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692节
杜慧度点了点头,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咦,今天这么多大官大将都到了,怎么偏偏少了…………”
说话间,一个不男不女的嗓子扯了起来:“陛下驾到,皇后临朝,百官拜见!”
一阵鼓乐声响起,只见瘫软在榻上的司马德宗,全身龙袍,盖着锦被,被十六名内侍连着龙床抬着上了殿,而一身凤冠霞帔的皇后王神爱,也是紧随其后,所有的官员全都跪了下去,开始山呼万岁,而杜慧度则一边拜一边低声道:“奇怪,皇后不是已经不再上朝参与政事了吗,怎么会…………”
第2657章 王谧身故相位空
爨龙颜勾了勾嘴角:“可是,可是陛下不是一直不能起身理事吗,所有的决策,最后其实都是通过皇后的嘴来说出的,哦,还有琅玡王。我听我阿大以前说,那玉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拖长的声音:“琅玡王到!”
众人收住了话,只见一身紫袍的琅玡王司马德文,直入大殿,而在他的身后,徐羡之红色官袍,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盒子,爨龙颜咽了一泡口水,低声道:“这,这难道就是玉玺吗?”
杜慧度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大晋的传国玉玺啊,是当年谢尚将军从邺城的冉魏政权手中迎回的,从此我大晋天子不再是白板天子,后来桓玄篡位,也是刘毅将军击灭桓逆,迎回陛下和玉玺,刘将军因此立下大功,位居功臣次席,因为陛下不能亲自理事,所以这些年来,玉玺是由皇后掌握。”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爨龙颜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王神爱,似乎连呼吸都凝固了,恨不得两只眼睛能飞出眼眶,直接长到王神爱那绝色的容颜上。
他一边看,还一边露出一副痴汉的表情,摇着头,喃喃道:“太美了,真的,真是仙女一样啊,就是画中的九天玄女,也不过…………”
杜慧度叹了口气:“王皇后确实是国色天香啊,神爱这个名字,可真的是太适合了,只是…………”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确定了没人在听他说话时,才又把声音放低到几乎听不见,差不多到了附在爨龙颜耳上的地步:“据不可考的小道消息,这位王皇后,曾经就是王谢两家的高贵千金王妙音,后来当了几年神尼支妙音的那位,而且,她跟当前我们大晋的第一人,刘裕刘镇军,曾经还有过恋…………”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外面的广场上,突然鼓角齐鸣,不仅是宫中内侍,连所有宿卫军士的欢呼声,都清晰可闻:“镇军威武,镇军威武!”
杜慧度的脸上闪过一丝崇拜与喜色,迅速地转过了身,跟这殿中几十名北府军出身的中低级官员一样,以手按胸,就这样以朝服在身行起了军礼,当刘裕那魁梧伟岸的身形出现在殿内时,这些人也跟着外面的军士们一样,齐声喝道:“镇军威武,镇军威武。”
刘裕的脸上神色严肃,透出一股子隐隐的忧愁,他直接走向了前方,在右首第一位的武将位置,站在他对面的司马德文,徐羡之,刘穆之,谢混,郗僧施等文臣全都主动向他行礼,而站在他身后的何无忌,刘道规,向靖等人也都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刘毅看到他,也点了点头:“来了啊。”
刘裕先是向着司马德宗行礼,然后对着这些文臣武将们一一回礼,随着他的就位,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也都到齐了,宦官李车儿一挥拂尘,走上前去,尖声道:“今天的朝会,有要事相商,陛下有旨,诸位官员须忠心体国,畅所欲言,一切有用的建议,一经采纳,会加以赏赐,即使是没有采用的建议,也言者无罪,皆是忠义之举。”
刘裕看了一眼刘穆之,刘穆之脸上的肥肉跳了跳,站出来,说道:“大晋不幸,录尚书事,领扬州刺史王谧,半年来一直抱病在家,陛下虽下旨让其安心养病,并派出太医上门延治,只可惜王尚书不假天年,昨天夜里,还是撒手人寰,实为我大晋之不幸!”
朝堂之上传来一片惋惜之声,不少人摇头道:“唉,太可惜了,王公可是好人哪,这两年朝中之事,多靠他了。”
“可能也是过于操劳吧,太突然了。”
“王公这一走,那以后这录尚书事之位…………”
“嘘,小声点,没看刘豫州也回来了吗?上次为了王尚书的事,两位大帅当面顶撞成啥样了。只怕这回…………”
“怪不得,怪不得这回这么多外面的刺史大帅都来了,该不会…………”
“反正现在这大权是人家京八党,北府兄弟的,跟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又有何干,静观便是。”
这些议论声中,刘毅的眉头一皱,低声道:“寄奴,明人不说暗话,王谧的死跟我可没关系啊,我上次跟你讲和了,就不会再生事,咱们兄弟有一说一,就算不满也会明着来的。”
刘裕点了点头:“与你无关,不过,也是上次受了惊吓,一直没缓过来。这事以后再议,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事。”
刘毅有些意外:“这首辅没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刘裕叹了口气:“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王妙音的声音响起,如同天籁:“国家不幸,栋梁早逝,陛下有意,以三公之礼下葬王尚书,其子王球,袭王尚书之爵位,回家守孝三年,孝满另有任用。”
刘裕点了点头,刘穆之的后面站出了一个身上披着孝带的年轻人,正是王球,顿首道:“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王球退下后,谢混清了清嗓子:“这几年王尚书为国呕心沥血,有目共睹,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这录尚书事之位,恐怕还需要另选贤能才是,镇军将军现在是国之栋梁,而文臣之中,尚书右仆射孟昶既是建义功臣,也有极高的才能,我认为…………”
刘穆之突然说道:“谢仆射(谢混现在官居尚书左仆射),此事下官以为稍后再议的好,因为现在,有更紧急的军情需要处理。”
谢混的脸色一变:“还有什么事情,比朝中首辅空缺更重要的?”
刘穆之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份塘报,递向了皇帝:“启奏毕下,鸿翎急报,伪南燕胡虏,三日前起兵两万,以慕容兴宗,斛谷提,南燕宠臣公孙五楼之兄公孙归为将,突袭我淮北,攻陷宿豫郡,济南郡,杀我二郡自太守以下将士千余,掳我百姓三千余口而去,现在江北六郡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自彭城到广陵,三四天内,有十余万百姓抛家舍业,想要逃回江南,即使是各州郡长官,也无法禁止,告急文书一日数百份,皆送于镇军将军府,这次召集各位刺史和大将回朝议事,就是要大家商量一下,此事如何解决!”
第2658章 鲜卑铁蹄震江北
此言一出,举朝皆惊,刘毅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南燕南下这么大的事,我一点也没有听到?”
刘裕正色道:“因为这回南燕出兵,与以往不同,不是那种大军南下打持久战,而是骑兵突进,快打快撤,一下子绕过了北青州,突进到了彭城一带的宿豫,济南二郡,直扑州郡治所,然后掳掠几千百姓而去。二位太守甚至来不及关闭城门,可以说,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毅冷笑道:“原来如此,北青州刺史诸葛长民是干什么吃的!几千胡骑越过他的防线南下,居然作不出任何准备和预警?”
刘裕叹了口气:“这次最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本来为防南燕的这种突袭,历任北青州刺史都在边境一带设了三十多座烽火台,可是不知为何,这次的烽火台都没有起到作用!”
刘穆之沉声道:“诸葛刺史两个时辰前刚送来的军报,南燕军已经驱民退回了南燕国内,而初步检查这些烽火台,却发现大部分的守台军士,都已经被杀害,少数幸存的士兵说,在三天前的夜里,就有一些不明身份的贼人趁夜突袭这些烽火台,杀散军士,为南燕骑兵南下打了先哨。”
何无忌皱起了眉头:“我记得这些烽火台很多是建在山顶,或者有些干脆就是隐藏在边境的村庄之中,并不是非常显眼,甚至所在之处都是军事机密,怎么会给南燕这样轻易地破解?”
刘毅冷冷地说道:“这点恐怕要去问镇军将军是怎么回事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与慕容兰无关,她前一阵因为得罪了慕容超,给下了狱,这次的突袭,根据前方的情报显示,没有南燕的情报组织参与。”
刘毅勾了勾嘴角:“我没说是慕容兰,我的意思是,之前北青州刺史刘该因为叛国被诛,他的一些手下后来投靠了南燕,还有就是司马国璠,司马顺之等贼人,也比较熟悉北青州一带的情况,这些贼人现在叛国而逃,流窜于两淮之间,恐怕也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些事。”
何无忌点了点头:“以前武岗男(刘敬宣现在的爵位,武岗男爵,上次伐失败给剥夺了所有的官职和军职,只剩爵位了)在两淮之间的山寨中有很多兄弟,也是监视南燕的第一道防线,那些烽火台很多都是在这些山寨中,后来武岗男尽撤这些山寨义军,加入官军,边境上就缺乏了足够的眼线,太可惜了。”
刘裕看了一眼远远站在后面人群中,神色激愤的刘敬宣,点了点头:“上次尽撤淮北义军,也是当时跟慕容备德的协议,这回南燕主动进攻,杀我将士,掠我百姓,已经主动地毁弃协议,再追究责任没有意义了,今天召各位前来,就是想进行大朝议,如何应对此次的事情。还请陛下,皇后和大王明鉴。”
王神爱点了点头:“各位爱卿所奏,陛下已经知晓,此事确实紧迫,刘镇军,请问现在淮北的情况如何,燕军是否已经全部退回南燕境内?”
刘裕正色道:“不错,燕军已经全部撤回,北青州刺史诸葛长民,镇守彭城的宁槊将军羊穆之,以前分镇江北六郡的王仲德,檀道济,朱龄石三部,都已经集结部队,严阵以待,防止燕军南下的同时,也在安抚百姓,只是,这次似乎有不少奸细,在大肆散布各种谣言,甚至有说燕军已经攻克彭城,兵锋直指广陵的,还确实曾有打扮成燕军的小股贼人,出现在彭城到广陵的官道之上,而我各地守将派兵追剿时,却又是消失不见。”
刘毅冷笑道:“只怕又是有贼人作乱,燕军绝不可能深入到广陵,不是小股斥候,就是有我们的内贼在趁机假扮燕军,扰乱民心军心。联系到上面的烽火台之事,只怕,我们江北六郡之中,潜伏了不少内鬼啊。”
刘穆之点了点头:“刘豫州所言极是,移民江北的计划刚开始时,就有人在江北散布流言,动摇民心,后来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才稳定住,这回南燕突袭,各种流言又重新出现,可见上次的贼人仍然在伺机而动。”
司马德文沉声道:“刘镇军,你能查到这些流言是哪些贼人所放的吗?”
刘裕摇了摇头:“很多是打扮成逃亡百姓的外乡人,路过这些江北的村庄,就夸大其辞地散布流言,然后这些村庄就往往举村逃亡,各地守宰不能禁。现在想要再回来追查,怕是难了。”
王神爱叹了口气:“只怕是敌军的间谍细作所为。不过,此举也反映出,江北的民心不稳,尤其是新移民对朝廷是否有能力保护他们,缺乏信心,以至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弃家南逃。看来,我们还是得恢复在淮北一带的烽火台和山寨,调武岗男的旧部回去驻守,如此方可保境安民。”
何无忌的眉头一皱,沉声道:“皇后殿下可能有所不知,以前淮北山寨中的义军们,现在多数已经编入了我的部下,镇守湘州和江州之地,他们的守卫任务也很重,就是现在,江州之地还经常有桓氏余党作乱,攻击州县之时亦时有发生,撤不得兵马啊。”
王神爱的秀眉一蹙:“那何刺史有何良策呢?”
何无忌咬了咬牙:“依臣愚见,不如把在江北后方防守的三支军队,前出顶到北青州一线,驻屯各军寨,这样御敌于国门之外,可保六郡无忧,至于后方的防守,可以在吴地再征调一批新军接替。或者说,在江北六郡的新移民中募兵,维持地方的防守,我们现在在江州就是这么做的。”
刘毅摇了摇头:“何江州的这套,对付普通的贼子可以,但对南燕,恐怕不行,因为南燕贼多是鲜卑骑兵,来去如风,这回一天时间就可以从北青州打到在江北中部的宿豫,济南二郡,在我们集结部队之前就能带着掳掠的民众退回,这样分兵于各寨,起不到集结主力,邀击敌军的作用,甚至有给贼人各个击破的危险,万不可取!”
第2659章 淮北防线不可守
何无忌的眉头紧锁:“这么说来,淮北地区无法防守了?”
他说到这里,看向了刘敬宣:“武岗男,你怎么看?”
刘敬宣站了出来,沉声道:“其实淮北地区一直是难以防守的,当年前秦南下,淮北各郡就是只能先抵抗,后放弃,甚至在前秦南下前的一年,君川之战时,前秦的兖州部队在俱难,彭超的带领下南侵,也夺走了包括彭城在内的大片地区。此战,当年我等亲历,虽然后来全部消灭了俱难的十万大军,但彭城也是一时无法夺回,直到后来淝水大捷,趁势北伐,才重新光复了这些地方。”
刘裕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武岗男说得很有道理,淝水之后,彭城和淮北就一直在大晋手中,因为趁机夺取了齐鲁青州,所以淮北一直是安全的。后来张愿叛变,青州成为割据地区,但也一直跟淮北相安无事,直到慕容德在后燕灭亡后进入青州,割据建立伪南燕,淮北才重新面临强大的外敌。”
“以前南燕立足未稳,北魏是他的更大敌人,暂时不敢跟我们大晋开战,建义那次,慕容德曾有意南下,但最后跟臣约和而还。不过那次的和议,也撤去了武岗男和前任北府军刘镇北一直留在淮北一带的各山寨部队,所以南燕的铁骑再次南下,我们连预警的时间也没有了。”
刘毅冷冷地说道:“那按刘镇军的意思,是想让现在赋闲在家的武岗男,重招旧部,然后再次把淮北一线的山寨重新占据,重组以前的防御体系?”
刘裕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样有用,淮北地区,一马平川,不象江南这样水网纵横,可以限制骑兵的机动,就算尽占淮北各寨,那也要四万以上的军队,防守从兖州到东海一线千余里的防线,没有长城,只能靠孤立的三十余个山寨,坞堡,防守起来只是孤立的据点,形不成整条防线。南燕骑兵若是再来,可以绕过这些据点,长驱直入,我们的兵力分散在各寨,想要集结都不可能,甚至,有可能给敌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刘敬宣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不如在北青州一线,建立几个京口,广陵这样的大型军营,屯兵上万,敌军若是大举前来,则举营出击,与敌野战。”
刘毅摇了摇头:“三处大营,屯兵上万,加上彭城,广陵等地的镇守兵力,还有各郡的防卫部队,加起来,光是江北六郡,就得有八万以上的兵马常驻于此,还不是那种平时散归为农,战时集结的,得是常备常驻,如此规模的兵力,只怕朝廷的钱粮无法供应,除非在江北全面恢复征税赋,不过这样一来,镇军将军当时承诺的免赋税三年的承诺,就此作罢。而且,长期大军镇守于外,却只作守备,那是疲国之举,我认为并不可行。”
司马德文急得一跺脚:“按刘豫州的说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之道了吗?”
刘毅面不改色,说道:“当然有解决之道,只是,恐怕刘镇军不喜欢听啊。”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里是朝议,有任何办法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言者无罪,因为都是为了国事公心,刘豫州也是国之重臣大将,辖地邻接江北,可以说唇齿相依,江北六郡之事,也需要你的出力,所以这次你的意见,非常重要,陛下和皇后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刘毅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也没什么放不下面子的了。镇军哪,江北六郡的移民计划,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当时你还跟我闹得很僵,觉得我是故意跟你作对,我们可是同生共死几十年的兄弟啊,我有什么必要在这种公事上跟你为敌呢?就是因为当时我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才会直言。”
刘裕平静地说道:“往事不必再提,只要说以后如何解决就行。”
刘毅沉声道:“以大晋的情况,经历了多年的内战,吴地残破,荆州一空,可以说是满目疮荑,最重要的不是在这个时候想着北伐建功立业,我们是军人,需要军功,但我们更是国之大臣,要为大晋百姓和江山社稷考虑,不能把个人的荣辱,青史留名这些置于国家利益之上。”
“移民江北,屯田六郡,无非是为了北伐作准备,如果是二十年前的大晋,户口殷实,兵精粮足,那自然可以,但现在的大晋,连吴地都是荒田处处,无人耕作,荆州的民户不足十万,这种情况下,就不应该移民江北。甚至,不应该保留之前的大军,应该把大量的民夫充实江南的庄园,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和以前一样,只在豫州,兖州,京口,广陵这些传统的大营,保持一定的兵力即可。”
“你移民江北,屯兵六郡,如此做法,刺激了南燕,换了我是慕容超,也会为之警惕,这次借机掳掠一番,就是为了警告大晋,警告你刘镇军,不要主动招惹南燕。所以,如果要对其示好,那就尽撤江北六郡的移民,和以前一样只留少量兵力意思一下,北方的田地,暂不开发,山寨里保留数千退役老兵,由国家供应粮草,作监视之用即可。以你跟慕容兰的关系,可以让她出面,放回掳掠的百姓,以此,作为解决之法。”
谢混马上说道:“刘豫州的解决办法很好,臣附议。”
郗僧施也跟着说道:“臣也附议!”
徐羡之的眉头一皱:“难道这回南燕占我州郡,杀我将士,掳我百姓这些罪行,就这么算了?给人打了一顿还要赔笑脸,刘豫州啊刘豫州,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忍气吞声的性子啊。”
刘毅面不改色地说道:“大丈夫得能屈能伸,谋国得绝对地理性,不能意气用事。当年桓玄篡逆,我们起兵建义之时,慕容德起大兵南侵,刘镇军不也是孤身赴会,又是送粮又是撤兵的以示好胡虏吗?难道这就不屈辱,这就不吃亏?刘镇军当年能忍让,今天就不行了吗?今天我们面临的局势比起当年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刘镇军,我说的你同意吗?”
第2660章 北府精神惟进攻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刘毅,久久,才摇了摇头:“希乐啊,如果是北魏或者是后秦,这样打你的豫州,或者是来攻击兖州,你会按你说的这种方式处理吗?”
刘毅的脸色微微一变,从刘裕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刘裕的不满,但他仍然沉声道:“豫州作为多年的前线军镇,淮南之地向来是大晋的屏藩,要塞,这里水网纵横,胡骑难以来回突袭,而前线早就建立了多个军寨,坞堡,烽燧,绝不会给胡虏这种轻易攻掠的机会,刚才我也说过,淮北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无险可守,强行地要在北青州一带的山寨里屯兵守卫,那需要大量的兵力,消耗太多的钱粮,与其苦守,不如弃之。”
刘敬宣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敬宣不才,愿意白身从军,前往淮北,不需要朝廷的一粒米,一匹布,我愿散尽家财,以我们刘家几代在淮北的经营和影响力,还是会有义士来投的。”
何无忌的眉头一皱:“阿寿,别冲动,你的旧部现在都在我这里,你能招什么人?以后等我这里平安了,可以解散兵马,撤去守军,到时候让你的旧部归建,但现在还不行。”
阮腆之忽然说道:“何江州,下官斗胆敢问一句,江州乃是腹地,请问怎么就不平安了?”
何无忌冷冷地说道:“阮长史请不要误会,广州也是大晋的州郡,你和卢刺史,徐相都是大晋的官员,我们江州的兵马,是用来防贼的,而卢刺史他们既然已经受了招安,就不再是贼。只是荆州的桓楚刚刚平定,余党尚有不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除,江州各地,湘南州郡,也时有贼人乱党作乱,所以还需要留数万兵马平定安抚。一旦这些贼人不再出现,那就是本官所说的撤军之时。”
阮腆之微微一笑:“何江州所言,下官深有同感,我们广州那里也有相同的情况,各地的蛮人俚侗异族,不服王化,经常作乱,所以才需要兵马镇守,这次南燕南侵,犯我疆土,杀我郡守,掳我百姓,我听了之后,都是无比地义愤,这里先代表卢刺史和徐相表个态,如果朝廷需要广州兵马出力,我们一定会派出兵马,北上讨贼,为国建功立业!”
王神爱淡然道:“阮长史的报国之心,圣上已经知晓,只是路途遥远,广州本身也不平安,暂时就还是留守岭南,等待朝廷的召唤即可。何江州刚才所言,也是大晋的态度,在朝廷看来,卢刺史和徐相讨伐伪楚,擒获伪楚官员有功于国,以前的旧账,也一笔勾销,大家都是大晋的一方守宰,需要互相信任,携手报国,不需要生出什么不必要的疑虑。”
阮腆之点了点头,退回了班列之中,而何无忌则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暗道刚才一时激动,忘了阮腆之还在场,差点就说出以后要讨伐岭南后才天下太平的话了,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啊。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说道:“无忌,你不要误会,我这回去南燕,新招义士,不用旧部,以前我爹和我在淮北的时候,一开始也没什么旧部,只要心存忠心,又能给人提供生存根基,那就会有人来投。我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这些年我还是有些积蓄的,以前因为我的冲动,为国家惹了大祸,最后还要寄奴哥帮忙收尾,撤去了北方的山寨守兵,导致有这次的事情,于情于理,我惹的祸事,应该由我来弥补,哪怕为此而送掉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向靖哈哈一笑:“好样的,阿寿哥,我铁牛这么多年,最服你的就是这次,你要是去,算我一个,我的所有家丁部曲,连同我家的三个小子,跟你一起进山寨了。”
而不少北府军官员,也都群情激动,跟着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