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若海似乎喝了点酒,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想要摸季无虞的手,却被她躲过,章若海笑得色眯眯的,
“这手可真美呀……可惜了在这……要不要跟我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就要上来抱她。
季无虞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已经打算反抗之时,陆月初不知何时绕到了章若海的身后,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就往一旁的桌子一砸。
章若海瞬间晕了过去。
“这……这,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倒好。”陆月初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欺负女人的男的,就该死。”
说罢便拉过季无虞的手,跑了出去。
…………
尔后,季无虞仿若堕入一片混沌当中,等清醒过来时,她迷迷糊糊望着眼前,只觉这房间陌生得很。
“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季无虞望去,是祁言。
她此时身心俱疲,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医说你喉咙被浓烟灼烧。”祁言笑道,“这下真是哑巴了?”
“没…咳……没有。”季无虞很费力地清了清嗓子,反驳道。
一低下头,却突然发现,
“我衣服怎么换了?”
祁言想起方才把季无虞救出来时,她的头发衣衫全都湿透了,一开始以为是汗,没承想,是水。
祁言想起那夜元夕,她说自己是陆府的婢女,逃了出来。
而今夜她明明人在青梓宫,却突然跑进着火的关雎殿来,出来时还浑身是水,傻子都能想到她是去干什么。
祁言的眸色低了低,“白缨给你换的。”
“这样啊……”季无虞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暗暗懊悔。
祁言看着她脸上那抹诡异的绯红,状似不屑一笑,“这种事情还用不着本王亲自动手。”
“我没说你亲自……算了。”季无虞实在懒得解释,“我不和你说这个。”
“好,那我们说个别的。”祁言凑近她,问道,“青梓宫离关雎殿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你为什么会在那?”
季无虞被祁言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发慌。
“我……我刚好路过。”
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连说这话的本人都在心虚,更别说祁言会相信了。
“是吗?”祁言勾唇一笑,说道,“刚好在着火的时候路过?出来时还浑身都是水?季无虞,你真当本王会昏聩到相信你这些鬼话吗?”
季无虞心知再问下去,只怕会暴露得更多。
她抬头,望着祁言,学着他的话反过来问他道:“栖梧宫离关雎殿说远也不远,但说近也不近,王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祁言沉默了。
得知关雎殿着火时,他下意识便赶了过去,有人禀告他,有个女孩冲了进去,他想都没想便知是季无虞。
而昏迷的季无虞也印证了他的直觉。
但这些,他又怎么敢宣之于口?
两人离得极近,眼神就这般分寸不让地对峙着。
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似有孩子的哭喊。
“这是怎么了?”季无虞打破了他俩方才的宁静。
“澈儿来了。”祁言说道,“方才一直没让他进来。”
“他不是睡了吗?”季无虞微瞪了瞪眼,又拉过祁言的手,忙说道,“别让他进来。”
“为何?”
“我好累。”季无虞只觉心力交瘁,此时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哀求,“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祁言承认,他心软了。
扶着季无虞平躺下,又把被子掐好,不漏一丝风进来。
待安顿好了之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祁澈正被辜振越环抱着,那小短脚还在不停地踢着空气,看样子是打算要隔空把门踹开。
见着祁言出来,忙嚷嚷道:“让我进去见姐姐,师父你放开我!”
祁言不悦地皱眉,却还是说道:“辜振越,放开他。”
辜振越如释重负般松了手。
祁澈刚一得自由便朝祁言那冲去,祁言轻而易举地压住了他的头,用身子拦住他。
“你干嘛?你放开我!”祁澈直接打了他两拳,结果手根本够不着就挠了两下,祁言觉着好笑,只道:
“你姐姐已经睡了。”
祁澈顿住了。
“所以你最好别打搅她,明白吗?”
祁澈彻底没了动静。
见他不闹腾,祁言便也收回了手,说道:
“回去吧,你的姐姐明日会安安稳稳地回到青梓宫。”
说完还没忘吓唬他两句。
“你这般闹腾,若是把她吵醒了,明日指不定要怎么罚你呢。”
“姐姐才不会罚我。”
祁澈低声反驳道。
祁言不置可否一笑,又看了一眼辜振越,他心领神会,捞起祁澈放到一起来的知秋姑姑身边,
“有劳姑姑送世子回去了。”
知秋姑姑连忙应下,带着祁澈走了。
见他彻底走了,祁言这才看了眼腕子,几道红痕乍现。
祁言瞪了眼辜振越,阴阳怪气道:“你这徒弟,该剪指甲了。”
“我怎么觉得,他这遇到季无虞就犯傻的本事……”辜振越暗示道,“怎么倒是跟你很像?”
“像个屁像!”
辜振越伸长了脖子,往祁言后边看了一眼,嘴里“啧啧”两声,说道:“这可是你的寝殿,摄政王,您今晚睡哪儿啊?”
祁言眯了眯眸子,眼底翻腾着杀意。
“哎哟!您可别这般看着我。”辜振越和不怕死似地接着道,“要不咱挤挤吧,反正……床也有那么大。”
“滚。”
…………
好不容易把辜振越撵走,祁言再走进去房间时,季无虞已经睡着了,她蜷缩着身子,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和以往无数的夜晚一般,仿若置身于海面,不断地起起伏伏,只能在某一瞬间获得短暂的安宁。
可也比以往无数的夜晚要幸运的是,今夜的梦里她抓住了一根浮木,她大口呼吸,任由他拖载着自己去未知的方向。
祁言望着本打算给她盖紧被子,却被她一把抓过的手,微微出神。
季无虞的身子还在抖,祁言忍不住凑近看去,她羽睫微颤,上头仔细瞧来,竟还看得到泪珠悬挂着,而那双好看的眉毛也没有松懈,拧成一团,可怜极了。
祁言心里莫名被刺痛。
他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季无虞的脸颊,耳边则是她破碎着、连不成完整的一句,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祁言抬眸,看到她的眼睛紧闭成一道缝,一切如刀子般的防备,连同那些勾人的秘密都一并藏匿了起来。
这样的季无虞,只有过于苍白的脆弱。
而祁言眼里的季无虞,便是那晚夜里,只身走入雨中,脊梁骨直挺着的背脊。
不要走?
祁言忽而想起方才辜振越调侃自己的话。
“祁临弈,你完蛋了。”辜振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救个火把自己搭进去了。”
祁言失笑。
他是个极其剔透的人,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早已陷进去,由身到心。
“我只怕我再也走不了。”
第17章
| 017
季无虞一醒来便发现面前有个陌生人,正在摸自己的手腕,吓了一大跳,往后躲去。
祁言的声音传来。
“别怕,这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张大人,来给你号脉。”
“太医令?”季无虞抿了抿唇,看向祁言,“是否是太大手笔了?”
“张太医今天刚好当值,季姑娘不必如此介怀。”
本打算起身的张顺听到祁言这话,身形一顿。
介怀?
五更天的时候,他还正安寝呢,白缨直接冲进来把自己从家里拽到栖梧宫来。
该介怀的人怎么着也不能是季无虞吧?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敢反驳,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赶紧离去。
祁言上前摸了摸季无虞的额头,在她迷茫的眼神注视下,解释道:“昨个半夜,你突然发高烧,好在如今是退了。”
“原是这般。”季无虞卸下戒备,“多谢王爷。”
“不必。”祁言拿起又热了一遍的药,吹凉了递到季无虞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祁言抬眼。
季无虞:呲溜。
不一会,碗便见了底,祁言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动作极为轻柔,好似是在捻着什么名贵的瓷器。
季无虞颇有些不自在,刚想出声,祁言抬眼:“你身上的软筋散,是谁给你下的?”
他眸中千万种情绪交织,季无虞不敢看去,也不敢回话。
“这东西,宫里能有的人不多。”祁言抬头,看向她,“你不说,本王便自己去查。”
“那摄政王便去查吧。”季无虞似乎也不想和他纠缠,随口就说,“既然王爷早打算去查,又何必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