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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521节

  第1975章 贪官借难欲吞地
  刘裕的腿一直没停,在原地做着高抬腿,看着向靖,沉声道:“铁牛,站起来,这时候千万不能停,一停就要睡,一睡就起码是半天,等你睡醒了,京口也丢了,这是你想看到的?”
  向靖苦笑道:“就,就咱们现在这样,到了京口也没法打啊。”他一边说,一边顺手取下了自己腰间的一个革囊,打开塞子,就要往嘴里灌水,可是却没有一滴水流进他的嘴里,一旁刚刚翻转过身子的魏咏之没好气地说道:“上次歇息的时候你就把水都喝光了,还喝了我三大口呢,你这铁牛,应该叫水牛更合适。”
  向靖嘻皮笑脸地说道:“兔子哥,能不能再行行好,给我喝点水啊。”
  魏咏之呸了一声:“奶奶的,一刻钟之前我还想喝水呢,一滴也没了,咱们这可是六百里几乎都没在河边休息过,没补充水,你想喝,找寄奴哥去。”
  向靖的目光盯上了刘裕腰间那个还没完全扁下去的革囊,刚要开口,只见刘裕一把拿起这个水囊,打开塞子,把里面的水,从头到脚地浇到了向靖的头上,淋得他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寄奴哥,你搞啥啊!”
  刘裕转头对着后面渐渐跟上的队伍,厉声道:“全都听好了,馒头会有的,美酒会有的,娘们会有的,只是全都在京口,现在开始,所有人把水全扔了,防身的武器全扔了,衣服也可以全脱了,最后两百里,三个时辰内,到京口,我请大家喝洋河酒!”
  他说着,把手中的这个革囊远远地扔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然后转身就向前跑去:“去慢了自己的女人是啥结果,你们懂的!”
  京口,七里乡,刘家村。
  一阵紧锣密鼓在村口响起,伴随着一个破锣嗓子:“七里乡的百姓听好了,妖贼将至,朝廷有令,所有京口百姓,全部撤离,不得有误!如有居家不走,拒不撤离者,以通贼论处,格杀勿论!”
  随着这阵响锣,从村头响到了村尾,整个刘家村的人,全都涌了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瘦高个子的文吏,正是这刘家村的村长,名叫赵伦之,也是刘裕的生母赵安宗的幼弟,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村口站着的百余名差役,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官袍,正是南徐州长史,刁逵的堂弟刁光是也。
  赵伦之对着刁光行了个礼:“长史大人,您这样兴师动众来我七里乡,所为何事?”
  刁光冷冷地说道:“没听到刚才说的吗?妖贼要来了,本官是来救你们的,现在赶快撤离,还有活路,要是走得慢了,那沪渎城的百姓,就是你们的下场!”
  赵伦之的身后,已经聚起了数百名刘家村的村民,还有些周围邻村的居民,自从昨天听说沪渎的失守之后,附近不少村民都聚到了刘家村,毕竟刘裕的威名远扬,呆在他的村里,会让大家觉得更安全一些。
  这些留在刘家村的村民,多是老弱妇孺,一大半都是北府军将士的妻女,刁光看着这些听了他的话,议论纷纷,面露惧色的百姓,冷笑道:“你们不要指望自己的丈夫,父亲会回来救你们了,这次沪渎失守,就是因为你们家的男人作战不力,没有挡住妖贼,才会这样的,本官若不是奉了朝廷的号令,也懒得来理你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空手离开,不许带一物,不然的话,以通贼论处!”
  这话引起了一阵骚动:“什么,不带一物?不行,起码要拿了地契吧。”
  “就是,要是连地契都不拿,那妖贼来了后,这些田地怎么算?”
  刁光厉声道:“军情如火,本官没有时间跟你们再收拾细软,现在就走,不然的话,本官把你们全当妖贼同党给处理了!”
  他一挥手,百余名挡在他身前的军士们,抽刀舞枪,逼上前来,兵刃直指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赵伦之咬了咬牙:“刁长史,这些地契是我们北府军将士多年征战,拿命换来的,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大家回找翻找一下,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为何要如此相逼呢?”
  刁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个村要一刻,那个村要半个时辰,等你们一个个地找完,妖贼早就打过来了,现在就走,要不然,从你赵伦之开始处置!”
  赵伦之的脸色一变,只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舅舅,我们的刁长史,是想借这次的战乱,把大家的地契给吞了,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会毁了这些地契,等仗打完,不管是什么情况,京口的田地,都是他们刁家的家产了,所以这才急着赶我们走呢。”
  刁光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人敢非议本官,还不站出来?!”
  慕容兰荆钗布裙,扶着白发苍苍,撑着拐杖的萧文寿,从人群中缓步而出,尽管不施粉黛,仍然难掩她绝美的容颜,就算是身着布衣,亦无法隐藏她那倾世的风采,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惊喜之声:“是寄奴嫂,是寄奴嫂。”
  刁光的眼皮跳了跳,厉声道:“原来是你这个鲜卑女人,哼,大敌当前,又在这里妖言惑众,诋毁朝廷命官,煽动无知愚民,难道,你想造反吗?”
  慕容兰神色平静,对着萧文寿微一行礼,松开了她的手,向前一步,刁光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而身前的那些部曲衙役,也都见识过刘裕夫妇的厉害,刚才对着妇孺如狼似虎的气势,也为之一泄,不敢再向前。
  慕容兰轻启朱唇,平静地说道:“那敢问刁长史,你要我等现在就离开,又准备上哪里安置我们这些人,免遭妖贼的毒手呢?”
  刁光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气:“朝廷自会有安排,本官只是负责把你们带离各村各乡,臧爱亲,你的名字是先帝亲自起的,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应该遵守我大晋法度,服从官府的安排,就象他们一样。”他说着,一指身后,密密麻麻,足有上万赤手空拳,跟在他身后的京口妇孺,冷笑道:“这些百姓,才是你应该学的。”
  慕容兰的眼中冷芒一闪,一字一顿地说道:“这里是京口,没有百姓,只有战士,如果连京口人都不能自保,堂堂大晋,又有何处安全?”
  第1976章 妖贼登岸官长逃
  人群之中,暴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好之声,就连刁光之后的那万余名百姓,也都发出了一阵喝彩,慕容兰沉声道:“京口这里,是大晋的兵源之地,自南渡以来,百年时间,一代代的南下流民在此安居,他们享受着别处百姓没有的免税,免役权,也要为国出征,与外敌内贼搏战,这里是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忠良之地,也是大晋最后的希望所在,京口在,大晋在,京口失,大晋亡,我出身在北方,刚知世事时就听过这句话,难道连大晋自己的京口百姓,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人群中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透着一股怪异:“可是现在京口没有强壮的男人,只有老弱妇孺,指望这些人,如何来保卫京口?臧爱亲,你男人若是在,我们当然不用跑,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呢?”
  慕容兰哈哈一笑:“京口不止是有男人,也有女人,我们京口男子,常年要出征在外,家中只有女人种地打猎,虽然国家免税,但是所有的生存,都要我们自己的双手来完成,我们京口女子,没有建康城中那些官家小姐的娇生惯养,只有吃苦耐劳的品质,在京口,就算是女人,也可以下地务农,上山田猎,谁说我们京口女子不如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刁光的脸色通红,厉声道:“疯了,你们都疯了,就靠你们,也能挡住那十几万妖贼?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阵沉闷的鼓角之声,从十几里外的江面传来,刁光的脸色大变,看向了鼓角的方向,已是辰时,春光明媚,万里无云,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江面之上,驶来了数不清的战船,几乎要把整条宽阔的大江给填满,而那如同大浪拍岸一样的吟唱之声,清清楚楚,震动着每个人的心脏:“神男持棍,玉女开户,攻克京口,换种北府!”
  刁光的面色惨白,甚至白过了每个站在这里的京口妇女,他趴在马背上,大叫道:“妖贼来了,你们不撤就等死吧,本官通知过你们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马回走,整个人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再也直不起身,而他带来的百余名手下,也全都跟在他的后面,逃向了九乡河的方向,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而其他的两千余名京口征发的役丁,差役,则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随着刁光的带头逃跑,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不少原来还一脸兴奋的各乡村民,这会儿也为之变色,很多人挑起了担子,掉转推车的车头,想要向着建康城的方向逃去。
  慕容兰跳上了一边的一个小土丘,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她的声音,随着充沛的中气,让方圆几里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京口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请不要慌乱,听我一言,再行决定,可好?”
  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役向了慕容兰的身上,只听她回头一指江面,沉声道:“向我们这里开来的,是妖贼的船队,他们有上千条战船,有十几万人,他们一路杀来,所无之处,遍是尸骸,几年来,吴地的几乎每个村,每个乡,都给他们摧毁,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难逃他们的毒手,这些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你们说,现在你们是不是很害怕?”
  人群中陷入了一阵沉默,不错,面对如此凶残的妖贼,是人都会害怕,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连镇守长官都吓得未战先逃,而自己的男人也远隔千里,又如何不让人心慌呢?
  慕容兰继续说道:“可是就象我刚才说的,这里是京口,这里只有战士,没有百姓,如果连京口人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乡,那大晋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天师道的妖贼,行动迅速,动如脱兔,狠如虎狼,大家手无寸铁,又有何处可去?就算我们去了建康,那妖贼也会跟着攻城,建康一失,天下之大,又有何处能安我们的身?大家这样空手离家,连干粮都没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拖家带口,又拿什么给家人吃,给孩子吃,给自己吃?”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是啊,到了明天,吃啥喝啥。”
  那个一开始就出现的怪声音再次从一个角落响起:“到了建康,有朝廷的官仓,会募集丁壮守城,怎么会没有吃的?”
  慕容兰哈哈一笑:“京口一失,妖贼一天之内就会到建康,看看我们的长史大人逃跑的模样,那些建康城的世家子弟,只会比他跑得更快,不会有人组织防守,不会有人开仓放粮,妖贼一旦拿下京口,我等要不饿死,要不会给妖贼屠杀奸淫,他们在我们的男人面前吃了多少亏,就会加倍地在我们这些女人身上报复,这些就是妖贼的本性,大家还不知道吗?大晋地方千里,但我们已经无处可退,因为,这里就是京口!”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然地叫好之声,而那个阴冷的声音,却是换了一个方向,一阵怪笑:“寄奴嫂,你就算说出个花来,也没有办法靠着这些既无装备,又没经过训练的百姓,妇人,去面对如狼似虎的妖贼,现在,他们已经在开始登岸了,再不跑,全都得死!”
  慕容兰的粉面一沉,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如果你不想战斗,可以现在就离开,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谁说我们没有装备,谁说京口没有战士,大家看,这是什么?!”
  她顺手一指,指向了一处高大的建筑,正是那刘家村的谷仓,众人刚要说话,突然之间,这座占地数百步的谷仓,四周墙壁轰然而倒,巨大的内部显示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里面,没有粮食,却是堆满了如小山一样高的盔甲,而大量的兵刃,一捆捆,有序地摆放着,锋刃外露,在日光的照耀之下,足以亮瞎人眼。
  第1977章 激情演讲身先突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之声,慕容兰秀目之中,光波流转,环视四周:“看到没有,这里,就有足以武装五千战士的精良甲胄,全是北府军的制式装备,穿上它们,可以抵挡刀砍箭射,而你们手中的武器,无不是削铁如泥,想要痛快一战的,请随我来!”她说着,纤足一点,腾空而起,两个起落,就到了那谷仓之前。
  人群中的怪声再度响起:“你们要是给个女人煽动几句就要去送死,就去吧,大晋雄兵数十万都挡不住的妖贼,靠你们就行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把外衣一脱,露出一身贴身的软甲,又从地上拾起一套锁甲,往身上就开始套,一边套,一边大声道:“我是刘裕的妻子,从我离开他的时候,我们就约好,京口就是我们的家园,无论别人怎么样,我,还有刘裕的全家老小,都不会离这里一步,我们生是京口人,死是京口鬼!”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喊之声,无数人高举拳头,大声道:“生是京口人,死是京口鬼,杀贼,杀贼,杀贼!”
  刘裕的声音从人群的背后响起,镇定中带着自信:“大家放心,我们生是京口人,妖贼死是异乡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身后,只见在村后的官道上,刘裕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浑身上下,如同水洗,浓烈的满身汗味,隔着一百步都能闻得到,当然,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起码一百余名北府军的战士,都在他的身后,一个个气喘如牛,或蹲地,或扶膝,而那铁牛向靖,更是直接伏身于一边的田垄边上,贪婪地喝起那地沟里用来灌溉的渠水,连在他身边,一头一直低头喝水的水牛,都摇了摇尾巴,从他身边走开了。
  萧文寿睁大了眼睛,声音都在颤抖着:“大郎,真的是大郎回来了吗?”
  刘裕的双眼之中,泪光闪闪,排开人群,走到了萧文寿的面前,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倒头就跪倒在地,一连就是三个响头:“孩儿不孝,来晚了,娘亲大人安好!”
  萧文寿激动地点着头:“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裕站起身,走向了站在谷仓那里的慕容兰,她一动不动,痴痴地看着刘裕,眼中尽是深情,直到刘裕走到她近前时,她才低声道:“你来晚了。”
  刘裕哈哈一笑,拾起了她的手:“还好,来得及。谢谢你为我们准备了这些装备,要不然,可能还真有点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拾起了一件锁甲,当头就套在了身上,顺手提起了一把双刃大刀,跳上了刚才慕容兰所站的那个小丘之上,环视四周,他那炯炯的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大家全都屏气凝神,看向了他,只听他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京口父老们,我刘裕,自幼被弃,养育我的,是京口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是我们这些当兵的衣食父母,我们天天操练,日夜杀敌,为的就是保家卫国,家在哪里?国在哪里?就在这里!你们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的国!”
  所有的北府将士们都激动地热泪盈眶,远处的官道之上,如同马拉松大赛的终点一般,不停地有三三两两的军士们跑到,很多人一奔到这里,就软得瘫倒在地,甚至是大口地呕吐起来,但更多的人,听到刘裕这激情四射的讲演,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忘情地高呼着:“从军北府,、保家卫国,从军北府,保家卫国!”
  刘裕神目如电,直视着人群之中,笑道:“希乐,什么时候来的,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毅的满脸通红,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取下了头上的斗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干笑两声:“寄奴,我公务在身,护送刁长史来此,便装在一边护卫,想不到你我兄弟,在此相遇。”
  刘裕哈哈一笑:“不错,是兄弟就要同生共生,希乐在这个时候,没有跟着上司一起逃离,而是跟着我们一起对敌,就是好兄弟。”
  刘毅心知肚明,悻悻地走到一边,跟何无忌打起哈哈来。
  刘裕点出刘毅之后,环视四周,那两千多州郡壮丁,这会儿已经不由分说地走向了谷仓,在慕容兰和新奔而来的北府军士们的带领下,挑起合身的衣甲起来,刘裕高声道:“我刘裕这辈子只有三件事是一定要做的,第一件,就是敬神明,孝父母,这是我们七尺男儿的立身之本,如果不是心存敬畏,孝顺父母,那还是个人吗?”
  周围的人高呼道:“敬神明,孝父母!”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第二件事,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女人,我们男人在外打拼,家里全靠自己的女人操持,无论是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的老母,或者是自己的女儿,都是我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的,那些该死的妖贼,一路所过,杀人父母,***女,我们从海盐到这里,两天跑了八百里,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保护我们的父母,保护我们的妻儿!”
  周围的将士们暴出一阵怒吼:“保护妻儿,保护妻儿!”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长刀所向,直指远处五六里,开始下船登陆的天师道舰队:“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世受国恩,这里是京口,也是大晋,我们不必象别的地方百姓一样交税,出役,我们能在这里生儿育女,自给自足,是因为大晋在,而这些该死的妖贼,要毁我家园,灭我国家,掘我祖坟,夺我江山,今天,我们在这里,为大晋而战,为家园而战,我们的前方,是成千上万的妖贼,但我们的后方,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儿,大晋虽有万里江山,我们却无一步可退,用你们的长刀,用你们的大戟,建立不朽的功勋,用妖贼的血,肥沃我们的家园,今天,我刘裕,与你们所有人同在!京口世代的英烈灵魂,与我们同在,杀!”
  第1978章 天师群凶意张扬
  他说着,长刀一挥,身形如虎豹一般,绝尘而出,直奔东方三里处,登陆场前,那座不过几百米高的蒜山而去。
  慕容兰夫唱妇随,变戏法似地,手中多出了一对镔铁雪花双刀,紧随刘裕身后,第二个奔向了蒜山。
  何无忌哈哈一笑,从武库之中,抄起了一把雪花大戟,晃了晃身上的锁甲甲叶,跟着冲出,在他的身后,孟龙符,檀韶,孟怀玉,刘钟,徐赤特等人,蜂涌而出,而檀凭之提着一副弓箭,与提着两把大斧的向靖一起,也各自临时地编组起那些刚刚武装起来的民夫,这些北府军的老兵,一人指挥着一小队,或者是百余人的军士,跟在刘裕的身后,成群结队地向着蒜山的方向杀去。
  刘毅咬了咬牙,转头对着还站在原地的上万民众高声叫道:“寄奴说得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就是我们一步也不能退的故乡,京口失了,我们又有何处可去?还能喘气的,都跟我来!”他说着,抄起一杆大戟,也不穿盔甲,就向着蒜山的另一面奔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所有的民众,无论男女,上至七十岁的老妇,下到十岁出头的孩童,个个抄起了身边一切可以用来战斗的家伙,扁担,锄头,木棍,草叉,钉靶,猎弓,甚至不少妇人把裙摆往腰间一系,回头往村里一奔,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两把菜刀,或者是提着一根擀面杖,风风火火地,汇成一股人流,五户一保,结成自然的小队,跟在刘毅身后的百余名兄弟后面,向着登陆场的方向奔去。
  蒜山渡口,登陆场,这会儿已经停下了几十条三层巨舰,为首的一条,正是孙恩的座舰,船头的大旗之上,高高挂着袁崧的首级,孙恩志得意满,一身道袍,峨冠博带,立于船头,看着身边的舰队不停地靠岸,昔日人满为患的渡口,这会儿已经空无一人,一批批的天师道蓝衣剑士,从巨舰之上登岸,迅速地列成冲锋的阵型,准备出发。
  卢循的嘴角勾了勾:“大哥,翻过这座蒜山,就到京口城了,想不到离开这里二十年,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孙恩笑着拍了拍卢循的肩膀:“二弟,俗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今天,大哥带你衣锦还乡,怎么样。”
  卢循叹了口气:“小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大哥能高抬贵手,多少约束一下部下,不要在京口大开杀戒,或者是奸淫掳掠,要是惹怒了北府军,让其与我们死战,只怕我们的大业…………”
  孙恩摆了摆手:“好了,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下过令,不许在京口乱杀无辜,但是那天人交合,驱除妖邪的仪式,是免不了的。以后就算北府军愿意归顺,早晚也要一起来行这个仪式,这个就不要说了,京口虽然特殊,但在神教面前,也不再会是以前晋朝的那个法外之地!”
  卢循咬了咬牙:“可是这样***女,那是夺妻之恨,北府军个个是血性汉子,这哪能忍?一定会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孙恩冷笑道:“如果这都不能忍,以后也不会真心归顺的,反过来,只有忍了这个,才算真心归顺神教,你看看,我们神教之中,这么多俘虏的原来晋军将士,现在不也个个死心踏地吗?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不把自己的妻女献出让大家共修欢喜禅,又怎么可能去跟别人的老婆一起修仙得道呢?”
  卢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弟言尽于此,如果大哥执意如此,也请放过一人,那刘裕的老婆,慕容公主…………”
  孙恩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够了,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京口,我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女人,只有刘裕的老婆,是万万不能放过的,不仅如此,只要生擒慕容兰,本教主一定会亲自与她行那天人交合仪式,嘿嘿,如此,方能泄我们多年与刘裕的恩怨!”
  一边的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大哥,这个,这个有点过了吧,那慕容兰刚烈异常,宁可自杀,也不会落到我们手里的,再说,这时候她恐怕早就跑了吧。”
  孙恩冷笑道:“她跑得了初一,还能跑得了十五吗?就算在京口捉不到她,早晚到建康也会落到我们手里,再说了,她自己能跑,可她的孩子,还有刘裕的老娘能跑吗?家人,永远是负担,我们神教之所以破小家,立大家,教内人人皆兄弟,个个是夫妻,不就是为了摆脱这些无用的牵绊吗?你们既然想着以后拉刘裕入伙,就最好先让他适应一下,这种天人交合的精要之所在。”
  孙芳儿笑道:“大哥,你这样说得好有意思啊,小妹有办法,只要你能擒了那慕容兰,一定能让她乖乖地任我们摆布。”
  卢循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闭口不言,孙芳儿看向了他,笑道:“怎么了,夫君,是不是现在还不愿我去参加那些天人交合仪式?你若不喜欢,以后我不参加就是。不过,现在创业之初,还需要结人心,这点,是少不了的。”
  卢循冷冷地说道:“别的倒还好,就是这生儿育女之事,靠这天人交合,只怕难以为继,神教也不能后继无人啊。”
  孙恩笑道:“二弟无需担心,等到我们入建康,清君侧之后,就可以与世家无异了,现在嘛,还需要利用人心而已,好了,多的不说了,这一次,我要亲自上岸。进京口城!”
  徐道覆的眉头一皱:“大哥,你是一教之尊,不必轻犯险地,有小弟提兵进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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