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只是,道理不是讲的,跟傅玉琴讲道理若是行得通,哪里会有今日这般光景,同样,跟母亲讲道理也是行不通的,可到底是生母啊,傅少铎从没有此刻更觉得做人无趣,太难了。
脚步声传来。
傅玉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父亲,五哥,母亲来了。”
话音未落,姜乐菱已经来到了父子面前,显然这边是母亲的态度,她憎恶傅玉画是一直都不掩饰的,所以哪里会给傅玉画说话的机会?
傅玉画从外面进来,给傅三爷请安,走到傅少铎跟前,刚想伸出手为五哥拉一拉氅衣,手还没碰到氅衣,人就被甩开了,姜乐菱冷声:“别碰我的儿子!”
傅玉画平静的抬头看了姜乐菱一眼,径自走到桌子上,试了试水温,从袖袋里取出来药丸,用茶盏和温水化开,转过身往傅少铎面前来。
姜乐菱气急败坏,抬起手就要打傅玉画。
“够了!”傅三爷一把拉住姜乐菱:“脑沟没有!你为母不慈,儿女祸事不断!这是白神医给儿子养护心脉的药,极其珍贵!”
姜乐菱眼神怨毒的盯着傅玉画把药送到傅少铎跟前,亲自喂傅少铎服药,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来蜜饯放进傅少铎的嘴里,柔声说:“五哥,不苦是不是?”
傅少铎看着傅玉画,勉强的勾起唇角:“小妹,蜜饯很甜。”
傅玉画搬来矮凳放在傅少铎另一边,又看了一眼姜乐菱,搬来了椅子放在姜乐菱身边,这才退到傅少铎跟前坐下来。
姜乐菱突然笑了,笑得凄凄惨惨,指着面前的三个人:“你们这是在给我看吗?我的女儿现在如何谁知道?你们在这里父慈子孝,兄友妹恭呢?”
“我知道。”傅玉画容色淡定:“长姐跑去岳家后,身体不爽利,血止不住,二嫂交代济世诊堂务必救长姐一命,二哥带着三哥和四哥接五哥回府里,长姐便离开了济世诊堂,被岳家送去城外庄子里了。”
姜乐菱猛地站起来:“凭什么?”
“凭她未婚先孕,珠胎暗结失了女子尊严,凭她宁可被除族,宁可接断绝书也要留在岳家,母亲,您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女子若无娘家撑腰,若再遇到薄情寡义之人,任人揉捏也是寻常事。”傅玉画说。
姜乐菱指着傅玉画:“贱蹄子!你闭嘴!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这样的话,我不说,让父亲说?还是让五哥说?母亲,你若自己想得明白,我也不愿意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傅玉画抬头看着姜乐菱:“你纵容长姐,岳昶试图把傅家捆绑在一起,当初要求娶四姐,二嫂不允,便盯上了玉琴,若是正人君子,寻了冰人提亲,谈婚论嫁都摆在面上,也算对傅家和玉琴敬重在前,可岳昶怕亲事不成,起了龌龊的心思,母亲你非但不阻止,还纵容玉琴犯下大错,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姜乐菱脸色涨红。
傅玉画轻轻地抿了抿嘴角:“你为了让我替已怀有身孕的玉琴固宠,生生打死我的生母,我也险些丧命,可你心里竟不知人命关天,反倒怪我求救大伯娘和国安府,认定是我把家里闹到了这一步,今日玉画依旧有孝顺之心,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请母亲务必三思,若玉琴知悔改,母亲尚且能救她也能自救,若母亲一意孤行,玉琴下场必定凄惨,而您,也再无往日的安宁日子过了。”
“你威胁我!”姜乐菱看着傅玉画:“你也配!”
“配。”傅玉画怡然不惧,抬头看着姜乐菱:“我虽庶出,但是傅家正经的小姐,家中无人执掌后宅,我当仁不让,母亲,玉画还学了家规,母亲必定知道家规上的每一个字,玉画会照做。”
“傅老三!你就让着小蹄子当着你的面如此忤逆你的发妻!”姜乐菱脸色青红交加,看着傅三爷。
傅三爷点头:“三房,掌家的人是玉画。”
姜乐菱眼前发黑,看向了傅少铎:“儿啊,他们如此羞辱你的母亲,你是长子,长子为帅,你要为母亲做主啊。”
“玉画所言并非玉画所想,而是大伯父和二伯父一起决定的,三房犯下大错,若还继续纵容,对傅家不利,母亲掌家无方,只管过闲适的日子就好,家中大小事务,再无需操心了。”傅少铎说。
“哈哈哈……”姜乐菱突然笑了,大笑到眼泪往下淌,指着三人:“说是让我过来商量事,可你们早就把一切想好了,对吧?都这样了,还让我来做什么?”
走到傅三爷跟前:“傅老三,你休妻如何?你休我姜乐菱!现在就写休书!”
“休你是不能的,夫妻大半辈子,我不忍你无依无靠。”傅三爷说。
姜乐菱笑着转身:“傅少铎,我也写断亲书如何?从此以后,你不是子,我不是母,免得我这么一个母亲再连累了你!傅家竟然是如此薄情寡义!我姜乐菱眼盲心瞎至此啊!”
“若我是你,会着罪魁祸首算账。”傅玉画站起来挡在傅少铎前面,看着姜乐菱:“难道不是岳昶始乱终弃吗?难道不是岳家挑拨离间吗?难道不是你拎不清,一步错步步错,还要错下去吗?”
第485章 绝境逼人上进
姜乐菱看着傅玉画。
傅玉画一字一顿:“母亲,唯有如此安排,你才能无后顾之忧去冲岳家要说法,也唯有如此安排,三房有大伯父和二伯父照拂,五哥前程有靠,你怎么不理解父兄的良苦用心?”
“你什么意思?”姜乐菱皱眉。
傅玉画说:“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发生了,需要解决问题,父兄出面必牵连傅家,岳家那边得母亲出手。”
“呵,你们倒是把自己摘干净了。”姜乐菱说。
傅玉画摇头:“后宅的事,母亲怎么知道大伯母和二嫂没出手?当三房突发变故的时候,大伯母首当其冲到了咱们家,二嫂立刻入宫求太后,并且二嫂用了公主身份施压岳承显,她们都在做事,母亲只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何用?”
姜乐菱皱眉:“真的?”
“何止?”傅玉画说:“二嫂没让傅家人插手,但动用了自己的人去城外庄子照顾玉琴,若你不信,可送你去城外庄子见玉琴。”
姜乐菱听到可以见女儿,哪里还能挺得住:“好!我现在就去。”
傅玉画走到姜乐菱跟前,摘下来身上的荷包递给姜乐菱:“母亲,这是我准备好的银票,您守着。”
姜乐菱一时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我陪着你去。”傅三爷站起来说。
姜乐菱一把抢过来荷包,回头眼神不善的看了傅三爷一眼,冷声:“不用!”
看姜乐菱转身出去,傅三爷要跟上,被傅少铎拉住了衣袖。
“父亲,不能露面,不管是对玉琴还是对岳家,母亲露面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父亲若露面,岳家会觉得有把柄在手,之前那些都前功尽弃了,玉琴若是拎不清,见到您也没有益处。”傅少铎说。
傅三爷叹了口气坐下。
傅玉画出门去安排了马车,姜乐菱从后门上了马车离开国安府,傅玉画目送着马车从小巷子里消失,抿了抿嘴角。
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她都看不透姜氏和傅玉琴凑到一起,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姜乐菱一路上催着车夫,恨不得肋生双翅,当马车走进庄子里,看着庄子里的那些村妇和孩子们欢声笑语,忍不住心酸,眼眶都红了。
“快些啊,夫人给我们发白面馒头了。”小孩子欢快的喊着同伴,一路往前跑去。
姜乐菱好奇这夫人又是谁,撩起帘子往前张望。
傅玉琴穿着厚厚的浅紫色袄裙,面前摆着桌子,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白馒头,隋嬷嬷笑呵呵的给孩子们分馒头,金枝和金巧给孩子们分发红封,这些孩子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喊着少夫人吉祥如意,少夫人长命百岁,傅玉琴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
马车停在门口,姜乐菱看到自己的女儿,悬着的心瞬间落地了,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窃喜,虽说岳家把女儿送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可未尝是坏事,张罗婚事也需要时间打点不是,总不能让女儿不明不白的就在岳家住下了。
“我的娇儿啊。”姜乐菱下了马车,眼泪就止不住了。
傅玉琴没想到母亲会来,看母亲落泪,傅玉琴微微蹙眉,走过来福身一礼:“母亲怎么来了?一定冷了,先随我进屋去暖和暖和吧。”
“好。”姜乐菱回头看车夫。
车夫是个聪明的,说道:“三夫人,小的就在这边候着。”
有了这话,姜乐菱也就不担心了,牵着傅玉琴的手进屋,看那婆子和两个丫环没跟进来,忍不住小声问:“这些人都收服了?”
“死契在手里,哪个敢不服?”傅玉琴说的轻巧。
姜乐菱满意的点了点头,进屋关了门,赶紧问:“那岳昶说没说下一步要怎么做?”
傅玉琴狐疑的看着姜乐菱:“母亲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