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过既然要彰显其重视,那为何不赐‘祁’姓?”
  季无虞好笑似地反问道:“这‘祁’可是宗姓,你会同意吗?”
  “你若愿意,我自然会应。”
  “我愿意,泠沅可未必。”季无虞勾了勾唇,随即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她母亲姓‘楚’。”
  祁言霎时间便明白了她真正的用意。
  她想要裴泠沅真正地摆脱掉裴家。
  “你对她,倒还真是用心。”
  听他这莫名其妙酸溜溜的语气,季无虞挑了挑眉,“不是吧祁临弈,泠沅的醋你也吃?”
  祁言搂过季无虞,埋在她肩膀上,“见不得你对别人好。”
  小孩子气。
  季无虞没忍心说出来,只拍了他一下,
  “对你最好。”
  …………
  “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啊几位大人。”郎中作着揖,“关夫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储佑嵩望着躺在床榻上冒着冷汗的储文秀,心中尽是懊悔,关英礼则赶忙去和郎中多问了几句平时饮食习惯,要注意什么。
  一直坐在储文秀床边的储意远望着忙前忙后的关英礼,眼神则愈发复杂。
  储、关二家结亲多年,储文秀皆无所出,这般多年一直是储佑嵩心中的一根刺,而如今关英礼已被停职调查,储家的盟友也接连遭灾。
  世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压,再这般下去只怕必然要牵扯到储家。
  若照储佑嵩之前的态度,弃卒保车或许是最好的法子。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储文秀竟然怀孕了?
  该来时不来,不该来时……倒全来了!
  储意远叹了口气,起身把房间门关了上,储佑嵩关英礼二人瞬间将情绪抽离出来。
  “意远,怎么了?”
  “方才我的人来报,这次和裴泠沅一起在塘香楼的,还有那位户部侍郎,季无虞。”
  “她怎么现在又掺和进来了?”
  “只怕不是现在掺和进来的,而是一早……她便是局中人。”
  “什么?”
  “自从裴泠沅辞官以后,我一直担心她会对储家心存怨恨,这些年也一直派人盯着她的府邸,这次裴泠沅初任御史大夫的前不久时,季无虞曾拜访过她。”储意远又补充道,“而这一道任命的旨意,是从栖梧宫发出的。”
  “季无虞是谁的人,向来不是秘密。”
  关英礼道:“摄政王虽偶与岳父政见不合,但向来礼重岳父,如今却这般明晃晃地施压,定是受了这女子的蛊惑。”
  闻言,在场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储佑嵩,他胡子一吹,拂袖怒道:
  “这个女人,自她入朝之后,郅都就没一天安宁!”
  “父亲切莫动怒,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咱们眼下该如何应对。”
  储佑嵩闻言却皱了皱眉,“那你说,该如何办?”
  储意远的眼中,凶光乍现,“摄政王咱们动不了,但季无虞……不能留。”
  储佑嵩似乎明白了,他看向储意远:“意远的意思是……”
  储意远回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妹妹,几乎是下一秒便不带一丝犹豫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然是杀之而后快。”
  第132章
  | 132
  温府,膳厅内。
  温眠眠的位置依旧空着。
  季无虞有些谨慎地观察着温玦的脸色,果不其然他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撂,
  “眠眠这丫头怎么又没来?”
  昨夜被温眠眠唤去哭到大半夜的蔡知微,瞧了眼面露忧愁的季无虞,在心中叹了口气,只道:
  “大抵是身体不舒服吧。”
  “这都多少日了还不舒服呢?”不知内情的温玦忍不住皱了皱眉,“请郎中了吗?”
  “眠眠说休息一下便行。”
  蔡知微撒谎的技术并不高明,温玦很快便从她的神情里察觉出了异样,他转过头去看向季无虞。
  她正低头吃着饭,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无虞。”
  温玦唤了一声。
  季无虞放下了筷子,莫名有些心虚地看着温玦,
  “义父,怎么了?”
  温玦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知微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温家就眠眠一个孩子,惯是惯坏了些,但心是不坏的,若是与你起了龃龉,多半是误会占得多些,无虞不要和她计较。”
  季无虞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顿。
  在温玦说完这话之前,她从未后悔过当日和温眠眠说过的重话。
  或许在她一己之见中,温眠眠对淮济单方面的仰慕,迟早要经历这么一遭,与其某日忽然直面这座本就并不完美的神像,自己先去打破了要更容易接受。
  但温玦的这番话却使得季无虞猛然惊醒,温眠眠除却是她的好姊妹,更是温家的孩子,如若与她的关系闹得僵了,和温府的关系只怕更是尴尬。
  只是若是再来一次,她只怕还会再选择说出那些宛若刀子般的话来。
  “我知道的。”季无虞低低地说道。
  蔡知微侧过身去,抓住季无虞的手,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柔声说道:“眠眠是个好孩子,无虞也是,两个好孩子,能起什么冲突呢?”
  “夫人……”
  季无虞的愧疚在此时占了上风,但最终蔡知微还是先一步打断了她想要坦白的想法,弯着眼睛笑道:“无虞,你一会送碗面去她房里吧。”
  季无虞知着她是想要找个由头来让自己和温眠眠说清楚,心中犹豫不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她的屋子前了。
  季无虞敲了敲门。
  “谁啊?”
  季无虞没出声。
  下一秒,门开了,温眠眠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一见是季无虞,直接就打算把门关上了。
  季无虞一时情急,见状立马伸手去拦。
  果不其然,被门夹了。
  季无虞大叫一声,眼泪都给疼了出来,温眠眠也慌了,松了手上前去抓过季无虞腕子就想看看伤势如何。
  结果直接碰着了季无虞方才被门挤的位置,
  “疼疼疼,你轻点!”
  温眠眠收了手,看过去,已经发青了。
  “对、对不起。”
  季无虞望着她又急又气的脸,哪里敢指责她,反过来安慰道:
  “没事儿,找个郎中来包扎一下就好了。”
  季无虞说完就要去叫留葵,温眠眠赶忙说道:“这一来一回多费时间呀,我陪你去吧!”
  还不等她反对,温眠眠把她手里的面放到一旁去后,便拉过季无虞没伤着的那一只手跑到后门,牵过马来便翻身上去,一见季无虞还呆在那,急得话都冲了起来,
  “愣着干嘛,快上马啊!?”
  “啊?好好好……”
  季无虞上了马。
  “抱住我。”
  季无虞:?
  温眠眠吼道:“难道你想掉下去吗?”
  季无虞望着偏过头看向自己的温眠眠,不知为何总觉得在照一面看不到正脸的镜子。
  换做之前两人出游,只要是季无虞在,便没得温眠眠牵绳的机会,等到她二人在医馆下了马,季无虞才后知后觉,温眠眠的马术比之前真要进步了许多。
  “大夫大夫,我……姐姐手被门夹了,这该如何是好,你快给看看!”
  温眠眠火急火燎地便随手抓了个郎中要给季无虞看手,大夫看向季无虞的手,仔细端详了几番,
  “这拿药敷一下便可了。”
  “那还请大夫快去。”
  温眠眠说完便打算给钱,在腰间摸了几遍,才发现今日一直赖床上,根本没到钱袋。
  “来送我看郎中,结果自己不带钱,温眠眠你真的……”
  季无虞一边把自己的钱袋子扔了过去给郎中,一边笑着和以前一般打趣着温眠眠,却不期然对上温眠眠复杂的眼神,止了话头。
  趁着郎中去准备药的空当,季无虞和温眠眠并列坐在医馆的长板凳上,无言以对。
  温眠眠先开了口,“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季无虞口不对心地答道:“我下了面,想来叫你吃来着。”
  温眠眠气笑了。
  “季无虞!”温眠眠怒道,“我在和你吵架诶!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季无虞低了头,“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温眠眠也愣住了。
  在她的眼里,季无虞大抵是和神没什么两样,行事雷厉风行,对事云淡风轻,仿佛时间一切于她而言都不过尔尔。
  她也会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候吗?
  还是对自己。
  “今天义父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照实说啊。”温眠眠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你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
  “我没有不在乎……”季无虞微不可闻地反驳一句,又叹了口气,望向温眠眠,“我只是希望你放下,但是……但是我好像做的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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