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沈竹君立刻起身,深施一礼:“宗兄侠义,某感激不尽啊。”
“何时走?”宗奇请沈竹君落座,问。
沈竹君想了想:“越快越好,这几日也拿到了一些方子。”
“几人?”宗奇问。
沈竹君说:“轻装便行,只带几个亲随。”
“好,今晚亥时在渡口见,某亲自送沈兄。”宗奇笑着说:“状元郎那边,以后有机会,沈兄引荐最好,如今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沈竹君再次道谢后辞别。
宗奇送到门口,看着老仆赶车,目送马车远去,喜不自胜,他的气运确实好,怪不得老道士都说自己是兴家之子!
回到衙门,沈竹君立刻去找晏姝。
“如此顺利?”晏姝听说亥时就渡江,略有些吃惊,还以为宗奇会推诿一下呢。
沈竹君笑了:“利字当头,算不得什么。”
晏姝想了想:“舅父,带着姨母一起回去江南吧。”
“为何?”沈竹君问。
晏姝说:“乔嬷嬷要护送郑相回京,姨母同行,带着乔嬷嬷不会让人起疑。”
沈竹君点头:“好,姝儿安排就好。”
沈云娘知道自己要护送郑相和乔嬷嬷离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知道文洪县接下来的情况很严峻,跟病人都没多大关系了,这种较量是残酷的,自己会成为行简甚至蔺山君的软肋。
没有去见蔺山君,只是写了一封信让晏姝转交给蔺山君,此时的蔺山君在望江山中。
下午一切准备就绪,乔嬷嬷也乔装打扮了一下,一行人跟着沈竹君出发。
临行前,郑相把取出来玉佩交给晏姝:“此玉佩是郑家信物,无论合适,持玉佩的人都会得到郑家上下的鼎力支持。”
晏姝双手接过来:“您老放心,此行必定平安,京中就仰仗您老了。”
马车离开,晏姝在衙门口目送,待马车的影子都看不到后,才转身回来。
衙门里,沈云娘把东珠几个丫环留下照顾晏姝,非花要跟傅玉宁在一起,衙门里少了药僧,人手略显不足。
晏姝知道这样萧索的景象是宗家想要看到的,也就没着急安排人手,毕竟该做的事都在做。
夜深,晏姝一个人坐在临窗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她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能与人商量的倒还好,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心里反复梳理,生怕错过一些细节。
“公主殿下,小人来了。”段洪轻飘飘的落在晏姝的窗外,说。
晏姝缓缓地睁开眼睛,隔着窗子问:“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半死不活的,被做成了药人。”段洪说:“小人没敢带出来。”
晏姝沉吟片刻:“把人带来,必须要活的,只要成功,本宫便允你不死。”
段洪求的就是能全身而退,恭敬的一抱拳:“是,小人这就去带人过来。”
晏姝没言语,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更可用,这两种人都没有忠诚可言,唯有权利是他们臣服的理由,伪君子蝇营狗苟,真小人则更懂得自保,只要此间事了,大伤元气的段洪便没有了兴风作浪的能耐,放他自由反倒能被他感恩戴德,至于以后,若是不老实,傅少卿可以用江湖上的法子让其老实或者闭嘴。
“公主殿下,有人去义庄查看郑相棺椁了。”有人在门外说。
这声音非常陌生,晏姝垂眸仔细回忆,猛地想起来了一个人。
第270章 贺五投诚
晏姝定了定神,平静出声:“没想到岳大爷竟如此有心,请现身一见吧。”
话音落下,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杏花和梨花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尽管她们在侯府的日子不短了,也知道暗卫的存在,可这不是自己人啊!
黑衣人立在窗外,拱手一礼:“在下奉命暗中保护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身边可用的人太少,在下做主让随行同伴去守义庄里郑相的棺椁了,绝无冒犯之意,请公主殿下勿疑。”
屋子里,晏姝嘴角缓缓地放松下来,出声:“梨花,请客人到屋子里一叙吧。”
“是。”梨花看黑衣人,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还说话,这人已经到了门口。
“有劳了。”黑衣人对杏花和梨花拱手一礼。
杏花上前撩起帘子:“请。”
黑衣人这才入内。
梨花和杏花赶紧跟上来,一左一右护着自己的主子,虽说本事不济,可忠心在。
晏姝请黑衣人落座。
黑衣人倒也大方,坐下后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巾。
容貌普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太阳穴微鼓,晏姝知道这个人内功也极好,她虽没有了习武傍身的机会,但观人识相可是修了一辈子的本事。
“在下姓贺,家中行五,没有大号,公主殿下可叫在下贺五。”黑衣人一开口,自报家门。
晏姝微微颔首:“如此,真是让贺少侠受委屈了。”
梨花送过去热茶,心里还狐疑少夫人这话的意思,怎么还委屈了?
她哪里知道?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行规,暗卫更是如此,不露真容,不报名姓,他们的底细只有主人知道。
所以,晏姝才会说贺五受委屈了,同时也明白这是投诚,能让暗卫投诚,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给足够的礼遇,因为这个人有一幅侠肝义胆,更有聪慧的头脑。
“公主殿下,属下此举是保命,您放心,属下只负责您的安危,除此之外不听不看是本分。”贺五顿了一下,又说:“虽是暗卫,可也有父母高堂,兄弟姊妹,对公主殿下如此至情至性之人,属下万分钦佩,虽是有主之人,但贺五更知何为大义。”
晏姝笑了:“容少侠这话犹如定心丸啊。”
既是从京城就一路跟在自己身边到了文洪县,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眼前的贺五本事委实不可小觑,一个拎得清的人,哪怕是暗卫,也是可用甚至是可造之材。
贺五必定知道郑相诈死,也正因为知道,才会不得不露面投诚,再者,晏姝觉得岳承显必定还有别的不为自己所知的隐情。
不过,既然是能露面,晏姝就没有不接着的道理,抿了口茶,让杏花和梨花退下后,才说:“郑相棺椁是宗家人查的吧?”
“正是。”贺五回道:“我们同行二人,奉主人之命护送公主到文洪县,主人从不掺和权利争斗,对我们都有救命之恩,如今主人只有一个心愿,为长公主殿下报仇之后,我们就会被还了死契,再无主仆之份了。”
晏姝轻轻的叹了口气,岳承显无心权利争斗是人之常情,身体有缺,被家族冷落这许多年,眼看着女儿身死,儿子疆场厮杀,妻子害死了亲生母亲,父亲明知如此还听之任之,不死心才怪。
不过,这只是听贺五一面之词,晏姝也绝非轻信之人,所以撩起眼皮儿看着贺五:“若真有那么一日,今日这善缘便只是个开始,这段日子就有劳贺少侠了。”
贺五起身,抱拳一礼:“属下必定尽忠职守,绝无二意,天下百姓万般疾苦,贺五愿意尽绵薄之力,公主殿下是心有百姓的人,贺五愿意效忠。”
这话说的晏姝心里有些惭愧,心有百姓?自己都不太相信,不过确实在真正的做事,在贺五看来,也算吧。
“让你的人盯着容家就好。”晏姝略顿了一下说:“我身边无人,你就在我身边跟着吧,不用隐藏,若是他日得自由之身,也可以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贺五单膝跪地:“是。”
等贺五离开后,晏姝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贺五是聪明的,同时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敢露面投诚,这是最好的,若不然跑回去和岳承显说,极有可能满盘皆输,毕竟郑相归京是要在暗中布局的。
晏姝确实没发现有人在暗中,她不是托大,而是人手不足,身边暗卫只有刑寂一人,刑寂又不在身边,若不然她不会让岳承显的人跟到文洪县,会在半路上就处理掉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岳承显手底下竟豢养了如此高手,这么多人硬是没有发觉。
殊不知,贺五并不在晏姝身边,都远远跟随,别人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察觉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段洪背着个麻袋来到院子里,从麻袋里抱出来一个脸色青紫的小孩,杏花和梨花立刻拦住了门口。
“两位姑娘莫怕,这孩子只是中了迷香,公主殿下要的人,我亲自送来了。”段洪说。
晏姝让杏花立刻去请白长鹤过来,从望江山出来的人,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白长鹤来得极快,看到浑身青紫的小孩,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席地而坐拉过来那干瘦如同麻杆一般的手腕,三指寻脉。
“解药呢?”白长鹤问。
段洪赶紧取出来个药丸递给白长鹤,在白长鹤嫌弃的眼神里面红耳赤的退到一边。
纵然是江湖行走,他的手段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可这是保命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