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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514节

  一天半之后,沪渎垒,城头。
  袁崧一身皮甲在身,看上去遮不住他那瘦小的身板,而五大三粗的陈遗,则是一身锁甲,带着十余名卫士,站在他的身后,城外十里左右,已经是一座天师道的军营,连营十里左右,而沪渎垒的背后,那大江入海口的水面之上,则是遍布海面的战舰,与那正面的军营一起,前后把这座海边的要塞,围得是水泄不通。
  魏咏之一身轻便的樵夫打扮,坐在城头,勾了勾嘴角,两片兔唇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但两颗门牙仍然是很容易地暴露在外:“袁太守,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刘参军说得很清楚了,坚定守住,就是胜利!”
  袁崧长叹一声:“可是,可是我是这里的父母官啊,看着周围百里之内的百姓,就这样给妖贼们掳掠,杀害,奸污,我这颗心,我这颗心…………”他说着,眼中泪光闪闪,几至哽咽。
  陈遗咬了咬牙:“魏军主,我们沪渎垒,可是有四千精兵哪,都是京城来的宿卫兵马,不见得打不过妖贼,现在妖贼的舰队无法强行登岸,而他们正面的军营里,也不过是三四千人马,我们集中力量打他一下,未必不能胜,至少,也能救些百姓回来,再不济,也能威吓妖贼,不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出城祸害百姓哪。”
  魏咏之淡然道:“陈幢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妖贼这么容易,一打就灭,那为何刘参军不挥军直攻,跟我们两面夹击,而是要跟在孙恩大军后面,慢慢地前来呢,而那徐道覆,又为何就这样扎在沪渎垒前,按兵不动?”
  陈遗无法回应,只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懂兵法,不象你们是将帅之才,我只知道,我们是军人,就得保护周围的百姓,不然眼睁睁地在这里看着,我这心里,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魏咏之站起了身,看着城外,眼中冷芒一闪:“只有你们守住这沪渎垒,才能最好地保护这吴地的百姓,这不是一座大城,只是一座要塞,容不下上万的民户,已经通知了他们想办法撤离,大多数人走了,但少部分的人不想离开,就是这样的结果,你们已经尽到义务了。如果贸然出击,中了妖贼的埋伏,丢了整个沪渎地区,让妖贼的陆地兵马跟船队连成一片,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想想谢琰吧,他也想着保护百姓,想着消灭妖贼,所以不等援军到达就仓促追击,结果呢,不仅自己兵败身死,还把整个吴地的上百万石军粮,几十万百姓都丢到了妖贼手中,才让他们有今天的声势,袁太守,你是整个沪渎地区的最高长官,你的存在,决定着大晋的生死存亡,怎么能轻易地脱离坚固的要塞,去落入妖贼的圈套呢?!”
  袁崧长叹一声:“我确实不是将帅之才,我只是不忍见到百姓受苦而已,本来刘参军说会率军过来助守,我才信心百倍,但是现在…………”
  魏咏之沉声道:“刘参军不能亲自前来,是因为在海盐的时候,妖贼也是想激我们出战,为此不惜公开地在城外强暴那些城外百姓的妻女,想逼着这些入城助守的丁男们出击!刘参军不为所动,设了空城计,痛歼了八千妖贼,他们这才转而北上这里,现在他们所用的毒计,跟之前在海盐的没有区别,袁太宗,刘参军之所以让我前来,就是因为他必须要安抚海盐民兵们的情绪,只能跟他们同行,免得他们因为愤怒和立功心切而中了妖贼的计,而我在这里,可以告诉您这些事情,让您避免因为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袁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就听魏参军的话,坚定守住沪渎要塞,不离一步。只是,只是刘参军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前来会合呢?”
  魏咏之的目光投向了城外的远方,喃喃道:“我希望能越慢越好,拖得越久,对我们才越有利啊。”
  城外,天师道军营。
  帅帐之中,孙恩眉头紧锁,看着徐道覆:“三弟,你这回是怎么了,连个袁崧把守的沪渎要塞都攻不下来?这可有失你这位战神的水准啊。”
  徐道覆摇了摇头:“沪渎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固得多,这里建立在崖壁之上,背后的水军船队无法支援攻击,而这要塞又正好控制了这片入海口的登陆区,如果我们强行登陆,会给城中矢石造成巨大的伤亡,来了之后,我才发现问题严重。”
  卢循勾了勾嘴角:“现在刘裕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的大军,我们回身几次想战,他却扎营固守,我们没有半点机会,如果你这里拿不下来,那我们可就危险了,能不能回到船上,都成问题。”
  孙恩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就留一部监视刘裕,强攻沪渎便是。三弟,你的那些个攻击木甲,也应该拿出来了。”
  徐道覆摇了摇头:“不可,顿兵坚城之下,强攻城池是兵法大忌,我宁可强攻刘裕的营寨,也不会攻打沪渎,除非是能诱出守军歼灭,可那袁崧居然可以沉得住气,也是出我意料之外!”
  孙恩长叹一声:“难道,这回我们精心准备的上陆计划,就要失败了吗?”
  卢循突然笑了起来:“未必,也许,有个人能帮我们大忙呢。”
  第1950章 铁牛出击瓶子留
  沪渎南,六十里,刘裕军营。
  军帐之中,刘裕独坐一张小榻之后,十余名小校分列两边,檀凭之和鲍嗣之分别站在左右首的排头位置,以下分别是北府军和海盐民兵的军校们,从两边的装备就能清楚地看出差距,一边是铁甲钢拳,武装到牙齿的北府战士,另一边则是只着皮甲,甚至以厚布军袍穿在身上的民兵军校们,如同泾渭一样地分明。
  可是是鲍嗣之却是帐内最活跃的一个人,他紧紧地盯着刘裕,沉声道:“刘参军,请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对妖贼发动攻击?你要等到何时才肯出手?”
  刘裕平静地说道:“等到战机来临之时,自然可以下令进攻,鲍县尉,你既然答应了服从我的指挥,就应该听我号令,军机之事,不可随意泄露,你也应该明白这点。”
  鲍嗣之不服气地说道:“我们一路从海盐尾随孙恩到这里,他们几次回身想要战斗,刘参军都是闭营不战,我姑且认为那是兵力不足吧,可是现在,沪渎就在前方,里面有袁大人的四千精兵,加上我们的这三千人马,数量已经不比妖贼少到哪里了,为什么不可以一战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妖贼们每天四出掳掠百姓村民吗?”
  刘裕淡然道:“鲍县尉,在海盐你已经看到过这样的情况了,妖贼是在利用对百姓的伤害,想要激怒我们,在他们占优势的情况下与之决战,我在海盐能沉得住气,而袁大人在沪渎也能沉得住气,为何你就不能忍耐一时呢?”
  鲍嗣之厉声道:“就因为这些百姓不是你的家人,所以你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吗?刘参军,你一向自命要保护民众,说这是军人的本份,可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对得起你这句话吗?”
  刘裕微微一笑:“我们只有保全这支军队,牢牢地扎在这里,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保护,现在刘大帅所部已经开始集结,不用几天就能驰援这里,只要不让妖贼水陆并进,那他们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沪渎要塞是卡住贼军水陆会合的最关键一点,只要继续这样一城一营,敌军是不可能攻下沪渎要塞的,合军的计划也会泡汤,那他们就只有想办法另寻他处登船逃跑了,而这时候,才是我们真正地全军出击,一举破敌的良机!”
  鲍嗣之咬了咬牙:“我看,刘参军是想要放虎归山,养寇自重吧。”
  刘裕的脸色一变,一边的檀凭之厉声道:“鲍县尉,管好你的嘴,这里不是你可以随意议论上司的地方。”
  鲍嗣之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刘参军,莫要让弟兄们寒了心!”
  随着他的步伐,他身后的一众海盐民兵小校们,也跟着离开,帐内只剩下了刘裕等一众北府军的军官。
  向靖恨恨地说道:“什么鸟人,寄奴哥,你就是对这小子太客气了,一味地退让,我就不信了,他以前在谢琰手下时敢这么嚣张!”
  刘裕叹了口气:“鲍陋是大晋名士,世代为官,这鲍嗣之也算是难得的士人子弟中从军习战之人,以前谢琰为了宠络他,对他也多有迁就,惯成了这样,这回我们在吴地作战,需要得到众人的支持,句章一战让沈家兄弟们立了功,所以在海盐,不可能不带上鲍嗣之,他立功心切,有些情绪也可以理解,只要不出大的乱子,撑过这几天,大军一到,就可以对妖贼合围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站在左首的魏顺之:“顺子,你哥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
  魏顺之笑道:“大哥说了,袁太守已经被他说服,表示绝不会出城作战,静待寄奴哥这里的消息。只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打击一下妖贼分兵去掳掠村民的小股部队,也算是对城中多少有点交代。”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哥是这么说的吗?”
  魏顺之点了点头:“是的,毕竟沪渎要塞中的民兵丁壮,他们的军心也要考虑,不是一个袁太守就能全面压服的。”
  向靖兴奋地一击掌心:“寄奴,让俺铁牛去吧,这些天,我也有些闷坏了,奶奶的,只看着妖贼不能打,确实不好过。”
  刘裕勾了勾嘴角:“也好,不过妖贼狡猾,这种分兵抄掠,只怕多半是有诱敌埋伏的,你千万不要恋战,速战速回,无需斩首,给你三百精兵,入夜之前,要回到营地。”
  向靖哈哈一笑:“好的,不杀上百个妖贼,我铁牛不会回来见你!”
  刘裕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下首的几个年轻军官,说道:“猛龙,道济,你们两个这回也跟着向军主一起出发,道济,你一定要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尤其是要看清楚有没有埋伏,如果觉得情况不妙,要随时提醒向军主!”
  孟龙符和檀道济对视一眼,强忍着心中的兴奋,行礼而退。向靖哈哈一笑,转身就出帐而去,其余的军校,都各自退出,只剩下了檀凭之站在原地。
  刘裕看着檀凭之,笑道:“怎么了,瓶子,这回没让你去,有意见吗?”
  檀凭之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点奇怪,以往这种出击,你会亲自带队,为何这回让铁牛去呢?是有什么想法吗?”
  刘裕叹了口气:“铁牛和猛龙他们这些天也是闷坏了,虽然没说,但我也能感受得到,所以这回让他们活动一下也好,至于我嘛,嘿嘿,在这里盯着我们的鲍公子,可是比杀敌更重要的事啊!”
  檀凭之咬了咬牙:“鲍嗣之在这里迟早会坏事,我看,不如让他回海盐的好,只凭我们一千多北府军将士,也足够盯在这里了。”
  刘裕摇了摇头:“我既然选择了尾随而不是进沪渎要塞,就对这回彻底消灭妖贼,不抱希望了,以后妖贼还会来吴地,如果我们跟鲍嗣之这些吴地官员关系弄糟糕了,下次会更困难,瓶子,帮我盯紧这些海盐民兵,有功劳分他们一些就是,这次铁牛出击的斩获,分他一半!”
  第1951章 得胜而归怨夫怒
  入夜,北府军营,中军帐前。
  几个高高架起的火盆里,正噼哩啪啦地燃烧着,月光如水,照在大地之上,配合着这些火光,把营帐之前百步以内,都照得一片通明,三百余名全副武装,铁甲钢盔的战士们,都取下了面当,个个脸上,除了汗水,就是兴奋,而他们的身上,手中的兵刃,尽是血迹,这点,从摆放在地上的两百多颗竖着道髻的首级,也可以得到映证。
  向靖把两把大斧扛在肩头,虬髯随着他的大嗓门,不停地抖动着,声震如雷:“寄奴,我军这次出击,全歼了打劫富平村的一股妖贼,自贼首大师兄陆柄以下,二百三十七名妖贼,无一漏网,给他们掳掠的三百二十一名百姓,包括八十五名妇人,也全给我们解救了。现在百姓送去了后营安置,妖贼的首级,全在这里啦。”
  刘裕点了点头:“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向靖看了一眼身后的孟龙符,笑道:“这些妖贼你也知道的,个个冥顽不灵,垂死挣扎,我们原本还想抓几个活口,可他们都宁死不降,最后剩的几个,自陆柄以下,全都是拔剑自刎,所以,我们的兄弟死了九个,伤了二十七个,就连猛龙,也挂了彩!”
  孟龙符哈哈一笑:“皮外之伤,不妨事。”
  刘裕点了点头:“以后还是要当心点,妖贼凶残,悍不畏死,不必逞一时之快,能弓弩解决的,尽量不要近身格斗,你们回来的路上,遇到敌军没有?”
  向靖看向了站在另一边,背着大弓的檀道济:“道济,你说吧。”
  檀道济点了点头,正色道:“我们是根据村民向导的指引,在半路就盯了这伙去富平村的妖贼,为防万一,还在后面监视了一刻钟之多,确定他们没有后援,才去消灭他们的,大概是这段妖贼四处掳掠没受到攻击,所以胆子也大,在那盘溪十字路口,只半个时辰,就有十几股妖贼分别去了各村,大概他们根本也不曾想过,我们会主动出击,灭其一路的。”
  孟龙符笑道:“他们是想靠响箭和信号来引援,那陆柄一受攻击,身边的弟子就想放信号,给道济眼急手快,直接干掉了,不然的话,恐怕我们回来的路上,会遇到敌军的其他援军,那样还会杀得更痛快点。”
  鲍嗣之的嗡声在一边响起:“你们是杀痛快了,可是这样置我们海盐民兵于何地?刘参军,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说话音,鲍嗣之恨恨不平地,在十余名小校的跟随下,大步而入,向靖不满地说道:“鲍嗣之,你不知道这里是军营吗?对上司这样大呼小叫,是想挨军法吗?派谁出击,不派谁,这是刘参军作为主将的权力,要给你什么交代?”
  刘裕摆了摆手,阻止了向靖的继续发话,说道:“鲍县尉,这是我们跟随孙恩来此之后的第一战,首战必胜,要有十足把握才行,向军主这回带去的,都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北府精锐,又有当地向导,所以这回就没叫你去,下次有这样的战机,是不会少了你们的。这次的斩获,就分你们一半,包括这陆柄的首级,也算在你头上,你看这样如何?”
  向靖的脸色一变,开口道:“寄奴哥,这可不行,这不符合…………”
  刘裕伸出手,示意向靖收声,然后正色道:“我说过,这一战的出击,不计斩获,由我统一分配,有人有意见吗?”
  向靖勾了勾嘴角,脸上的不满之色一闪而过,扭头站到了一边,而他的部下,也都摇摇头,神色回复如常。
  鲍嗣之先是一愣,转而冷笑道:“刘参军,你把我鲍嗣之看成什么人了?不去作战,却来抢功的小人吗?我告诉你,我鲍嗣之为人堂堂正正,自己的军功,就要自己去争取,不需要别人来施舍,这些首级,原样奉还!”
  他说着,飞起一脚,把陆柄的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就踢向了刘裕,刘裕伸出手,稳稳地一接,这颗来势如流星般的脑袋,就停在了他的手中,他叹了口气,掷首于地:“鲍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檀凭之的声音在一边冷冷地响起:“鲍嗣之,不要给脸不要脸,为什么让向军主带北府兵过去,你自己真没点数吗?”
  鲍嗣之的眉头一挑:“檀瓶子,你想说什么,敞开说吧,这一路来,就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倒是希望你跟那向铁牛一样,有话放在明面上来。”
  檀凭之的眼中光芒一闪,走上前去,刘裕低声道:“瓶子,别这样。”
  檀凭之朗声道:“寄奴,我这是为了大局,一味的迁就起不了作用,军中还是得有军中的规矩,要不然,我们北府兄弟也有气难平。有的话,你不方便说,就交给我吧!”
  刘裕叹了口气:“好吧,注意分寸。”
  檀凭之走上前去,对着鲍嗣之,沉声道:“鲍县尉,咱们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天天同吃同操练,你觉得你的州郡民兵,和我们北府战士,战力相比如何?”
  鲍嗣之咬了咬牙:“我知道你们北府兵装备精良,战力强大,但这就是你们剥夺我们战斗权力的理由吗?我们也是战斗部队,不是民夫,辎重兵,我们同样也应该上阵杀贼的,而且,海盐民兵不是没有和妖贼打过,我手下的每个人,都跟妖贼真刀真枪的干过,又熟悉地形,今天这种伏击作战,你们能赢,我们一样也可以!”
  檀凭之哈哈一笑:“你真的以为你能赢?别的不说,就说在突击之时,陆柄第一时间让身边人放信号,请问你的手下,包括你在内,有哪个人有这个反应速度,有这个箭术和准头,能在百步之外,一箭毙贼,让他发信号的机会也没有?鲍公子,你有这本事吗?”
  鲍嗣之的脸色通红,大声道:“让他发信号就发,我们几百人突袭,一定可以迅速地击毙妖贼,然后在贼人援兵赶来之前撤离,这点,我有信心!”
  檀凭之冷笑道:“也许你是可以付出上百人伤亡后撤离,可是富平村的百姓呢?你是准备再把他们扔下,让他们给妖贼泄愤分尸吗?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民众?”
  第1952章 笑脸相迎为团结
  鲍嗣之瞠目结舌,嘴一张一张地,却是说不出话来,久久,才恨恨地说道:“就你们北府军厉害,行了吧,我们海盐民兵都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你们这样看不上我们,那还呆在一起做什么?刘参军,告辞了!”
  檀凭之的脸色一沉:“鲍嗣之,你搞清楚,你是配属给刘参军所部的,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只凭你刚才说的话,就可以对你军法处置,别以为你身为鲍县令之子,又有个士人身份,军法就不能处置你!”
  鲍嗣之哈哈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檀军主,你怕是忘了一件事吧,对于我配属,协同你们北府军的军令,只限于在海盐境内,可这是哪儿呢?”
  檀凭之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到,一时间,无言以对,刘裕缓缓地站起了身,对着鲍嗣之说道:“鲍县尉,我从没有用军令,上下级来压你,既然是在一起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同袍,就应该注意团结,如果对战友都心存怨言,互不信任,面对强敌,又如何能打胜仗呢?你在我这里,无论是在沪渎还是在海盐,都来去自由,我不会用军令来约束你,请不要误会。”
  鲍嗣之哈哈一笑:“想不到刘参军居然会说这样的话!看来,你还是挺识大局,知道在吴地,离了世家的支持,寸步难行的道理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给我们立功的机会呢?”
  刘裕淡然道:“我们都是军人,要考虑到关系,但更要考虑到打赢才是第一位,敌情未明时,首战用战斗力强的北府兵,既可保证胜利,也可以挫敌锐气,我们这次几百里路,追击妖贼,是为了把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留,后面有的是仗要打,也需要北府兵,海盐民兵,沪渎守军共同出力,鲍公子何必担心战斗的机会不足呢?”
  鲍嗣之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刘参军,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早就听说你刘寄奴处事最是公平,深得兄弟们的信任,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好吧,那这次首战不用我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下次作战,是什么时候,可千万别再拉下我们啦。”
  刘裕微微一笑:“敌军这次吃了亏,会有两种反应,一是疯狂地想要来我们军营前挑战,报复,二是直接拔营而去,找机会上船离开。”
  檀凭之勾了勾嘴角:“这两个反应完全不同啊,为何会是如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刘裕的身上,刘裕看向了檀道济:“道济,你同意我的分析吗?”
  檀道济点了点头:“寄奴哥的分析,深合兵法。如果敌军判断自己仍然占有优势,那就会想办法摆脱这种一城一营的困境,集中兵力攻击一头,我军的野战能力远远强过沪渎守军,所以不排除敌军集中兵力,强攻我们大营的可能。但是寄奴哥威名远扬,句章和海盐两战,已经震慑敌胆,如果我们坚守不出,想必敌军也不敢强攻,而是想尽办法想要诱我们出战。”
  鲍嗣之不服气地说道:“那我们就可以出营跟他们决战,现在我们胜了一阵,士气正盛,有什么不可以的?”
  刘裕摇了摇头:“我们营中的兵力不足,跟沪渎要塞又被隔断,缺乏联系,真要出战,很难指望沪渎的守军能从背后支援,再说,我给袁太守的建议是坚守不出,万一敌军佯攻我们军营,却埋伏主力,伏击沪渎出击的守军,那就会有大麻烦了,所以,坚守不战,就是胜利,这点对我们,对沪渎守军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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