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26节
第1588章 兵棋推演大漠战
刘裕一下子笑了起来:“原来是荥阳城中相遇的王家兄弟,不过,你们当时不是叫王睿和王懿吗?怎么现在改名了?”
王元德(王睿)笑了起来:“在北方可以这么叫,到南方可不行了,大晋的两代先帝,司马宣王和元皇帝的讳,我们还是要避的,所以,只有以字行世了。”
刘裕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因为司马懿和司马睿的名字,与这二兄弟相同,他点了点头,看着二人:“二位当年跟刘钟一起想要北上,后来我记得你们还是去了北方,怎么会来了京城呢?”
王仲德说道:“当年我们曾经作为前秦的百姓,从军应征,结果前秦溃败,我们回荥阳家乡,却发现慕容垂这恶贼屠了我们的故乡,这是您看到的,若不是被你刘大哥所救,我们兄弟早就死了。后来同路的刘钟小兄弟去了青州,听说他以后又回到了京口,入了北府军,而我们兄弟二人,则加入了丁零魏国,不为别的,只为有跟慕容垂报仇雪恨的机会!”
刘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上次邺城之战时,我没有看到你们啊?!”
王仲德叹了口气:“翟魏也是跟慕容贼人一样,野蛮凶残,专事劫掠,他们根本不想着向慕容燕国复仇,甚至还经常被慕容垂招安,接受他给的官职,我们兄弟觉得跟着翟辽父子无法成事,于是在五年前就落叶归根,回到了大晋。当时,我们找了同为太原王氏的王国宝王仆射,可他根本不见我们兄弟,于是我们又找了他的兄弟,身为世家子弟的王愉,这位王愉大人就让我们进了宿卫军,几年下来累积一些功勋,也做到了监门旅帅了。”
刘裕笑了起来:“二位真是不容易,乱世之中全靠自己打拼,也有了个不错的前程,不过,你们上次在荥阳见到的我的同伴,可是慕容垂的妹妹,燕国的长公主,但她现在已经跟燕国没有关系了,是我刘裕的妻子臧爱亲,熟归熟,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要是向我的老婆寻仇,我可是要保护我的家人哦。”
王元德哈哈一笑:“刘大哥说的哪儿的话,慕容公主上次救过我们,她是好人,屠城的是慕容垂,与她无关,我们兄弟这点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只是,将来如果有向慕容垂复仇的机会,也希望嫂子不要出手阻拦我们。”
刘裕点了点头,正色道:“她已经不再是燕国公主,而是我刘裕的妻子,若论跟燕国的仇,没有人超过我刘裕的,她如果阻止不了我,自然也阻止不了你们。不过,现在大晋几年内可能不会有力量出兵北伐,我们这些人所能做的,就是时刻作好准备,密切地关注北方的形势,一旦时局有变,就要随时作好准备,为国战斗了。”
王仲德一挥手,左右的军士们拿来了一个沙盘,上面是一大片青绿的草原,一条大河横贯南北,将之东西隔断,此外,还有大漠,山川,显然,这是北方草原的地形。
刘裕一眼看去,马上说道:“这是河套草原吧,仲德兄弟,你这是要跟我讨论河套草原现在的战事吗?”
王仲德点了点头:“是的,燕贼现在全部的主力都压到了这里,跟北魏有场大战,即将爆发,我们虽然不能身处北方,但也想关注这一战,毕竟,此战涉及我们的死敌。”
王元德也跟着说道:“是啊,听说刘大哥当年也曾经在草原上流落数年,跟那魏主拓跋珪也结为兄弟,哦,在他们那里是叫阿干。你对两边的情况都非常熟悉,那我们想问问刘大哥,此战的发展会如何呢?”
刘裕的目光看向了沙盘之上,一队队的木马,兵旗,表现着双方各自的兵力和位置,苍色的代表着魏国的军力,分散于河套草原各处,而黑色的则是慕容家的军力,分为南中北三个方向,对着黄河一线,就扑了过来,只是距离不等,最突出的中央慕容德部,离着河岸还有六七百里呢。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些是根据今晨的兵部塘报,现摆出来的舆图吧。”
朱龄石笑道:“正是,王家兄弟在兵部有熟人,所以直接就把兵部的舆图给搬过来了,你们两个家伙可得小心了,上次私搬舆图,可是给警告过的呢。”
刘裕摆了摆手:“你们可知道,为何拓跋珪的兵力现在分散各处,而为何慕容家的各路部队,不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散向着黄河进军呢?”
王元德正色道:“因为两边都是新近征服地区,拓跋魏国新收河套,而慕容燕军也是刚刚得到漠南,人心未附,地形不熟,虽然燕军继续向西,追击刚刚打下河套的拓跋珪,但拓跋珪据黄河险要而守,五千本部人马足矣,而其他各路军队,则分散去安抚河套草原各部,我认为,一个月内,安抚会结束,到时候拓跋珪会组织起十万以上的铁骑,与燕军隔河对峙。”
王仲德跟着说道:“燕军这次出兵,慕容垂因病没有挂帅,而是让太子慕容宝挂帅出征,此人能力不足,一向懦弱,不能服众,所以,他让范阳王慕容德作为副帅掌握全局,可是慕容垂自复建后燕,起兵以来,都是诸子领军,征伐四方,这次也不可能夺了各个儿子的军权,归于慕容宝一人,所以,都是他的各个儿子分别统军,慕容德的命令,也不会全部遵从,就象赵王慕容麟,本来他接受的命令是紧紧咬住拓跋珪的本部主力,可是他却自行其事,去打了阴山的汗廷,导致拓跋珪可以抽出主力一路向西,反灭刘卫辰。”
他说到这时在,顿了顿:“所以,这回慕容德仍然是让各路人马一起向西,趁着拓跋珪立足未稳时将之击灭,只是大家心思不一,有些人不愿意舍弃已经到手的漠南各部的牛羊,马匹,丁口,走的很慢,慕容德也只能跟他们齐头并进,毕竟,如果孤军深入,有给拓跋珪一举击破的可能!”
刘裕的目光投向了北线一带,淡然道:“那么,请告诉我,慕容麟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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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9章 军政从来不可分
所有人都一下子愣住了,王元德抓着脑袋,指着北方的那一个马群,说道:“不是在这里嘛,他是从阴山出发的,也是走的最慢的一路,毕竟是端了魏国的汗帐,阴山一带,相当于我们的建康,是拓跋魏国最为繁荣,富庶之地,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水草最为丰美之地,慕容麟之所以放弃追击拓跋珪,转攻阴山,就是要得这些好处!”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元德你的看法,就是慕容麟带了太多的战利品,离黄河也最远,所以走的最慢?”
王仲德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兵棋上显示,他是拖在最后面的。”
刘裕叹了口气:“龄石,你也这样看吗?”
朱龄石的眉头一皱:“我也一直奇怪这点,慕容麟在突击阴山汗廷的时候,一日可是两百里的速度,别的燕军各部都在抢漠南各部牛羊丁口的时候,只有他是直捣汗廷,可是偏偏拓跋珪又不在阴山,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从军事角度来说,拓跋珪的军队并不在阴山一带,而其主要的部众,也在南下并州之前就转到漠北了,阴山不过是一片空地,最多打几个游荡到这里的仆从部落罢了,有何必要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呢?”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龄石,你终于想到这点了,不错不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因为,慕容麟看中的不是那些牛羊,马匹,丁口,他要的,就是阴山汗帐本身。”
众人循声看去,不少人本能地掩住了鼻子,有人不满地嚷道:“喂,到粪郎,你怎么来了?”
刘裕站起身,只见一条三十多岁,孔武有力的汉子,穿着小兵的衣服,持着大戟,站在人群开外,他双眼一亮,此人正是当年在寿春时见过的老熟人,彭城民夫队长,到彦之是也。
刘裕哈哈一笑,排开众人,走上前去,朱龄石的眉头一皱,在刘裕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师父,哦,不,刘大哥,这人可是个挑粪出身的杂役啊,前不久才提升为小兵,你这样对他,有损你的地位啊。”
刘裕停下了脚步,指着到彦之,说道:“龄石,当年在寿春的时候,你跟在我的身边,亲眼见过这位到兄弟是如何带着民夫的兄弟们奋战,保住城池的,一个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不应该由他的出身所决定,在我看来,到兄弟忠诚耿直,也颇有军事才华,绝不应该视为杂役,他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大晋的将士,到粪郎这个称呼,我不想再听到。”
周围的众人面露惭色,齐声行礼应诺,到彦之的眼中泪光闪闪:“寄奴哥,还是你好,看得起我姓到的。”
刘裕笑着拉住了到彦之的手:“你以前挑过粪,我也挑过粪种田,不仅挑粪,还天天踩粪呢,我们都是农家子弟,至少祖辈也都务过农,没必要这样看不起别人,现在都是军士,就应该靠着军事的本事,比个高下。”
有人不服气地说道:“那还请到兄弟为我们展现一下军事才华吧,刘大哥这样看中你,你总得露两手给我们看看哪。”
到彦之把手中的大戟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同伴,走上前去,指着沙盘上阴山的方向,沉声道:“慕容麟是慕容垂所有儿子中,最有野心的一个,也是对草原最熟悉的一个,听说这次拓跋珪率兵援救慕容永,慕容麟明知其出兵,却不去攻击,以至让拓跋珪全身而退,这说明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慕容麟的王爷之尊,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敌国君王而给自己惹麻烦,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容麟想要的,不止是王位,兵权,而是燕国的皇帝之位。”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王元德不信地摇着头:“慕容垂早就立过太子了,就是慕容宝,怎么可能轮得到慕容麟?”
王仲德也说到:“就是,再说这个慕容麟以前和他母亲一起,在前燕的时候出卖过慕容垂,差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还害得慕容垂最心爱的结发妻子大段氏也因此惨死狱中,慕容垂后来被迫投奔前秦,有国难回,就是给他害的,事后慕容垂虽然只杀了其母,饶了慕容麟一命,但也断然不可能把江山给他。他的所有儿子都有这个传位的可能,只有慕容麟没有!”
朱龄石突然说道:“二位王兄弟说的都很有道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慕容垂会给慕容麟重兵,让他多年来独当一面呢?”
王元德的眉头一皱:“那是因为慕容麟本身很有才华,尤其是将才,当年慕容垂围攻苻丕的邺城时,刘库仁派公孙表率军袭击慕容垂的幽州后方,燕军屡战屡败,几乎让慕容垂一度准备放弃围攻邺城,全力对付公孙表,最后还是慕容麟领兵相抗,打退了公孙表,机缘巧合,又适逢刘库仁遭遇叛乱,被手下所杀,从此慕容麟才有领兵的机会,但即使如此,也只是让他镇守北方,防备草原,象是在南方针对丁零,张愿的作战,仍然没他的份。”
刘裕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慕容麟有才,不用可惜,但其性格狡诈,不可依赖,所以又不能重用,于是,慕容垂只能让他领兵来防守草原方向,直到上次,拓跋珪建国之前,慕容麟领兵奔袭,本想一举将之消灭,结果却改变了主意,转而与拓跋珪联盟,事后,慕容垂没有处罚他,而是加以提拔,让他总领北线一切军务,升为赵王,你们可知,这又是为何呢?”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看着刘裕的眼睛中,充满了求知的渴望,齐齐地拱手行礼道:“愿听刘大哥指教。”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环视左右,他缓缓地说道:“因为,拓跋珪是盖世英豪,大漠苍狼,非慕容麟这头狡猾的豹子不能制。这二人如果互相牵制,则燕国北方无忧。退一步说,如果慕容农等其他儿子去北方建功,那可能会对慕容宝的太子之位形成威胁,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即位的慕容麟去,才不会威胁到慕容宝,所以说,军事即政治,诸君需要牢记这点。”
第1590章 沙盘推演情报战
宿卫军士们一个个听得心驰神往,连连点头,这些道理,是他们中多数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了,朱龄石若有所思地说道:“师,,不,刘大哥这些年来又有太多的提升啊,军政都能结合了,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慕容麟也知道自己没有登位的可能,所以开始退而求其次,想要夺取漠南,割据一方,然后静待时局之变,起兵夺位!”
刘裕正色道:“不错,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是铁板一块,就象我们大晋,就有诸多利益牵扯,自大晋南渡以来,荆扬之争已近百年,两大势力之间的内战,几乎贯穿始终,甚至比北伐的次数还要多。”
来自荆州的朱龄石和毛修之对视一眼,毛修之叹了口气:“也不是历代荆州刺史非要拥兵自重,起兵夺位,朝廷对于荆州的猜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就象刘大哥在格斗场上说的那样,那个什么黑手党控制着扬州的庄园,田契,也想在荆州也来这么一套,可是荆州的各地豪强不会象当年的吴地土姓大族一样束手就擒,总是能拥立以荆州为基业的大佬起兵对抗。远有王敦,后有陶侃,庾氏三兄弟,后来就到了桓家。”
刘裕微微一笑:“现在不用追究荆扬之争的责任问题了,我想说的是,大晋也有荆扬之争,好在这二十年来还维持了一个面子上的和气,没有刀兵相向,爆发内战,我们宿卫将士,多数来自吴地,也有不少来自荆州的,大家多为将门子弟,宿卫期满后要回所在地任将校的,希望能记住今天的同袍情谊,不要同室操戈,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所有军士们面容严肃,齐声道:“我等效忠大晋,忠于陛下,绝不手足相残。”
刘裕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那慕容麟想夺取漠南,就象当年的王敦夺取荆州一样,想要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去抢夺阴山汗廷,得了这里,就象占了大晋的建康一样,可以号令草原了。不过,光是占了汗廷还不行,以前的独孤部刘显也占了汗廷,但拓跋珪孤身回草原,仍然是很快就能建立自己的势力,毕竟拓跋一族称霸草原数百年,人心所向,只要拓跋珪还活着,那慕容麟的这个漠南之主的位置,就不可能坐得稳!”
王元德猛地一拍手:“就是,就象中原的前朝皇帝一样,如果跑了,那随时可能再回来,慕容麟本来是想驱赶拓跋珪去刘卫辰那里,借铁弗匈奴的手来灭了一路逃跑的拓跋珪,可是没想到,拓跋珪居然可以买通河套草原的几个大部落,反过来击杀刘卫辰。所以,慕容麟一定会去亲自去杀拓跋珪的。”
王仲德也点头道:“是啊,拓跋珪新收服了河套草原,但是各部毕竟给刘卫辰统治多年,心有顾忌,不是每个部落都这么快地愿意倒向拓跋珪的,所以拓跋珪要分散军队,四处安抚,他本人只带了五千人马,扼守黄河一线,听说,前几天,他把刘卫辰一族五千多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处死,连同刘卫辰的首级,一起扔进黄河,以祭天神。这是要在草原立威啊。”
刘裕点了点头:“不仅是立威,也是种祭祀的手段,这种手段我以前在草原见过,匈奴和鲜卑信仰的神灵不一样,把匈奴王族全部屠灭祭了鲜卑的长生天神,可以让河套草原各部转而也跟鲜卑部落一样的信仰。而且,可能还有求黄河河神保佑,让慕容燕军无法过河的需要。”
到彦之说道:“我觉得慕容麟不会就这样让拓跋珪站稳脚跟的,他一定会轻骑突击,抢渡黄河,拓跋珪恐怕兵力不足,无法防守整条黄河防线,要真的是让慕容麟过了河,后面大军跟进,那拓跋珪的大好局势,可能会毁之一旦了。”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一定会这样,所以此战的关键,就在于慕容麟不能不能奇兵突进,迅速地渡过黄河,拓跋珪在漠南肯定留了不少眼线,间谍,慕容燕军远到而来,按理说是避不开他的耳目的,这也是拓跋珪敢于只留五千人马扼守黄河一线的原因。但是,慕容麟也在草原上有多年的暗中经营,如果他故意放拓跋珪去跟刘卫辰火并,那还真有可能是有把握追击拓跋珪,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这场情报大战,会有如何结局吧。”
说到这里,刘裕的目光看向了沙盘,他上前拿起了慕容麟的那堆木马:“三千,只要三千轻骑,避开所有漠南西部的眼线部落,也许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黄河边了吧,拓跋阿干,你能防住这回慕容麟的突袭吗?”
河套东,黄河西岸,拓跋珪骑着马,看着面前的滚滚黄河,若有所思,安同在他的身边,神色轻松,看着面前的平静流淌的黄河水,笑道:“说来也是有趣,把那些铁弗匈奴给扔进河里祭神之后,原来奔腾的大河,这两天缓和了很多,也许,不用等到冬天,我们就可以架设浮桥,回漠南去了。”
拓跋珪的眉头却是一直紧锁着:“事情不太对劲,安同,我们在漠南西部留下的十一个部落,有多久没传来消息了?”
安同微微一愣,转而说道:“每天都有消息过来啊,都是飞鹰传信,对于慕容燕军的推进和方位,非常清楚,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慕容农所部,还离河有四百里呢,他们带着牛羊和俘虏,一天不过几十里,要到黄河边上,起码要四五天,到时候我们安抚河套各地的军队就能赶回来了,即使燕军到了,也再不可能过河。”
拓跋珪喃喃地说道:“可是这个河水,太平缓了,要是这时候燕军到了河边,直接可以伐木渡河而过,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北边的贺兰部有没有回报,有没有说慕容麟的大军在哪里?还有,那天仪式之后,阿敏去哪里了?!”
第1591章 飞夺渡口生死速
安同的脸色一变:“主公,你是在怀疑贺兰部的忠诚?不至于吧,这些年来贺兰讷一直很恭顺,很听话,您对他也很慷慨,又让他当了东部大人,他没有理由背叛你啊,至于王妃,更是对你一往情深,就算你这两年宠幸了刘夫人,可是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女人的嫉妒,而坏了国事吧。再说,你也没把刘夫人立为可敦,置于她之上吧。”
拓跋珪咬了咬牙:“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绍儿一天天长大,却是越来越不象我,这让我很不安,而且阿敏也一直对我若即若离的,好像隔了些什么似的,贺兰部本来就是东部大人,我因为贺兰染干的叛乱,剥夺了他们的世居职务,然后又还给他们,贺兰讷未必会领这个情,如果有人开价更高,不排除他背叛我的可能。”
安同咬了咬牙:“可是,除了贺兰部外,还有十个部落也都分散在漠南西部,就算贺兰部有问题,如果是慕容麟的大军前来,也不可能躲过他们的眼线,除非慕容麟能把他们全部给消灭,但是若真的如此,那飞鹰传信就不可能每日收到了。”
拓跋珪喃喃道:“但愿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我总感觉有危险,传令,留一千军士大大营防守,其他的分别出营,二百人一队,全去北边,三百里之内的河岸,要全部巡视到,还有,传令河套草原上的各军,立即开拔,三天之内,十万铁骑必须在这里集结,若有延期不至者,斩!”
安同正色道:“是。”他刚刚拨转马头,准备离开,拓跋珪突然说道,“还有,马上把阿敏找到,请她过来,就说,我需要请她再作一次法,让河神阻止慕容燕军过河!此外,给我备马,让可汗卫队作好准备,我要亲自去北边看看,漠松渡口那里水势最缓,我只有亲自去了,才会放心。”
河套西北,漠松渡口,天净山。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河滩,一路东来的黄河,自此拐弯向南而去,由于此处水草不足,就连山上也是草木稀疏,已近冬季,整座山上,都是光秃秃的,除了岩石,没有半点草木。任何一个部落,都不会把这里作为牧场,也正是因此,这个可以南渡黄河,进入河套的地方,多年来都是一个荒郊野渡,无人问津,就连铁弗匈奴,也是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天净山的背面,却是聚集了六千多匹战马,三千余名军士,正在四周警戒,几百名工匠,迅速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几千根大木,从地里的一个个大坑之中挖出,然后把这些足有十围的巨木,迅速地挖空,变成可以容纳十余人马的独木舟,而在河边,已经有三十多条这样的独木舟准备就绪,连同着十余部羊皮筏子,准备随时渡河了。
慕容麟志得意满,站在都斤山上,贺兰敏戴着面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秀目中冷芒闪闪,看着黄河边的这些举动,一言不发。
慕容麟笑道:“拓跋珪做梦也不会想到,出卖他的人,居然是跟了他十多年的贺兰王妃,而这位王妃,就在几天前还帮他主持了屠灭刘卫辰宗族祭天的大典,贺兰敏,我慕容麟一生演戏无数,自问不输给任何人,但在你的面前,还是得甘拜下风啊。”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还没过河,可别这么快就得意,拓跋珪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若不是我们贺兰部一早就在这里秘密地准备了这么多可作渡船的大木,你就算到了这里,也休想过河。”
慕容麟哈哈一笑:“所以说,你们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拓跋珪只会把贺兰部当成奴仆使唤,就象对你,也只是利用而已,可我慕容麟不一样,我占据草原,是为了将来能入主中原夺位,而且我全无根基,只有依靠你们贺兰部代管,放心,消灭了拓跋珪之后,阴山汗廷,我就留给你们贺兰部了,包括漠北,而我会回盛乐城,还会向父皇请命,封你们贺兰部为翰海王,永镇大漠呢。”
贺兰敏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合作的条件,希望你能遵守,我这些天一直在引开拓跋珪的注意力,让他去追杀刘卫辰的遗子刘勃勃,他名义上说是安抚河套各部,其实就是派出军队去斩草除根,有收留刘勃勃的部落,顺手剿灭罢了,若非如此,你现在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拓跋珪在南岸严阵以待的大军了。”
慕容麟的眉头一挑:“可是,我们还是成功了,我们成功地以轻骑一人双马,两天一夜就奔到了这里,成功地穿越了你们贺兰部,而又没有惊动到附近的候莫陈和处月部,现在的拓跋珪,还傻傻地在河东那里扎营呢,他绝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可以绕到这漠松渡,更想不到,这里有现成的造船材料。贺兰王妃,我答应你,如果灭了拓跋珪,我会把那个刘夫人,交给你处置的。”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哼,就是这个贱人,在拓跋珪的面前一再地中伤我,有意无意地暗示那天在大宁城的事,她以为靠这种手段,就能让她独孤部复兴了,那是做梦,这一回,我连独孤部一起要消灭,到时候我也一定会再主持一次祭祀仪式,把独孤部的全体族人,全给扔进黄河祭天!”
慕容麟笑了起来:“女人的嫉妒之心真可怕,所以我从不找女人,好了,贺兰王妃,你就跟我一起过河吧。”
贺兰敏点了点头,正要起步下山,突然,她的脸色一变,看着远处河南岸的方向,一股烟尘,急速地前来,沿着黄河的方向,离这渡口,已经不到五里了,在这晴郎的天空之下,清晰可见,而在这烟尘之上,高高飘扬着一面大旗,上面是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乃是拓跋部的部落图腾,图腾之外,一只仰头啸天的苍狼似乎是在旗帜上奔跑着,两下合一,可不正是那魏国之主,拓跋部首领拓跋珪的亲卫旗帜吗?
第1592章 争渡赌上魏国运
旗帜之下,当先一人,黄金铠甲,狼头大帽,正是威震草原的魏主拓跋珪,在这座山上,居高望远,看得一清二楚。
贺兰敏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不好,是拓跋珪,是拓跋珪来了。”
慕容麟的脸色变得阴沉,贺兰敏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快,快让你的部下躲起来,把船和羊皮筏子藏起来,或许可以骗过拓跋珪。”
慕容麟的眼中凶光一闪,用力地挣脱了贺兰敏的手:“怕什么怕,看样子来的不过几百骑,不是大军,他们是来巡视的,不是来阻击的,但后面一定会有跟进,若是我们这时候退了,那就再也过不了河。传令,所有军士现在就上马,就以现在的渡船,强渡!第一个登上南岸的勇士,封候拜将!”
贺兰敏一咬牙:“你疯了吗?拓跋珪先来,后面必有大队跟进,我们只能偷袭,不可强攻,哪怕在这里等到夜里,再行出动,也比这样乱来有机会。”
慕容麟咬了咬牙:“这不是乱来,而是拼速度,拓跋珪若来此,必然会留人驻守,而其部属也会随后接应,就算到了晚上,我们也没有机会,再说黑夜里不亮灯火要强渡这黄河,就算这里水势稍缓,也是风险极大,我们的战士很多根本不识水性,夜里行船就是让他们送命,现在趁着对方兵少,一鼓作气强渡过去,只要打退了拓跋珪的这支前卫,就可以扎营于黄河南岸,到时候只要通知德皇叔他们,让他们兼程来此,则大事可成,我也可以立下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