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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515节

  鲍嗣之点了点头:“那贼军绕道出海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兵力占优,为何要离开?”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这回妖贼上岸,是想攻取建康,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水陆并进的打法,派精锐的陆军上岸,想要一举打通从句章到海盐再到沪渎的通道,调我军主力集中于会稽到吴兴一带,然后突然转攻沪渎,在这里和舰队会合,得到辎重和粮草,然后沿江而进,直取建康,在取建康之前还可以先打下京口,控制北府军将士的家属,只要北府军一倒戈,那大晋必亡,所以,我这回在三处的打法,都是利用城防,拖住贼军,延缓其速度,为我们的大军集结,争取时间。这回如果不是因为鲍公子执意来此,我这会儿也应该在沪渎城内,也就不用担心守城的问题了。”
  鲍嗣之的脸色微微一红,转而沉声道:“可是不会所有的事情都按着你的想法来的,妖贼这一路上祸害百姓,我们作为军人,有守土之责,完全不管不顾,也会有损军心士气,实在不行,妖贼带着这些百姓和战利品上船而去,我们就会是千古罪人!”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如果妖贼真的想要逃跑上船时,我们就要追击了,鲍公子,你放心,如果追击妖贼,我会以你为先锋的。”
  鲍嗣之抚掌大笑:“你真的会以我为先锋吗,可别骗我啊。”
  刘裕微微一笑:“军中无戏言,鲍公子,你去好好准备吧,随时可能会出击中的。”
  鲍嗣之得意地一转身:“兄弟们,我们走,磨好你们的兵器,准备杀贼立功喽!”
  随着鲍嗣之和他部下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向靖气哼哼地说道:“寄奴哥,我就不明白了,为啥你要这样惯着这小子!”
  刘裕叹了口气:“我不这样拉拢他,他真的会带着手下去跟妖贼拼命,他一死事小,若是妖贼拿着他们的尸体和装备摆在沪渎城下,城中的军心士气都会受动摇,袁太守可能会因为冲动和愤怒而出城决战,那就全完了。我料妖贼不会直接逃跑,而是会挑战,所以,这一阵,我们只要坚守不战,撑到刘大帅他们大军前来,就有转机了!”
  第1953章 妖贼连夜拔营走
  正说话间,魏咏之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寄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魏咏之:“兔子,你怎么会来?!”
  魏咏之一身樵夫的打扮,浑身上下被汗透湿,飞奔而入,一把就抢过了向靖腰上挂的一个酒囊,大口地嘴里灌,所有人都知道魏咏之有神行太保之称,动若脱兔,可日行四百里以上,但也会在长途奔跑后有脱力的现象,急需饮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鲸吞牛饮的魏咏之身上,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向靖粗声道:“兔子,你慢点,我这可是烈酒,你一下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魏咏之把酒囊里的最后一滴酒也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把空酒囊向着向靖一扔:“不够烈,奶奶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看向了魏咏之的身上,两道布条所裹的手臂与大腿处,隐有血丝渗出:“怎么回事,挂彩了?”
  魏咏之抹了抹唇上的酒滴:“不妨事,妖贼在半个时辰前退军撤围了,我觉得奇怪,就出城跟在后面观察,没想到他们还设了断后的伏兵,给咬了两口。”
  刘裕讶道:“居然还有人能伏击到你,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魏咏之勾了勾嘴角:“妖道之中有很厉害的人物,无声无息,也没有一点气味,十五个人,就埋伏在一片林子里,我居然没有察觉,要不是跑得快,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刘裕沉声道:“他们中有身手很好的弟子,正面作战,短兵为主的这些人并不用太担心,但这种伏击,偷袭就厉害了。以后我们千万要当心。你能逃出来就是好事,现在妖贼撤围西去了?”
  魏咏之正色道:“不错,起码我在遇埋伏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甚至他们分兵去掳掠的那些队伍,一路之上也多是刚刚撤回,看样子,这回他们是让那些小股部队佯装去抢劫,而大部队却是留下空营,连夜西进。”
  刘裕咬了咬牙:“你又是如何发现他们是空营的?”
  魏咏之微微一笑:“沪渎要塞里,有暗道通往城外,那个陈遗,就是袁太守身边的卫队长,每天都亲自出去打探,是他告诉我,贼营之中一夜皆空的。”
  向靖哈哈一笑:“寄奴哥,果然不出你所料,妖贼是想往西撤,找地方登船逃跑了。”
  檀凭之沉声道:“那妖贼掳来的那几千百姓呢,有没有跟着一起撤?”
  魏咏之点了点头:“有,他们把女子装在车上,男丁则一路驱赶,说来也邪门,这些百姓也就给捉来几天,最多不超过两旬,却是一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这些妖贼一路行走,都不趁机逃跑,或者是发出声响呢。”
  王仲德叹了口气:“吴地百姓,本就多数信奉天师道,平时里这些妖贼也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以收买人心,这些百姓这次不肯进沪渎,就是对天师道抱有幻想而已。铁牛,你救那些富平村村民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样的?”
  向靖没好气地说道:“说来气人,这些百姓看到天师道,就是要乖乖地跟着上路,甚至还想帮着妖贼逃跑,倒是把我们看成了敌人,若是他们手里有武器,只怕就会攻击我们了,气得我当时真想杀几个出出气呢。”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天师道之所以能壮大,就在于他们有很多这样的信众,这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后备力量,除山中之贼易,除心中之贼难,这就是我们需要团结吴地的土姓大家和鲍家这样的士族公子们的原因,因为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他们则会长久地留下,如果关系处不好,在这次平叛中结了怨,以后天师道之乱还会再暴发的。”
  所有人神色凛然,点头称是。
  鲍嗣之的声音从营门外响起:“刘参军这话我爱听,这时候我们是要团结。按你刚才的话,该追击妖贼了吧。”
  随着这些话,鲍嗣之带着十余名小校而来,他抚掌大笑道:“妖贼如果带了百姓一起走,那不会走太快,我们正可以全速追击。还可以让沪渎的守军出来配合,一举击灭妖贼!”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太冒失了,现在敌情未明,妖贼在后面留下了伏兵,就说明有所准备,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用移营之计想引我们追击,好设伏击灭的。”
  鲍嗣之冷笑道:“这时候用什么移营之计啊,他们可是兵力有优势,强攻我们还差不多,还用得着让小股部队抢劫各村,来吸引我们注意力?他们就是想跑了,如果不追击,那就是坐视妖贼带上上万百姓坐船出海,那这纵敌责任,谁来承担?”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开始权衡起利弊,魏咏之勾了勾嘴角:“鲍公子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让妖贼西出百里,在京口东面飞云滩那里上岸,可就追不上了。我愿带五百精兵先行探路,如果遇有埋伏,也能发觉。”
  刘裕摇了摇头:“你这回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发现妖贼的埋伏,他们的伏击水平很高,上次琰帅就是全军通过后,自己留在后军时给人伏击,这一路去京口,有六七处山谷和密林,极易设伏,我觉得还是持重点的好。宁可无功,也不能冒进。”
  鲍嗣之脸色一变,沉声道:“刘参军,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等什么?如果你怕死,那我就先行出击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刘裕连忙道:“鲍公子请留步。”
  鲍嗣之也不回头,就站在那里:“你要么派人跟我一起冲,要么就留在这里持重,别的没什么可说的。”
  刘裕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请鲍公子为先锋追击,我派精兵五百,由檀军主率领,与你同行,请你遇到敌军埋伏时,不要力战,檀军主会在你后方三里处,随时设伏,即使是敌军追来,只要看到我们有伏兵,也不敢轻易迫进,鲍公子可以从容退兵。”
  第1954章 海盐民兵轻兵逐
  鲍嗣之哈哈一笑:“他们急着撤退,最多有小股部队断后而已,怕什么,只要一路追着打,他们一定会自乱阵脚的,我们只需要放手杀而已,就象你在海盐和句章那样。”
  刘裕正色道:“这是军事计划,我军兵少,也来不及去调沪渎守军,只能这样打,如果你不执行,那我只有放弃追击了。因为妖贼即使是撤离,那一定也是以精兵断后,不是你随便就能对付的,你是先锋,如果交战失败,那我全军锐气受挫,也谈不上追击了。”
  鲍嗣之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可还是回头行了个军礼:“那就按你说的打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我是先锋,这回任何人可别来抢。”说到这里,他看着檀凭之:“你在后面设伏接应就行了,别的不劳你费心!”
  他说着,笑着一挥手,带着十余名手下,走出了营门,檀凭之的眉头深锁:“让他当前锋追击,真的可以吗?”
  刘裕的面色凝重:“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在他后方多布旗鼓,设有疑兵,不求有功,但求接应,我料天师道这回要么是诱我们追击,要么是会以精兵断后,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鲍嗣之能对付的,所以,我必须指望你了。”
  檀凭之咬了咬牙:“那要不要调沪渎的守军过来帮忙,有四千人,会好打很多。”
  刘裕摇了摇头:“不可,如果敌军是移营之计,沪渎一旦兵力不足,被他们水陆夹击,必破无疑,兔子,你现在还能跑不?”
  魏咏之刚要开口,手臂之上的纱布就滑落下来,这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楚,一道刀痕,伤及见骨,即使是行军活血散在伤处抹了厚厚一层,仍然止不住地渗血,这一下,魏咏之终于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几乎要晕了过去。
  刘裕连忙上前一个箭步,扶住了魏咏之:“兔子,叫你别逞强,伤这么重还不说。”
  魏咏之的嘴唇翻了翻,尽管不是以前的兔唇了,但仍然露了两颗大黄牙在外面,他吃力地说道:“我,我不想要你们,你们担心。”
  刘裕咬了咬牙,对着两个上来架起魏咏之离开的医士说道:“你们要小心,把魏军主送回海盐,好生照顾。”
  当大家目送魏咏之被抬离营地后,刘裕的眉头深锁:“缺了兔子,这会儿只怕联系不到沪渎要塞了,也罢,这战只要他们紧守要塞就行,不用做什么,我们继续追击即可。瓶子,你迅速挑选五百精兵出发,我会集合剩下的人马,迅速跟上。”
  檀凭之点了点头:“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正要拔腿向前,刘裕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地盯着他:“记住,一定要带着鲍嗣之活着回来。”
  檀凭之勾了勾嘴角:“明白了。”说着,他就向前走去,顺手指着一边的军校群中,点起名来:“阿韶,道济,元德,小钟,赤特,都带上你们的人,跟我来,半刻钟内,咱们就要出发!”
  向靖不满地看着刘裕:“寄奴哥,你好偏心,这种好事让瓶子哥去,不让我去。”
  一边的蒯恩哈哈一笑:“铁牛,你这不刚打过一仗吗,又要立功?分点机会给我们好不好,你看,我一个妖贼还没杀到呢。”
  刘裕的眉头紧锁,看着檀凭之离营而去,而在他们之前,鲍嗣之已经集结起了那些海盐民兵,连辎重也不带,提着刀枪就上路了,甚至不逞严格的行军队形,也不先派斥候,就一路向着西北而去,很快,两路人马,一先一后,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刘裕沉声道:“我的感觉很不好,大家千万要当心,现在听我的号令,集结队伍,留下五十人防守营地,其他人带辎车而行,以大车护住两翼,中间两路纵队行军,每人持两支火把在手,尽量散开,明白吗?”
  向靖的脸色一变:“夜间要这样行军吗?这会让敌军发现的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至少显得人多势众,没什么坏处,我们半个时辰之后再出发,敌军如果看到我们,就不会注意到前方偷袭的两支人马,但愿这样能让鲍嗣之他们得手。”
  蒯恩没好气地说道:“寄奴哥,你这样创造机会让姓鲍的小子立功,他可不会感激你。”
  刘裕摇了摇头:“这一战我感觉不好,不觉得会有什么功可立,你们也一定要抛弃任何轻敌的想法,庆之,这里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一直戴着狐皮耳套,站在一边的沈庆之微微一笑:“我会在这里,等着大家凯旋归来的。”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各营,已经在匆匆集结,穿甲持械的军士们,沉声道:“北府兄弟,我们走!”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将明,沪渎西,八十里处,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急行向着西北,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是黄巾包头,身着皮甲,手持的兵器,枪矛杆子都是木制,只有尖头才是铁制,一看就是吴地这里的州郡民兵的打扮和装备。
  鲍嗣之骑着一匹黄马,在这支队伍的边上,不停地说道:“快,快,快,再快一点,海盐壮士,报仇的时候到啦,你们的妻女,就在前面,而那些祸害他们的妖贼,也在前面,现在他们想把你们的女人,都带上船去,要是这样,你们就永远见不到她们啦!”
  一个队正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贱人,居然不自尽,留她们何用,跟妖贼一并杀了!”
  鲍嗣之笑道:“吴千球,你老婆是以前当兵讨贼后捡来的女子,杀了不心疼,可是别人有不少妻女不是你这种情况,那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全都得杀了你不怕他们跟你拼命啊!”
  吴千球恨恨地说道:“那我杀自己家的贱人好了,鲍头儿,咱们这回要是立了功,你还得再发给我一个新的才行。”
  鲍嗣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你这种气势,只要打赢了这仗,军功,装备,钱粮,女人,应有尽有,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第1955章 以伏对伏救嗣之
  听到这话后,所有人的奔跑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另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军士,对着鲍嗣之说道:“县尉大人,咱们,咱们这么追上去,真的能打得过妖贼吗?我们,我们才一千多人哪。”
  鲍嗣之哈哈一笑:“你小子懂什么,现在妖贼是在逃跑,我们是在追击,又是黑夜之中,他哪知道咱们的数量,到时候只要咱们这么一冲,他们就会作鸟兽散,剩下的,就是收人头啦。对了,这回他们还抢了不少别的地方的女人,你们可以抢来替换以前给抢走的那些,谁抢得多,就是谁的!”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前方百余步的一片草丛之中,一片火光大作,无数的蓝衣天师道剑士,从草丛中跳出,鲍嗣之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他的呼声在夜空中回荡:“不好,有埋伏!”
  只见草丛之中,灯火大盛,为首一员全副锁甲的武将,手持大刀,正是那叛将张猛,他面带狞笑,吼道:“果然不出我家三教主所料,官军果然追击而来,道友们,狠狠地杀啊!”
  随着他的话,从他的身后,射出一排密集的箭枝,鲍嗣之的部下民兵,冲在前面的,如同被风割倒的稻草一般,瞬间就倒下了数十人,余者也顾不得再去前方抢钱抢粮抢女人了,掉头就跑,鲍嗣之趴在马背之上,转头就向后奔去,一边奔,一边高声叫道:“快,快撤!”
  张猛哈哈一笑,一挥手,身后的两千多伏兵,从草丛中蜂涌而出,也不成队列,就跟在海盐民兵之后百余步的距离,向前追击,他们多数身着皮甲,手持刀箭,行动迅捷如飞,路过那一堆被射倒的海盐民兵处,有十余名伤者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正要磕头求饶,却被身边最近的天师道剑士们长剑一刺,穿心而出,连叫都叫不出一声,就气绝而亡。
  张猛一边狂笑着,一边手中长刀挥起,一颗首级如西瓜一样地在地上滚去,而跪在地上的尸体还没有倒下,在他的身边,几十个最前面的剑士还想再向前追击,却听到一声低声号角之声,他们脸色一变,向后看去,只见徐道覆的手里拿着一个号角,刚才正是他所发,其他的天师道剑士们跟在他的身后,张猛和那些正要追击的剑士们也只能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徐道覆的身前,先是行礼,再重新列阵。
  徐道覆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身前,一个伤兵还在地上艰难爬着,这个伤兵的背上插了三根羽箭,正是那吴千球,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扭动的身躯之后,这一路上,已经是十余步的血迹,刚才这吴千球冲得太快跑在最前,所以也是率先中箭,求生的欲望让他一路爬到这里,却是给那徐道覆抬起一脚,重重地踩在腰上,吴千球这一下口中鲜血狂喷,却是再也爬不动了。
  徐道覆的手中大杵,顶在了吴千球的背上,也不看脚下的这个待宰羔羊,目光投向了黑夜之中的前方,那还在奔行的千余身影,在他的身边,张猛面带谄笑,说道:“三教主,果然不出你所料,官军想来追击,给我们迎头痛击,一下子就逃跑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全速追击,把他们斩尽杀绝?”
  徐道覆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看起来不是北府军,倒是州郡民兵,不知道为什么刘裕会让这种货色打头阵,只怕是会有埋伏,我派你们在这里伏击,只要击退追兵就行,不需要冒这个风险,张师弟,带着你的部下先走,不要跑得太快,只要尾随敌军后面即可,保持好距离,若遇埋伏,速退,如果十里之后仍然没有伏兵,再杀了这些家伙。”
  他的眼中杀机一现,手腕一发力,巨杵向下一沉,把吴千球的整条背梁骨,都砸得粉碎,连同他的五脏六腑,尽成脓水,吴千球的前半身无力地挣扎了一下,终于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张猛哈哈一笑,一挥长刀,带着手下两千多人,就往前冲去。
  徐道覆把这把血淋淋的大杵往肩头一扛,大步流量地向前走去:“走,随我追杀敌军!”
  正当张猛追出了三里左右,眼前的那些奔逃的海盐民兵们,钻进了一片树林之中,张猛停下了脚步,天色已经微亮,一抹晨曦投在林间,林中影影绰绰,看不出什么情况,一个香主对张猛说道:“张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咱们继续追击啊。”
  张猛摇了摇头:“此处易于伏击,当时我们路过这里时,也曾想作为伏击点,若是贼人在这里有埋伏,我们贸然进入,会吃大亏,传令,绕林而走。”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林中一阵金鼓之声大作,树梢之上,草丛之中,顿时闪出了无数的旗帜,数不清的人影在林间来回地奔走,而百余支劲弩,呼啸而出,直奔天师道弟子而来,站在前排的百余名剑士连忙抽剑格挡,但这些弩矢射速太快,远强过一般的弓箭,最前面的十余人,甚至来不及挥舞长剑,身上就出现数个血洞,口血狂喷,仰头便倒。
  而林间响起震天的喊杀之声,梆子声,锣鼓声响成一片,无数个嗓子在同时吼道:“休要走了妖贼,杀啊,杀啊!”
  张猛的脸色惨白,连忙道:“不好,果然有埋伏,撤,快撤。”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就跑,也不管身后的情况,几个亲兵在他的背后,拼命地挥舞着盾牌,为他格挡着林中蝗虫一样飞来的箭矢,而在他的身后,蓝衣剑士们不时地有人中箭中弩倒地,余者几人一组,一边挥剑,一边舞盾,交替掩护着撤离,连地上同伴的尸体也不管了,更不要提以弓箭还击,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追到林外的两千多天师道弟子,就跑得一个不剩,除了地上的六七十具尸体和二十多个在血泊中翻滚,哀号的伤兵,大地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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