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接
下来,为自己活着,不要为段琼,也不要为朕,就为你自己而活着。”
为自己而活着……
楚瑶望进他的眸,看到自己的脸。片刻后,她看见里面的人影弯起唇。
“真要我为只为自己考虑?”
“嗯!”
“那我——”
楚玄忽地伸手捂住她的唇,已经能预知后面的话,立刻补充道:“前提是,你未来的计划里有朕。”
这下连那双好看的眉眼也弯起来。
拉下她的手,楚瑶一脸无奈,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上下打量楚玄这身风流公子的装扮,电光火石间,一个猜想在脑海中闪现。
“所以你……故意穿成这样是想讨好我吗?”
“当然。”楚玄一脸“你现在才发现”的表情,认真道:“朕可是很认真地想成为你未来的‘一部分’,就算没有名份,朕也认了。”
“你真是个疯子。”
“那也是为你而疯……”
腰被紧紧环住,沉稳的气息再次包围住她,双唇被啄了又啄,这次对方好像并不心急,像在品尝一道美食般,耐着性子慢慢地个够。
呼吸完全交缠,连眼神也变得迷离,楚瑶轻喘着气,抬起潋滟的眸看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以前的皇上?”
从前的他温柔中含着不容抵抗的霸道,从今日的他……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
“以前在你面前,朕是皇上。从现在开始,在姐姐面前,阿玄是你的情郎……”
他低着头,呼出的气息几乎要将人灼伤。楚瑶一颗心几欲跳出胸口,任何女人面对眼前这张脸,根本都无法站稳。
若非楚玄抱着,她的身子早就软成一瘫泥。
皇帝可以随心所欲,而情郎却是要处处取悦于长公主。
而这一夜,她的情郎确实……极尽手段让她如醉云端,飘飘欲仙。
* * * *
“此次东南一带海寇余党尽数清除,海市秩序得以恢复,百姓无不称赞。朝廷派去巡视的钦差回报,今年东南白米每石一两八钱,盐每斤三钱,棉布每匹四钱。”
李清越缓声说完,楚玄摸着下巴,道:“这价格倒是升了不少。”
“是,自从去年开始,朝廷主张开通海市,许多佃农索性都去与倭商作交易,不给田主种田,自然囤积的粮食就少。不过得赖于海市的开通,如今东南一带的百姓从商赚的银子比从前多。纵然米盐布这些价格贵了,却也无人抱怨。”
“微臣等上书房三人皆觉得,海市的规模可以再扩大——”
“李卿家。”天子忽然打断他:“此事可明日再议。”
李清越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是。”
楚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暮色渐沉,温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几位卿家先回去歇息吧。”
“……是。”
出了正德殿,上书房几人踩着夏日残余的热浪,楚椿当即说:“你们说皇上最近怎像转了性子?以往,我们走到这儿头上顶着的可都是月亮。”
“皇上正值盛年,勤于政务是好事,却也不能只想着朝政。”上书房排位第三的内大臣林翰,礼部归他管辖,先前奏请天子举办选秀大典充实后宫也是他多番主张。“我倒觉得,皇上多些时间花在闲暇处,不失为一件好事。”
“是啊,月妃已仙逝,宜妃也晋为贵妃,想来明年开春,皇上对于选秀一事应该不会再驳回。”楚椿叹道:“这一年来当真发生了不少事。”
一直沉默的李清越忽然插嘴:“楚大人这话恐怕指的不止是皇上。”
上书房三人平日一同办公,都清楚彼此间的玲珑心思,林翰接过话:“说来,长公主也颇为令人惋惜。哎,李大人,你与段家交好,这和离一事,先前众说纷纭,但近日有人说是段将军愉愉养了个外室,还生下儿子,才导致长公主一气之下写了《和离书》,这究竟是真是假?”
李清越摇了摇头,“除非段府对外承认有这对母子的存在,否则一切都是捕风捉影,我们这些外人不可妄下定论。”
“哼,段琼那小子,枉费殿下对他坚贞不移,宁愿冥婚也要嫁进段府,结果那小子倒好,在西蛮跟个蛮族女子好上,还让人家千里寻夫找上门来,被殿下撞了个正着。也就是殿下心慈,若是老夫,决断不会轻易放过段家!”
“哎,楚大人,别激动别激动。”林翰陪着笑:“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凡事有好有坏,这长公主心气高,不愿一女侍二夫。她这一和离,倒是给了其他人机会。”
楚椿脸色缓了些,“殿下天生菩萨心肠,无论相貌品性皆无可挑剔。这姓段的不珍惜,多的是人珍惜。”
“可不是么?我可听说,长公主搬进公主府后,公主府的门槛怕是要给人踏平了。内子前几日还受前户部陈尚书所托,特地去了趟公主府为其子牵桥搭线呢。”
林翰说罢,李清越看向楚椿,笑问:“说起来,不知我们那位大理寺卿颜琅颜大人可有所行动?”
楚椿哼哼几声,颇为得意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殿下已是自由身,那这回就看谁精诚所至,能使金石为开了!”
上书房三位大臣踏着暮色出宫,而一辆马车也从玄武门悄悄地驶出。
“叩叩叩”
两重一轻的敲门声。
青箩顶着漫天星光打开后门,将那位神秘的客人迎进来。顺着小小的青石路,她只引至木屋前,便将门推开,让那位客人进去。
甫进门,兰香扑面而来。他融入这幽香弥漫的空间里,悄无声息来到长塌旁。
一道修长的身影斜臣在塌上,右手支额,左手翻着面前的书,还只油光水滑的白毛猫儿蜷缩在她怀里打盹。
双手按上圆滑的香肩,富有节奏地揉捏起来,惹得对方侧过脸,颇为意外地道:“皇上,怎地有空过来?”
楚玄凑上前,贴着她的耳,顺着视线望过去,另一只手翻过书页,“沉冤记……听姐姐这语气,莫不是被这书迷了魂,觉得朕今夜过来打扰到你了?”
“瞎说什么呢?”楚瑶轻嗔他一声,反身勾住他的颈,轻笑:“昨个儿林翰的夫人到府里来,我是听她说这些天上书房几位大臣时常夜宵宫中,想必朝中事紧。”
“再紧,也不能落了姐姐。”
楚玄将人圈在怀里,覆上她的手翻开《洗冤记》,一目十行看了遍,咬着她的耳垂,吞吐间气息泛着热气:“这书就这么好看?朕来了这么多回,回回你都是看它。”
“好看。颜琅行笔严谨,里头的案子曲折离奇,我都猜不出真凶是谁。话说回来,没想到这位大理寺少卿非但人长得好看,连故事也写得极好——唉哟。”
她摸着微红的耳朵,斜眼看向“肇事者”。殊不知,抬眸间似嗔似怨的风情,却叫方才轻咬了她一下的男人心头烧起火来。
“你属狗的吗?”
天子属龙。不过,像是补偿自己的“恶行”,楚玄又轻轻呵着气,颇为委屈道:“姓颜的这些天是不是来府上见你,邀宠了?
”
楚瑶愣了愣,随后失笑:“什么呀,颜琅只是听闻我在读他写的《洗冤记》,特地为我送了本校注版的。我与他不过才第一次见。”
“姐姐才刚搬进公主府多久,这群狂蜂浪蝶就追着上门了,不止是姓颜的,连四五年前那位陈公子都托林翰他夫人来找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说着埋怨的话,他懒散地靠在塌上,手指捋过怀中女人的一缕长发反复缠绕。
楚瑶仰望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愈发觉得这人真是孩子心性,“皇上记忆力可真好,林夫人说起那位陈公子时,我都忘了是谁。”
“听闻他当年讨不到你当妾侍,后面也无心娶妻,一直未成亲。”
“哦……那这份心意确实难得。”楚瑶心思一转,也捉起他垂落在肩的长发,“不像某人,不仅有美婕妤,还有貌冠王都的贵妃娘娘——”
话还未完,整个人被按在长塌上,覆在上方的男人挑着眉,任由满头长发垂在两侧。
“姐姐这么说可就伤朕的心了,打从楚琳和赵明蕊进宫,朕连她们的手都未碰过,若不信,你大可去翻敬事房的册子。朕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
他说得荡坦坦,楚瑶听得心头小鹿乱撞,双颊抹上绯红,别过脸,哑声道:“什么守身如玉,堂堂天子,说话跟个小女子似的。”
这样的话,连她自己说出来都躁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