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非花进门来:“少夫人。”
晏姝问:“怎么了?”
“有一位读书人让表少爷转了拜帖,表少爷让奴婢送过来的。”非花说。
晏姝接过来拜帖,打开看到晏泽盛三个字的时候,勾起唇角笑了,他这是沉不住气了吗?
第167章 今日得见,心里有愧
晏姝看过拜帖,上面并无多少言语,目的简单,要和晏姝见一面。
“跟表少爷说,请这位晏公子到蟾宫折桂雅间来吧。”晏姝吩咐道。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晏泽盛想要见自己,那就见,不管是想要为玉红袖松绑,不愿意让玉红袖再参合晏家的事,还是想要示好,求一个互相照拂,自己都乐见其成。
因这位晏泽盛啊,当官厉害,不是说位置爬的多高,而是为民请命敢提着乌纱帽大闹金銮殿,这是个诤臣的好苗子,皇上和郑皇后都要收自己做义女了,为太子殿下多筹谋一些,是本分了呢。
非花下去后,沈老夫人问:“姝儿,可要外祖母陪着?”
“姨母陪着也可以的。”沈云娘说。
晏姝摇头:“说起来,这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呢,放心吧,姝儿自保的本事多得很。”
这不是晏姝说大话,武元侯府的暗卫中,最厉害的两个随时都在晏姝附近,她只要不作死,无人能再伤自己分毫,这是婆母离京之前安排好的。
婆母应该没想到,自己在京中似乎有点儿如鱼得水呢。
蟾宫折桂的雅间里,晏姝让人送来一壶好茶。
非花带着人到了门口,恭敬的禀报:“少夫人,晏公子到了。”
晏泽盛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晏姝年纪不大,手段极厉害,他今日想要得到晏姝的认可,必须拿出来诚意才行。
“请。”晏姝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非花打开门,立在门旁请晏泽盛入内,她随后进来关上了房门。
身为贴身伺候的人,非花知道要如何保护少夫人的名声,当然了,如果晏泽盛敢动歪心思,非花不介意让人抬着他出去,只要不当场闹出来人命,就不算大事。
晏泽盛进门,深吸一口气抬头见晏姝站着,刚要说话。
“按照年龄算,我应该叫你一声四哥,恭喜四哥榜上有名,晏姝有礼了。”晏姝行礼。
晏泽盛急忙倒退半步,深鞠一躬还礼,心里头打了个突突,这晏姝简直让自己有些乱了方寸,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的人,最难缠了。
思及此,晏泽盛说道:“某不敢高攀,但血脉至亲,当厚颜叫一声妹妹,愚兄被蒙在鼓里多年,今日得见,心里有愧。”
“四哥,请坐下说话吧。”晏姝对晏泽盛的印象好了不少,她喜欢坦诚,但不能太坦诚,这个分寸晏泽盛拿捏的极好。
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帮的,晏泽盛可以帮,但晏姝可没想过帮晏家最亲的三个哥哥,他们各有各的不足是一方面,主要是都糊涂虫上脑,除非有大事当头棒喝,让他们明白过来,否则自己宁愿断亲。
事实上,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晏泽盛落座。
晏姝亲自给斟茶送到手边,两个人都喝茶,都没先开口。
这下,晏泽盛服了。
他知道沉不住气的是自己,更明白晏姝是真能沉得住气,就这份心境够自己好好学一学了。
放下茶盏,晏泽盛说:“母亲在昨日和盘托出,泽盛能来人世间走一遭,嫡母功不可没,虽未谋其面,深受其恩,泽盛能做的不多,但愿意以余生做筹,尽力护着妹妹,可信我?”
晏姝抬眸看着晏泽盛:“四哥,我信。”
这一声四哥,两字我信,让晏泽盛心情都澎湃了,他有些激动,一激动嘴唇就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才说:“妹妹,四哥今日求见,是想请妹妹指点迷津。”
晏姝给晏泽盛续茶,到底是年轻了,晏泽盛虽说沉稳不足,可心思端正,他没有指责自己利用玉红袖,没有怀疑母亲当初为何允玉红袖生下他,更没有一开口就求自己照拂,而是有想不开的,想要问问自己,自己很愿意帮他一把。
“四哥,尽可说来听一听,我虽不懂读书,不了解入仕,但尚且略懂人情世故。”晏姝说。
晏泽盛斟酌片刻,说:“我不想认父,养父母对我极好,我想要孝顺的是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母亲含辛茹苦这些年,我不舍她再伤心,该如何才好?”
一个字没提玉红袖要嫁晏景之。
晏姝抿了口茶:“四哥,大哥他们三个都不在晏家,四哥也不必在晏家,一个月后是殿试,殿试之后若名次极好,可入翰林,对吧?”
“是,我本意是入翰林。”晏泽盛点头。
晏姝笑了:“可四哥若想建功立业,真正的用武之地不在京中啊。”
“妹妹的意思是?”晏泽盛已经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了,看晏姝的目光都热切了许多。
晏姝点头:“九品县令,品阶虽低,但一县父母官,大有作为。”
晏泽盛心潮澎湃起来。
“大安国连年战乱,去年又闹了灾荒,开春只怕还有时疫,此时若四哥能成为县令,安稳一地百姓,何愁不崭露头角?如今圣上春秋鼎盛,太子又是仁君之相,四哥年纪还不到弱冠,长远谋算,不争一时之品阶高低,才是未来青云之路。”晏姝说。
晏泽盛激动的站起来了,深深一礼:“妹妹此言,正是愚兄当行之路,请妹妹放心,他日京中再相见,愚兄可为仰仗!”
“四哥,我们既是天定的兄妹,自会手足情深,玉夫人在京中,必定会安然无恙,养父母带在身边,奉养终老不难,唯盼四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晏姝起身还礼。
晏泽盛眼圈都红了。
他这十二载寒窗苦读,拼尽全力,全靠自己。
今日见到了晏姝,晏姝给了他人生最大的指引,这哪里是妹妹?这分明是自己的贵人!
有指点,有承诺,仕途如何走心里有数了,母亲留在京中不需担心了,他晏泽盛头一次跟妹妹见面,得到了如此大的助益,有这样的妹妹,夫复何求?
老天没有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但是给了自己一个绝无仅有的妹妹,何其公平?
至此,晏泽盛不再多问一句,已心满意足,临别之际说道:“妹妹,我若遇到了兄长们,必定会好好相处,必定要做到手足情深。”
“好。”晏姝并不拒绝这样的善意,她相信晏泽盛能做到,至于三个哥哥们能什么样,保不齐对自己憎恶,对晏泽盛反倒很好呢,毕竟晏欢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且看着吧!
晏泽盛离开的时候,很郑重的一礼辞别,晏姝还礼的时候心里还感慨,自古以来探花郎都是以俊美无俦著称,三甲之内皆是俊朗青年人的时候不多,晏泽盛确实配得上探花,但第二名的榜眼呢?自己怎么没印象?
第168章 生死边缘,命悬一线
上一世的第二名,声名不显,后来也不知所踪,这让晏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上一世的沈行简和第二名的榜眼都不知所踪,晏泽盛当个小官,为民请命大闹金銮殿后被下天牢,之后也没消息了。
可这一世自己已经真切的见到了沈行简和晏泽盛,那么这位榜眼呢?
晏姝不知道也寻常,因为此时的榜眼正在生死边缘,命悬一线中,身边连一个书童都没有的祁世儒蜷缩在板床上,破烂的被子里面的棉絮只有薄薄一层,他感觉到了生命在流逝,想到家中盼自己的妻儿和白发老母亲,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他终是命里无光耀门楣之运,他终是辜负了福娘二十二载的甘苦与共。
甚至,他看到了老母亲立在村口,如上一次进京赶考那般等在村口,一等就是半年。
上一次是三年前,他名落孙山,落魄归家的时候,母亲见到一路讨饭回到小村的自己,失声痛哭,没有问一句为何没中,而是牵着自己的手回到家里,福娘做了一碗阳春面,刚牙牙学语的儿子在背百家姓,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人间美味,他发奋三年,再来京城,却卧病在破烂的小客店的柴房里,死,何惧之有?但他想要活下来,母亲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福娘更是无娘家仰仗,儿子已经熟读论语,聪慧在自己之上,贫寒之家若是再没了自己这个顶梁柱,何其不幸?
眼泪打湿了枕着的木板,他想要去诊堂,想要去济世诊堂,哪怕当牛做马报答白神医都甘愿,只要不死,他不会再醉心科举入仕,去当一个贩夫走卒,去当农夫,怎么都要养家,养活妻儿,奉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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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走到扶栏处往下看,这些举人们正在兴头上。
沈行简举着酒盏跟晏泽盛对饮一杯后,转身似是寻找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傅玉英提着酒坛子过来,她面若桃花,有些羞涩的把酒坛子递给了沈行简。
沈行简转过头的时候,晏姝分明看到了他耳尖泛红,若无变数,这一对儿自己必定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