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并拔除,说得倒是简单。
祁言正烦闷呢,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祁言听出是白缨,便唤她进来。
白缨似乎是早已习惯季无虞出现在书房,朝他二人都行过礼,朝祁言禀告道:“王爷,张总管在外殿候着。”
季无虞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祁言见她慌乱的模样,忍不住勾勾唇,他低声提醒道:
“栖梧宫外殿有一道屏风,你大可躲那来。”
明明自己在书房老实呆着也不会有人进来,季无虞一听便知道他是诚心打趣自己。
她可不会如了祁言的愿。
季无虞仰了仰头,坦然而言,
“若是看到又如何?本官与王爷是商谈政事。又不是与之苟且,还是说王爷……”
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伸手撩住祁言的领口,还弹了两下,继续说道:
“心怀不轨之心?”
祁言也凑了过去,低语道:
“怎么办啊季大人,确有此事。”
白缨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还在呢。
祁言笑着起身往书房外走去,临了出门之际,还不忘回头朝季无虞挑挑眉。
不知道的说他离别三顾留情,而季无虞是知道他不过是借此又来勾自己罢了。
奈何她心里实在关注济民堤一事,直觉告诉他这张总管传来的旨意,或许真会与此事有关,便白了他一眼,起身跟了去。
好在那外殿的屏风不是山水画,留白不至于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出来,季无虞安心地躲在后头,竖着耳朵听。
她晚了一步到那,一凑过去便只听到那一句。
“怎么?陛下草拟召令什么时候不需要给本王商酌了?”
“这……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奴才,奴才也不清楚啊。”
季无虞听张总管这话似乎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滚回去。”
祁言不带温度地说完这三个字后,季无虞隐约听到了东西摔落的声音,以及张德贵屁滚尿流地退下的脚步声。
她走了出来,面露疑惑,正要问发生什么的时候,祁言却先一步抬了头,说道:“陛下有意派遣你去巡按江南一带。”
蛤?
“怎么这般突然?”
“你不是之前便上书谈过济民堤一事吗?”
“可那被打回来了……”
季无虞说这话时显得多委屈。
祁言听了都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道:“那你愿去吗?”
“自然是愿意。”
“好,那本王便下旨封你为江淮两道宣抚使,即日起,奉命巡按江南。”
等一下!
监察御史本就有“纠正官邪、巡察四方”的职能,怎么还……
“忽然就封官了呢?而且这‘宣抚使’,我记着不是一般五品以上的大官才会委任吗?”季无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啊?”
祁言勾了一抹笑,问道:
“你是不愿,还是只是觉着不合适。”
“不是不愿,只是这也太突然了。”
“既是后者,那本王便拟了委札给你。”
“不是……不合适吗?”
祁言本想认真同她解释,可她这呆傻的样子有些可爱,便伸手勾了勾季无虞的发丝,说道:
“不是季大人说只要你笑一笑,本王便会捞个宰相给你么,一个四品的官算什么?”
季无虞气得把他的手打落,“尽胡说!”
祁言咧个大嘴,起身拿了个匣子递给季无虞,她打开,里头装着的,是祁言的符牌。
“那日这不是……”
被自己扔给宫门的侍卫了吗?
祁言伸手拿过,递给季无虞,柔声说道:“下次不要把我给你的东西假手于人了。”
季无虞微仰着头,说道:“我扔给他的时候,没想要回来。”
祁言低头,蹭了蹭季无虞的脸颊。
她总觉着,和猫挠似的。
“现在回来了。”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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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虞摄宣抚使一事在郅都城内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官员兼任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若是从七品兼任正四品官,所辖之事还与最近朝野上下皆惶恐的济民堤有关……那便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你何时启程去江南?”
季无虞整理了好一会的文书,故意冷着人的宋岁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季无虞惦记着他昨日说的话,语气也个轻重,开口便是一句,“哟,我还以为宋大人来庆祝我高升呢。”
“季无虞!”
宋岁桉这一声倒是把季无虞给吓着了,她寻声望去,见被自己阴阳的这人,脸都涨红了,看起来是极委屈的模样。
她无奈地撇了撇嘴:
“说吧,宋大人又有什么吩咐?”
“才不是吩咐!”宋岁桉真的要给她气活了,深吸一口气,极其不情愿地说道,“我听说今日储相在政事堂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季无虞蹙眉,似乎很是不解储佑嵩这做派。
“那委札是圣上发的,他若是不满直接去紫宸、栖梧二宫去讨说法,他掀桌子有什么用?”
“这不是掀桌子的事!”
“哦?”季无虞一挑眉,“那是什么事?”
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
宋岁桉气得快拂袖离去了。
不过说是生气,过午送行时,他仍旧来送了季无虞。
季无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扔了宋岁桉一壶酒,说道:“这是七夕那晚想请你喝没喝成的。”
说完便收了帘子,只剩宋岁桉一人在那拿着酒壶不知所措。
季无虞钻回马车便见留葵在那偷笑,见季无虞看来说道:“这位宋公子对大人……”
一看这留葵便是在想入非非,季无虞赶忙拍了她一下,“别!我可有心上人的。”
“大人的意中人,可是那位摄政王?”留葵笑得更开心了,她凑了过去,说道,“留葵方才可看到他在城楼上了。”
“眼力见这般好呢?”
季无虞轻笑一声,脑中想着方才在城门口与祁言对视的那一眼,便没反驳留葵的第一句。
“我看书里说,人若有情,便是藏不住呢。”
“你呀你……”季无虞失笑,“让你读书,这读的都是什么?怕不是都去看话本子了吧。”
“才没,这是在大人书房里见着的。”
书房……
不会是祁澈吧?他前几日见自己心情不好便送了书来温府……
季无虞有些羞恼地闭了眼,本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却见发现留葵掀了帘子高兴地东张西望。
想着留葵不过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对大千世界都好奇的时候,便勾了勾唇。
“大人笑什么?”留葵回过头问道。
季无虞敛了笑,说道:“我只是在想,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好像还没你这般好动。”
“大人十四五岁的时候不是在陆府吗?”
也是。
陆府规矩忒多,她又惦记着丘独苏的嘱托,不敢多行逾越半步,若非后边遇着陆月初,那三年大概便是一点都不自在了。
她还在脑中回想,留葵笑着又将帘子掀起,如今暖阳微斜恰恰好落在她的脸上,“我在沅水的时候,也没这般的好时光来玩呢。”
季无虞回过神来,正色道:“我们去江南,可不是去玩的。”
“婢子知道,大人是奉圣命调查济民堤一事。”
“对啊。”季无虞想到又叹了口气。
“大人这般聪慧,定可以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见留葵这般盲目崇拜自己,只得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查出来或许还不难,难的是怎么解决呢。”
留葵不懂,季无虞便也没多解释,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明面上豁达得紧,而自个心里却思绪万千。
昨日自己刚回了房,楼影便带来了祁言的信札,而里头还夹杂着一封苏昧远所写的文书。
郅都八百里加急送往扬州的指令,赶不及江南灾民想要生存的心,已经背井离乡,流窜各地。
而得了郅都令的官吏不敢抗旨,官民矛盾愈发加剧,再往下一步……
季无虞神情复杂。
就是暴乱了。
…………
“他祁临弈真要骑到朕的头上不成?”
劈里啪啦的,祁升将桌子上的公文、摆件一并掀了。
而一旁的丘独苏耐心地候在一旁,并未多语。
“朕即位已有八载,他手握大权便也有八载,朕要做个什么储佑嵩便推三阻四,他若说个什么,储佑嵩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朕又不是什么黄口小儿,还需要他来辅佐?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他祁临弈的天下?”
祁升越说越气,又想扔东西来泄愤,可桌面干干净净,便推了把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