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提到周大的媳妇,福娘叹了口气:“周家嫂子本来是个极厉害的,做事也麻利,可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后,周大总是打她,几年下来人就变了,就算后来生下了儿子福根儿,也不愿意在人前露面了。”
  晏姝点了点头,看蔺山君和傅少卿在各个屋子里检查,她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别的不说,易子而食这个存疑,再就是周大这一家人都死了,更蹊跷,至少在晏姝看来,周家那个儿子会是一家人拼命都要护着活下来的人。
  很快,傅少卿走过来:“屋子里的东西看似都原封未动,但我找到了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什么也没有。”
  晏姝问:“会不会是人走的时候,带走了值钱的物件,或者是只带走了钱?”
  “是钱。”蔺山君拿着匣子出来,说:“我对气味的分辨略有所长,这个匣子是常年用来放铜钱的物件儿。”
  晏姝心里暗喜,有破绽就好办,走到祁世儒跟前:“你和这边的人熟悉,查一查周大吧,我怀疑易子而食是假的,人都死了也是假的,别人不说,找到周福根,也许一切就有答案了。”
  祁世儒点头:“好。”
  晏姝说:“姨父,我们去隔壁的院子再看看。”
  一行人往隔壁李家院子里来,蔺山君和傅少卿照旧查找蛛丝马迹,晏姝站在外面,打量了院子,处处荒草,若说周大家的不像能易子而食的人家,那么李家简直就太像了,她走出院子来到街上,这是村子的最西边,偏僻的很,从这里能看到村子的东头,周浦村很少,目测也就四五十户人家,如今房屋东倒西歪,是个荒村。
  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披着蓑衣的老头颤巍巍的从远处走来,手里拄着木棍子。
  这是进村看到的第一个活人,晏姝十分在意这个人,微微的眯起眼睛,等这个人逐渐近了,晏姝看到了那古铜色,沟壑纵横的一张脸,苦难相。
  披着蓑衣是为了蔽体,裤子也烂得厉害,露出大半截皮包骨的腿,沾满了泥土的脚似乎根本没有感觉一般,路上的石子也不在乎,步履蹒跚,走到晏姝五步外,停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晏姝。
  晏姝也在打量着这个人,他的手上,骨节凸出的厉害,只有常年体力劳作的人,甚至是一辈子都靠力气吃饭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手相。
  细细的胳膊,骨头和脉络都分明了,再往上,干裂的嘴唇发紫,嘴角还有血迹。
  “老伯,我们可以救你的命。”晏姝说。
  福娘也注意到这个人了,赶紧上前,不露痕迹的挡在晏姝前面,恭敬地行礼:“周老爹,您跟我们走吧,世儒真的带着朝廷的人来了。”
  周老爹?
  晏姝心下狐疑,这个周老爹是谁?
  “祁家的,你带着人回来作甚?”周老汉开口问道。
  那声音粗噶的让晏姝都想要掩耳。
  福娘说:“咱们庄子上还有您和乔老爹,张老爹没走,我们想要接了你们去救命。”
  “那你们刚才是从福根儿家出来的?”周老汉问。
  福娘尴尬了,清了清嗓子。
  还不等福娘说话,周老汉说:“人都死绝了,你们去他们家做啥了?”
  “周老爹,我们只是过去看看。”福娘说。
  晏姝看着周老汉缓慢的往福娘和自己跟前来,他的嗓子里发出来很轻微的咕噜声,心里警铃大作,拉住福娘低声:“走!”
  与此同时,周老汉一口带血的浓痰就吐过来了。
  福娘被晏姝拉着退后好几步,惊恐的看着落在地上的浓痰,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护着晏姝就跑。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周老汉像是发疯了似的,手里的木棍丢掉后,发狂的追在后面。
  晏姝回头抬起手腕,袖箭飞出去,钉在了周老汉的脖子下方的锁骨上,一击不中,晏姝立刻大喊:“傅少卿,有埋伏!”
  傅少卿身形极快的出现,一脚踹在周老汉的额头正中,周老汉瞬间飞出去好几步,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尘土飞起来许多。
  福娘惊魂未定,抓着晏姝的手都在颤抖:“他,他是个傻子啊,怎么会这样?”
  第264章 周老汉是个傻子?
  晏姝轻轻地拍了拍福娘的手臂:“不碍事,别怕。”
  “公主殿下,您先回去衙门吧。”福娘说,哪里能不害怕啊?要是公主殿下在文洪县出事了,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晏姝说:“这个周老汉是个傻子?”
  “嗯,从我嫁到周浦村里就认识的,他傻的很,一个人全村的邻里街坊养活着,平常也不怎么说话,能干活。”福娘说。
  晏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傅少卿回到晏姝跟前:“可受伤了?”
  “没有,长兄,死了吧?”晏姝看周老汉躺在地上没动。
  傅少卿点头:“嘴里有毒药,这是我没想到的。”
  “有心算无心,这个周家有问题。”晏姝说:“李家发现什么了吗?”
  傅少卿摇头:“是个穷苦的人家,极有可能这一家人是死绝了。”
  “我也这么想的,祁夫人说还有两个老人活着,不管用什么手段,带回去再说。”晏姝说:“此地不宜久留。”
  来的路上就遭到了袭击,到这里又差点儿被暗算,既然有了眉目,还有活口,就要趁着天亮离开,免得不好脱身。
  傅少卿点头。
  非花和傅玉宁在村子里四处查看,见傅少卿过来,傅玉宁快步过来:“有两个老人,其中一个死了。”
  “人在哪里?”傅少卿问。
  傅玉宁指着前面的院子。
  傅少卿来到院子外,血腥味儿扑鼻,他抬头看院子里的场景,险些没忍住干呕。
  地上躺着的人赤条条的,旁边一个老汉手里握着生锈的破刀,颤巍巍的割着肉,血淋淋的一块肉割下来就往嘴里塞。
  “找死!”傅少卿抬起手,手里的铜钱带着破风的声音,打在了老汉的手上,那块肉落在地上后,老汉缓缓地转过头,看到外面站着的时候,目光呆滞的他竟像是看到了美味似的,流着口水,嘿嘿的笑了。
  傅少卿看到墙上有一捆草绳,飞身过去取了草绳,银针刺入老汉的昏睡穴,看着人缓缓地趴在地上,过去把人五花大绑。
  被啃食了一半的老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表情惊恐,这场景饶是傅少卿都有些受不了。
  把捆着的人提着扔到门口,取了铁锹就地挖坑,把死者掩埋。
  做好这一切,傅少卿说:“玉宁,立刻回衙门。”
  回去的马车里,晏姝、傅少卿、蔺山君和祁世儒坐在一个马车里。
  傅玉宁和非花几个人一起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
  “要看晏泽盛那边的情况了,如果晏泽盛真能进入宗家内部,就有可能找到周福根,甚至更多的人。”晏姝说:“这个周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必是有所求,对于他们来说,周福根能荣华富贵,用全家性命拼也值得。”
  这话,大家都赞同。
  祁世儒说:“周老爹年轻的时候也娶过媳妇,但村子里传言周家受诅咒了,多年没有子女,他就痴傻了。”
  晏姝摇头:“也许,宗家早就开始布局了,包括周大好赌。”
  这些都是猜测。
  回来的路上很顺利,一行人到了衙门里,沈行简已经到了。
  “人都安顿下来了,白老带着人去查对有几个是从文洪县被带走的了。”沈行简说。
  晏姝问:“那些御医和护卫队呢?”
  “都送去城外义庄了。”沈行简说:“回来的路上陆续病了一些,怕不安全。”
  这样安排是最好的。
  众人往院子里来,晏姝问了句:“晏泽盛呢?”
  沈行简说:“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郑相看过后,等着你们回来呢。”
  “咱们过去。”晏姝知道晏泽盛没回来,并不担心,晏景之会极力撮合他和宗家相交。
  郑相气色好了一些,乔嬷嬷回到衙门就来见他了。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相爷,国安公主回来了。”亲随进来禀报。
  郑相缓缓地睁开眼睛:“快请进来。”
  众人进来先给郑相行礼,落座后,郑相看了眼乔嬷嬷,乔嬷嬷把书信送到晏姝面前。
  晏姝打开书信看完,转头递给了沈行简,沈行简又把书信给了祁世儒,这样的场合,傅少卿、傅玉宁和蔺山君都不过来的。
  几个人看完书信,郑相说:“此时关系重大,我们要调兵的话,会惊动楚展,若不调兵的话,望江山里到底藏着什么人,谋划什么都不得而知,几位有什么办法?”
  “时疫也好,天刑病也好,我们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收效甚微,根源就在望江山中。”沈行简说。
  祁世儒点头:“望江山附近有许多村子,村民都善狩猎,最初咱们去各个村子送救济的时候,那些人对我们就十分抵触,宗家在当地经营多年,若无万全的把握,牵一发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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