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204节
第707章 佳人心中孰重轻
当谢安的身影消失在林子的深处时,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刚才跟慕容兰说话时,几乎她的每个词,每个表情都要仔细地揣摩,没办法,以前给这姑娘骗得太多太狠了,而面对谢安时,自己的脑子里稍微蹦出个念头,马上就会给这个当朝宰相预判到,更是有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这个感觉非常地不好,他决定,要找个有脑子的家伙商量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鸡笼山中的一处小林中,刘裕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刘穆之,没好气地说道:“死胖子,你倒是可以回家跟老婆团聚了,我却连回乡都不可能,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笑话我!?”
刘穆之“嘿嘿”一笑,啃了一口手里的一块桂花糕:“到了长安的时候可要多吃羊肉泡馍啊,我一想到那道菜,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刘裕气得踢了刘穆之一脚:“都啥时候了还忘不了吃,吃吃吃,吃死你个猪头。你若是不好好帮我合计一下,今天的那个盐水鸭我也不请你啦。”
刘穆之脸色一变:“这可不行,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请我去吃水西门的盐水鸭,寄奴,这做人得讲诚信啊,你以后可是要当大将的人,无信怎么统兵呢?”
刘裕勾了勾嘴角:“那你先说,我这回去北方到底怎么办,本来偷玉玺这种事是绝对的机密,不能告诉别人的,但这回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相公大人说的,那就得背叛慕容兰,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帮我想想。”
刘穆之微微一笑,看着刘裕:“我说,寄奴,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刘裕先是一愣,转而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有妙音,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动心。更不用说,这个慕容兰害了我多少次啊。”
刘穆之轻轻地“哦”了一声:“真的对她没有动心?那为什么一听说她要和亲嫁到草原上,你马上就答应了跟她去偷玉玺。”
刘裕本能地想要反驳,但突然之间,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对这句话作出任何回应,他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情绪,好象还真的是一听说慕容兰就要嫁给那些臭哄哄的匈奴铁弗蛮子,就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难道,这真的就是刘穆之说的动心了吗?
刘穆之看着沉默不言的刘裕,叹了口气:“好了,寄奴,我问这话也不是有别的意思,而是要看看你对慕容兰的感觉,是不是到了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甚至妨碍这次行动的地步。我知道,你喜欢妙音,但是这慕容兰也确实是人间绝色,而且跟你相处这么多年,人非草木,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的。所以,我得知道,你对她真实的感觉,到了哪一步。”
刘裕咬了咬牙:“怎么说呢,我一闭上眼,只会是妙音的影子,这点我很确定,但是当我看到慕容兰,又会觉得很高兴,不想她离开,虽然她害过我,骗过我,但对这个女人,我真的恨不起来。我不会主动去找她,但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不幸,就是这样。”
刘穆之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件奇妙的事,以我对女人的了解来看,你还没到爱上慕容兰的地步,但是已经对她有点好感了。只不过,这个好感还不至于让你昏了头,误了大事。寄奴,你得记住一点,慕容兰再好,她也是燕国公主,慕容垂的妹妹,以后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头号敌人,需要你死我活地拼斗。所以,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任何的非份之想,甚至有的时候,该绝情的就得绝情一点。”
刘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如果在战场之上,我会做到不留情,可平时跟她在一起,是友非敌,如何对她下手?”
刘穆之摇了摇头:“我没叫你对她下手害她,这回跟她去偷玉玺,也许是晋燕双方最后的一次合作了。慕容垂的真实目的,不是她说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理由,而是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慕容冲得到玉玺。”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就这么简单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姚苌也好,刘卫辰也罢,他们要这个玉玺,用处不大,因为慕容垂最大的敌人,不是秦国,不是姚苌,也不是我们大晋,而是他的那些个同宗好侄子,慕容泓,慕容冲,慕容纬!”
刘裕的眉头一皱:“就算平时再有矛盾,可现在是为了复国,再这样内斗,真的好吗?这个道理,慕容垂不会不明白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分享,只有两样东西不行,一个是权力,一个是女人。对于慕容家来说,更是如此。慕容纬他们当年把慕容垂逼得有国难投,家破人亡,而慕容垂的才能超过慕容纬这几个兄弟,所以两边是水火不容,都是姓慕容的,那打下天下,至尊谁属?这就是他们慕容家为什么多年来总是不断地重复内斗这一悲剧的根本原因,族中成员,一个个都是太有本事,太有能力了,而皇帝,或者说首领的位置,只有一个!”
刘裕叹了口气:“所以慕容垂就不去参与关中的战事,一心只在关东复国。以我的判断,他攻下邺城也不容易,关中的鲜卑多是慕容氏的核心,近亲部落,战斗力强,忠诚度高,但关东的那些就多是以前慕容氏的仆从小部落了,甚至是丁零翟氏这样的外族胡虏,跟他不可能一条心。邺城若是一时难克,那河北中原之地只会反过来倒向秦国,这点,就是我跟慕容兰所不同的判断。”
刘穆之微微一笑:“战守之事你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对于军事上的判断,你应该对自己有充分地自信。不过,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慕容泓现在如果进攻长安,多久他能攻下来?和慕容垂攻下邺城相比,哪个更快?”
第708章 杨广闪亮登战场
刘裕的眼中光芒炯炯,他开始思考起整个北方的战事,喃喃地说道:“胖子,洛阳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桓氏的荆州兵马,进展如何了?”
刘穆之收起了笑容,压低了声音:“刚才你在这里跟相公大人谈事的时候,我也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听说荆州刺史桓冲,重病在身,已经无法继续主持北伐,回江陵了!”
刘裕这一下给惊得直接从大石之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桓冲不是信心满满地想要收复中原,建立不世功勋吗?前天不是刚刚攻下了襄阳,正是进军中原,收复洛阳,形势大好啊。”
刘穆之叹了口气:“那就是他命不好了,听说这次桓冲,是羞愧成病,在淝水大战前,他曾经派桓玄率军驰援建康,结果给相公大人退回了,然后他说谢相公有宰相之量,但不习军事,前线的小儿辈又是清谈论玄有余,临机决胜不足,只怕这一回,大家都要跟胡人一样左衽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作为一方主帅,战前这样败自己的威风,太不合适了。”
刘穆之笑道:“是啊,战前他大话说得太满,但玄帅用漂亮的大胜让他无地自容。桓冲可是一直跟谢相公较了一辈子的劲了,结果在决战中彻底分出了高下,他这样的心高气傲,自然心中怨气难平,加上近日以来军旅辛苦,就开始生病了。”
刘裕长叹一声:“时也,命也。只是以一人之病,就废了几万将士的苦战,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本来荆州军攻克襄阳,继续向北,攻克洛阳是指日可待的事,现在却是主帅病退,唉。”
刘穆之微微一笑:“桓冲退了,可是他的两个儿子,桓石民和桓石虔可没退,他们仍然率军向北,准备夺取洛阳呢。”
刘裕的脸色一变:“什么,他们的父亲都退了,这两个儿子还不退?”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退,若是全面撤回荆州,那恐怕桓冲一系的权力,也将不保。桓玄可是盯着桓冲身后的位置呢。”
刘裕不信地摇着头:“桓冲怎么可能这回就没命?我不信。他最多也就是一时生个病吧。”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说道:“世事无常,虽然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是以我的直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还能挺得住,哪怕是强撑着坐轮椅,也不会回江陵的。毕竟这收复洛阳的大功,怎么能这样放弃?所以桓冲恐怕是不行了,他留下两个儿子,不太可能真的强攻洛阳,而是等着苻晖自己退回关中,如此,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洛阳,有了这样的功劳,他们兄弟的地位才有保证。”
刘裕的眉头一皱:“如果桓冲真的病危,那桓玄恐怕就会很快回荆州夺权了吧。这次他买下了那个鲁宗之,很显然就是想以此人来招关中的豪杰,以建立自己的力量,桓石虔和桓石民虽然年纪比他长,资历比他深,但毕竟他才是桓家世子,连桓冲都多次说过,以后会把荆州刺史之位归还给桓玄。现在若是桓冲真的命不久矣,只怕荆州就会落到这个腹黑世家公子的手中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桓玄的心思,你我都知道,皇帝和建康的世家们更是清楚,谢相公若在,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这个野心家掌控荆州的,桓石虔兄弟们之所以冒着不能见老爹最后一面的风险,坚决不退,就是一定要有个可以接任荆州刺史的功劳,我想,没有什么比攻取洛阳更合适的了。”
刘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桓家对洛阳是志在必得了,攻下洛阳之后,也一定会撤兵回江陵,西路的北伐,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可能进图关中,对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就算桓冲不出事,我想他也不会轻易地进攻关中的,桓温当年关中兵败,桓冲当时也在军中,应该对凶悍的关中老秦人的战斗力深有体会,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不是攻取关中的好机会。哦,对了,桓家这次北伐,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战果,就是另派了一支偏师,去攻取梁州方向。”
刘裕奇道:“梁州方向?就是汉中那里吗?这里倒是关中的南边门户,蜀汉当年能多次北伐关中,就是控制了汉中才可以。而且这里多羌,氐部落,一旦能站住脚跟,南可夺取巴蜀,北可攻入关中,是兵家必争之地啊。当年蜀汉昭烈帝刘备,曾经亲自在这里与曹操大战才夺取梁州之地,怎么桓家一支偏师,就能成功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因为陇右地区的乞伏氏部落反叛,几个月的时间,就有十余万帐落和羌人,氐人响应,秦国驻守梁州的部队,大量被抽调去讨伐乞伏氏的西秦,守卫空虚,而桓冲又选对了伐梁州的大将,所以一战成功!”
刘裕笑道:“伐梁的大将是谁?能以偏师而定,定不是泛泛之辈啊。”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抖了抖,眼睛渐渐地给挤成两条缝:“其实也算是老熟人了,乃是前大晋梁州刺史杨亮,而为他打先锋的,则是他的两个以凶悍善战而闻名的儿子,杨广和杨佺期。”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弘农杨氏,我听说过。以前在铁匠幢跟毛球和冯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论起巴蜀之地的人物,他们说杨亮父子,虽然是著名的经学世家,弘农杨氏之后,祖上有东汉太尉杨震,大儒杨雄,但是近世以来,多出猛将,杨广和杨佺期兄弟,即使是在西部,也是以凶悍过人,强暴好战而著称,而那个杨佺期,更是深通兵法,有将帅之才。这样的人,怎么会到了桓冲的荆州,为其所用呢?”
刘穆之笑道:“以前秦国势大时,南下攻取了大晋的巴蜀地区,而在进攻巴蜀之前,梁州就首当其冲,时任梁州刺史的杨亮父子,兵少粮缺,无法抵挡,只能退入荆州地区,托庇于桓氏,而这回秦军淝水大败,他们终于迎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也算是时也,命也!”
第709章 杨家将与全毛班
刘裕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杨家不是在北方的一流世家吗,连我都知道他们的祖上很厉害,为什么到了大晋,却混成了这般光景?只能当一个小州刺史,跟那刁氏兄弟比,都有所不如啊。”
刘穆之摇了摇头:“因为杨家以前一直留在北方,还在逆胡朝廷里当过官。比如卢循,他们范阳卢氏是北方大族,但因为过江太晚,一直只能是三流世家,比咱们家都没高到哪里去,所以卢循才会一咬牙入了天师道。至于那个杨亮,原来在石赵的时候就是当官了,后来石赵大乱,他才归顺的大晋,这种情况,给他个刺史当就不错了,而且是放在离胡人最近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别说建康城中的世家了,就是荆州的士人,看杨氏一门,都认为是寒门,连士族都算不上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也太过分了吧,毕竟是东汉太尉之后,天下一等一的世家啊。”
刘穆之冷笑道:“寄奴啊,这天下的世家,早不是看那种冢中枯骨,死了几百年的老祖宗了,而是看你家这三五代人内,是不是能有高官厚爵,进可掌握朝政,在中央为官,退也要封疆裂土,镇守一方,比祖宗是没意义的,要看,看的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杨家就是吃了这个亏,所以才给看成寒人。而杨家父子,兄弟所担任的,也都是武职,寄奴,你应该知道,在大晋,兵家子是个什么地位。”
刘裕点了点头:“确实,即使是在这个乱世,军人仍然会给世家子弟们所轻视,咱们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兵了,即使立下如此大功,刚才的拍卖会上,不仍然不入那些公子哥的眼么。有时候桓玄说的话还真没错,士庶高寒,文武分道,真的是天然的隔阂啊。”
刘穆之微微一笑:“所以杨氏一门,就是咬牙屏气,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他们久居梁州,与关中很接近,而祖上又是在弘农一带,是关中门户,所以当秦国崩溃,关中大乱时,他们是能近水楼台,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的。桓玄买下那个鲁宗之,是想争夺关中的流民,而最强的对手,就是这一门杨家将了。”
刘裕笑道:“那杨家将们会不会趁机打进关中,取得大功呢?”
刘穆之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梁州地区地广人稀,进关中的祁山之道又是险阻难行,无论是出箕谷,斜谷,或者是走子午谷,都是很冒险的行为。当年以诸葛亮之能,尚不能成事,更不用说杨亮父子了。有大晋一代,也只有司马勋配合桓温入关中的那次,曾经以梁州偏师入过关中,但也后来兵败撤退,这并不是一个稳健的选择,向南吞并巴蜀,才是靠谱的。”
刘裕笑着点了点头:“这点我听毛球说了,他们毛家一门,这回在淝水之战中也立了大功,皇帝和谢相公都同意他们带领原来宿卫建康的两万兵马,西上去取巴蜀,本来还担心桓家阻挠他们,但现在看来,桓冲病危,只怕也不可能再挡住毛家的西进了。”
刘穆之哈哈一笑:“寄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说你跟毛球搞好了关系,以后有的是发展的机会,巴蜀可是独立王国,地广物丰,据之可成王霸之业,这一点,也许会对你终身受用。”
刘裕摆了摆手:“这些我没去多想,我汉家江山,一寸也不能少,无论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丢失的地盘,都要夺回来,但愿这回毛家兄弟能步杨家将的后尘,克竟全功。好了,北方的情况,基本上也就这样了,苻晖若是离开洛阳,退保长安,那秦国关中的实力就会得到加强,慕容冲就未必能攻下长安了吧。”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关中有几十万鲜卑人,而氐人数量很少,不过十余万,这是当年苻坚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结出恶果了,他把本就数量不足的氐人迁到关东,分镇各大核心重镇,现在天下大乱,非但关东的洛阳,邺难保,就是在关中,氐人数量也是远远处于下风,不如羌人和鲜卑,苻坚若想撑下去,靠这几万洛阳兵马是不够的,得争取关中汉人的支持才行。”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汉人才是关中最多的一个族,几乎和其他各族加起来人口相当。只是汉人多善于农耕,并不怎么编入军队作战,这汉人的支持,只怕并没你说的这么有用吧。”
刘穆之笑道:“战争岂止是打仗这么简单。姚苌这个老羌有岭北的大片草原作为根本,慕容泓,慕容冲兄弟有数量众多,战斗力凶悍的鲜卑人以为后盾,而苻坚再不济,也有坚城长安可以防守,这三方势力,一时半会儿谁也吃不掉谁,羌贼和慕容氏也是貌合神离,互相防备,不太可能联手对付苻坚。所以,这场关中争夺战,会持续很久,而战事一拖延,比的就不是战场上的胜负,而是谁更能挺,说白了,就是看存粮的数量了。”
刘裕猛地一拍手:“对啊,这样就是比谁更得汉人人心了,看起来,这是苻坚的优势啊。难道说,秦国最后能顶住?”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未必,太平时期,仁义得人心,但是乱世之中,有时候野兽一样的杀戮才能威慑百姓。苻坚的问题在于他很可能战场上赢不了,尤其是野战打不过鲜卑慕容,一旦野战失利,那外面乡村的大量汉人就无法保护,这些人在刀剑死亡的威胁之下,还会跟随苻坚吗?”
刘裕的脑海中闪过了淮北乡村那种千里无人烟的惨象,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真是作孽,这些逆胡戎虏,为了争权夺利,打打杀杀,征战不休,却让我们汉人受这罪,真应该把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也不留在中原!”
第710章 天师道爷暗中窥
刘穆之笑道:“你要做到这点,就得好好跟慕容兰合作,偷出玉玺,一旦此物落于我大晋之手,则可号令关中,到时候只要有一支劲旅进入关中,配合这传国玉玺,必会给视为王师,再也不会象上次那样,桓温的大军先胜后败,得而复失了。”
刘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意思了,放心,这回我一定会夺取玉玺,以早点解除关中汉人的苦难,慕容兰不管有什么心思,我都不会改变这一点,胖子,帮我回家向我娘和道怜,道规这两个弟弟说一声,就说我去征伐梁州了,让他们务以为我念,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一定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说完,刘裕干脆地一转身,就向着林外走去,刘穆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慢慢地消散,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愿你明年春暖花开时能回来,我的寄奴。”
鸡笼山的另一侧山峰之上,一处密林中,几条黑影一闪而没,其中为首的一人,双目炯炯,死死地盯着从对面的山道,与慕容兰并肩而行的刘裕。
他身后一个魁梧的大汉冷笑道:“这刘裕真的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跟鲜卑女人混在一起,大师兄,咱们要是这时候去举报他,肯定够他喝一壶的。怎么样?”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摇了摇头:“不,此事得让师尊作主,二位师弟,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向师尊复命。”
那魁梧大汉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徐道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他不满地摇了摇头:“可是这能抓个现行啊,难得看到刘裕跟这女人在一起,上次就是这个女人在我们的赌场反水,害得我们的计划破产,要不是师父明言,我都不敢相信那个吉力万就是慕容兰呢。”
右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个中等个子的黑衣人,缓缓地拉下了面巾,卢循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他平静地摇了摇头:“刚才谢家的护卫警戒四周,这个慕容兰显然是来跟谢安谢玄见面的,刘裕不过是个执行者,我们就算抓住他们也没用。大师兄说得对,此事必须向师尊汇报,由他定夺下一步的事情。”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也拉下了面巾,可不正是天师道的大师兄孙恩?他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卢循:“二师弟,这里就交给你了,监视刘裕和慕容兰的动向,但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孙恩猛地向林中发力飞奔,动作快如脱兔,三两下跃奔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徐道覆叹了口气:“二师兄,你觉得我们跟会稽王他们的合作,值得吗?忙来忙去,折损了数百精英,最后却几乎一无所得,我看,这些当官的都靠不住,神教应该自己来才是。”
卢循摇了摇头:“道覆,慎言。与高门世家的合作是师父定下的策略,不是我等可以妄议的,再说,这回我们也不是一无所得。听师尊的意思,神教还是得到了可以在广州,江州和三吴一带自由传教的许可,以后的事情,大有可为呢。”
徐道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能让我们自由传教了吗?太好了。只要这口子一开,不出三年,我们神教的队伍,就能壮大十倍!”
卢循眉头一挑,一丝冷厉之色闪过:“外敌一去,内斗必起,属于神教的天下,就快要来了,刘裕,你最好还是跟鲜卑女人去北方,离得越远越好。”
孙恩的身影闪过了几片树林,最后钻进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土地祠,孙泰一身道袍高冠,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一句:“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孙恩行了个礼,恭声道:“都处理完了,那十几个在建康说书的人,全都给了钱,让他们回乡,哼,这些家伙还以为自己可以发财了,却不曾想,我们的杀手早就在半道上等着他们,正好今天这拍卖大会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是不会有人察觉到十几个说书人的消失。”
孙泰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全都没有漏掉吗?那个谢家的老兵怎么样了?”
孙恩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只有这个人没有找到,他跟别人不一样,本身就不是收了钱去宣扬刘毅的,只不过是看别人夸刘毅,他也跟着夸而已,我们去晚了一步,他已经不在了。”
孙泰不满地一拂袖:“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以后让为师怎么放心给你们重任?”
孙恩连忙跪了下来:“弟子无能,请师尊处罚。”
孙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记住,任何一点小事,细节都不要错过。幸好这个老兵不知道我们花钱宣传刘毅的事,对了,给那些说书人钱的那十几个弟子,也全都处理掉。”
孙恩吃惊地从地上站起,他睁大了眼睛:“师尊?那可是自己人啊,也要处理掉?”
孙泰厉声道:“混帐,你竟然敢质疑为师的决定?这些人都跟那些说书的打过照面,这么多说书人突然间都没了,要是有人追查起来,难免不去寻到那些最近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我们这些弟子,本就是特意找来的北方人,用一次也就够了。这事你亲自去办!”
孙恩咬了咬牙:“可否,可否饶他们一命?他们都是我亲自招募的,我可以把他们打发得远远的,绝不留在大晋。”
孙泰的眼中冷芒一闪:“不必了,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孙恩,你如果不能做这事,那我就让别人去做。”
孙恩叹了口气,郑重地行了个礼:“弟子遵命,这就去办。”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孙泰:“还有一件事,在我等回来的时候,看到刘裕跟那个叫慕容兰的鲜卑女人在一起,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他们向北走了。”
孙泰点了点头:“此事我早已经知晓,你们不用管了,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