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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683节

  贺兰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一边哭,一边抽泣道:“我还能怎么办?我当时想自杀,但给那慕容永和刘显制住,他们塞给我迷情之药,让我不能控制我自己,但我的脑子却是清清楚楚,本来我是想自尽的,但是当我看到你从地下跑出来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恨上了你,我恨你利用我,我恨你设计陷害我。拓跋珪,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不会死,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让你每一天都受这样的羞辱!”
  拓跋珪咬着牙:“我不能杀你,因为我杀你,我的手下们就会觉得我没有人主的气度,草原上的抢女人本就是旧俗,即使是名震天下的大汗,也多少会经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我把你看得这么重,看成我真正的妻子,我又怎么会对此事如此在意?大宁城可以说是我对不起你,但后来你勾引慕容麟,引燕军来对付我,光这一条,我可以杀你一万次,可我还是放过了你,就算是大宁城的事,一笔勾销,你我从此,恩怨两清!”
  贺兰敏停止了哭泣,看着拓跋珪,咬牙道:“我跟慕容麟在一起,是为贺兰部报仇,这一码是一码。阿绍是你的孩子,但你却从来不认,你以为他是那一夜的哪个男人的野种,可是我告诉你,拓跋珪,阿绍,就是你和我的儿子,他的所有脾气,所有的勇敢,残忍,无情,都跟你一模一样。我在屈辱中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坚强,而是要告诉你,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我的阿绍,都会从你手中拿回来!”
  拓跋珪冷笑道:“拿回来?就凭他吗?你以为你这些年教他仇恨,坚忍,就能让他变得跟我一样?我告诉你,他还差得远!我给他的,才是他的,我不给他的,他什么也没有!”
  贺兰敏咬着牙:“当初你来草原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如果不是我,不是贺兰部的保护,不是刘裕夫妇的相助,不是燕国在背后的支持,你怎么会有今天?现在你说这话,搞得好像这天下是你一个人打的,你难道不脸红吗?”
  拓跋珪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些是你们的功劳?别做梦了!我到草原之上,打下这片基业,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体内,流着拓跋氏的血,这是整个草原最高贵的血统,即使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永远不缺乏追随者!”
  贺兰敏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拓跋氏的血,是草原上最高贵的,这个我承认,但不是只有你体内才有啊,阿绍的体内,流着跟你一样的血。拓跋珪,你难道指望吃这些药就可以长生不老,千秋万代?你难道就不考虑你的身后之事吗?现在拓跋嗣给你吓跑了,你的江山基业,不传给阿绍,你还能给谁?”
  第2621章 江山霸业何人继
  拓跋珪的脸上肌肉跳了跳,眼中凶光一闪:“原来,你是看中了我身后的事,是希望我早点死,好让大魏的江山基业,落在你和你儿子的手中?”
  贺兰敏咬了咬牙:“拓跋珪,你就是建立再大的基业,也终会有归于尘土的一天,看看慕容垂吧,这个你此生最大的敌人,无法战胜的敌人,最后也倒在了岁月的面前,就是因为他安排不好自己的身后之事,这才会家毁国亡,一世英名,毁在自己的儿子们手中,难道,你想走他的老路吗?”
  拓跋珪冷笑道:“他可是七十多岁死的,而我现在才刚过四十,你现在就跟我说这个,是什么居心?”
  贺兰敏哈哈一笑:“慕容垂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大力培养自己的儿子慕容令了,对他倾注了心血,也让慕容令跟他一样优秀,若不是慕容令早死,让本来没得到培养的废物慕容宝上位,又怎么会引发后来的悲剧?拓跋珪,这个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有我的一份,有你的部下将士们每个人的一份,你不能因为无端的猜忌,就放弃对继承人的培养。这些年,等于是我在帮你培养阿绍,让你的大业后继有人。现在,你身边只有他一个儿子,难道让他领兵打仗,都不肯放手吗?”
  拓跋珪的眼中光芒闪闪:“你想让他先掌军,再结交众将,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后就可以跟我分庭抗礼,甚至步步夺权,对不对?”
  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阿珪,不要总把人看得这么坏好吗?你总有老去的一天,不可能永远亲征,永远打打杀杀,我们草原各部,男人到了四十以后,会衰老得很快,你自己现在的身体也清楚,我如果图谋你的基业,就凭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给你开药,照顾你的身体,难道我害不了你吗?现在你只有阿绍一个儿子在身边,就算你不让他领兵,他早晚也会接替你的位置。我请你给他带兵的机会,哪怕不是主帅,而是作为皇子随军,也总是学习战争吧,你在他这个年纪时,已经是统帅千军万马的人了,我希望,我希望他能跟你一样威武雄壮!”
  拓跋珪一动不动地看着贺兰敏,久久,才摇了摇头:“阿敏,我们曾经也相爱过,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如同仇人,尔虞我诈,你死我活?难道,这就是你要对我的报复吗?”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天意使然,让我们得到常人不敢奢望的权势富贵的同时,也让我们失去了爱情,亲情。曾经的你,是少女时的我所崇拜,敬仰,爱慕的。即使到了今天,那份感情,也仍然时不时地涌上心头,如果不是爱你至深,我又怎么会对被你抛弃这样愤怒呢?但就算如此,我还是为你生儿育女,还是把阿绍培养得跟你一样,这份情意,你看不出来吗?”
  拓跋珪摇了摇头:“我把你丢给了敌军,没有立你为后,消灭了你娘家的贺兰部落,甚至冷落你们母子这么多年,你还不恨我,还对我有爱吗?”
  贺兰敏的眼中泪光闪闪:“阿珪,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可控制地爱上了你,我背叛了我的部落,把我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了你,甚至冒着巫女身份给戳穿,受那烈火焚身的渎神极刑的风险,就是因为我爱你,这不是因为权势,不是因为图你什么,就是因为我喜欢那个坚强,勇敢,不畏一切,能用自己的机智战胜强敌的少年!”
  拓跋珪半晌无语,看着贺兰敏的眼泪在脸上成行,他抬起了手,轻轻地去擦拭起贺兰敏的眼泪,声音中透出一股温柔:“原来,你对我是付出的真心,我还以为,只有当初少年的我,还会相信爱情,而你对我,只是想借我拓跋氏少主的身份,为你们贺兰部的崛起而找一个靠山,又或者,是想摆脱这种名为巫女,实为人质的命运。”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贺兰部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扔到了独孤部,当你所说的这种人质,我恨我爹,恨我的哥哥,恨他们抛弃了我,阿珪,你总是以为我是为了贺兰部,其实,我从来不是为他们,自从跟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唯一,你就是我的整个草原,整个天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拓跋珪轻轻地用手指托起了贺兰敏的下巴,他的虎目之中,也泛起了泪光:“也就是说,直到今天,你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我,对不对?”
  贺兰敏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你抛弃了我们母子,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情,甚至对你的恨,也转移到了阿绍的身上,在我看来,他就是当年的你,我一步步地教他成长,教他权谋,教他兵法,派最好的武士教他武艺,就是为了他能和你一样优秀,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你这一生的奋斗,才能继承你的基业。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要影响我们的孩子,更不要影响你大魏的江山。阿珪,拓跋嗣不是能继承你大业的人,他已经为了你杀了他娘,转而对你产生了怨恨,只凭这种妇人之仁,就成不了大事。”
  拓跋珪的声音转而变得冷酷,透出一丝杀意:“如果我改立阿绍,那按我定的规矩,就得杀了你,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贺兰敏睁开了眼睛,神色变得坚毅,一如她决绝的语气:“杀母立子,这是你多年前就定下的规矩,也正因此,我从小就教育阿绍不要顾念无用的亲情,哪怕你每次过来摧残我,欺负我,我都会让他在一边看着,不是为了让他恨你,而是要让他明白,这个世上,女人的命,永远是掌握在自己男人的手中,哪怕是你让我死,我也只有含笑接受。他早就为此做好准备了,如果你改立他为太子需要杀了我,那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到这里,她一拉自己的领口,露出了洁白莹玉的粉颈,闭上了眼睛:“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第2622章 看透一切是狼主
  贺兰敏的胸口随着她激烈的呼吸而迅速地起伏,而粉颈之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晶莹的汗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副模样,足以让每个男人心生怜意的同时,又血脉贲张,她很有把握,拓跋珪是绝对抵制不住这样的诱惑,如果对自己还有半点夫妻之情,这会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跟自己滚落尘埃,而当初自己第一次跟他成就好事,就是这样!
  可是拓跋珪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一直到片刻之后,他的笑声才在贺兰敏的耳边响起:“阿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没变啊。”
  贺兰敏睁开了眼睛,看着拓跋珪笑眯眯的眼睛,看着自己,却是多出一份戏谑的味道,她顿时就充满了愤怒,一下子合上了自己的皮袍,盖住了自己的肌肤,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演戏骗你吗?”
  拓跋珪冷笑道:“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再要扑上去了,但是就在我要行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当年你我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做的,哭得梨花带雨,又说我们一起殉情,要我杀了你的时候,便是这般光景。贺兰敏啊贺兰敏,你是天生的尤物,没有男人可以抵挡你的这一套,若不是我早已经心如铁石,今天也会栽在你的手上啊!”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们早已经是夫妻,我不必勾引你,是你刚才说什么杀母立子,我只是配合你的规矩行事。只要你肯改立阿绍,你就是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拓跋珪笑着倒退了两步,坐回到了胡床之上,看着贺兰敏,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你所有的语言,所有的表演,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我改立绍儿为太子,只有到了这一步,你才算能正式让他有了我的继承权,才是你可以对我下手报仇,让你儿子登基掌权的时候,你策划几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贺兰敏咬着牙:“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立子杀母的规矩,我没有意见,你立绍儿就得杀了我,现在就可以下手。我保证,他不会象拓跋嗣那样叛逃的。如果你觉得我性命不要了只为了扶我儿子上位继续跟你作对,作为我对你的报复,那我也无话可说。”
  拓跋珪阴森森地说道:“贺兰敏,如果我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可真是会上了你的当,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跟你,跟你们贺兰部,跟草原上的各种势力,跟我身边的手足兄弟们的勾心斗角,早就让我千锤百炼,百毒不侵了。也许在你们眼里,我现在只是个吃药磕散变得神智不正常的疯子,但是我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伪装,我就是要这样做,就是要示弱你们,就是要你们这些人把你们的野心,把你们的谋划全都暴露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谁是忠,谁是奸,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我的大业会传授给谁!”
  贺兰敏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冷笑道:“你现在没有选择,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就这样了,斗了一辈子,你不累,我还累呢。如果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再传位于拓跋嗣,那你找回他就是,我也没有意见啊。甚至我可以再为你作法行巫,帮你算算他在哪里呢。”
  拓跋珪微微一笑:“省省吧,阿敏,你那些骗人的把戏,去蒙骗那些没有脑子的愚民也就行了,别在我这里使,没用的。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恐怕最想算的,不是拓跋嗣在哪里,而是每天晚上我在哪里吧。这样,你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甚至主动去请缨招降你哥哥的部众,来骗取我的信任,立你儿子为太子,然后,就可以让我突然死亡了吧。”
  贺兰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厉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自己一直不暴露行踪,我们想见你一面都不可能,这就成了我想要害你?”
  拓跋珪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神色:“所以,你就教拓跋绍各种魅惑手段,给他创造各种机会,让他去接近万人,最后成功地勾引到了这个唯一掌握我行踪的女人,连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也对你们母子不是秘密,如此,就可以随时要我的命,对不对?!”
  贺兰敏神色不改,转而仰天大笑起来,拓跋珪冷冷地说道:“不要故作姿态,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为自己接下来的狡辩来争取时间,你的所有阴谋,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就象你当初勾结慕容麟,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一样!国师,你可以出来了。”
  一侧的地毯突然顶了起来,两个人从中一跃而出,黑袍那修长高大的身形,提着一个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帐内,贺兰敏这一下惊得魂都要飞了出来,因为她看得真切,那个给黑袍提在手中的人,全身上下给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个布团,可不正是刚刚见过一面的万人?
  黑袍看着贺兰敏的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嘲讽之色:“贺兰夫人,你千算万算,恐怕没有想到,陛下的身边,还有我这样的高人吧,他的眼睛和耳朵,早就不指望你了,这些年来,一直是我来帮他打探外面的世界,包括你跟慕容麟的奸情,也是我发现的。”
  贺兰敏万念俱灰,倒退了两步,颓然坐到了地上,喃喃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可是你为什么…………”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杀你是不是?贺兰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情,是为爱放弃一切的女人,其实你一直在说谎,你一直只是利用我而已,为的不过是你自己,这点,我在大宁城的那个夜里才明白过来,你迎合那些男人时的表现,就跟当初对我时一样,如果你真的是为爱不惜一切的女人,安能如此?”
  第2623章 大魏天子得自安
  拓跋珪缓缓地站起了身,他的眼中闪着怒火,声音和语速也是在不断地加强加快:“不要怪我绝情,而是你叛我在先。贺兰部背叛我,暗结刘显和慕容永,你为此付出代价,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你当初誓死不从,我一定会立你为后,但你那天暴露了本性,就不要怪我以后对你只是抛弃和利用了。”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舍不得杀你,因为我对你还有旧情,我强迫让自己相信,你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哪怕你找上慕容麟,我也给你找理由,说你只是报复我一次,算是扯平,直到这次!”
  “你训练儿子多年,接近我的女人,刺探我的行踪,煽动拓跋嗣祭奠亡母离我而去,从而给你儿子扫清道路,想要我改立拓跋绍,然后对我下手,这就怪不得我对你们母子出手了!只有除掉你们这对毒蛇,我的江山,才能稳固!”
  贺兰敏一言不发,紧紧地咬着嘴唇,却是看着黑袍,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黑袍哈哈一笑:“因为陛下答应我,让我可以在大魏境内做我想做的事,可以给我调动人力物力,去寻遍我所要的灵丹妙药,你不在乎你这个巫神的身份,可我很想要当这个大国师啊,我对你们这些世俗的争权夺利没有兴趣,只想着问道长生。贺兰敏,你千错万错,就错在跟陛下为敌,那就是跟我为敌。所以,你不死,谁死?!”
  贺兰敏长叹一声,看向了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的是太愚蠢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招认?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本性吗?你就是招了,也只是会死得更快而已!”
  黑袍笑着拉开了万人嘴里的布团,这个可怜的女人,头发零乱,身上伤痕累累,哭道:“贺兰夫人,我,我不想说的,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的手段,他的手段…………”
  说到这里,万人因为巨大的痛苦,一时难以忍受,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贺兰敏咬着牙,看向了拓跋珪:“我和万人刚刚分开,你一直在这里,你又是,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事的?!”
  拓跋珪冷笑道:“屠清河,诛万人,北魏天子得自安,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吗?你以为我真的脑子坏掉了吗?从一开始,这些不过是我跟国师设下的计谋,这个贱人本就是我故意放出来的弱点,我连我的儿子,连我的兄弟都不会信任,难道我会信任这样一个贱人吗?但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现在猜忌心重,谁也信不过,只有这个听话的贱人知道我的行踪,如果真的有意对我图谋不轨的人,就会想办法接近她,就会从她的身上想知道我的行踪。而应不应这个谶言,就是看身为清河王的拓跋绍,还有你这个好娘,会怎么做了!”
  贺兰敏突然尖叫起来:“阿珪,你要杀就杀我吧,阿绍对你是忠心的,他没有,他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想法,是,是这个女人勾引的他,而我,而我这个娘,在他们的房里放了迷香,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贺兰敏一边大哭,一边在地上爬着,想要去拉拓跋珪的腿,拓跋珪一个箭步就闪到了一边,冷笑道:“怎么,还想最后再行刺我翻盘吗?贺兰敏,你可从来不是一个弱女子啊!”
  贺兰敏突然从地上弹身而起,她的手中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快如闪电,直刺向了拓跋珪,而速度之快,身手之高,与刚才在地下哭泣的那个可怜的柔弱女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是这道闪电般的匕首刚刚一出,就停在了空中,三条若隐若线的飞丝,紧紧地缠在了她的手腕之上,而飞丝的另一端,则没在黑袍的大袖之中,贺兰敏暴起的身形,重重地落在地上,却是无法再前进半步。
  黑袍几声怪笑:“贺兰敏,你不会真的以为,靠你的行刺,就能伤了陛下分毫吧。他可是天命之子,王者不死,这么多年你见识过了这么多次他的传奇经历,难道还要怀疑此事?!”
  贺兰敏的口角处都是鲜血,看着黑袍,咬着牙:“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手帮他?!”
  黑袍冷冷地说道:“我向来只会站在胜利者的一边,这是我能这么多年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贺兰敏,你错就错在,明明只是一个棋子命,却总是想去操纵全局,最后只会白白搭上自己和你儿子的性命。杀母立子的规矩,从一开始就是对忠诚的测试,你也不想想,若是陛下真的讨厌拓跋嗣,又怎么会让他就这么逃走了呢?而陛下最信任的安同大人,也随之消失,难道你就从来不奇怪他们去了哪里?”
  贺兰敏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在做梦,从一开始,我就给算计了,拓跋珪,原来你的太子位,一直是留给拓跋嗣的,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绍儿!”
  拓跋珪冷笑道:“只能说你被权欲冲昏了头脑,连基本的判断能力也失去了。大魏虽然入主中原,但毕竟上是草原汗国出身,草原之上,立子从来是看母系部落的实力和忠诚,以你贺兰部叛国逃亡的情况,哪怕是庶人侍婢生的庶子,也比你的拓跋绍更有资格当太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儿子,都没这个资格,要怪,就怪你的父亲和兄长,为什么要与我为敌,作乱逃亡吧。你再恨他们,再不认他们也没用,人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的血缘,懂吗?”
  黑袍回头向着拓跋珪微微一笑:“陛下,你今天终于破获了贺兰敏母子的阴谋,大魏从此可以得到安宁了,而世子,还有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同大人们,也可以召回了吧。”
  第2624章 一代狼主亦往生
  拓跋珪笑着抽出了随身的短刀,走向了在地上的万人:“先杀万人,再诛清河,大魏天子方自安,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嗣儿,他以后…………”
  刀光一闪,一把长剑突然扎进了拓跋珪的小腹,来自于躺在地下的万人,一张人皮面具,应手而落,崔浩那张如美妇人般的脸,带着嘲讽的神色出现在了极度讶异的拓跋珪的面前:“大魏天子方自安。”
  拓跋珪“哇”地一口喷出,手中的短刀本能地扎向了地上的崔浩,可是这个美貌的青年一个滚翻,精光闪闪的短刀,直接扎到了他刚才躺着的地上,拓跋珪满口都是鲜血,吃力地想要去拔那配刺向自己的长剑,可是手却是僵在了半空之中,哪还动得了半下?
  事情发生地是如此地突然,连贺兰敏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间,她明白了过来,因为手上那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顿时消失不见,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看着拓跋珪,大笑起来:“你终于有今天,报应啊,报应啊!”
  拓跋珪忽然拼上了最后的力气,大吼道:“来人,快来人哪,有人,有人弑君!”
  黑袍阴恻恻地一笑:“不用浪费力气了,所有外面的卫士,都已经中了离魂香,一个时辰内是不会醒来的,但外人看来,都站在原地,与常人无异,他们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会看到一个时辰之后发生的一切。”
  拓跋珪的嘴角挂着鲜血,不信地看着黑袍:“为什么,为什么要,要背叛我?你,你不是说,我可以,可以给你想要,想要的一切吗?”
  黑袍微微一笑:“我想要的大计,现在需要你的命,这个恐怕你不会给我,所以,我只好设这个局,自己来取了。拓跋珪,在我的计划之下,你复了国,当了皇帝,入主了中原,威风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拓跋珪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拓跋珪纵横一世,居然,居然最后,最后栽在你们这些阴谋家,阴谋家的手上,天意,天意啊!”
  他的目标最后落在了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冷笑的崔浩身上:“我,我对你崔家不薄,这个,这个贱人和这个,这个老鬼有异心我,我不奇怪,可是,可是你为何…………”
  崔浩淡然道:“我知道你其实从来没有信任过黑袍国师,即使是今天,即使是刚才,你也随时防着他,所以,今天的这个局,真正的杀招在我,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万人居然是我扮的。更没有算到,你的精心安排,早就被我们看破,你以为你能用这个局来测出谁忠谁奸,可没有料到,最后反而是你的意图被识破。拓跋珪啊拓跋珪,要想得天下,你还不够格啊!”
  拓跋珪一口老血喷出,这回他喷出的血,已经是黑色,他喃喃道:“好,好厉害的毒,我,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这些河北汉人世,世家,可以,可以历经,历经这么多年,这么,这么多朝代而,而不倒!”
  崔浩冷笑道:“你现在才明白这点,太晚了!拓跋珪,你处处想学我们汉人的权谋,却不知道,一世帝王不如百世诸候的道理,我们的祖先从几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隐忍,知道藏拙,知道自保,而你,只靠着手上的蛮子兵马,就以为可以天下无敌,可悲啊,你以为可以驱使我们,殊不知,其实不过是我们手中的玩物而已,噢,对了,忘了告诉你,清河郡的事,就是我们河北汉人世家暗中策划的一场胜利大逃亡。崔卢郑王的子孙开枝散叶,你除非屠尽整个北方,不然,永远也别想胜过我们!”
  拓跋珪惨然长笑:“你说得对,不知敌,不知彼,岂能不败!不过你姓崔的也不要,不要太得意,那些,那些在南方玩弄权术,操纵天下的世家,世家大族,已经,已经被我的阿干刘,刘裕压制了,我的子孙,我的子孙也有拓跋家,拓跋家的血,以力为正,总会,总会消灭你们这些阴谋家的,他们,他们一定会,一定会尽屠你们,你们这些阴谋家,为,为我报,报仇的!”
  贺兰敏一阵怪笑:“可惜,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了,拓跋珪,你横行天下,手下冤魂何止百万,今天这个结局,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借我的手,向你索命,也是你我恩怨的了断,去死吧!”
  她猛地向前一跃,跳到了拓跋珪的身前,出手如电,抓住了那把刺进他身体,剑身蓝光闪闪,显然是涂了剧毒的长剑剑柄,猛地向内一推一刺,这一剑直接就没了柄,从拓跋珪的腰背后刺出,拓跋珪一声怪叫,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劲,本来都抬不起来的手,直接就抓向了贺兰敏,而他的吼叫声在帐内回荡着:“跟我一起死!”
  贺兰敏也没有料到拓跋珪居然还有余力反击,眼看他的这双鹰爪般的手就要抓到了自己的脖子,只觉得腰上一紧,然后猛地向后一闪,拓跋珪那已经发黑发紫,充满了腥臭味道的手,就从她粉颈之前不到两寸的地方划过,真要给这一下抓中,那一百条命也都没了。
  拓跋珪眼睁睁地看着贺兰敏就这样倒飞五尺,落到了地上,她的腰上缠着黑袍的天蚕丝带,就这样伏在黑袍的脚边,而黑袍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了无生意,如同看着一具尸体,拓跋珪的七窍都开始流出黑血,终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了下来,一命呜呼!
  崔浩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此獠死到临头,仍然如此凶悍,连这剑上的麻沸散加绝魂粉都不能让他彻底失掉战斗力,那可是能麻翻十头熊的猛药啊。”
  黑袍阴森森地说道:“万物相生相克,拓跋珪多年服食五石散,中间或许有一两味药性与这麻药相克,生死关头,可能反而可以冲破玄关,产生超过人体能极限的威力,贺兰敏,你记住,在你的敌人真正死掉前,永远不要低估他,下次,就不会有我再来救你了!”
  第2625章 测试阿敏是忠奸
  贺兰敏忙不迭地点着头:“多谢主…………”她正要说下去,突然意识到了黑袍的眼中冷芒如电一闪,马上察觉到崔浩还在边上,此人未必就是天道盟中人,连忙改口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黑袍的神色稍缓,转头对着崔浩说道:“崔公子,有劳你去外面探查一下,换上侍卫的衣甲值守,不要让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来,这里还需要处理一下。”
  崔浩点了点头:“我的手下现在在外面守着,我也去盯着一下,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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