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季无虞在心里否定完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一旁的柳咏絮大笑了几声,“好了容灼,你可别逗她了,找人上来吧。”
  柳咏絮拉着她进了到二楼的一处位置坐下,这里三面围了帷幔,另一面则正对下边的台子,能欣赏到南风苑的表演,前后左右就她俩人,像是刻意留出来。
  刚一坐下,凑到季无虞的耳边便道:“季大人这般怕,莫不是家里有人了。”
  确实有,而且还是会乱咬人的那种。
  “没呢。”季无虞淡淡地隐去了心中的波涛骇浪,“我确实不好这口。”
  “是嘛?”柳咏絮勾了抹笑,此时已经来了两个清秀小倌,规规矩矩地跪在她旁边,柳咏絮指了指季无虞,“去季大人那。”
  然后便来了个人跪在了季无虞旁边,“季大人,让倚笙来伺候您吧。”
  这声音太过甜腻,季无虞拿杯子的手都僵硬了几分,心里默念好几遍“入乡随俗”,最后抖着手喝完了。
  “诶呀,我忘了,你好像不喜欢这一茬了。”柳咏絮后知后觉,“我记得容灼和我说最近南风苑新进了批昆仑奴,也不知调教好了没,要不带上来给大人瞧瞧?”
  “不了不了。”季无虞连连回绝,“这个就挺好。”
  说罢还将倚笙手里端着的酒一饮而尽来表示确实如此。
  但对他再近一步弯得更低然后还钻她裙子之类的请求,季无虞还是表示婉拒了。
  “怎么,怕怀孕啊?”柳咏絮表示得十分贴心,“没事,我叫容灼带几个如意袋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东西,刚刚到喉间的酒差点没一口呛出来,倚笙十分识时务地拍了拍季无虞的肩膀。
  见她一副铁了心专注带自己寻欢作乐的季无虞,身负任务的她,终于放下了杯子,看了眼倚笙,“下去吧。”
  倚笙手上的动作停下了,表现得有些懵,“是奴家做错什么了吗?”
  季无虞没有回答他,看了眼柳咏絮身边的那个,又道:“你也是。”
  柳咏絮身后的小倌瞬间眼泪汪汪,惹得她拿了帕子给她擦完才舍得说:“那便下去吧。”
  终于清净了的季无虞刚想开口,却被柳咏絮一抬手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何事。”柳咏絮就连拒绝人都是挂着入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但军火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主,这是太后的懿旨。”
  “西塞那批军火,原来是太后的意思。”
  季无虞这一重复,柳咏絮后知后觉自己好似给出了重要的资讯。
  “季大人不必这般急冲冲地来套我话,我朝臣民只尊凤驾,一切政令皆出凤和。”
  “所以我想请大人,在凤驾面前,说说情。”
  柳咏絮挑了挑眉,“空着手来提要求啊?”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偌大的南楚,自然有北辰没有有的东西。。”
  柳咏絮轻笑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玩军火多没意思啊,不如聊点柳大人感兴趣的。”季无虞勾了勾唇,“比如说南北边境关口的榷场。”
  柳咏絮瞬间变了脸色。
  “这些年我朝对两国互市来往向来卡得极紧,但走私者不在少数,这事我想柳大人该知道。”季无虞拿起面前的酒杯,浅抿了一口,“与其这般便宜了别人,不如把这生意摆在明面上做,如何?”
  “这么大的事情,你做得了主?”
  “我做不做得了主,柳大人该是最清楚了。”季无虞轻笑一声,“柳大人并不在意军火一事被我知晓,是因为太后从一开始便就打算让这事成为与我在这座谈的筹码,柳大人……难道这般不相信太后的判断吗?”
  见她提了萧姝未的名头,柳咏絮果然眸色微动,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季无虞勾了勾唇,“去年在边境,抓到了几个来南楚走私的北辰人,严刑逼供,吐出来了几个名字,我想柳大人应该很好奇。”
  “谁?”
  “既是筹码,柳大人便不如和我赌一赌。”季无虞直直地望着柳咏絮,“我赌柳大人赚了。”
  还未等柳咏絮应下,一楼忽然掌声雷动,声音之大惹得季无虞都不由得侧目,却在一楼台子的正中间,望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竟是昨日在她房间里的小倌,叫……什么来着?
  “侍琴?”季无虞有些疑惑,看向柳咏絮,“他怎么在这?”
  “哦,没想到季大人没把人家带床上,倒是还记住了人家的名字。”柳咏絮笑道,“本是留着给贵客用的,没伺候好那不就拿来卖了,不过也不打紧,这样的小孩每年南风苑都数不胜数。”
  她话音刚落,楼下便开始叫价了,流水的银子大把大把地抬了上来,季无虞沉默地望着下边。
  徒然在一众女声了,传出了个突兀的男声,季无虞望去,是个肥头大耳的男声,他穿金戴银,出手也是阔绰,直接叫了上边那个人的翻倍。
  “一千两。”
  在一旁吆喝的容灼这下可是来劲了,连连拉着瑟瑟发抖的侍琴起来,谁知那男的直接走了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直接勾了勾他脚踝上的链子,链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侍琴收了脚,有些怯怯地望着那男人,“公子,这……这不合规矩。”
  “老子花了钱的,怎么不合规矩。”男子转了个身,在堂内大呼一声,“还有谁人和我奚博文抢人?”
  “不爱红颜好男色,这奚家的二少爷也是京都公子哥中头一份了。”柳咏絮说完便瞧见了季无虞的眉毛不悦地蹙了蹙,“怎么?季大人想出价?”
  季无虞想起自己还倒欠辜振越钱呢,实在捉襟见肘,有些瑟缩。
  见她似乎还真有此意,柳咏絮忍不住调笑道:“昨晚的白食不吃,非要吃这开了价的不是?”
  她语气极尽轻蔑,季无虞却只觉得好笑。
  这位柳大人也是从奴隶场子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可到了刀俎的位置,却也只见他人为鱼肉。
  季无虞自不会把这话当她面给说出去,于是便勾了勾唇,高声呵道:
  “柳咏絮,五千两!”
  一时间,全场轰动。
  不知是碍于“柳咏絮”这个名字,还是五千两这个价格,总之这下确实是没有人敢再要价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二楼看来,季无虞还适时地朝柳咏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看这边。
  柳咏絮:?
  “你没事吧?”
  季无虞笑得坦然,“价已经叫出去了,柳大人不会不认帐吧,堂堂中书令,府上总不至于连五千两都刮不下来,还真是……”
  随即便是“啧啧”两声。
  下头喊价的人换了一个,“五千两一次,五千两两次……”
  容灼小跑上了楼,气喘吁吁地和柳咏絮谄笑道:“柳大人啊,您怎么还叫上价了呢?”
  柳咏絮一抬眼,“怎么,嫌我给的低啊?”
  “那怎么敢啊,您这要是感兴趣我直接给您送府上去了,您看上的人怎么还能在这抛头露面呢,下次下次可一定得和我说啊。”
  “行,把他收拾好,送到鸿胪寺去。”
  “啊?不是您要啊……”
  想起这人昨日便就是被鸿胪寺那边给打发回来的,容灼忍不住诧异,实在不懂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心里纠结在想什么。
  说完还看了看季无虞,季无虞微笑对之。
  柳咏絮剐了她一眼,“叫你办你就去办,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
  容灼麻溜地走了。
  留下在兴致盎然等着看好戏的季无虞,和一脸怒气的柳咏絮。
  “就当是那份名单的一点利息吧,这样我也不算太亏。”
  多大方啊这是。
  柳咏絮望着季无虞,只觉着南楚的特产大概是九尾狐。
  …………
  “她去了,南风苑?”
  手中的纸条被捏得直发皱,祁言连望了眼不远万里给他传消息的信鸽都有种想把它炖了吃的冲动。
  白缨只觉得背脊有点发凉,“是。”
  “楼影呢?楼影在哪?”
  白缨无语了。
  “从京都到郅都,这一来一回的,季大人只怕都启程回来了。”
  祁言只得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在里头干了什么?”
  白缨的胆子大概是和季无虞混久了,大多了,小声道:“您老是不是糊涂了,这条子上没写,咱也不知道啊。”
  熙平十一年的某个入秋的夜里,南楚的摄政王整整一晚上陷入到“她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和“她这么爱我肯定能把持住”的纠结当中,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当然,作为罪魁祸首的季无虞也没好到哪去,她望着被直接打包送到自己床上的侍琴,尴尬得直接跑了出去把门一关,见着一脸关切的留葵,季无虞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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