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将军,属下遵命。”
…………
“你还说你没错?”
储佑嵩在自家书房对着关英礼大发雷霆,呵斥道。
“岳父!”关英礼看起来仍然是十分诧异储佑嵩的怒气,说道,“本先是那姚秉知蓄意挑衅,怎怪的着学生!”
“关英礼,你真的是……”储佑嵩气岔气了都,手指一个劲地指着他,却终究还是骂不出口,最后一挥袖子,直接坐到桌案前。
“可裴泠沅……”
储佑嵩抬眼一看关英礼那恳切的目光,无奈地摇摇头,最后问道:
“我且问你,裴泠沅那些传言,究竟是谁散播出去的?”
“什么?”关英礼闻言顿时是心虚了,眼神忽闪了一下,立马矢口否认道,“我、我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你的人,全都撤回来,晚了我保不住你。”
“这,这究竟是为什么?”关英礼不解道。
储佑嵩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这案子尚在大理寺那边倒好,只是如今落在了扶子胥的手里,就不知道最后会查成个什么样子了。”
“这扶子胥算个什么东西?妖言惑众!”
“你再怎么不满于他,那也是陛下跟前的人。”储佑嵩剐了他一眼,“以后这些话,全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
“可毕竟他无官无职,陛下怎么便给他这般大的权力?”
“扶子胥那官身是他自己不要的,你可知陛下一开始给他的是什么位置?”
“什么?”
“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
关英礼不由得诧异,这职位官衔虽说算不得不太大,但表疏批答,起草诏书,权力多大几乎全看皇帝宠爱,若是小了,不过是文书工作,可若是大了……
那可便是堪比“内相”了。
“那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未曾与他接触过,只觉得这人趋炎附势但又好似亢心憍气,总之是心思很深,让人捉摸不透。”
关英礼缩了缩首,心中仍旧忿忿不平,“岳父,我真是不明白,这陛下怎么偏就看上这人?”
“他在江湖上早有才名,更是温美缺的故交,如今温美缺虽离朝多年,但在文坛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提到这的储佑嵩不免面露遗憾,“我储家出国三代帝师,七任宰辅,可偏偏到我这辈不得文昌老爷眷顾。”
“文昌”二字使得关英礼的眼皮下意识一跳,却也只敢压下心中不满,把话题又引了回去,问道,“既如此,那此人未免不能为岳父所用?”
储佑嵩听罢摇了摇头,“先前便递过帖子到扶宅,他气性到还挺大,直接便送还了过来,说什么不方便。”
“这……这也太嚣张了!”
储佑嵩摆摆手,关英礼又问道:“只是岳父,这事……难道便这般算了吗?”
“我特意调你去御史台,这般多年便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吗?”储佑嵩多提点了一句,“扶子胥的意思,就是如今陛下的意思。”
关英礼一怔。
他身在御史台,自然清楚这是整个朝堂最为特殊的地方,无下派机构,无执行机关,直隶于陛下,也只听命于陛下。
这里头的言官仅可靠一张嘴就能让一群人被淹于唾沫之中,亦可以不顾礼法上谏于陛下。
秉礼法而不群,竭忠诚而事君。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归根于一句“君君臣臣”。
君为臣先。
关英礼心中实在了然,进了御史台的那些大臣,身上可都是裹了一层油的。
什么参劾,什么直谏。
不过是笔下刀。
“这件事,到此为止。”
关英礼又问道:“那瞿烨那边该当如何?这毕竟是咱们……他那位夫人,据说闹得很凶。”
“我会让意远去处理的,乔氏那边……”储佑嵩脸上闪过凶光,“她若还顾及乔家门楣,就最好老实点。”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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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终了结束在季无虞参加解试的前一个月。
祁言递给她一份信,还未等她打开,便问道:“今日你路过菜市口了吗?”
“瞿烨死了?”
季无虞瞳孔骤缩,又后知后觉祁言方才的那个问题,立马摇摇头,“我今日未走那边。”
“今个就别出门了,瞿烨今早被人发现,吊死在那边的一棵树上,身上还挂了块木牌。”
“木牌?”季无虞不由得皱眉,“什么木牌?”
“上边是血写的三个字,罪无恕。”
“那便是亡命牌,看来这瞿烨是畏罪自杀。”
“大理寺那边,也是这般说的。”祁言将手中的黑子落下,话锋陡然一转,问道,“可本王怎么觉得,那上头的字迹,有些眼熟?”
季无虞的眉毛微不可察一皱,看向他道:“什么眼熟?”
祁言紧盯着季无虞的眼,摇了摇头,“想来是我想多了。”
“好在泠沅是……没什么事了。”
“陛下已经下令命其官复原职,只是……”祁言顿了顿,说道,“她递了辞表上去说想要回家。”
季无虞大惊。
郅都城内谁人不知道裴泠沅早已被裴家给扫地出门了,哪儿来的“家”可言?
但,祁言为何会忽然和自己说这个?
季无虞眉毛一拧,问道: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直负手背对着她的祁言转过身子来,眼神一如往常的是面对着季无虞时独有的温柔。
“我想你去劝劝她。”
只是这语气,求人办起事来,却依旧是丝毫不客气。
季无虞沉默着没说话,思考了好一会,最终才开口道:
“你该知道,就算泠沅重回仕途,也不会为你所用。”
“本王并不需要她为我所用。”祁言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朝堂之上需要这么个人。”
“嗯?”
“顺便卖个人情。”
季无虞大致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裴泠沅一贯的是不偏不倚,不与任何一党结盟,既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亦然不可能为他人所用,况且,
若某一日裴泠沅出了什么事,最后所倚仗的,也只会是自己。
“你啊……”
季无虞一瞬间觉得祁言这个人真的是,重情重义得老奸巨猾。
祁言一看季无虞那无奈的表情,心里已然是十拿九稳了,问道,“所以,你去不去。”
如今可是连疑问的语气都没了!
季无虞还能如何,她自觉落了这人的套里,可偏不认输,点了点头,带着最后几分执拗的不情愿,
同意了。
…………
裴泠沅之前居住的那方宅子,陛下特意命人清扫后还出于愧疚似地说要大肆装潢一下,裴泠沅上奏婉拒了被派来的那些奴仆,只说是,暂居之地,不宜铺张。
看来,还真的被伤深了。
季无虞边这般想,边推开了门。
一踏进院子,就看到裴泠沅坐在中间小池子边的石板凳上,望着这摊死水发愣,手上的绿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水面,引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季无虞想起裴泠沅在这之前有养几条小鱼,后来怕落人话柄,便悉数送去了温府让温玦去养着。
也是。
温玦养鱼或许还可以说是文人情趣,裴泠沅若是养,传到别人口中,赤鳞都要成红鲤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裴泠沅微微侧身的样子已然是早就发觉了季无虞的存在,季无虞也只得是出声唤了一句,“泠沅?”
裴泠沅朝她看去,浅笑一句,没问她来的缘由,反倒是关心地问道:“师父同我说了,你还真是打算步我的后尘?”
“居四品上的中丞大人,若真是能步你的‘后尘’我也算是不枉此生。”季无虞这话半恭维半真心的,可裴泠沅却只想去白她一眼。
“那你准备的怎么样?”
季无虞听这话就想到摆满一架子的书,只觉得头疼,带几分抱怨,只叹口气。
“这就生退却之意了?”裴泠沅轻笑道。
“怎么可能?”季无虞凑到裴泠沅那,见四周左右就她这一个石板凳,还被她给坐着,就干脆蹲在裴泠沅一旁了。
“不过是那些圣人训,读着着实难熬,可偏偏那些个大人就好着这块,只觉无可奈何罢了。”
裴泠沅望着她,笑了笑,没忍住问道:“既觉着难熬,又为何还要做呢?”
季无虞偏过头,问她:“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裴泠沅还是挂着那张死人脸,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动,啐了口,“和我有个什么关系?”
季无虞嬉皮笑脸,“骗你的。”
裴泠沅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考?”
季无虞心知裴泠沅是没想套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便不作回答,反问她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