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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47节

  刘裕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我前有胡虏,背后是桓玄,东边是你们通过内战后掌握的北府军,也许是通过刘鹰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甚至领地内的民众还是信天师道不信朝廷,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基业?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自立之地?我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彻底地依赖于你们了,这个算盘,打的真好啊。”
  朱雀冷笑道:“这是我们能给你开出的最好条件了,不错,确实是让你成了看门狗,但是你如果不接受,那今天皇帝之死,你就要背上罪名,甚至是死罪,连北伐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刘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是人,永远不为看门狗!”
  第1677章 英雄救美情难禁
  刘裕的脚步坚定,直向门外走去,突然,背后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接着就是弓矢上弦的声音,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一定是朱雀,在自己的身后,拉开了三连步兵弩。
  刘裕不回头,就这样站着,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顺风而来:“朱雀,你可想好了,这一矢,是你这一辈子,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杀我的机会了,可是杀了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也想清楚!”
  身后的气息,变得有些零乱,甚至他可以听到朱雀的呼吸之声,也不再平静,这是他认识这个巨枭以来多年,从没有过的事情,高高在上,甚至可以操纵帝王生死的这个盖世大佬,居然也会犹豫,也会乱了心神。
  刘裕微微一笑:“好了,朱雀,我给过你机会,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不管怎么说,你害了皇帝,坏了我土断的计划,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他说着,扛起斩龙刀,提着扎心老铁,也不去穿地上的铠甲,就这样陉直走出了小院的门,当他的身形刚刚转出院门时,只听到后面一声弓弦的震动,“啪”“啪”“啪”,连续三声,那是弩矢入木的声音,朱雀终于还是泄愤式地扣下了扳机,却不敢加之一矢于已身。
  刘裕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的身上,早已经汗出如浆,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完全地把自己的性命交于敌手,上一次,那还是还未从军时,在京口被那刁氏兄弟以家人作胁,吊在木桩上鞭打。可是那毕竟还是光天化日下在京口,刁氏兄弟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如此草芥人命,可是今夜,朱雀却是杀意如铁,刚才自己的生死,真的就是他一念之间,即使是那些活命的借口,是不是真的可以震得住他,也没有把握。
  但是刘裕有一点是肯定的,对朱雀,对黑手党,一旦软弱,退让,只会死得更惨,这些年来,自己之所以能从他们的魔爪下屡次逃脱,不在于自己比谢安和郗超更高明,而是因为自己比这二人更坚定,不妥协,反而让黑手党的那些连环杀招无所适从。
  刘裕的心念一转,只怕这时候,皇帝已经没命了,自己这次拒绝了黑手党的合作,明天他们会如何对付自己,又未可知,天下大乱在即,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支妙音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刘裕转头看去,只见在简静寺外,草丛之中,一双星星般的眸子,正在闪闪发光,而即使是这黑夜之中,刘裕在十步之外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支妙音那绝色的容颜。
  刘裕本能地想要推开怀中的佳人,可是那双环在自己背上的双手,却是抱得更紧了,支妙音哭道:“你这傻子,为什么要来,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你差点就没命了吗?朱雀连我都抓,他是真的想要了你的命,你若是就在这里死了,那北伐怎么办,你的大业怎么办?”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若是不来,你怎么办?”
  支妙音的娇躯微微地一抖,她幽幽地说道:“也许,我让他们杀了,是最好的结果,裕哥哥,我现在是个多余的人,天天受着煎熬,夹在你和慕容兰之间,夹在你和我家之间,我好痛苦,好为难。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恨不得就这样给他们杀了,这样我也解脱了,也许我要是死了,你还能多记起我一点来。”
  刘裕的眉头微皱:“你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我们毕竟有过一段缘份,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何况,当你表明你的真实身份之后,我们以后还会继续这样合作的。”
  支妙音的手,慢慢地从刘裕的背上松开,她退后了一步,扭过了头,不愿意让刘裕看到她通红的面孔:“你说得对,公是公,私是私,我不应该把一些个人的感情,与公事掺到一起的,不过,裕哥哥,你肯来救我,我真的好感动,真的好高兴,这次我和你一起给黑手党骗了,他们果然是在利用我们,只怕我们谢家,也要大难临头了。”
  刘裕点了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必须马上回皇宫,就算救不了皇帝,也要处理好善后之事,朱雀今天是想留下我,拖延时间,但绝不是想杀我,所以,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支妙音讶道:“在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这些事?”
  刘裕咬了咬牙:“我在来的路上,其实就想到了,今天张贵妃能进大殿,能以脖子上的剑伤逼皇帝赶我走,其实我已经知道,皇帝今天必死无疑了,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因为我要摸清黑手党的底细,他们如果真要我的命,不必如此,直接把皇帝之死的罪名推在我身上,就可以杀我。”
  支妙音点了点头,一指草丛之中,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是一块给移开的石碑之下,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快从此密道回皇宫吧,边走边说。”
  她说着,直接跳进了那个黑洞之中,当她的身形没入其中的一瞬间,一点微弱的火光,从洞中亮起。
  刘裕二话不说,也纵身一跃,当他跳进之后,头顶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石碑自合,就跟没有打开过一样。
  简静寺门口,高阶之上,庙门缓缓打开,朱雀和玄武并肩而立,两人眼中皆是光芒闪闪,神色各异,朱雀看着那合起的石碑,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刘裕终究还是不肯加入我们。”
  玄武淡然道:“我不这样认为,实际上,他已经跟我们开始合作了。正如他所说,他早就知道皇帝不可救了,但还是来找我们,其实,就是合作。他嘴上不肯承认,但实际上,跟我们一样,已经在等着内战来临了。”
  第1678章 幽深地道诉衷肠
  朱雀的眉头一皱:“你确定刘裕是这样想,而不是只是为了救支妙音而来?在我看来,刘裕还不至于口是心非到这种程度。”
  玄武叹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只怕刘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刘裕了,朱雀,现在刘裕可以利用一切能助他成事的人,也可以对一切跟他不是同一立场的人保持警惕,你以为他真的就这么信任支妙音吗?信任刘穆之吗?只怕是从他们为我们黑手党说话,请求合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心中有戒备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怕是想求证,支妙音是不是真的加入了黑手党。”
  朱雀摇了摇头:“那你说现在他得到答案了吗?”
  玄武的眼中冷芒一闪:“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刘裕现在不愿意成为青龙,或者说承诺跟我们合作,也许,他是想要让接下来的形势向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到时候再决定跟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的动作不能慢,这次你没有在这里拖住刘裕太久,白虎在宫中的行动,只怕还要再加快才行。”
  朱雀点了点头,抬起手,一只响箭直上云宵,很快,几里之外,也腾起一道烟柱,在这晴朗的夜空之中,能让十余里外的建康城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玄武那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建康的方向,喃喃道:“白虎,速度啊。”
  地道之中,刘裕打着火折,一路疾行,这座地道只有七尺高,以他的个头,得猫着腰前行,而身后的支妙音,倒是不用低头,她尽管穿着宽大的僧衣,可是脚下却是一点不慢,在她公布了自己谍者身份,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这样相伴而行,即使是刘裕,也暗自惊叹支妙音的速度,如果是在北府军中,相信脚力能强过她的,也并不多见。
  刘裕一边急走,一边说道:“妙音,想不到你跑能跑这么快,即使是参加老虎部队的入队试,你也肯定能胜出了,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支妙音微微一笑:“如果你三岁的时候,家中大人就会放一只恶狗在你身后追,五岁的时候,恶狗换成了狼,八岁的时候,狼换成了豹子,那自然可以练得神行百变,当然,我们谢家有各种各样的药物,药酒,能提升人体的能力,只不过不如你裕哥哥的天赋神力罢了。”
  刘裕勾了勾嘴角:“想不到谢家会有如此残忍的训练方式,还是对家中的女眷。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支妙音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就是谢家女儿的宿命,如果通不过这些训练的,以后就会改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这些,以便嫁人,但是象我这样能成为谍者的,往往就会掌握整个谢家的情报线。”
  刘裕笑道:“可是你应该是王家的女儿,怎么总是以谢家的标准行事?”
  支妙音点了点头:“因为王谢两家都有不少家族传统和秘密,当年联姻之时就说定,如果生男,按王家的规矩来,如果生女,则是交由谢家抚养和训练,所以我从小的命运,就是由我娘,由谢家所决定,王家,反倒是退居其次了。甚至,我连我的父亲,见的也很少,还不如相公大人多。”
  刘裕叹了口气:“真是奇怪的世家法则,对了,今天你是怎么会给朱雀捕获的?以你的心思缜密和布置,怎么会在简静寺落到他的手中?”
  支妙音紧紧地咬着嘴唇:“我接到的不是朱雀的邀请,还是我娘的密令,说是要我跟她一起与黑手党谈判,因为地点安排在简静寺,是我经营多年的地方,加上时间紧迫,我没细想就过来了,可没想到,这里早就给朱雀控制,甚至我的贴身女尼,都是他的人。我问他我娘的下落,他却是不作回答,也不知道现在,我娘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甚至有些哽咽了,即使是作为顶尖的谍者,这位绝色佳人在面临生母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仍然是有些情难自已了。
  刘裕转过了身,看着支妙音正在悄悄地抹着眼泪,他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拥她入怀,给她安慰,可是手刚刚探出,就停了了空中,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可以,你不可以有非份之想,会伤了慕容兰,也会伤了她。”
  刘裕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娘不会有事的,朱雀和黑手党要的是跟你们谢家合作,而不是斩尽杀绝,大约只是控制了你娘,然后取得信物引你来,再以你为饵,调我出来,跟我谈判。其实,我早就知道皇帝挺不过今夜,但是,我必须要知道黑手党下一步的行动,而且,我也不能扔下你。”
  支妙音擦干了眼泪,看着刘裕:“裕哥哥,你是在利用我吗,你是在把我当作探路石,看黑手党的举动吗?”
  刘裕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有,直到你走时,我也没有这个想法,阿兰走的太突然,但黑手党就是有再多的算计,也不可能算到慕容垂在这个时候死,这只是个意外,我相信,黑手党找到你娘,再诱你上当的这个计划,也只是临时的,只是安排张贵妃下手,肯定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能调开你和慕容兰,才好下手。我千防万算,还是没算到这一层,没算到慕容垂的死会调开阿兰啊。”
  支妙音正色道:“张贵妃在这个时候来,一定是对皇帝下手,或者他们可以让杀手刺客易容成张贵妃来做这事,皇帝肯定是没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不能让皇位落入到司马道子的手中。”
  刘裕点了点头:“我想的就是这事,如果是司马道子即位,那王恭一定会联合桓玄,马上起兵,这内战会明天就暴发,这个时候,内战虽然看起来难以阻止,但能拖一天是一天,而且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这样的人如果登上大位,会是所有百姓的灾难,他们现在一定在想办法矫诏,所以,我们必须直奔中书省,不能让任何人取得玉玺,拟得假诏。”
  支妙音微微一笑,向前奔去:“走吧,这条地道,就是通往中书省的。”
  第1679章 硬闯中书谋矫诏
  十余里的地道,渐渐地走到了尽头,刘裕一边走,一边叹道:“这么长的地道,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建,恐怕并不是你到简静寺后新挖的吧。”
  支妙音笑道:“当然不是,任何皇宫大内,都会留下类似的逃生通道,以求宫乱之时,皇帝和其他后妃有地方可逃,你也看到了,这里四通八道,有多个岔路口,起码能通向四五个出口,我们简静寺只是其中一个,别的出口,需要象这般打开机关,才能通行。”
  她说着,走上前去,在面前一堵石门之侧,塞了一颗玉石进边上的小孔,玉珠落孔,机关响动,这扇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前方的通道,一如这一路之上,前面遇过的三道石门一样。
  刘裕叹了口气:“那你知道这些秘道,是入简静寺之后的事了?传说中皇帝和会稽王都能来与你暗中相会,就是走这些秘道?”
  支妙音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一开始也不敢公然地来见一个尼姑,多走秘道,后来此事传开后才不避嫌,但有大事相商,不想为人所知时,还是走这里,这扇门的出口是中书省,因为皇帝以前跟张贵妃相好,如果入后宫时,多半要在张贵妃的寝宫之中,所以经常是借故在中书省批阅奏折,我几次秘密入宫商量军国之事,也都是到中书省,现在,我们的上方,就是那里了。”
  刘裕点了点头,与支妙音掀起了顶上的一层石板,跃了出来,只见这里乃是一处不大的庭院,在殿堂之后,一处隐密的花坛之中,当支妙音出钻出来时,刘裕的眉头深锁,支妙音看着,讶道:“怎么了,裕哥哥,有什么不对的吗?”
  刘裕看着那大殿,烛光摇晃,若有所思地说道:“奇怪,中书省难道平时无人值守吗?一个官吏也没有,这大殿上的护军也没有,难道如此重要的起草诏书之地,就是让人任意这样出入?”
  支妙音秀眉一蹙,突然说道:“裕哥哥,好像是,好像是外面在吵嚷,要不我们接近了去听听?”
  刘裕点了点头,盖好暗板,用脚啃了一些泥土覆上,然后一跃而上,到了宫墙的檐顶,在他的身后,一阵轻风响起,却是支妙音也跟着上来,而此时的她,一身尼姑袍已经不见所踪,换了一身紧身的夜行风衣,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显得妙不可言。
  说来也奇怪,随着支妙音脱去了僧袍,身上的檀香味道,也完全消失不见,甚至那淡淡的处子芬芳,也闻不到了,无色无味,是对她此时最好的形容,因为,就连她的脸,也裹在一张黑布之中,只留出两个眼洞,一双如水的秋波明眸,炯炯有神,闪闪发光。
  刘裕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支妙音这副谍者装扮,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向前疾行,果然,前方渐渐地有人声,似乎是两个人在激烈地争吵,他们就这样在这中书省的楼顶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之后,就到了门口那里,果然,眼前火光一片,豁然开朗,而两波人马,就在这里对峙。
  正对着刘裕的一人,站在中书省外,身着紫袍,可不正是王国宝,在他的身边,司马尚之全身甲胄,按剑而立,身后跟着两百多名宿卫军将士,不过没有一个北府军老兵,刘裕认得这些人,知道多是司马尚之的亲卫部曲,而另一边,则是同样一个紫袍官员,个子中等,背对着刘裕而立,在他的身后,是三十余名中书省的护卫,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比对面差了许多。。
  支妙音与刘裕对视一眼,暗道:“王国宝,怎么他这时候来中书省了?”
  刘裕低声道:“只怕,皇帝真的已经给害死了,王国宝来此,是为了遗诏。”
  二人正说话间,只听王国宝在那里沉声道:“王爽,先帝已经驾崩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现在太后有旨,必须要马上取出先帝遗诏,扶立新君登位,你在这里挡着本官的去路,难不成想谋逆吗?”
  刘裕恍然大悟,原来正背对着自己,这个守在中书省外的小个子,正是身为侍中的王爽,他是王恭的弟弟,也是昌明党在内朝之中的重要成员,守住中书省,就意味着能控制着皇帝的诏令发布,地位极为重要,听王国宝的话,大约就是想来这里取得玉玺,立司马道子为帝呢。
  王爽的声音透出一股悲愤:“陛下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驾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国宝也作出一副忧伤的神色,甚至努力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哽咽道:“听说,听说陛下是睡梦中突然暴毙的,他的尸体我已经查看过,确实已经殡天了,至于死因,现在太医们还在查,不过我们不能因为陛下突然殡天,就放弃为人臣子的职责,现在最重要的,是来取得陛下生前立的遗诏,决定何人登基为帝。”
  王爽大声道:“王国宝,你休要在这里妖言不休,陛下以前根本没有留过什么遗诏,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早早地立了太子,这就是正式的储君,即使陛下龙御殡天,也是太子即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国宝冷笑道:“可是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冷暖不知,甚至不会说话,只能成天躺在床上,二十岁的人了,连吃喝拉撒都得让他的弟弟来帮忙,这样连正常人都不算的,如何能当君王?陛下英明神武,早就跟我说过,希望太子的病能好起来,即使好不了,也可以等其他王子年纪稍长后再作决定,当年立太子时是陛下登基亲政,还不知道太子有这个病情,后来为了稳定人心,一直没有废立,但是陛下为防万一,是有遗诏的,而且这个遗诏,就在中书省内,现在,就是取出这遗诏的时候了!”
  王爽厉声道:“一派胡言!我身为侍中,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王国宝,你身为重臣,在这个时候居然想私闯中书省,难道是想矫诏吗?!”
  第1680章 孤勇侍中卫社稷
  王国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神色,他扬了扬手中那捧着的黄色诏书,沉声道:“王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里有太后的旨意,在这个时候,就是圣旨,你不遵太后的懿旨,难不成想造反吗?”
  王爽咬了咬牙:“你带着这么多兵马,有备而来,我的卫士没有你多,但是大家都是大晋的忠臣,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人乱闯,你要进中书省,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
  说到这里,王爽看向了司马尚之,一脸的悲愤:“司马将军,你也是多年的宿卫军将领了,又是宗室亲王,当知忠义二字为何,陛下突然暴毙身亡,极有可能是奸人所害,在这个时候,不去守护卫陛下的尸体,调查陛下的死因,反而跟着王国宝这个奸臣来中书省矫诏,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如何对得起陛下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恩情!”
  司马尚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转而沉声道:“王侍中,请不要为难末将,末将是奉了太后的诏命,协助王尚书来中书省寻找遗诏的,绝不是矫诏,如果陛下真有这样的诏命,那将涉及未来新君的人选,绝非小事。至于陛下的死因,太医们正在查验,那里还有刘裕带来的北府军宿卫,末将职责所在,不容有失。”
  刘裕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现在得出去,王国宝绝对有问题,还有司马尚之,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太后懿旨,只怕多半也是司马道子伪造,他们一定是跟黑手党合作,想要以司马道子为新君,祸乱天下,挑起内战!”
  支妙音轻轻地拉了一下刘裕,低声道:“不行,你现在绝不能出去,刚才司马尚之说了,皇帝那里是你在宿卫,我不知道刘穆之如何处理你不在现场的这件事,但是司马尚之这样说了,至少目前不会把你作为嫌疑犯,如果你现在出现,那身上的罪名,就很难洗清了。”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支妙音说得在理,自己若是此时现身中书省,那护卫皇帝时失职不在,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中书省,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害皇帝在先,想盗取诏书在后,任谁来审理,都难脱弑君谋逆的大罪了。
  王爽摊开了双手,大声道:“不行,绝对不行,就算要查验什么诏书,也要等到明天一早,群臣百官齐聚,这时候才可以在太后的主持之下,同时验看,在此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入中书省!”
  司马尚之沉声道:“够了,王侍中,你要理解,太后现在突然失去了儿子,悲伤过度,刚才已经晕了过去,这会儿正在陛下的尸体边上,哪有功夫过来,你信不过王尚书,还信不过我吗,我,我还有这里所有的将士都可以作证,王尚书手中的诏书,就是太后的懿旨!”
  王国宝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司马将军,王爽在这里守着大门,硬是不让我等进入,一定是心里有鬼,没准,他的同伙这时候就在中书省内矫诏呢,让他在这里拖延时间,我们有太后懿旨,直接闯进去就是。”
  王爽急得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大声道:“不许乱来,谁也不能进来,卫兵,保护朝廷重地,誓死不退!”
  他声音喊得如洪钟一般,可是身边的三十余名卫士,却是面面相觑,毕竟,从人数上,跟对面相差得太多了,当兵吃粮,谁当皇帝对他们的关系都不大,毕竟,要为了这忠义二字把性命给赔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司马尚之的眼中冷芒一闪,抽剑出鞘半截,闪亮的剑光,照亮了中书省门前每个人的脸,而森寒的杀意,顿时大盛,司马尚之厉声喝道:“全体中书省的兄弟们听好了,我等宿卫军将士,奉太后懿旨,前来中书省寻找先帝留下的遗诏,这是国之大事,也是公务,有任何人阻拦者,以谋反论处,夷三族,格杀当场!”
  三十余名中书省的军士,不知何人开口道:“兄弟们,听司马将军的吧,他们是朝廷官将,不是贼人,我等弃械放仗,也不违晋律。”
  王爽睁大了眼睛,大声道:“你们还是不是朝廷的将士,还是不是看守中书省的卫兵?没有朝廷的正式命令,任何想擅入此地的,都以贼论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另一个声音在一边无奈地响起:“王侍中,非是我等不想尽力护卫,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力量相差如此悬殊,我等就算战死当场,也会给扣一个谋逆罪人的罪名,家人还要受牵连,请恕我等不能相助了!”
  这人说完,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放仗之声,三十余名中书省的卫兵,全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左右散开,大门之前,只剩下了王爽一人!
  王爽悲愤莫名,仰天大叫:“苍天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先帝尸骨未寒,死因不明,就有人要来中书省矫诏了,我大晋的列祖列宗们,请你保佑我大晋的江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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