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谈厚头都不敢抬,只道:“太后息怒!”
  “息怒?哀家要如何息怒?祁言与季无虞的关系,哀家竟然还要等南楚来送婚柬才知着?一群废物!”
  “南楚消息实在瞒得太死,一点风都透不过……而且……”谈厚的声音微颤,“之前在郅都布下的谍网,都已经被逐个攻破了。”
  萧姝未冷哼一声,“看来南北一战给祁言倒是习得了不少教训。”
  “太后请放心,锦衣卫必然会往郅都再次加派人手。谍网重建,指日可待。”
  萧姝未的神色才稍稍缓缓,她微微颔首示意谈厚起身,谈厚虚扶了自己还在打战的腿,一步一步走到萧姝未身侧,“那……那个孩子?”
  “郅都那么多名门贵女,哪个背后的家族不可以成为他脚下的奠基石,可他偏偏选了季无虞,你觉得是什么?”
  “喜欢?”
  “对。”萧姝未眼中尽是不屑,“所以孩子一事她迟早知道。”
  “那……”
  萧姝未深叹一口气,“此事是哀家失算了,谁能想到……我看中的人,竟然是祁言的人。”
  “是奴才不能及时洞察,无关太后!”
  萧姝未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钟离钧何时回京?”
  “要入冬了,年关之前将军总要回来的。”
  “本想在他回来之前找着这个孩子,如今看来是没法了。”萧姝未皱紧了眉头,“算了,等他回来吧。”
  谈厚见状又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南楚那边……”
  提起这事萧姝未就来气,大翻白眼道:
  “成了亲叫魏千律备份礼去趟南楚,年都没过就巴巴送婚柬来了,他祁临弈是多爱给人心里添堵?”
  谈厚连点头哈腰,“诶诶诶,是是是!”
  此时,千芍进来小声道:
  “柳大人来了。”
  谈厚的脸色微微一变,萧姝未正要点头让千芍传唤她进来时,柳咏絮已经先一步踏进了内殿。
  萧姝未不由得蹙眉。
  柳咏絮几乎毫不掩饰地恶狠狠地瞪了谈厚一眼,转而对着萧姝未行了大礼。
  “臣柳咏絮见过太后,愿太后凤体安康。”
  萧姝未点头,“起来吧。”
  “臣有要事与太后禀告。”柳咏絮站了起来,看了眼谈厚,“还请督公回避。”
  谈厚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萧姝未,萧姝未了然一笑,转而道:“哀家知道咏絮此番为何而来。”
  “太后既然知道那又为何放任锦衣卫那群蛀虫肆意蚕食我朝?在两国关卡卡得如此之严的情况下仍旧进行大量走私,所获之利数以千万,”柳咏絮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直直地看向谈厚,“指挥使大人难道还能这般泰然自若吗?”
  “哀家已经查明,此次走私贸易不过是锦衣卫的一些鼠目寸光的宵小之徒,与他无关。”
  “御下不严,他谈厚作为指挥使便一点责任都不用负吗?我北辰堂堂锦衣卫,连自察自清都做不到,我看这锦衣卫干脆撤了得了!”
  “柳咏絮,够了!!”萧姝未怒吼一声,“锦衣卫撤不撤,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娘娘!”
  柳咏絮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滚下去。”
  柳咏絮只得是悻悻退下,谈厚本还想和萧姝未说上两句,谁知萧姝未也没给她好脸色看,“你也滚。”
  “诶诶诶,是是是。”
  出了凤和宫,谈厚便叫住了柳咏絮,神色也不复方才宫内的谄媚之态,
  “柳相大人,请留步。”
  柳咏絮面色还带着怒,“你要干嘛?”
  “大人知道为什么太后会那般生气吗?”
  “凤驾不可妄自揣测。”
  “我们都是太后的奴才,若是连娘娘的心思都把握不好,又怎么给娘娘当好差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京都城的条狼氏要卯时之前将街道清理干净,朗朗乾坤,有太多东西不能被看见。”谈厚摆出一副好心的模样,“手底下人犯了事,打骂几下挨顿罚便好,可若是要裁撤锦衣卫,那受罚的当然是柳相了。”
  “你!”
  谈厚大笑两声,随即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澈儿牵扯进来。”
  “这事也不能让他知道,澈澈自小心思细腻,知道看后难保不多想,而且……也很难接受吧。”
  “知秋姑姑的口风很紧,这么多年也未暴露。”
  “那无明呢?”季无虞问道,“她是最清楚当年之事的吧,而且澈儿……好似喜欢她?”
  “啊?”
  祁言震惊,“他跟你说的吗?”
  “对啊。”
  祁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祁澈自小便和季无虞亲近,总不能在她面前说谎话吧。
  想到这便不由得陷入沉思。
  “所以说真是难办了,要是只是他单单喜欢就好,要是无明也……”季无虞说着说着又觉得,“不过他俩要是能互通心意,也是美事一桩。”
  “无明不会的。”祁言道,“玉京山紫阳观太虚真人那一脉讲的是绝情断欲,远离红尘。”
  “难怪了,这次班师回朝,她都未曾出现在虎骁军的列队中,唉……罢了,反正澈澈年岁还小,以后也还能再遇着喜欢的。”
  “先不说他了,”祁言见季无虞总算是缓了下来,连眼眶都不红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季无虞面前,“你不想想我们俩吗?”
  季无虞皱眉,“我俩怎么了?”
  祁言见她和忘了这一大早的闹腾似的,还有些委屈,“眉妩,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又或许这般多年,我自己都把自己给骗了,总之是我不好,但……”
  祁言的眼中覆上了哀求,“悔婚一事,我不许。”
  “你许不许有什么用?”季无虞昂了头,“那戳子要我自己按上去!”
  祁言立马起身到了季无虞桌案前,三下五除二地把她写的悔婚书撕了丢了。
  “你撕了我还能再写!”
  祁言手一顿,把她的私印拿了背在背后,似乎是还怕她要做什么,连同印泥也一起藏在身上。
  “你幼稚死了。”
  祁言背着手,直勾勾地盯着季无虞,“你才幼稚。”
  “我哪里有?”
  “你要不幼稚,怎么会一边写悔婚书,一边流眼泪啊。”祁言轻笑一声,“还‘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真舍得吗,季无虞?”
  见被拆穿,季无虞撇撇嘴,手也不安分地爬上祁言的腰,在他愣神之际,季无虞已经夺过自己的私印,然后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她没顺祁言的意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临弈,我说了,你许不许,没用。”
  祁言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昨晚上听唐遥妄说完,我在想什么吗?”
  “悔婚?”
  “不是。”季无虞嗤笑一声,随即掐过祁言的脖子,稍一用力,祁言的脸便开始泛着红,季无虞压低了声音,道,“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你,是勒死还是鸩杀,哪样可以让你走得很轻松,哪样又可以让你死得很痛苦。”
  季无虞开始细细剖开自己昨晚的内心,“我没有办法强迫你去对我坦白自己不愿说出的过往,可我也没办法接受曾经你的有所隐瞒,当然这对你不公平,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对我几乎毫无信任的情况下,仍旧……仍旧选择爱我。只是,我不是圣人,或者说,在爱你一事上,我恶劣至极。”
  明明是极为自私的话,祁言的嘴角却从来没落下,他揽住季无虞的双肩,把下巴枕在季无虞的锁骨上,有些怀念地感受着爱人的气息。
  “我爱你,眉妩。”
  祁言说完便松开季无虞,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到季无虞手里,他含着笑道,
  “所以你随时都可以杀我。”
  匕首的刀柄很凉,季无虞却觉得好似握着灼烧着的碳火。
  但这话季无虞很喜欢,得了季无虞喜欢的奖励是她主动掂了踮脚,亲了又亲。
  在黏黏糊糊的氛围中,祁言告诉了他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咱俩要住的宅子已经快要翻修完了,再收拾收拾,等年一过便可住人了。”
  “挺好的,改日可以一起去瞧瞧,”季无虞又想起了什么,“不过花啊草的,还是少点好,我这宅子就是太多了,我这手被秋老虎咬得看不得。”
  祁言抓过她手来开,红印是下去了,被她抓了的痕迹却还在,怪可怜的。
  “行,我知会他们一声,不过还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
  季无虞偏了偏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祁言拿过笔蘸了点墨,最后在纸上写下“虞园”两个字,
  “新宅的名字,夫人觉得如何?”
  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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