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笑这般荡漾干嘛?”
  祁言松开了捂着眼的手,望向季无虞,
  “要疯了……”
  真是要疯了。
  祁言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扶着她的腰,逼着她看着自己,
  “季无虞。”
  “嗯?”
  “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
  季无虞向前靠去,她弯了弯身子,将下巴抵在祁言的肩上,
  “我知道。”季无虞笑道,“我也是。”
  祁言将她抱得更紧了
  “所以不许离开我。”
  “我才没有打算离开你啦。”季无虞着急反驳,可刚一松开了祁言的怀抱,见着了他的眼睛便忍不住只想笑,呆了好一会才道,“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
  “为什么?”
  “我总觉着你对那位章和太子……”季无虞斟酌着用词,“不太喜欢。”
  “不是不太喜欢。”祁言的语气很明显冷了下来,却又多了几分怅然,“大抵是恨吧。”
  季无虞一愣。
  “如若不是因为他,或许我母亲不会那般冲动。”
  季无虞觉得他在撒谎,还是并不高明的那种。
  她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拉过祁言的手,祁言与她相视一笑。
  “好吧。”他有些无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那你打算说吗?”季无虞挑了挑眉,“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把耳朵捂上。”
  随后还煞有介事地真的捂上了耳朵。
  “你真的是……”祁言真觉得自己这辈子要栽她手里了,他好一会才收拾好了表情,握住了她捂耳朵的那只手,
  “我得知真相时,确实很恨他,如若当年是他登基,如若当年他能心狠一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要恨的人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会累的。”
  “是啊。”
  祁言望着面前敞开的大门,偶有几只早起的鸟飞过。
  “所以我恨到最后。”祁言道,“最恨的还是自己。”
  …………
  “你说什么?”祁肆不可置信地看向祁言,“阿序还活着?”
  “小舅舅……难道死了吗?”
  祁言懵懵懂懂地回答道。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这般的模样。
  悔恨、痛苦、绝望……所有的情绪在她的脸上交织在一起。
  祁肆终于明白了为何在被废太子后,祁序会忽然自杀,又为何在祁衎登基后,从前的章和一党都被尽数屠杀。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他是她的弟弟,而他是他的哥哥。
  当场祁肆便直接出了门,祁言在房间等到半夜昏昏睡去,也没能等到母亲的晚安吻。
  而是在大概三天后,等到了朝翊长公主造反的消息。
  …………
  “或许我应该听先帝的。”祁言攥紧了袖口,“我不该说漏嘴的。”
  “你不要这么想。”季无虞心要碎掉了,她抱紧了祁言,“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才是那个恶人。”
  祁言吸了吸鼻子,望着安慰自己的季无虞,又是忍不住一阵笑。
  “服了,明明是在说你的事,怎么又扯上我了。”
  “你的事,难道不就是我的事吗?”季无虞拍拍祁言的肩膀,“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至少我也跨过去了。”
  “嗯?说说看?”
  “你不知道吗,我小时候可是天天被人骂野种的。”
  季无虞说完还应和似地大笑了两声。
  祁言的脸,冷了下来。
  “我从前呢,对父亲这两个字的认知也不过仅仅停留在村中人口中,说他是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季无虞笑了笑,“而今日听来,却完全不是。”
  她的父亲,为了她娘不惜抛却整个沈家来与她长相厮守,不愿她被束缚而选择无名无分地跟着季瑾淑浪迹四海。
  季无虞想起那日她和母亲一同出去,前头有几个老妇人在七嘴八舌,说的那些都是季无虞听腻了的传闻。
  直到提及了她与她娘。
  “这季家娘子也真是惨,看错了人还把肚子给搞大了。”
  “那男人也忒坏了。”
  “可惜了那个小女娃,长得水灵灵的……可惜成了野种,唉!”
  季无虞当时有些尴尬,可碍于自己心里或多或少的那点小期许,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自己母亲,心里不免希望她可以出声告诉她们,
  自己不是野种。
  季瑾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季无虞绕到了另一边,哪里长了许多杂草,几乎要能把还没过人腰的季无虞给淹没。
  季瑾淑帮她把杂草推开,季无虞拉住了娘亲的手。
  “娘。”季无虞出声了,“我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季瑾淑蹲了下来,抚了抚季无虞的脑袋,笑着告诉她,
  “是的。”
  季瑾淑是当时尚且年幼的季无虞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的话,季无虞不敢不信。
  可时过经年,在季无虞再次回想起自己娘亲当时眼神,猛然惊觉,
  “她,该是在撒谎吧。”
  季无虞道。
  祁言抚了抚季无虞的脑袋,“他们都很爱你,我也爱你。”
  季无虞徒然觉得“爱”这个字在此刻祁言的嘴里,像海滩上的贝壳,随处可见,又闪闪发光。
  看来今夜疯的不只是祁言一个。
  季无虞在心里自嘲一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钟鼓楼报时的声音。
  祁言忽然抱起了季无虞。
  “怎么了?”
  祁言没回答她,一路抱回了寝殿放到了床榻上。
  “多睡会吧,再一会要去衙门了。”
  季无虞忽然想起来祁言似乎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回避颇有微词,朝他眨了眨眼睛,
  “不一起吗?”
  祁言本还在勤勤恳恳给她掐被子,闻言一怔,看向她,无奈一笑,“我要一起,你怎么还睡得着。”
  “好吧……”
  “做个好梦。”
  祁言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
  季无虞含着笑回应他,眼睛却没有闭上,她脑中闪过那位药毒双绝的映雪山庄庄主的话。
  “那可不是我给你下的。”叶重梅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看向离她俩有好一段距离的丘独苏,“你要怪就怪他。”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想起来,还是……”季无虞勾了勾唇,一把短刀抵在叶重梅的腰际,“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一切。”
  叶重梅瞥了一眼,寒光乍现。
  “哎呀小无虞,你还真是无情呢。”
  叶重梅伸手想要掏点什么,却被季无虞误解是要挣脱自己,一下慌了神拿过短刀朝他刺去。
  “怎么说你是自不量力呢。”
  短刀应声倒地。
  叶重梅在季无虞错愕的表情下先她一步,捡拾起来了递给她。
  季无虞接过,却很明显地感觉到刀柄处有凸起来的东西,好似是什么小圆球般。
  “睡前吃一颗,梦会告诉你答案的。”
  …………
  季无虞摩挲着那颗药丸,想着要不要打开藏着秘密的盒子。
  沉沉睡去。
  第141章
  | 141
  摸清自己的身世,收拾储意远便提上了日程,季无虞先是拉来楚泠沅被她狠狠骂了一顿后自罚三杯,再是告诉她,
  “我错了,楚姐姐。”季无虞眨巴两下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我是真的错了。”
  楚泠沅拿她没辙,两手一摊,“那你打算怎么做。”
  季无虞想了想,“说实话,他掌握了这般大的筹码,我要是他……根本便不会以此来威胁我,而是直接向陛下告发,将我彻底赶出郅都。”
  “对。”楚泠沅表示了赞同,“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季无虞思虑了半会,“祁临弈?有没有有可能是因为他?”
  “摄政王?”楚泠沅一下便反应了过来,“就摄政王对你那昭然若揭的偏袒,明眼人都看得出不一样……他们若是顾忌着摄政王,根本不可能对你直接出手。”
  “所以以此来要胁我,放过储家,甚至是……关英礼,该是最不错的选择。”季无虞又陷入了沉思,“只是储佑嵩当日在大殿上的态度,明明是打算自断双臂,却为什么还特意威胁我放过关英礼?”
  “难道关英礼也知道储佑嵩身上的秘密?”
  季无虞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个字眼,“为什么说是也?”
  楚泠沅顿了片刻,“瞿烨当年便是以储佑嵩的秘密相胁来逼他出手。”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季无虞当即翻了个白眼。
  “所以秘密是什么?”
  “不知道呀,”楚泠沅摊摊手,“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要不下次我给他上香时帮你问问?”
  服了。
  季无虞打了她一下,“那我派人查查,我倒要看看储佑嵩的小辫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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