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又猛灌了一壶酒入喉间，没流进口的顺着脖颈而下打湿了松松垮垮的领口。
自五年前自己回到郅都，他始终都提着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保持冷静，可偏偏今日却叛逆般死活想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
月色入户，凉风习习，吹醒了祁言快眯上的眼。
他睁了眼睛，从桌案上拽过一支笔，在砚台里蘸了两下，最后划去了吏部递来的摺子中的几句，歪歪斜斜地写上“知沅陵县事”这五个大字。
季无虞想青云上。他当然知道。
可坐镇政事堂的人，从来不会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碌碌之流。
这条路，他舍得让她走，也舍不得让她走。
若要她青云上，那他就做那个托底的人吧。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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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季无虞从来都不是要依赖什么的人。
她仰着头，望着那个代表着某人来拯救自己的楼影，说道：
“给我绑上。”
“大人！”
季无虞厉声道：“这是命令。”
楼影无奈，只得上前将方才解开的绳子又系上，眼神里难得的有了担忧之情。
季无虞语气稍软了下来，“你若担心便在附近候着，指骨在我身上，若有事我必叫你。”
楼影听了这才朝她说道：“是属下僭越，属下告退。”
季无虞低声吩咐几句，楼影随即便行了礼出去。
待楼影走后，季无虞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她赶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不停地在试图挣脱绳子。
门被打开了。
季无虞望去，来人是隆天乐。
只见他脚步轻快，面露得意，高仰着脖子，对季无虞说道：“没想到吧，季大人，你最终还是落在我手上了。”
“嗯，确实没想到。”
季无虞有心逗他，一脸挑衅地望着隆天乐。
隆天乐气得上前直接将季无虞抵在了墙上，在两人鼻尖快要相碰之时，又停住，本凶狠的眼神在与季无虞对视的那一刻又软了下来。
刚要说出的话也戛然而止。
季无虞无所谓般抬了抬脸，鼻尖往上挪了两寸略过他，说道：“给我松绑。”
“不可能。”
“你都把我关这了难道还担心我跑吗？”季无虞这话仿佛是直接戳了隆天乐的软肋般，对面一下就泄了气，但见他还是没什么动作，季无虞又说道，
“很痛。”
三分委屈七分坚韧，语气恰如其分。
果不其然，隆天乐立马着急忙慌地上前解开了绑在季无虞身上的绳子，腕子上的也解开后，果然出现了一道红痕，他低了眸子，说道：
“没想把你弄伤的。”
季无虞没理他自顾自地想要站起来，又恰到好处地绊了一跤，隆天乐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季无虞将他推开，语气里沾了几分责怪，说道：“扶都不扶一下吗？”
“你自己把我推开的，怎么还……”
他话都没说完呢，季无虞就躬着身子，仰着头望向他，眼眶红了一圈，隆天乐瞬间失语，立马上前扶住了她，琢磨着去外头来给她搬个板凳。
季无虞望着他转身为自己找椅子奔波的背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神情尽是淡漠。
待隆天乐回来，季无虞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做派，隆天乐将凳子一放，满脸写着懊恼，说道：“快坐下。”
季无虞坐了下来，却没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将衣摆扯上来几节，露出自己几节脚踝，那里因为方才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发麻。
当然，还有她自己故意弄伤的印子。
隆天乐先是望着那白花花的一片慌了神，又看到红色的印痕，连忙上前帮她揉着。
边揉还边怪道：“他们怎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他们弄的？”季无虞望着隆天乐的动作，语气尽是埋怨，说道，“他们是谁？难道不是你吗？”
隆天乐连忙反驳道：“不是我！”
季无虞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这千坪寨的三当家吗？不是你下令，谁能关我？”
“放屁！”隆天乐吼道，“老子和你一起被弄上来的。”
话说得大声，手上也没个轻重，季无虞吃痛一声，又锤了他一下，说道：“你轻点行不行。”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爱打人？”
嘴上这么说，季无虞却明显感觉手劲比方才要温柔多了。
“是你自己，好生无礼。”
“还爱怪人。”隆天乐见她那做派，又忍不住补充道。
“怪你怎么了呢？”季无虞伸直了腿，用她那翘头鞋勾起了隆天乐的下巴，她勾了勾唇，说道，“就要怪你。”
明明被人用鞋挑下巴对这千坪寨三当家来说该是多耻辱的事儿，可偏偏隆天乐却多受用般，微眯了眯眼，直勾勾地盯着季无虞瞧。
然后猛地抓住季无虞的脚脖子，也不管她疼不疼了，一脚踹开板凳，扣着季无虞的一只手，将她来压在地板上，欺身上去，直勾勾地望着她说道：“你管不着我。”
季无虞听到“管”这个字，心里怵了一下。
果然，隆天乐下一句就是，“你得做我媳妇才能管我。”
季无虞吓得想往后一缩，可又想着，反正都到这一步，心一横，用还能活动的那一只手，去抚上隆天乐的脸颊，语气放缓，像带着什么诱惑似地轻飘飘问了一句：
“你真想娶我？”
隆天乐看着自己面前这两块唇瓣一开一合说出这话，有种想要贴上去的冲动。
他向来直来直往，喜欢什么便做了。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下一秒就贴了过去。
季无虞用手抵住，勾了唇笑了笑，说道：“我是汉人。”
“汉人怎么了？”隆天乐收回自己的嘴，说道，“九黎人和汉人又没说不能通婚的。”
季无虞想要坐起来和他说话，却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挣扎了两番也挣扎不过，便又怪道：“放我起来，你这样不累吗？”
“不累啊。”隆天乐喜欢看她这样子，又朝她近了两分，笑得肆意，说道，“我觉着，好玩得紧。”
“你当然不累，又不是你被压着。”
隆天乐听她这话，又想说些什么，季无虞一个瞪眼，连忙松手放她起来。
季无虞踉跄了几下，起身站直了，隆天乐也站了起来，季无虞仰头望着他说道：“我们汉人的礼数，不是这样的。”
“什么？”
“你要想娶我，就得按汉人的规矩来。”
“那么你们汉人的规矩是怎么样的？”
季无虞想了想，和他讲了纳采议亲，催装铺房还有迎亲拦门，以及拜堂成亲和交卺合髻，她仰着头和隆天乐说，
“要想娶我，就得这么做。”
隆天乐听她说完，头都大了，骂骂咧咧道：“老子爹娘早死了，我去哪儿和你拜天地去啊？”
“你不去？那我不嫁了。”季无虞赌气般背过身去。
隆天乐望着季无虞的背影，心瞬间软了，往前一蹭，在她后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不嫁？”
季无虞回头差点和人贴上，赶忙后退了几步，试探性地问道：“你真不娶？”
得，麻烦就麻烦吧。
隆天乐撇撇嘴，“嗯”了一声。
季无虞心中窃喜，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隆天乐看她那样以为和自己一般高兴呢，也跟着笑了笑，说道：“那我马上便和我大哥说。”
大哥？
应该便是隆天骄呢。
季无虞还没见过这人，心里惴惴不安，便问道：“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隆天乐挑了挑眉，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季无虞摆出一副多担忧的样子，说道：“我怕他不喜欢我……”
隆天乐少有见到季无虞这样的表情，心里欢喜得很，说道：“我大哥对我很好，我喜欢的人，他肯定也喜欢。”
隆天乐说完这句话，季无虞觉得好笑。
她与他相识其实也不过短短两天，便说喜欢，他怎么可以把喜欢说的这般轻易。
季无虞脑中又想起了郅都的那个人。
当时辜振越将指骨给她，告诉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出了事有他担着。
那个他，到底是谁呢？
这团如乱麻般的感情，季无虞不敢细想。
不安的情绪却随之挂在脸上，隆天乐没懂她为何忽然摆出了这样的脸色，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季无虞下意识生硬地回答完，又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语气放缓，问道：“我今晚住哪儿？”
提起这，隆天乐就有兴趣了，他笑嘻嘻地和季无虞说道：“都要做我媳妇了，不住我那屋吗？”
季无虞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忘记我方才和你说的了吗？”
隆天乐瘪了气，说道：“你们汉人规矩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