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香草便从二人离京开始,一板一眼的把所有事情都学了一遍,晏修然和晏修屹如遭雷击,只半年光景啊,父亲被罢官,三弟没有会试也就罢了,竟不知所踪!晏欢不是亲妹妹,桃郎和周氏的龌龊事闹得人尽皆知,如今父亲不知所踪,父亲还有外室,外室子得了探花,这些事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让兄弟二人发疯,可如今一股脑都发生了,他们反倒平静的没有什么情绪了。
  好半天,晏修屹才问:“晏姝呢?”
  “小姐在侯府里也不容易。”香草把晏姝这半年来经历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因救命之恩,香草说的自然都是好话。
  晏修然和晏修屹浑浑噩噩的起身告辞,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回来的赵承煜,赵承煜根本没搭理二人,而是牵着香草的手回去,叮嘱道:“你还招待他们作甚?一群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二爷,怎么说也是妾的旧主,也算是尽了主仆情谊。”香草柔声说。
  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在晏修然和晏修屹的心里,关上的哪里是一扇门,是轰然倒塌的家。
  “大哥。”晏修屹眼圈通红,强忍着眼泪。
  晏修然微微摇头:“别哭,我们去投奔舅父吧。”
  明明是京城,生于斯长于斯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兄弟二人来到沈府门外,犹豫着上前敲门。
  守门的小厮请二人入内。
  两个人看着院子里正指挥仆从的陈嬷嬷,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快步过来:“嬷嬷。”
  “大公子,二公子。”陈嬷嬷又惊又喜:“都回来了,好!好!快随老奴过来,这就安排院子。”
  晏修然和晏修屹终究是忍不住哽咽了,晏修然问:“嬷嬷,我们刚从那边来,香草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嬷嬷叹了口气:“大公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如今也都能自立门户了,放下吧。”
  “可有隐情?”晏修然问。
  陈嬷嬷抬头看着晏修然:“大公子,若想要问隐情,老奴去请小姐过来如何?”
  “不,不用。”晏修然这个时候哪还有脸见晏姝:“也不用告诉晏姝我们回来了,我们、我们明日就走。”
  陈嬷嬷欲言又止。
  “舅父呢?”晏修屹问。
  陈嬷嬷说:“这里是沈家二小姐的宅子,也就是你们的姨母,舅老爷在厅里呢。”
  “我们先去拜访舅父。”晏修然和晏修屹往正厅去。
  陈嬷嬷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厅里。
  晏姝把匣子送到沈竹君的面前:“舅父,外祖母离京之前就说家里会来人到京城,姨母离京的时候叮嘱姝儿等舅父来的时候,好好安顿,姝儿这些日子都盼着您呢,没有准备什么,只有一点儿心意。”
  沈竹君笑着打量着晏姝:“姝儿,你外祖母回去后就把京中发生的事都说了,沈家有如此荣光都是姝儿的福分庇护,是舅父该给姝儿准备见面礼,怎么能收姝儿的礼呢?”
  晏姝轻声:“这是姝儿替母亲给舅父准备的,能让舅父早日在京中立足。”
  提到自己的妹妹,沈竹君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起来了,他沉吟片刻:“姝儿可怪外祖家这么多年对你们兄妹几人不管不问?”
  “不怪。”晏姝摇头:“舅父,姝儿深知外祖家的不容易,以前怕极了外祖家的亲人们责怪是姝儿害死了母亲,哪里会怪呢,心里头是害怕的。”
  沈竹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从腰上摘下玉佩:“这是舅父给你的见面礼。”
  晏姝已经有一块沈家的玉佩了,虽然款式不同,但作用应该差不多,她笑着说:“舅父,外祖母给了姝儿一块玉佩了,这块玉佩姝儿不能收,不然姝儿可能会成为能撼动沈家半壁江山的人了呢。”
  这话一出口,沈竹君笑出声来:“半壁江山大了,不过姝儿放心,当年舅父没能护住你母亲,如今有能力护住你们兄妹几人了。”
  晏姝看得出来舅父的心意不假,这非常难得。
  “大爷,表少爷过来了。”守仁进门禀报。
  沈竹君看了一眼晏姝。
  晏姝神色如常,她知道外祖母跟舅父说了很多,但她并不惧见晏修然和晏修屹,更没有听到他们来了,自己回避的道理。
  “请进来吧。”沈竹君说。
  晏修然和晏修屹进门,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晏姝,兄弟二人都面露尴尬之色。
  “妹妹。”晏修屹上前:“我和大哥回来了。”
  晏姝打量着晏修屹,他黑了也瘦了,面露疲惫之色,眼底还有未褪尽的红,显然是回去晏家了:“京中宅子随处置办一间,安家吧。”
  “嗯。”晏修屹点了点头:“你在京中受苦了。”
  晏姝站起身,微微屈膝给晏修屹行了个礼:“二哥,各有各的苦,我们谁都不容易。”
  晏修然没说话,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草般难受,他知道晏姝是恨他们的,以前觉得晏姝才是最可恨的,如今他都不想原谅自己。
  晏修屹尴尬的点头:“好好,都好好的就行,我明日去找三弟回来。”
  晏姝抬眸看着晏修屹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对沈竹君说:“舅父,姝儿在四海食府准备了接风宴为舅父接风洗尘,稍后会有人过来接您,姝儿府里还有事,先告辞了。”
  “好。”沈竹君点头。
  晏姝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晏修然一眼,就在晏修然的眼前,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
  第224章 世上最不缺薄幸之人,哪有良人?
  晏修然无地自容。
  沈竹君请两个人落座。
  晏修屹把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沈竹君微微蹙眉,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姝儿刚才说得对,在京中置办宅院是当务之急,往后日子怎么过,有舅父在。”
  晏修屹低头:“三弟下落不明,我心里牵挂。”
  沈竹君点了点头:“姝儿一直都在京城,必定知道的多一些,趁着接风宴的时候,问问姝儿吧。”
  “她,只怕憎恨我们已经入骨了。”晏修然摇头:“怪我们当初对她不好。”
  沈竹君拍了拍膝盖起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姝儿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你们若能自立自强,早晚会把心结解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晏修然有些无地自容,他之前确实短视,从小看着周氏对晏姝恭敬,晏欢更是处处谦让,在晏家几个孩子里,唯有晏姝是特别的,什么都要比他们好不少,不止是因为恨她让母亲撒手人寰,更有嫉妒。
  出去历练一番,别的不说,买卖难做,人更难相处,他都不敢相信九岁的晏姝是如何掌管那些买卖,并且能养活他们兄弟三人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沈竹君虽然是头一次见到晏姝,但母亲回去赞不绝口,安排自己上京时,更是私下里跟自己说了很多,晏家人虽只有母亲见到了晏姝的面,但沈氏得天家眷顾都是晏姝的功劳,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本事,怎么能让人不另眼相看?
  当晚,晏姝在四海食府准备接风宴,缙阳菜和京城特色菜平分秋色,晏姝虽跟晏修然兄弟二人话不多,但从细节上,沈竹君是非常赞赏晏姝的做法的,晏家三子中,晏修屹是个好的,晏修然却要差一些,虽是长子,但少担当,也不知道晏景之怎么想的,任凭谁家都不会把长子养废,偏偏他能。
  接风宴结束,晏姝才让杏花送来了匣子,把匣子递给晏修屹:“二哥,这是西城的一处宅子,还不错。”
  晏修屹惊得站了起来:“小妹,二哥会自己置办。”
  “收下吧,怎么也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晏姝坐回去,说:“年少多立志,你们都早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这话让兄弟二人都红了脸。
  “母亲的嫁妆我都带到了婆家,但从来都没想过据为己有,如今你们需要,自会出手相助,不能让母亲泉下心寒是。”晏姝说:“等你们安稳了,一人一位宅子是该有的,大婚聘礼也都是有的。”
  “母亲的嫁妆本就该传给女儿,我们不需要你费心操持。”晏修然说。
  这一开口,沈竹君都抬起手压了压额角,这话说的多伤人?简直有些不识好歹。
  晏姝却没多少情绪:“你们都要走商道,就该知道商道可赚可赔,恰好我运气好,赚了,我给你们的有限,也不会一直管你们,你们要自己谋富贵。”
  离开四海食府,沈竹君和晏家两兄弟在前面马车里,晏姝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她当着舅父的面把母亲嫁妆的事说明白,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母亲留下的一切,自己不会据为己有,只是不能便宜当时的晏景之和周氏。
  沈竹君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带着晏修然和晏修屹开始查看各处的铺面,这些铺面的契书在手里,晏修然又对京城十分了解,非常顺利。
  晏姝在侯府里也忙,进了五月,沈云娘提前准备的艾草皂要上市,如今京城能操持这件事的人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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