猛地一拍大腿:“不好,中计啦!”
一声长笑从前方传来:“你知道的太晚了,公孙归,且看这是何人!”
公孙归看向了声音的来处,血雾渐散,雾中的情形,终于得见,只见遍地都是突骑的尸体,左一堆,右一团,几乎堆成了小山的样子。
几十队晋军铁甲步兵,前排举盾,后排持槊,保持着阵形,把十余匹,几十匹一团的骑兵逼到一处处的空地中,然后四面围住,长槊攒刺,这些骑兵,正是刚才公孙归和乙弗升的部下,想要冲进去追杀敌军的突骑,失去了速度,也无法驰突的骑兵们,几乎是给挤在一起,连行动都很困难。弩箭与飞矛四处飞舞,几乎每一下,都会造成死亡,原来那些惨叫,不是来自于晋军,而是他们!
至少一半以上的骑兵,在被刺杀前就给因为刺击而负痛狂跳的座骑掀翻马下,踏成肉泥,一面“刘”字的将旗上,挂着纥升盖那血淋淋的脑袋,一只眼睛里插着长箭,而那狰狞可怖的表情,仍在诉说着他死前的痛苦和惊恐。
第2738章 全歼前敌唱大风
公孙归吓得魂不附体,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自己手下纵横一时,从无败绩的突骑兵们,那横行江北,杀人无数的悍将纥升盖,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而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数千突骑,这会儿如同那待宰的羔羊,就象平时游牧打猎时一样,给猎手们分割,包围,逼迫,最后缩成一个个拥挤的小团,被槊刺箭射,这不是战争,这是一边倒地屠宰,只不过这一次,被屠戮的一方,是自己的手下!
乙弗升大吼道:“将军,快撤,我来挡住敌兵!”
他一边吼,一边抄起长矛,大叫道:“狗日的晋军,我跟你们拼了!”说着,他大叫上前,二十余个亲卫,还有百余骑兵跟着他冲了上去,而公孙归也反应了过来,一边拨转马头,一边挥舞着马鞭,声音都在发抖:“撤,快跟我撤!”
还在他身边的千余骑终于反应了过来,也跟他一起想要往回跑,只听到“呜”的一声,地上突然多出了几十道长索,上百面刚才还倒在地上的盾牌,也突然立起,这回公孙归才看得真切,原来这些盾牌的内侧,竟然插满了刀刃,变成了一道道的刀墙,拦住了本方的退路。
马嘶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突骑,被绊马索所绊,被刀盾所击,落到了地上,地下也冒出了众多的刀尖与槊刃,把这些落地的骑兵们,顿时就格杀于地,然后就是数百名持槊挥刀的军士,从地底钻出,对着想要逃跑的突骑兵们放手刺杀,很多战马直接就给这样从底下开了膛,肠子和内腑都流了出来,倒地暴毙的同时,也把马上的主人给掀了下来,只要一沾地,还没反应过来,就会成为刀下之鬼。
公孙归紧紧地贴在马背上,他分明听到耳边有无数人嗓子在大吼道:“不要逃了敌将,不要逃了敌将。”
公孙归突然来了劲,他的心底里在大叫大吼:“我不想死,我要活!”这个想法变成了他嘴上的怒吼声:“闪开,都给我闪开,挡我者死!”
他的大斧在挥舞着,虎虎生风,而战马也是嘶叫着向前猛突,十几个挡在他马前和身边的军士,给他一斧一个,或是斩为两截,或是打落马下,惨叫不已,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为了逃命而这样砍杀本方的士兵,换个方向冲阵的话,还真的是一员势不可挡的勇将呢!
给公孙归这样抡斧猛砍,倒还真的是给他杀出一条血路,两面挡在他面前的刀盾也给生生砍断,靠了战马上的披甲和他远远高于其他手下的精良装备,这位燕军前军骑将,终于溃围而出,跟着他一起逃出生天的,不到三百骑兵,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个个带伤,头也不回地就向着本方大阵而去,公孙归远远地就看到了涉何的旗帜,那本是在他身后的第二阵,在他冲击前,还得意洋洋地让这个涉何离他远点,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隔着几里,就开始大叫:“涉何将军,救我,救我啊!”
刘敬宣缓缓地策马而行,一阵大笑声传来,刘藩拍马而至,他的手上,提着乙弗升的人头,浑身上下,已经尽是血染,连面当之上,也全是淋漓的鲜血,跑到刘敬宣的身边,他笑着一掀面当:“阿寿,这回杀得可真是痛快啊。”
刘敬宣身边的辟闾道秀不住地抱拳行礼:“厉害,太厉害了,我自幼从军,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厉害的伏击,这样高效的杀戮,这突骑兵也算是燕贼精锐了,当年慕容老贼占我青州时,我们青州兵马就败在这些突骑的手下,想不到今天一战,居然一个时辰不到,就给全歼了!”
刘敬宣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当年秦军百万,不也是在淝水给我们一战尽灭嘛,也就是一天的功夫。年轻人,以后跟着北府军,要有这种杀贼数万,灰飞烟灭的豪气才行,不要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辟闾道秀连连点头:“冠军说的好,以后我就跟定北府军混了,我也会成为你们这样的精锐悍将的!”
刘敬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让你的兄弟们现在去,拿二百个首级,就说是我下的令,这战你们的表演也不错,那些盾手后退时很象,若非如此,公孙归也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刘粹也在这会儿过来了,他摇了摇头:“阿寿,这战场斩获得是自己杀的才行,你这样分军功,只怕会诸军不服啊。”
刘敬宣笑着摆了摆手:“狐狸,别这么死板嘛,人家新来乍到,分点好处没什么,再说,这才哪跟哪啊,不过是消灭了敌军前军几千突骑罢了,这燕军还有十几万呢,难道还怕没的砍吗?我就怕你晚上去收人头的劲都没啦。”
刘藩点了点头:“一切但凭阿寿哥吩咐,公孙归刚逃出阵,要不要派护卫骑兵上前追杀?”
刘敬宣摇了摇头:“不用,寄奴哥说过,让败将败兵放点回去,让他们的同伴看到这些人的惨样,只会进一步打击贼人的士气,传令,重新列阵,清理敌军尸体,轮换后方驻队上前,前面的战锋队回来休息,准备迎接敌军下一波的攻击。哦,对了,稻草人都别忘了收回来,后面还有用。”
晋军中军,高台。
方圆十余里内,晋军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刘裕平静地坐在帅位之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庾悦则是拍手大笑:“厉害,太厉害了,一直说大帅用兵如神,今天,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啊。”
王妙音微微一笑:“阿寿原来也会如此用兵,今天算是让我改变了看法,以前我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呢。”
刘裕淡然道:“阿寿是粗中有细,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仗,各种诱敌,伪装,诈败都是得心应手,他用新附的丁壮在前面诱敌,既保护了北府老兵又能格外逼真,看来这几年他又有长进,现在,就让我们看看敌军的下一步行动吧。下一波,应该是真正的劲敌了。”
第2739章 黑袍欲求斩将权
临朐城头,燕军君臣诸将,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在这个位置,半个多时辰前的血战,尽收眼底,甚至从纥升盖突阵进去被伏击围杀时,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从晋军的伏兵发动到五千突骑尽灭,也就一刻多钟的时间,甚至连鸣金收兵的锣声也没来得及传到前面,现在,对面的晋军阵阵欢呼,“灭胡”,“威武”之声震动天地,而本方的军阵却是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就连这城头的不少守军,也是面露惧色,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慕容氏燕军,竟然也有今天,只怕所有人看到,都会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段晖咬了咬牙,看向了黑袍:“国师,我军前锋尽灭,士气已沮,士卒有畏惧之心,今天再打下去,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暂且收兵,防守住营寨,料那晋军,也只能跟我们相持。”
黑袍冷冷地说道:“难道,拖下去就有转机了吗?段将军,晋军刚过大岘,就有上千汉人逆贼前去投奔,连什么辟闾氏多年隐姓埋名的余孽都跑出来了,今天他们又旗开得胜,若是扎营对峙,只怕四处的民众会纷纷来投,而我军十几万大军在此集中,消耗的军粮,物资是巨大的,就算靠了临朐城里的大仓,也最多够吃一个月,拖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声道:“再说,晋军现在气势如虹,我们如果再一退缩,只会让他们气焰更加嚣张,到时候未必会给我军扎营对峙的机会,甚至可能会强攻临朐城。或者是强攻我们城外大营。”
贺兰卢摇着头:“不至于吧,他们远道而来,没有攻城拔营的器材,如何强行攻营攻城?”
黑袍叹了口气:“你看晋军今天列阵而来,连本方大营都没有设,就是做好了强攻的准备,我军十几万大军集中在城下,只能野战,根本无法正常收兵,现在他们距我军不到五里,我军想要撤进城内或者是分到各处营地,必然会产生混乱,当年前秦就是因为在淝水之战中,临阵而退,结果北府军趁势突击,以至全线崩溃,这教训就在眼前,诸位不可以再议。惟今之计,只有一步不退地跟他们战斗了。”
段晖点了点头:“国师说得有道理,就看晋军前锋列的这么多大盾,他们就可以依靠这些战争物资强行攻城破营,我军临敌要退,必会大溃,而且我军骑兵为主,本就是利于野战进攻,不利防守大营,以已之短,去迎敌所长,是兵家大忌。”
说到这里,段晖顿了顿:“国师,我军现在士气下降,公孙归的突骑本就是我军精锐,刚刚在江北立过功,这样的部队,给如此迅速地消灭,也难怪将士们心生惧意,现在可能只能出动甲骑俱装,正面打破晋军的阵形,迫其后退,如此才可以提振士气。”
段晖咬牙行起了军礼:“陛下,国师,末将不才,愿领五千甲骑突阵,若不取胜,提头来见!”
慕容超猛地一击掌:“好,段将军不愧是我大燕栋梁,忠勇可嘉,在这个时候,只有你的这个战法才能鼓舞全军士气,国师,我看…………”
黑袍平静地说道:“甲骑俱装向来是我军的杀手锏,国之重器,不到决战之时,很少使用,而且甲骑俱装也一般不用在突击敌军防守坚固,士气高昂的正面上,一如我之前说过的,往往是侧翼突击或者是敌军阵型混乱时才用。”
说到这里,黑袍一指前方的晋军军阵:“不要以为晋军前军没有摆出大车,鹿角,拒马就以为他们顶不住铁骑冲锋,刚才大家看到没有,他们的阵中,杀机四伏,处处都是机关埋伏,绊马索,刀盾随时都可以发动,他们的精兵可以保持在第二列,第三列,轮流上前攻击,前方用假人或者是弱兵来诱我,如果正面强攻,哪怕是甲骑俱装,也不一定能胜利。”
此言一出,人人脸色皆变,慕容超不信地摇着头:“国师,你是不是太悲观了点?连甲骑俱装也不能克敌吗?”
黑袍叹了口气:“敌军如果阵形完备,处处杀阵,强冲敌军正面,胜负难料。甲骑俱装可是镇国之宝,轻易不可动,如果甲骑俱装出动仍然无法克敌,那恐怕其他各军都会不战而溃,所以,现在不是出动甲骑的时候,我军的优势,仍在于数量众多,前锋五千人的损失,并不伤及根本,现在我军仍然是敌军的三倍左右,仍然优势在我,只要恢复士气,听我号令行事,那破贼也不是太难的事。”
说到这里,黑袍向着慕容超沉声道:“刚才的战局,证明了臣的判断,还希望陛下能用人不疑,给臣全权掌兵之权,并附生杀予夺的刑罚之权。”
慕容超咬了咬牙,说道:“国师刚才的判断,还有你平时跟朕论兵时的将帅之才,让朕信服,只是你毕竟以前没有在众将面前亲临战阵,只怕指挥令下,会有人不服啊,并不是朕信不过国师。”
黑袍微微一笑:“主帅的权威来自于君王的授权,诸将不服号令,也是因为陛下虽然给了臣帅位,却没有真正地授权,您在后面坐镇观战,诸将看向陛下胜于看向我这个主帅,公孙归敢公然违令,也在于此。自古以来,兵法都规定了主帅至高无上的权威,这才能令行禁止,当年吴国孙武练兵,就是斩了吴王的宠姬以立威,从此吴兵莫敢不从,今天,臣就希望能借陛下的号令一用,换取全军的听令与服从。”
慕容超站起身,拔出身边的佩剑,亲手递向了黑袍,沉声道:“以国师对大燕的功劳,赐你九锡,假黄钺亦无不可,只是现在军情紧急,无法象平时一样赐九锡,所以朕权且授你这天子佩剑,你不仅是全军的主帅,也代表了朕的权威,这临朐城内外的每一个人,除了朕以外,你都可以先斩后奏,以军法行事!”
第2740章 临阵斩将法无情
黑袍恭敬地接过了这柄尚方宝剑,高高举起,沉声道:“诸将看好,此剑,乃是天子御赐之剑,见剑如面天子,有违反军令,作者不力者,本帅定斩不赦。”
所有将军们全都神色凛然,这一次,他们知道,黑袍已经拿到了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任何靠着老资历,靠着部落中的地位,威望来自行其事的做法,都不可能被容忍了,以黑袍的残忍和凶狠,此役中再有违令之举,只怕性命不保。
带着这样的心思,所有燕军将领全都恭声行礼,再也无平时里的那股子骄傲与狂妄,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眼中冷芒一闪:“把不听号令的败将公孙归押上!”
十余个军士,推着一个五花大绑,浑身血污的人走上了城头,此人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可不正是前锋突骑主将公孙归,这会儿的他,哪还有一个时辰前的嚣张与傲气,一见到慕容超和黑袍,就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罪将公孙归,有负陛下信任,有违国师军令,前来领罪!”
慕容超冷冷地说道:“公孙归,现在这里是战场,国师是全军主帅,朕已经授了他天子佩剑,可临阵斩将,处置所有违令之人,你违令出击,损失全部前军将士,按军法,你死十次都不足偿还你的罪。”
公孙五楼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陛下,大帅,我大哥虽然罪大,但他以前为大燕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这次也是因为晋军太过狡诈,设下如此埋伏,他才会中计,我们鲜卑将士,一向是英勇无畏,一看敌军混乱,崩溃,都只想着追杀逃敌,缴获敌军装备,末将节制无能,只能就势下令追击,却不料中了敌军的埋伏,还请陛下念在他往日的功劳上,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愿意把我的部下分一半给我大哥指挥,他一定会知耻后勇,报仇雪恨的!”
慕容超点了点头,这是鲜卑将校们的惯用套路了,打了败仗后互相求情,借别人的兵马一用,立功挽回损失,公孙五楼一开口,诸将也全都跪了下来,开始为公孙归求情,因为,谁都知道,公孙五楼虽然不会打仗,但却是慕容超面前的头号倿臣,红人,为大哥求情免死,那基本上是不用怀疑会成功的事,黑袍也没必要跟自己的徒弟之兄过不去。这个时候求下情,皇帝和黑袍顺势应允,这种戏份,以前上演过无数次。
慕容超看向了黑袍,正要开口,黑袍却是冷冷地说道:“公孙归,纥升盖将军何在?乙弗升将军何在?你的五千突骑,何在?”
公孙归冷汗直冒,连忙说道:“纥升将军率先突击,我是要接应他才率后军杀入敌军,却没想到,却是被敌军设伏偷袭,乙弗将军为了掩护大军撤离,亲自断后,我杀出一条血路才回来,二位将军,只怕是已经为国捐躯了,而我五千将士,也是被晋贼所害。”
黑袍阴恻恻地说道:“作为主帅,且不谈你是否违我将令的事,也不说你约束部下不严的罪,只说我们大燕军法,主帅需要冲锋在前,掩护在后,这里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楚,你为了自己逃命,不组织反击,不组织掩护,就是自己一人逃亡,甚至抡起大斧,砍杀身边的将士,就为了不让人影响你逃跑。乙弗将军是为了掩护你才在后面战死的,你身为主帅,却是扔下部下,用将士们的性命来救自己,只此一条,你的罪,就不可能给原谅!”
公孙归吓得连忙五体投地,大声道:“陛下,大帅,末将知罪,还请陛下念在以往末将的一点功劳上,给末将一个机会吧。”
公孙五楼也上前抱住了黑袍的腿,哭道:“国师,求你给我大哥一次机会吧,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官爵,来换他的性命!”
黑袍用力一蹬,把公孙五楼踢到了一边,厉声道:“功是功,过是过,以前的功劳已经奖赏过了,不能作为这次免死的依据,若都是你这样,靠着以前的功劳可以不遵号令,贪生怕死,那我大燕这一战,就要亡军灭国!公孙归,你不听帅令,不约束部下,在陷入重围时不组织抵抗,带头逃亡,现在在这里又谎报军情,想要欺骗诸将,任何一条罪,都是死罪,不杀你,何以正军法,不杀你,何以平军心?!”
他说着,眼中冷芒一闪,天子剑一下刺出,直接扎进了公孙归的心脏,他那厚重的铠甲,也挡不住这剑的一记突刺,当黑袍迅速地拔剑时,血箭飚出,而公孙归喃喃道:“好快的剑!”就此气绝。而公孙五楼则悲呼一声,上前抱住了公孙归的尸体,痛哭流涕。
事发突然,就连慕容超的金甲上,也溅了几滴血,他不免色变,讶道:“国师,你,你怎么就这样亲自动手?”
黑袍冷冷地还剑入鞘,沉声道:“公孙归毕竟是大将,重臣,杀他必以天子佩剑,以正军法,念在他旧日功劳份上,赐他全尸,如果接下来还有人以为自己可以居功自傲,不遵军令,不努力作战,那这公孙归,就是他的下场!”
所有将校哪还敢有半点迟疑,全都行起军礼,连声应诺。
黑袍看着还在痛哭的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五楼,别怪本帅,这一战若是输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刘裕的刀下之鬼,你大哥临阵逃跑,扔下部下,十几万将士都亲眼目睹,若不杀他,何以安军心?我留他全尸,你在战后可以把他带回去厚葬,此战若胜,我会奏请陛下,对你大哥以战死将士的待遇,加以抚恤,听着,这一次你部下的功劳,可以分一半给你大哥,就当是为你大哥的两个孩子,挣一个官爵吧。”
公孙五楼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咬着牙说道:“杀我大哥的,是刘裕这个晋贼,我与他不共戴天,大帅,我等你的号令,为我大哥报仇!”
第2741章 临阵料敌占先机
黑袍微微一笑,拍了拍公孙五楼的肩膀,说道:“很好,五楼,你现在率步兵出击,与敌军正面相持,给你三万精兵,不求破敌,只要能在正面和敌军相持就行。”
公孙五楼讶道:“跟北府军打步兵正面?能行吗?”
经历了刚才的这一战,所有燕军都见识了北府军的战斗力,尤其是对五千前锋突骑如屠宰一般的杀戮,更是让人人都心生寒意,毕竟这些强盗出身的南燕军校,也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这一个时辰,让他们不得不叹服,自己这回面对的,可是天下劲旅,从没有遇过的强敌!
黑袍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北府军确实是强敌,但他们仍然有弱点,我们此战最大的优势,除了甲骑俱装,就在于兵多将广,公孙将军,我给你的步兵,可不是临时征召的农民军,而是临朐城和山南的精锐,人数在敌军前锋的两倍以上,就算不能一举破敌,也可以通过轮换和相持,稳住阵线,你的任务只需要上前接战,把敌军的前锋挡在离城五里之外的平原中央即可,如果觉得支撑不住,可以求援,我这里会派精兵去接应的。”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如果只是相持,那问题不大,料那晋军缺乏战骑突击,也难以攻破我,但这晋军的两翼…………”
说到这里,他看到了晋军两翼那数千辆连结在一起的大车,眉头又皱了起来。
黑袍微微一笑:“两翼我自有安排,你放心,晋军刚才是以中央前锋突前,为的是诱惑我军的突骑前出,现在他们的战力已经暴露,埋伏也已经用上,想要再耍这花样,没那么容易了,你只需要挡住敌军正面即可。贺兰卢,慕容涉何。”
两员大将连忙越列而出,对着黑袍行军礼,沉声道:“末将在。”
黑袍看了一眼飘扬着的军旗,微微一笑:“二位各率两万骑兵,现在分左右两侧迂回,绕到晋军车阵的两侧,扬尘漫天,不要让敌军看到你们的动向和虚实,然后向敌军射击。攻击距离,在七十步左右,不要过于接近。”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敌军可是有大车装着挡板进行掩护啊,我军虽然是有骑射手可以射击,但在这侧面跟其装备了挡板的晋军对射,怕是不会占什么便宜啊。”
黑袍摇了摇头:“前面我们等于用五千兵马的生命试出了他们前锋的杀阵,而这两翼的大车,方轨徐进,有什么厉害的布置,我现在也不知道,所以你们先率轻骑兵进行试探攻击,七十步到百步的距离,不至于造成大量的伤害,晋军伤不到你们,你们也伤不到敌军,但是,我们还有一招可以破敌的秘技!”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秘技呀?”
黑袍微微一笑,指着对方的大车:“这些车,是用什么做的?”
贺兰卢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国师,你可是要我等用火攻?”
黑袍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当年三国时期,曹操率大军南下,就是在赤壁把战船连接在一起,被孙权和刘备的联军火攻,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而刘裕为了防守他的侧翼,也是这样排出车阵,在稳定阵线的同时,也给了我们火攻的机会,现在的风势不算急,但我昨天夜观天象,已时到午时之间,会有强烈的东风,持续一刻钟左右,这个时候,如果敌军挤成一团,那一个火攻,就可以破敌。贺兰将军,你明白了吗?”
贺兰卢哈哈一笑:“大帅果然是算无遗策啊,连今天的天象都能知道。离你说的已时到午时之间还有半个时辰以上,到时候只要东风大起,我们就发动火攻,是吗?”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此战,贺兰将军你去东面,多备火箭,只待东风一起,就依计行事,前锋顶住,两翼相持,一旦火攻得手,就可以让晋军大乱,到时候再出动甲骑俱装,可得全胜。”
贺兰卢沉声道:“遵令,我这就去!”
他说着,接过了黑袍手中的令箭,转身就奔下了城楼,而慕容涉何也行礼而去,很快,城下的燕军大阵,再次鼓角齐鸣,各路步骑,开始了新一轮的机动。
慕容超的眉头微皱:“国师,这火攻之计真的能成吗?刘裕摆出这样的车阵,应该不至于没考虑过这火攻的可能吧。”
黑袍淡然道:“先试试再说,就算火攻之计不成,也可以把他们的兵力陷在原地,牵制住两翼的部队去增援中央,只要五楼可以消耗敌军前锋的锐气和体力,那接下来,我真正的攻击套路,就会用上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了站在慕容超身边,一个白面长须,书生模样的文士:“张尚书,准备好了吗?”
这个名叫张尚书的文士的眼中闪着兴奋之色:“随时听候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