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那和我有什么……”
“我也需要你。”
裴泠沅顿住了,她偏过头去,季无虞正直直望着她。
季无虞是个拗的人,连同她的那双眼睛也是,裴泠沅始终觉着若是季无虞愿意,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
和中了魔般。
裴泠沅轻笑一声,心中暗暗觉着……事情好似朝着另一面发展了。
而另一面似乎,本身也是自己所希望的。
“我便知道,那些大而空的论调,不像是出自你的真心。”
裴泠沅的神情总算严肃了起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储关二家,我不想留。”
“为何?”裴泠沅来了兴趣,“他们挡你路了?”
季无虞点了头,随即便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
“我要与临弈成亲。”
“啊?”裴泠沅一口水快喷了出来,“你和摄政王……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
季无虞不愿详说,裴泠沅便也没多逼问,兀自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我与他的事上指手画脚,而这正是储佑嵩定不会希望的。”季无虞叹了口气,却又目光坚定地说道,“如今义父回朝,储佑嵩的危机感日益加深,对于我与的临弈的婚事自然会极力弹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裴泠沅勾了勾唇,“需要我做什么?”
“御史台风闻奏事,不受诉讼。”季无虞轻笑一声,“泠沅的一手好字,是打开储家覆灭的最好豁口。”
“难得你说几句好话。”裴泠沅似乎很受用,却又眸色一冷,上下打量了两下季无虞,问道,
“只是你若是想要对付他,怎么不自个去,为何还要扯上我?”
“因为我想你弹劾我。”
“啊?”裴泠沅眼睛瞪得老大,“你疯了吧,我师父会杀了我的!?”
“骗你玩的。”季无虞眨了眨眼睛,又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裴泠沅,正色道,“我希望你能从户部下手。”
裴泠沅瞥了眼信封,当即拆开,越看眉头越皱,“寇德斯?他什么时候和储佑嵩扯上了关系?”
“他这个人,八面玲珑得很,表面上同唐家串联勾结,实际上与关英礼暗通款曲,这些年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唯独他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屹立不动。”季无虞嗤笑了一声,“这捞的油水只怕比他寇家这十几辈以来的积蓄都要多上数倍了。”
“行啊。”裴泠沅挑着眉笑道,“饿死一个,吃饱咱俩。”
“赃款是要充公的,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我哪儿敢。”
季无虞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寇德斯漏得破绽不小,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只是若是要与这储相大人扯上什么关系……还需要泠沅多费费心思。”
“这点自然。”裴泠沅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记得御史台……不是还有一个你的相好吗?你怎么不找他?”
“我的,相好?”
这下该是轮到季无虞震惊了。
“我哪儿有相好!?”
“那位与你同一年入仕的探花郎。”裴泠沅点了她两句,“姓宋来着。”
季无虞想她该说的是宋岁桉,只是算着时日,裴泠沅该是不认得他的。
“你怎么知道他的?”
裴泠沅扫了她一眼,“季大人,淮修远来我这破落院子,可比你来得勤多了。”
她暗示到这份上了,季无虞自然猜出来定然是祁言问过她二人的事。
难怪每次她在祁言面前提起宋岁桉,他眼神都不太对。
季无虞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笑道。
裴泠沅望着季无虞微扬的嘴角,心中疑虑更深,“喂!季无虞,你可别骗我为了你和摄政王去对付储家,结果自己在后院偷偷养小情儿啊。”
“你在想什么呢,我和宋岁桉清清白白。”
“那为什么……”
“他背后是夔州云安宋家,若是斗倒了便好,若是败了……我只怕他会恨上我。”
“你可真不厚道啊季无虞。”裴泠沅撇了撇嘴,“舍不得他犯险,便撺掇我为你冲锋陷阵。”
季无虞微昂着头,“泠沅,怕吗?”
裴泠沅微愣,将那封信在怀中好好揣着,笑得开怀,
“那我多谢季大人给我送来这样大的一番好政绩。”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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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泠沅应召接替隋直出任御史大夫一职,而与此同时,郅都城内一批私铸钱币销出,最重要的是其质地与官币竟然所差无几,户部官吏中有人私造钱币的消息一时间不胫而走。
御史台上奏此事,陛下大怒,命其彻查。
储佑嵩下了早朝回到府中便一直沉着脸,储府的管事知会了好几声,他才摆了摆手,说道:
“让他进来吧。”
随即起身到了正堂,关英礼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岳父。”关英礼见着储佑嵩,便赶忙行了礼,唤了一声。
储佑嵩终于抬了一下他的眼皮,看了眼旁侧,“坐吧。”
关英礼刚一坐下,便忿忿不平地说道:“我便知道,摄政王忽然召裴泠沅回朝,定不会只是接替隋直那般简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储佑嵩眉头紧锁,“裴泠沅现如今都已经带人去了户部府衙照刷文卷了。”
“寇大人做账做得极好看,想来裴泠沅未必能查出来什么。”
“寇德斯我自然不担心,只是如今户部……”储佑嵩脑海中徒然出现了一位女子的形象,他眸色沉了沉,眼中顾虑更深,“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关英礼自然知道储佑嵩说的是季无虞。
“岳父觉得,这位季大人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关英礼的话点醒了储佑嵩,他摩挲着桌子的一角,“煮粮庵的人……或许本就串通一气。”
“岳父说的是。”关英礼点了点头,“前脚温太傅回朝,后脚裴泠沅便朝寇大人发难,煮粮庵这群人就是要摆着明地要冲寇大人来。”
储佑嵩眸色一暗,“不只是寇德斯。”
“什么意思?岳父……莫非?”关英礼脸色大变,“那如何是好?如今这案子是移交到了御史台,御史台如今可没有咱们的人啊?若是在大理寺,兴许……”
“上次江南贪墨案,晁祯之就已经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了,如今直指户部,你觉得他脱得了干系吗?”
储佑嵩的话打破了关英礼的幻想,接下来的话更是使其脸色大变。
“只希望别扯上我们才好。”
储佑嵩说完看向关英礼,很快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英礼,私铸官币一事,你该是没有参与吧?”
关英礼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这下储佑嵩一口气直接给提了上来没咽下去,一手猛拍着桌子,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关英礼,气愤地说道:
“你你你,关英礼!我储家是少你喝的还是少你吃的,你要从国库里来偷银子?”
“岳父!话不能这么说。”关英礼看着怒不可遏的储佑嵩,似乎还有些委屈,“我身在朝中,要打点的人那般多,这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
储佑嵩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关英礼的手始终没放下。
关英礼连忙起身扶住了储佑嵩,宽慰道:“这事儿小婿确实是做得不对,可如今当务之急是裴泠沅啊岳父。”
储佑嵩这才在关英礼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他面色凝重,抽出了本被关英礼扶住的手,却不停地点着桌子,好一会才摆了摆手,
“这事容本相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关英礼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犹豫再三最终也只是拜了再拜,退了下去。
关英礼走后没多久,内厅便走出来一人。
储佑嵩头抬都没抬,便唤了声,“意远。”
“儿在。”
“他那话,你可都听真切了?”
储意远叹了口气,“与我之前调查的一般,他和寇德斯勾结在一起,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储佑嵩猛拍了拍桌子,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这个混帐东西!”
“父亲息怒!”储意远眼中满是关切,上前来为储佑嵩顺了顺气,“父亲千万保重身体啊。”
储佑嵩摆了摆手,“为父无事,只希望这次……别扯上储家。”
储意远眼中的神情愈发复杂了起来,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可他毕竟是秀秀的夫婿。”
储佑嵩没有直接回话,储意远接着说道:“他与秀秀这般多年感情一直很好,而且……根据我的调查,他与寇德斯的利益来往一直是借着秀秀去大觉寺礼佛的由头私下进行。”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