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生,谁不苦?但苦中作乐的让日子过得遂心就行。
  陈嬷嬷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憔悴的模样,眼泪就止不住,行礼之后被晏姝拉着坐在床边,巴巴的看着晏姝问手:“小姐啊,老奴就该守着您啊。”
  晏姝轻轻地拍了拍陈嬷嬷的手背。
  “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话,老奴说,您听着就好。”陈嬷嬷说。
  晏姝点头。
  陈嬷嬷拿出来账本:“咱们这边的买卖都是老样子,庄子那边今年算是个好收成,粮食这些日子加紧的收拾干净就给小姐备着,还有一些陈粮也都晾晒好了。”
  晏姝知道东升粮铺太小,就算是把耗子洞抠开,那点儿粮也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小姐啊,老奴还认得几个酒作坊的东家,他们这些年一直都从粮铺这边进粮,也可以去再把粮收回来,入秋的时候这几家酒作坊就都送信儿过来了,说今年不进粮了。”陈嬷嬷说:“他们必定是早就知道消息了。”
  晏姝摇头,拿起来笔:奶娘,粮食是命,这个时候咱们只看顾好自己手里的就行。
  陈嬷嬷叹了口气:“只怕要守住也不容易,最近城里多了不少外地人,这些人把粮价抬高了快五成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京中的寻常百姓察觉不出来,但凡有点儿门路的人早就知道南方的灾情到底多严重了。
  梨花和韩嬷嬷进来。
  晏姝接过来所有的银票递给陈嬷嬷。
  “小姐,你这是?”陈嬷嬷一时不知道晏姝要做什么了。
  晏姝拿起笔,写道:让宝源和宝玲带着得力的人往南方去,渭水南置办田地庄子,可以请长工和庄户,明年开春的时候有用。
  陈嬷嬷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希望小姐能多条退路,再者到江南,外祖沈家还是很有分量的,小姐眼下不愿意走动,以后还是要走动起来,多一份助力和依靠,总归是好的。
  这确实是一条退路,但不是为自己准备的,晏姝不确定接下来会有多少变数,上一世傅少衡三年后才凯旋归来,这三年光景自己要保全侯府,没有退路怎么行?
  这件事安排好后,晏姝便躺下了,这个时候再想动弹也不能,膝盖上的伤也不轻。
  傍晚时候,闵氏陪着白长鹤过来给晏姝诊脉。
  晏姝看闵氏红肿的眼睛,知道她为婆母难受,自己也牵挂的厉害,可现在侯府不动才是最好的。
  “劳心劳神可不行,你这身子骨得好好调理。”白长鹤收回手:“少夫人年纪不大,恢复起来也快。”
  晏姝双手合十表示谢意。
  白长鹤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这也是老朽分内事。”
  开药的时候,又查看了晏姝的舌伤,留下了一个小瓷瓶:“这里面的药不能多用,一天一粒就行,能说话也要尽量少说,忍耐几日少遭罪。”
  闵氏送白长鹤离开,转身回来坐在晏姝床边:“贤侄儿媳别担忧,大嫂临走前叮嘱过,侯府现在什么都不做,最大的事是让贤侄儿媳养好了伤。”
  晏姝握着闵氏的手,轻轻地点头。
  临睡前,杏花和梨花伺候着换药,周嬷嬷提着食盒进来了,一进门就贼眉鼠眼的往晏姝身上看。
  晏姝微微蹙眉。
  “老奴给小姐炖了肉粥。”周嬷嬷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晏家夫人昨儿派人过来要见小姐,被门口的奴才给打发了。”
  “周嬷嬷!”杏花生气的撩起帘子:“少夫人正难受着,你送粥就送粥,怎废话这么多!”
  “哎哟哟,杏花这话说的。”周嬷嬷不让了,起身走到床边:“我这怎么是废话了?如今这府里咱们家小姐最大!可门口一个奴才都敢把娘家人拦住,这不是不给咱们小姐脸面?”
  杏花脸都气红了:“你倒是会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这话传出去,屎盆子你往谁头上扣呢?少夫人可没有你心里花样多!快出去,别这里碍眼。”
  周嬷嬷伸出手把杏花推开,就站在晏姝面前了,弯着腰满脸堆笑:“小姐,杏花还是个孩子,懂得少,老奴可真是为您考虑,这个时候掌家夫人是您,二房夫人反倒隔着墙头就管起来这边院子的事了,要我说啊,小姐可得逮住机会好好立威。”
  晏姝淡淡的看了眼周嬷嬷,冲杏花伸出手。
  杏花赶紧端来了参茶送到晏姝手边。
  周嬷嬷以为晏姝听进去了,接着说:“咱们晏家虽比不得侯府阔气,可清名在外,那闵氏可比不起小姐您,真要是拿了辈分压着小姐,老奴这就去为小姐出头。”
  晏姝掀开茶盏,小口小口喝着。
  周嬷嬷刚张嘴准备再说几句,突然就见茶盏迎着自己的脸就过来了,吓得她失声叫了出来。
  晏姝都没撒手,就抓着茶盏的边沿,用茶盏底部照着周嬷嬷的嘴狠狠的敲上去了,顿时,周嬷嬷满嘴冒血,捂着嘴撒腿就跑……
  第33章 宫里来人了
  杏花和梨花都愣住了,反应过来赶紧的杏花接过去茶盏,梨花拿了帕子给擦手,俩人收拾着,突然就笑出声来了。
  晏姝勾了勾唇角。
  周嬷嬷那点子坏心眼儿,砸一顿都是轻的,就算她跑出去乱嚼舌头都没人信。
  “要奴婢说啊,撵回去得了,反正也整天惦记着那边。”杏花拿过来换身的衣服,帮晏姝换衣服的时候说。
  晏姝也想这么干,不过现在事多得很,懒得搭理她。
  迎晖苑里很安静,没人过来打扰。
  晏姝休息了三天,可算能说话了,让杏花去请二夫人过来。
  闵氏来得快,进门见晏姝坐在椅子上,试探着问:“贤侄儿媳,能说话了?”
  “二婶母,让您受累了。”晏姝给闵氏斟茶,轻声说。
  闵氏可算松了口气:“可算是好了,昨儿刚接了帖子,皇后娘娘差人过来,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说错话。”
  “什么时候来?”晏姝心里是欢喜的,郑皇后派来的人必定是亲信,自己这几天可没闲着,一直都在盘算太子赈灾的事,只要这事儿闹起来,必定没人注意到侯府买卖人口的小事了。
  闵氏往外看了看:“差不多快到了。”
  晏姝站起身,闵氏赶紧说:“可不行走动,膝盖伤的也不轻,我这就让人准备了木轮椅子过来。”
  “好。”晏姝也不逞强,虽说自己真心实意想让侯府好,但绝不会糟蹋身体,没有好身体,还谈什么富贵荣华?
  闵氏让人去库房,木轮椅子抬到屋子里,晏姝坐上去,杏花用薄毯盖在晏姝的腿上,两个壮硕的婆子连人带椅子抬出去,梨花推着晏姝去前面迎客,闵氏坐陪。
  当晏姝看到来人的时候,那最后的一点点顾虑也消散了。
  “老奴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过来探望世子夫人的。”乔淑荣轻声说:“世子夫人,受罪了。”
  晏姝坐在木轮椅子上颔首行礼:“是皇后娘娘大恩泽被庇佑,晏姝这点儿罪是该受的。”
  乔淑荣十几岁就跟在郑皇后身边,陪着郑皇后正大,陪着她入宫,这些年见到了不少京中官眷,能到皇后跟前的人哪个也不是草包,但乔淑荣对晏姝的观感极好,不单单会办事,说话虽不多,但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
  进屋落座后,乔淑荣看了一眼没有跟进来的傅家二夫人,心里头不得不赞一句傅家京中这些人是懂什么叫家和万事兴的。
  等杏花奉茶后,乔淑荣开口问道:“世子夫人觉得庄子上的事要个什么结果才好?”
  晏姝抿了抿嘴角,她早就知道皇上和长公主之间情分多深,可以说皇上能登上皇位,这位长公主功不可没,虽然按照朝廷律法,长公主也好,驸马爷也好,都没机会参与朝政,但上一世二皇子之所以能登上皇位,这位长公主功不可没,所以论才能、手段,长公主都不容小觑。
  庄子上买卖人口就是在为长公主办事,但这话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嬷嬷,侯府如今被盯得太近了,婆母为了能平息圣怒,不得不去金銮殿面圣请罪,可这件事若不是我去庄子上查账,侯府都被瞒到眼瞎耳聋啊。”晏姝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人想要动武元侯府,明知是这样,我们也要打掉牙往肚里咽,是吗?”
  乔淑荣虽有些意外,晏姝这话里太多委屈了,她倒不直说委屈,而是在问最后的结果。
  恰恰她说的,便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个罪,武元侯府得背。
  “世子夫人,这不过是小事。”乔淑荣说:“皇后娘娘让老身走这一趟,是想提前知会这边一声,侯夫人在那边有皇后娘娘照应着。”
  晏姝低下头:“皇后娘娘对侯府的大恩大德啊,让侯府如何报答才好呢。”
  乔淑荣以为晏姝会趁机讲一讲条件,比如放回侯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她没提这个茬儿!
  “说句不见外的话,皇后娘娘和侯夫人情谊深厚,都是自己人,不说报答这样见外的话。”乔淑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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