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时穆白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果然什么都逃不开您的慧眼。”
  “以后不准这么做了。”
  “为何?”时穆白今日不知是怎么了,非要和祁言对上,“哦!我知道了!”
  时穆白狡黠地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喜欢她,心疼她,对不对?”
  虽说自己确实是这心思,可这冷不丁被人戳破,祁言嘴唇微微抽了一下。
  可面上还是冷着他那一张脸,似乎毫不在意时穆白的话。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嘛。”时穆白说完就放声大笑了,说道,“当时在沅陵看到楼影我就知道你对她不一样,今日真一见了……没承想,摄政王你,原来也是会动凡心的啊。”
  祁言的脸色更沉了,他开口换了个话题,说道:“你把本王引到这儿来,应该不是单纯地想要比试吧。”
  “说吧,到底什么事。”
  “祁临弈,你可真真无趣。”时穆白显得有些无聊地摊摊手,说道,“就这般急嘛?我还想听你说说你和季无虞的事儿呢。或者……我和你说说季无虞在沅陵的事?”
  祁言眸色微亮,又转瞬即逝,冷冷地说道:
  “没兴趣。”
  这三个字直接把时穆白接下来要说的给噎了下去,她挥挥手,有意不戳破他似地说道:“罢了罢了。”
  “到底什么事?”
  “本公主这次来可不是单来讨赏的。”时穆白的表情总算严肃了起来,“是为你身上那冬枯之毒而来。”
  祁言本不见平静的眼睛在听完了时穆白这句话之后,涌起一丝波澜,
  “接着说。”
  第84章
  | 084
  跑马场内,只有零星的几个宫人在打扫,季无虞环抱着有些发抖的自己。
  “无虞姑娘。”
  季无虞抬头望去,辜振越翻身下马,边打了个哈欠边同自己打招呼。
  她本想问候几句,却闻到了一股酒味。
  “辜将军喝了几杯啊这是?”
  “味儿很重么?”辜振越嗅了嗅自己身子,转而又答道,“被拉着去喝了几杯,托了你的福,才得以脱身。”
  明明是被自己绊住,反而说成是托福,季无虞是不知道辜振越什么时候也这般会说话了。
  “麻烦将军了。”
  “这有什么?”
  辜振越说完便直接将马鞭扔到了她身上,转身给她去马厩牵马来。
  季无虞看过去,只觉得辜振越牵的这一匹实在眼熟。
  好似是……
  之前和祁言在猎场的同一匹。
  见她面有讶色,辜振越自然知道了,便出声解释道:
  “扶摇是这一批马里性子最乖的,你来骑再合适不过了。”
  这马确实温顺,见了季无虞也不像别的马一样瞎叫唤,和通了灵一样,乖乖地站在那。
  可季无虞仍旧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辜振越忍不住笑了,说道:“既这般怕,为何还偏要学?”
  季无虞僵住了。
  自秋猎过后,季无虞便总觉着被下了咒一般,祁言与时穆白并肩而行的样子在脑中挥之不去。
  辜振越是季无虞自认能坦诚以待之人,但此刻的自己却不敢说出真正想法。
  她目光坚定,摆出一副多好学的样子,说道:
  “正是因为怕,所以才要学。”
  辜振越不自觉地笑了,说道:“人总有心之所畏,这又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有在害怕马。”
  季无虞望着面前这马,浑身雪白剔透,好似一个巨大的诱惑,在勾着她。
  心里痒痒的。
  “本将军自然知道,你害怕的从来也不是马。”
  “你知道?”
  季无虞说这话时的笑意不达心底,隐约多了几分谨慎。
  辜振越朝她眨眨眼,说道:“不知道,但大概想想,应该是心里藏了些东西,这东西或许和马有关。”
  “那辜将军就不好奇,我藏了什么吗?”
  “好奇啊。”辜振越大笑了两声,又立马止住了,问道,“可姑娘看起来,似乎不愿意说。”
  季无虞还在准备踩上马镫,闻言便又收了脚。
  辜振越见状便上前给她搭了把手想给她扶上去。
  季无虞愣了片刻,只回道:
  “多谢。”
  辜振越了然一笑,走到前头去牵马。
  正要走时,季无虞忽而开口问道:“辜将军,你那有酒吗?”
  “有啊。”
  “来口?”
  辜振越二话没说便解了腰上系的酒葫芦扔给她,季无虞饮了一口才忍不住调笑一句,“怎么骑个马也要喝?”
  “酒壮怂人胆。”
  季无虞说得轻松,可握着酒瓶的手便又重了一分,她收回目光,闷头饮了一大口。
  她握紧缰绳,直视前方试图借着月光望清面前一切,但在黑夜下永远只能是茫茫一片。
  就好像,走不出的梦魇。
  …………
  年幼的季无虞在自己的小床上蜷缩成一坨,浑身滚烫的她隐约感觉到外头的喧闹声。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爬过去,却只能听见越来越重的马蹄声。
  江南多水路,她实在没见过这架势。
  门被艰难地打开了,周遭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季无虞却仿若堕入混沌之中。
  黑暗渐息又渐长,她的耳边又好似出现了马蹄声。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好似是,隔壁那位先生的屋子。
  丘独苏似乎是察觉到了季无虞灼热的目光,拿着木杵的手停了下来。
  “你醒了?”
  季无虞看向他,
  原来是捣药的声音。
  不知为何,季无虞的心里竟然有了几分庆幸。
  她点了点头,“我怎么睡在了你这?”
  “你昨天发了高烧,好生休息吧。”
  这理由实在周正,季无虞没法反驳,出于本能地,她反问道:
  “只是发烧吗?”
  丘独苏的表情闻言僵住了,但又只是付之一笑,
  “当然,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
  一向乖顺的扶摇忽然撒了蹄子,不受控制般往前跑,连方才的酒壶都被扔到地下。
  季无虞如同被人抛置于旷野,她的心比任何一刻都要无助。
  她握着缰绳的手不停地在颤抖,却一刻也不敢放下,任由马儿带着自己乱撞。
  在后面的辜振越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赶忙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来追季无虞。
  “季无虞!快停下!”
  停下?怎么停下?
  季无虞害怕极了,她本就不善马术,何况是驾驭一匹失了控的马。
  在他二人相隔距离越来越近时,忽而有一双手从她的后面伸了过来,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握紧我。”
  季无虞听到便僵住了。
  祁言?
  他为什么会在这?
  季无虞还来不及细想,祁言便搂过季她的腰,借着力翻身一个大跨步便骑到季无虞的马上,将季无虞整个人环绕着,鼻子周围萦绕的一股子酒味使得他微不可察地轻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拉扯缰绳,熟练地驾驭这匹让季无虞束手无策的马儿。
  扶摇安静了下来,季无虞暂时脱离险境。
  辜振越此时也骑了来,望着突然出现的祁言,却突然皱了眉,祁言望回去,他便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又添了几分玩味。
  “哟,英雄救美啊?”
  祁言没有回答他,反而对季无虞说道:“都要靠喝酒来壮胆了,犯不着这般勉强自己。”
  这句话似乎是踩着了季无虞的哪儿个点,她听后便拧着眉头,狠狠地瞪了祁言一眼。
  “松开。”
  她怒道。
  祁言轻笑一声,说道:“这马平常最乖了,今日却未必,我若松开,你又给吓着了怎么办?”
  “不用你管!”
  奈何祁言死死抱着,季无虞扔了气话想要跑,拼命挣扎也没挣脱出。
  “别动。”
  “你放开我!”
  季无虞的力度变大,祁言便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将她两只手都握住。
  “滚啊!”
  她实在动弹不得便转过头去,伸长了脖子,朝着祁言的的肩头便是一口。
  祁言吃痛一声,季无虞顺势挣脱他的束缚下了马。
  本颤栗的心因着祁言的出现愤怒占了大头,季无虞气得想要离去,却又想起,
  祁言此刻,正骑着自己的马?
  她回头望去,祁言背着月亮身骑白马,银白色的月光在他与马外淡淡地勾勒了一圈。
  季无虞有一瞬间觉得,祁言便和月亮一般远。
  她没再朝他发火,转身拉过祁言的那一匹马。
  祁言的马是不过是寻常的红棕色,但性子却桀骜得多,见着了季无虞便抖落着身子想要吓跑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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