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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682节

  第2616章 黑槊将军义为先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气势十足,震得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于粟磾也不禁神色微变,似乎是给拓跋珪的气势所震慑,刚才的坚强与豪气,为之一泄,他咬了咬牙,调整了一下呼吸,沉声道:“若是王者,需要得人心,而不是只靠强力来压人。陛下,我当初投奔你,可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因为敬你是条好汉!”
  拓跋珪哈哈一笑:“在我眼里,你黑槊也是条好汉,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英雄好汉,所以意气相投,所以才会在一起做成了大事。但现在,我们都不是当年那些可以围在一起喝酒吃肉,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老于,我是皇帝,你也是一部头人,我们得对自己的子民,对自己的族人负责,得给他们挣一个好的前程!”
  于粟磾大声道:“我们的家在草原,根基在草原,我们的祖先世代在草原生活,这中原虽然花花世界,但毕竟不是我们的家,陛下,就算你有雄心壮志,就算你是为了子民们好,也得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再作这种决定吧。”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皇帝和大哥的区别,就是皇帝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只需要他们的服从。我们草原男儿,快意恩仇,慷慨悲歌,但没有长远的打算,草原各部,都是靠天吃饭,走到哪片牧场和水泊就停下来,等水草吃完了再转场,如此一来,我们永远不能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一个天灾,就能让我们死掉七成以上的牛羊,让一个大部落彻底地垮掉。千百年来,我们草原各部自相残杀,,血海深仇代代累积,说白了不就是因为生存原因吗?”
  “可是中原不一样,这里有大江大河,有广阔的平原和耕地,中原的汉人,精于农耕,他们春天播种,秋天就能收获足以吃上几年的粮食,把这些粮食储存起来,碰到天灾,也可以渡过饥荒,生存下来。这就是中原之于草原最大的优势,我带着各部子民,大部分迁入中原,就是为了让大家以后免受这饥荒之苦,免得再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打得死去活来!”
  拔拔嵩大笑道:“陛下深谋远虑,我等不及也!”
  很快,上万个嗓子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不过,很多人看向拓跋珪的目光,从原来的畏服变成了崇敬,这些心声和帝王的计划,以前他们是闻所未闻的。
  于粟磾叹了口气:“我知道陛下是一代雄主,眼光见识远远比我们这些粗人武夫要来得强。但是,我老于只认一件事,那就是在草原上,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违背誓言。陛下当年既然立誓不占中原一寸土地,就应该遵守这个誓言,要不然,我们如果失了诚信,甚至连对祖先和天神发誓都可以违背,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呢?陛下,很抱歉,我不能继续追随违背了誓言的你!”
  拓跋珪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黑槊,你我多年兄弟,难道,就为了一句跟汉人所发的誓,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于粟磾点了点头:“那个汉人,是扶陛下登位,打垮各路强敌的第一功臣。而且我也知道,他现在在晋国成了大权在手的大将,可以说是一个准皇帝,并不在陛下你的权势之下!”
  拓跋珪哈哈一笑:“若不是刘裕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配跟我结拜为阿干呢?今天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于粟磾咬了咬牙:“陛下,你违背了跟刘裕的誓言,早晚会跟他有一战,要对付晋国,你需要集中大魏所有的力量,就象让大家当年想都不想也会跟你灭燕国一样,可是现在,我们大魏还有当年的团结吗?多少老兄弟战死了或者被你杀了,而象我这样心灰意冷,主动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有些人忘恩负义,居然想着谋反夺我的位置,我对他们,已经够客气了。黑槊,你跟过我多年,立过很多功劳,如果你不想在中原继续呆下去,我可以格外开恩,允许你带着你的族人回到草原,继续去当一个快乐的牧民吧。”
  于粟磾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我离开于部的时候,就没再把自己当成于部的大人了,但这两年,我浪迹河北,结识了很多汉人兄弟,承蒙他们的收留,才让我这个不会耕作,不会生产的胡人,在这个乱世中活了下来。我不想让他们卷入战争,所以叫他们见到大军,就先躲起来。陛下,你如果因此认为他们是不忠于你,是奸细,想要他们的命,就先杀了我吧。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在我眼前无辜地死去而无所作为!”
  拔拔嵩的脸色一变,沉声道:“黑槊,不要乱说话。这些人都是见了大军就四散而逃,若不是其中混了很多奸细,又怎么会这样?也许你和你的几个朋友是被你所劝,可是这里的两万多人,难道个个都是听了你的话才躲避大军的?”
  于粟磾的眉头微皱:“那倒不是,只是河北久经战乱,有太多的政权更迭,所以本地百姓往往害怕军队,如果是本县的衙役过来,他们不会这样逃跑的。”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黑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本地的衙役他们认识,认为是乡里乡亲自己人,所以不会躲,但朝廷的兵马,却给他们视为外敌,闻风而逃,清河郡更是被奸细所渗透,最后全郡的百姓都跟着叛逃了,黑槊,你讲义气,充好汉,也得看清楚时间和地点,这次朕要不是对河北百姓不知家国的行为加以惩戒,以后还有谁会为大魏效力?”
  于粟磾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石头哥和狗剩,笑道:“陛下,不必多言,如果你要杀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吗。草原规则,用刀说话,让天神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
  拓跋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很好,黑槊,明天,就在这里,你我一决高下!”
  第2617章 情义两难无情帝
  拓跋珪放下这句话后,一提马缰,也不再看于粟磾一眼,就这样驱车而去,两行跪拜在地的百姓,如蒙大赦,高呼万岁,不少人更是喜极而泣,在马车经过自己之后,向着于粟磾纳头就拜,很快,整个广场上劫后余生的近两万人,也全都跪拜起于粟磾了,而“多谢于将军救命之恩”的声浪,也是响彻全场。
  狗剩的双眼都盈满了泪水,使劲地摇着头:“阿布思大哥,哦,不,黑槊大哥,又是你救了我们啊。”
  于粟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然如刚才一样凝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别得意太早了,以我对陛下的了解,明天,他必会在决斗中亲手杀我,然后,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陪葬,这才符合他的个性。”
  说到这里,他看着石头哥,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今天我冲动了,不应该站出来挑战他的权威,也许让他这样抽着杀还有活的机会,可现在,所有人都得死了。”
  石头哥咬了咬牙:“明天是一对一的决斗,你如果真的能放下手足之情,我想,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于粟磾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要是真的能放下兄弟之义,今天又怎么会为你们强出头呢?我就是这样的人,重情义,念旧情,可是陛下却是可以翻脸无情,所以我只是大哥,他却是帝王。石头,狗剩,谢谢你们对我的收留和照顾,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来生,我们再做兄弟吧!”
  平城,宫城,内宫。
  拓跋珪一言不发地径直而入自己的寝宫之中,与其说是寝宫,不如说是一个毡帐,即使是在这已经高厥林立的汉式宫殿群中,也是别具一格,当然,同样的穹庐也有六七十个之多,几乎形制一模一样,这是拓跋珪近年来为了防止人刺杀所做的布置,每晚睡在哪个帐中,只是他临时起意,而要临幸哪位妃嫔,也是由那万人安排,临时约定在某个宫帐之内,因为这样的布置,这几年他也躲过了十余次刺杀,却是毫发无伤。
  万人一身浓妆,胡姬打扮,正站在帐门口,浅笑盈盈地看着拓跋珪大步而入,正想开口发出几声娇媚之声,这种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办法,她可是有一百四十七种之多,种种不重样,这也是她一向以来能深深拉拢住拓跋珪之心的原因。
  可是拓跋珪却是头也不回,一把扯下自己的头盔,向后就抛了过去,万人的花容微微一变色,接住了头盔,这一下力量很大,让不会武功的万人的玉腕顿时就红肿了起来,她“哎呦”一声,向后微退了两步,正指望着拓跋珪的怜香惜玉,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拓跋珪冷冷的声音:“去叫贺兰敏来,就来这里!”
  万人一听拓跋珪的声音,就感觉到不对劲,却是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去揉自己肿痛的手腕,低头行了个礼,把拓跋珪的头盔挂到了一边的甲架之上,就走了出去,她走得太急太快,差点一头撞上了正要入帐的拔拔嵩。
  拔拔嵩连忙行礼赔罪,万人低声道:“将军,陛下今天情况不太对劲,你千万小心!”
  拔拔嵩感激地看着万人离开的背影,继而入帐,拓跋珪已经坐在了胡床之上,一边用一个大酒囊往嘴里灌酒,酒滴四流,挂得他满脸的须髯皆是一片酒珠,而他的脸和脖子,也已经变得一片通红,拔拔嵩的心中一凛,跟随拓跋珪多年的他,明白这是他怒不可遏,甚至要杀性大发时的样子,上次下令屠杀清河郡时,也是现在这样,这几年来诛杀诸多功臣旧将,甚至杀掉拓跋绍的母亲,杀母立子时,也是如此。
  可是拔拔嵩既然已经入帐,却是不敢有半点离开的样子,就那样站在门口,垂手恭立。因为,这时候有任何想要离开,拒绝拓跋珪的表现,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拓跋珪就这样喝光了一大囊酒,打了个高浓度的酒嗝,转头看着拔拔嵩,嗡声道:“阿嵩,你有没有想到过,居然连黑槊这家伙,居然也会叛我?!”
  拔拔嵩叹了口气:“陛下,人各有志,黑槊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人,这不是叛你,而只是忠于他自己的原则罢了。还希望你能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义上,饶了他这回吧!”
  拓跋珪咬着嘴唇:“是不是现在在你的眼里,我也是一个只知道杀戮,不讲情义,不念旧情的暴君,不再是以前的大哥了?!”
  拔拔嵩摇了摇头:“做人难,当家更难,当皇帝要统御万民,更是难上加难,陛下刚才说得不错,你是皇帝,要对天下万民负责,不简单是一个可以跟兄弟们快意恩仇的大哥,所以,这是必须的事。黑槊他不适合当一个大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就扔下全族和家人而去,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我知道陛下需要立威,需要天子的威仪,所以不能容忍黑槊公然挑战你的权威,但是,我想这次,也许能有别的变通之法!”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
  拔拔嵩点了点头:“如果陛下同意的话,我可以私下劝说黑槊,他不是傻到为了这两万百姓来对抗陛下你,而只是因为身边的几个汉人同伴是他的朋友,而这几个人是听了他的话才躲避大军,我刚才也问过抓捕他的士兵,他是因为那几个人给抓了后,才主动来投案的,说他是这些人的主谋。若是早点让我查出此事,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只要我们放了黑槊和那几个人,安排他们晚上逃跑,那就能不伤兄弟之义,又成全他的朋友之情,不知这样安排,陛下是否满意?!”
  拓跋珪突然笑了起来:“好个两全其美啊。阿嵩啊阿嵩,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一搞,以后河北的刁民们,就会离开现在的汉人世家大族,转投黑槊这样的情义大哥?大哥们有情有义,我这个当皇帝的冷血无情,那最后这天下人心,会向着谁?还是说,你也想当这个情义大哥,为民作主呢?”
  第2618章 冷血暴君算路深
  拔拔嵩的脸色一变,后背一阵发凉,连忙跪了下来,高声道:“陛下,臣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异心啊,还请您明鉴,刚才的话,真的只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想要保全您的义气,使得天下英雄来投啊。黑槊虽然狂傲无礼,但他真的没有什么谋逆之心,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人,您应该清楚。”
  拓跋珪恨恨地说道:“难道我还没有你了解黑槊吗?在你来投奔我之前,他就已经是我的生死兄弟了,他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非要杀他不可,而且,必须是我亲自动手,必须是杀给天下人看,只有这样,大魏才能安定,百姓才能顺服,明白吗?”
  拔拔嵩叹了口气:“臣愚钝,不了解陛下的想法,还请陛下明示。在臣看来,黑槊是你多年的生死兄弟,几次以性命捍卫陛下,这点大魏上下无人不知。这回因为义气而保护兄弟,也是义举,如果因此而杀他,臣只怕以后天下英雄,会因此误会陛下,不来投奔了。”
  拓跋珪冷笑道:“是,他是朕的生死兄弟,在朕当初孤身一人,还被刘显追杀时,就抛家舍业来追随我,图的就是一个义气,就象今天,为了几个汉人朋友而不惜对抗朕,也是一个义气。这种义气,让人感动,如果换了是我,那也会恨不得能代黑槊去死呢。”
  拔拔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那陛下都这样想,岂不是…………”
  拓跋珪突然厉声道:“可是这样一来,河北百姓,一个个都只会认黑槊这种人成为大哥,会去追随他,而视朕是刘显那样的暴虐之主。黑槊如果开了这个头,后面会有无数人跟着去效仿,本身河北就是汉人以前的燕赵之地,注重游侠,重义轻生,慷慨悲歌,和我们草原人的性格很象。崇拜英雄,漠视强权。当初我孤身一人,要对抗强大的独孤部刘显,需要的是这样的英雄好汉来投奔我,可现在我是大魏皇帝,拥有北方和草原,我自己就成了这样的强权君主,难道还能允许有这样的英雄好汉,带头大哥来跟我对抗吗?”
  拔拔嵩的喉结动了动,说道:“可是,陛下,黑槊他确实是单纯的义气用事,不象您这样有远大的目标,没你的大志啊,就算放了他,成全他的义名,也无损你的形象吧,反而能留下一个爱惜英雄,顾念旧情的美好名声!”
  拓跋珪冷笑道:“名声?我以前就是听了这些汉人儒生的鬼话,要保全一个什么仁义的名声,才会对河北放纵至此,在河北我不派驻大军,也不按草原上那套,每年派兵去征收赋税,更不会时不时地去敲打一下新附的仆从部落,使之听命于我,可是我的仁义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河北百姓,都如清河一样,举郡叛逃,在他们眼里,朕和大魏的将士是外来的侵略者,而不是他们的皇帝。今天有黑槊这样的大哥带头对抗朕,明天,就会有一百个,一千个各种各样的大哥,可能是汉人世家,可能是胡人豪强,来打着保护他们的名义,带着他们与大魏朝廷作对。”
  拔拔嵩呆若木鸡,头上开始冒汗,喃喃道:“这个,这个真的可以吗?他们难道不知道陛下的手段,不知道大魏的军威?”
  拓跋珪的眼中冷芒一闪:“想想当年我们在草原上的往事吧,灭了独孤部之后,贺兰部又仗着是我的舅舅,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借着到阴山的机会,庇护跟我们为敌的几个部落,甚至暗中勾结刘卫辰,最后给我出手消灭,就是因为我打击有异心的部落,哪怕是自己母亲的部落都毫不手软,这才让草原上人人心服。黑槊确实可能无心与我为敌,但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圣人论迹不论心,他的行为助长了那种与我对抗,与大魏对抗的风气,一个民间的英雄敢于挑战皇帝的权威,那到了这步,他就必须得死了,他的死,得作为朕言出必行,军令如山的象征,永远地震慑大魏境内,无论是草原还是中原的百姓!”
  拔拔嵩咬了咬牙:“黑槊是个粗人,不明白这些道理,一时冲动上头,这才与陛下为敌,请让臣这就去劝说他,跟他晓以利害,明天让他当众向陛下服罪,您可以处罚他,鞭打他,甚至把他作为奴隶,只要饶他一条命,就可以…………”
  拓跋珪摆了摆手,冷冷地说道:“阿嵩,朕知道你也是个念旧情的人,但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了,黑槊虽然讲义气,但绝不是你说的无脑冲动之人,实际上他在主动来军中请求逮捕他,一并解送平城之时,就已经想好了结局。而且,以他在军中的威名,不可能说无人相识,那些下层的军吏应该是接受了他的请求,故意为他隐瞒身份,为的就是今天这样见我!”
  拔拔嵩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他是来故意求死的?”
  拓跋珪咬了咬牙:“不错,这才是他的目的,就象汉人那种死谏,他真正想要做的,不是保护那几个汉人,而是如他前面所说的那样,要朕彻底放弃中原,按誓言退回草原,因为,他觉得草原人不适合在中原生存,抢劫一把回去,才是应该的。如果能用自己的一死来逼朕收回成命,退回草原,他就会成为草原人世代相传的英雄。这才是他想要的!”
  拔拔嵩猛地一跺脚,恨声道:“这个傻瓜,他就不能好好进谏吗,要用这样的方式?”
  拓跋珪冷笑道:“大概他认为,朕是个冷酷无情,对兄弟只有利用,不能共富贵的人吧,这些年看朕诛杀了一些宗室,大将,就以为朕真的如外人所说,吃多药脑子坏了,所以,想来这样死谏。哼,朕煞费苦心,好不容易让我草原几百万民众举族入中原,为的就是实现历代大汗雄主想做而没做到的事,一统天下,建立秦皇汉武那样的功业,又怎么会因为他一两句话而放弃?明天,黑槊必须死,死在朕的巨剑之下,而为了给朕最好的勇士和兄弟送行,所有的两万俘虏,全都要作为陪葬!而这,就是朕为好兄弟黑槊,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2619章 劝降倒戈几送命
  贺兰敏的声音娇滴滴地在帐外响起:“陛下,你的霸气十足,真的是让人无比地崇敬呢,只有这样的您,才是草原的雄鹰,中原的王者啊。”
  一阵香风飘过,贺兰敏婀娜的身姿一闪而入,赤裸的玉足踝上,银铃声声,尽管是年近四旬的妇人,但保养得仍如少女一般,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留在她绝色的容颜之上,拔拔嵩连忙低头行礼:“见过贺兰贵妃。”
  拓跋珪的眉头皱了皱,摆了摆手:“拔拔将军,你先下去吧,把俘虏都看守好,明天他们对朕有用。”
  拔拔嵩暗自叹了口气,行礼而退,穹庐之内,只剩下了贺兰敏和拓跋珪二人,拓跋珪面无表情地说道:“万人何在?”
  贺兰敏笑了起来:“听说今天陛下不太高兴,万人还叫臣妾多加小心呢,她自己更是不敢来了。再说,按陛下自己定的规矩,如果要她传唤别的妃嫔,她是不用回来复命的。”
  拓跋珪勾了勾嘴角:“刚才朕在跟拔拔嵩商量军国大事,你在外面听了这么久,也不出声,这可是偷听哪,你就不怕我因此重重地责罚你吗?”
  贺兰敏微微一笑:“以陛下的英明,早就知道臣妾在外面了,可是你既不出声要臣妾离开,又在这里说这些,臣妾只能以为,你是故意要说给臣妾听的。”
  拓跋珪的脸上,渐渐地绽放出了笑容:“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太好的事,因为,男人是不喜欢女人过分地聪明,尤其是比自己聪明。”
  贺兰敏淡然道:“如果我是个笨女人,只怕也不会跟陛下走到今天,对你来说,与其说我是个枕边人,或者说是个妃子,不如说,我是个能为你攻城掠地,打天下的将军。现在的你我,早已经没什么男女之情了,剩下的,只是这种合作关系。你让我们母子活下来,我为你去拉拢贺兰部,这不就是上次你给我的任务吗?难道今天你叫我来,不是问这个的?”
  拓跋珪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表情:“所以,你准备怎么跟我汇报此事呢?你的好弟弟,处心积虑地洗劫了清河郡,带走了所有的百姓,杀了我留在那里的几百将士,你的招降,就换来这个?”
  贺兰敏叹了口气:“上次你让我去的时候,我就说没有可能招降回来。段宏是段宏,他是他,段宏以前就是燕国将军,跟着慕容德逃到青州,被慕容超猜忌,他可以来投奔大魏,但贺兰卢完全不一样,他原来就是你的重臣,因为自己的野心而叛逃,还拉走了不少贺兰部的部众,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回头了。慕容家族的权力之争,他并没有参与,就是一直在北边守境,所以,也不用担心落得段宏的下场。这些我不是没有跟你解释过,但你不信,非要逼我去,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回连命都差点保不住了吗?”
  拓跋珪轻轻地“哦”了一声:“我记得你跟你哥哥关系一向很好,他就算不肯回来,也不至于对你下手。怎么会保不住命呢?”
  贺兰敏恨恨地说道:“慕容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或者说他本就信不过我哥,派了公孙五楼去巡视北方诸郡,我差点就给他捉到了,我哥不会对我怎么样,最多只是拒绝,可是公孙五楼却是恨不得要我的命。最后我大哥是冒着抗命的风险放我离开,我想,他后面去攻掠清河,也是因为要自证清白。”
  拓跋珪有些意外,讶道:“真的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朕要去屠清河,这才去清河抢人的?”
  贺兰敏摇了摇头:“我在那里的时候,没听到这样的说法,其实我哥早就没有了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这些年来,河北那里各州各郡都有汉人世家大族跟他暗通款曲,不然以南燕给他的粮饷,根本不足以维持七八万贺兰部族人和两万军队的开支。但是他也不敢随便招惹大魏,怕引来报复,所以就一直这么镇守北边,不战不攻。”
  拓跋珪咬了咬牙:“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去你哥那里的消息走漏了,所以公孙五楼才会来,你哥才会被迫攻击清河,迁走百姓?这完全只是巧合吗?”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可能未必是巧合,南燕向后秦称臣,交出了宫廷乐队,以换回了慕容超的母亲与妻儿,而大哥说,后秦还给了一项秘密的条件,就是要南燕出兵攻掠东晋的江北六郡,以示诚意,如果这个做不到,那就不会以后出兵援助南燕。”
  拓跋珪微微地点着头,说道:“这倒是挺符合姚兴的一向风格,凡事伐交为上,既然援救谯周彻底得罪了刘裕,那就拉上南燕一起对付,东西两边开战,以减轻谯蜀这里的压力,再说,刘裕经营江北六郡,明显是要为北伐做准备,等他把这里存粮屯兵,那再想打,可就难了。于情于理,南燕出兵,既是示好后秦,也是为了自保。只是刘裕打仗的本事,天下皆知,南燕不过一州之地,要打江北,得出倾国之兵才行,所以,出兵之前,先安抚好后方,稳固北方的防线,这大概就是公孙五楼巡视北方,监视贺兰卢的原因吧。”
  贺兰敏正色道:“正是如此。而且这次我去南燕,本来最担心的是会给慕容兰发现行踪,那可就死定了,但是来的却是公孙五楼,后来我才听说,慕容兰因为反对慕容超跟东晋开战,给慕容超又关起来了。没有了慕容兰的阻止,那南燕和东晋的大战不可避免。而这,也许是大魏的机会!”
  拓跋珪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要我趁着他们开战,然后出兵攻打南燕,一举把这个该死的慕容氏最后的国家给灭掉吗?”
  贺兰敏笑了起来:“你说错了一点,我的陛下,不是你去攻打,而是我们的儿子去攻打。阿绍也到了该建功立业,继承你大业的时候了吧。”
  第2620章 夫妻斗嘴互伤害
  拓跋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你是想让阿绍去挂帅出征南燕?”
  贺兰敏轻轻地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阿珪,我们都不年轻了,你这些年来旧伤多次复发,疼痛难忍,现在是靠我的那些灵药硬撑着,这些事情你对外可以隐瞒,但在我这里,就不必硬挺了,我们毕竟夫妻一场,难道我想看着你受罪受苦吗?”
  拓跋珪咬了咬牙:“贺兰敏,你是想说,我现在因为这些旧伤,已经没有了自己打仗的能力了?是不是你以为明天连于粟磾都可以杀了我?”
  贺兰敏微微一笑:“只要用了我的药,你明天就会神勇无敌,别说是于粟磾,就算是刘裕在你面前,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留着我一直不杀,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拓跋珪冷笑道:“不过是五石散罢了,我找别人也能弄到配方,告诉你吧,我让你来为我配药治疗,不是因为离不开你,而是因为母以子贵,我留着你,是因为阿绍是我的儿子,不止是你的。”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的儿子?你真正把他当成你的儿子了吗?就因为我以前有过那种经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说他是野种,甚至当着他的面打我,强--暴我,拓跋珪,你真当我们母子是没有感情,可以任意被你侮辱的贱人吗?”
  拓跋珪突然狂躁地大叫起来:“这是我的错吗?你背着我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大宁城的那一夜而恨你?你跟慕容麟的私通,难道也是我害的?贺兰敏,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居然能把背叛我的你,容忍了这么多年!”
  贺兰敏紧咬嘴唇:“要说背叛,是谁先背叛的?我死心踏地地跟着你,为你取得刘显的信任,为你自立争取时间,甚至把我们贺兰部都拖进了危险之中,可结果换来了什么?你把我当成玩物和诱饵,扔给刘显和慕容永的手下,自己在下面听着我给人侮辱,却是利用这机会夜里从地下出来反击。我们贺兰部拥立你立下大功,却给你恩将仇报逼反了,你如此对我,还要怪我去找新的外援来救我的部落吗?拓跋珪,事到如今,我也跟你挑明了说,哪怕是慕容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从没有让他灭了你,因为,我虽然恨你,但你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孩子的爹!”
  拓跋珪恨恨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不是贺兰部的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贺兰卢和你爹暗中勾结慕容永,出卖了我,我又怎么会给突袭?那夜我无处可逃,除了用这种办法,我还怎么反击?!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为了活命,主动地去迎合那些男人,你的那些浪叫声,在地下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声就象刀子一样地刺我的心,可就算这样,我都没杀你,我让你活了下来,一是因为我爱你,二是因为我要记住这个耻辱,记住给自己最亲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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