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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李训道:“只稍去就来,不会耽搁午时出发——你那行李还可还在许府?我这便着人去取。”
  赵明枝倒不是担心出发时辰太晚。
  然而因早间这一番阴差阳错,导致眼下有许多手尾要收拾的,又何止李训一人?
  她犹豫一下,还是老实道:“行李已经取出,只是……二哥,我外头也有些事情要办……”
  李训微微一怔,正要问话,外头忽然匆匆来了个小吏。
  那吏员见得三人在内,环视一圈,找到谢珉道:“通判,巡检司来报,马康街上有人闹事,一群镖师在街上起了冲突,不知谁人先动的刀,已是见了血,眼下正闹得不可开交,巡检已经带人去看了,暂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叫小的先来回禀一声,请通判知悉!”
  谢珉听得有事,立时便站了起来,再听是镖师,却又看向李训。
  李训问道:“可知是哪家镖师闹事?如若不知,晓不晓得是在马康街哪一处地方闹事?”
  那小吏先要摇头,听得后头那一问,便答道:“好似是在惠康酒楼左近……”
  “惠康酒楼?”李训一听就反应过来,“怕是平安镖号,只他家管事的是明奉,此人还算得力,也是个沉稳的,轻易不会与人打起来。”
  语毕,他转头同谢珉道:“你自忙你的,我跟去看看。”
  谢珉当即道:“我叫人带你过去,也同那巡检司打个招呼,给你搭把手做事。”
  李训答应一声,又去看赵明枝,问道:“你那事情,我能帮你办不能?”
  赵明枝还未答话,又听得外头一阵疾步声,却是方才那领着赵明枝进门的胡四。
  他一进来便禀道:“通判,后衙托人来前头问,说是平安镖号去了人,正寻他们打探,据称有位雇主早间进了衙门,半晌不见踪影,想要私下问问什么情况。”
  谢珉诧异道:“什么雇主?这事来问我做什么?”
  胡四迟疑一下,抬头看了看赵明枝,道:“说是位赵姓的姑娘……”
  赵明枝听得平安镖号名字,又听“雇主”二字,心中已是有数,此刻连忙应道:“是来寻我的。”
  此话一出,李、谢二人俱都转头看她。
  赵明枝无法,不得已把自家原本计划简单说了,又道:“当时也不晓得衙门是个什么情况,便做了个后手,请平安镖号镖师们在外等候,若是过得半个时辰,还没有我回应,便来问人。”
  再同李训道:“眼下已是到了点,当是不见我踪影,特来相问——我同二哥一并出去罢,正好处置此事。”
  她本只是打算几句带过,不想那谢珉却是十分惊诧,听完之后,趁着李训去取行李的功夫,旁的不做,问题倒是颇多。
  他一时问道:“都说跑镖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赵姑娘舍了什么,叫他们这般上心?”
  一时又道:“赵姑娘叫他们去寻卫三,他们怎会晓得卫三从哪条路来,若是半途错了身,如何是好?”
  再又道:“你竟还打算去探监?若他们把你当做合谋,一同入狱怎的办——哦,所以你只认走了六礼……”
  那谢珉一面问,得了回答,又一面叹,到得后头,神色间竟有些复杂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赵姑娘府上,生意必定做得极大罢?我先前所邀,不是客套话,将来赵府北迁,务必要来我均州看看。”
  又道:“至于新到一地,安田置产之事——本地也有些风土特产,你家若能帮着往外盘活这一片,我便能做主帮着贵府设法协调。”
  赵明枝应道:“多谢通判有心,等我到了京兆府,一旦得了确信,便会来信请教——劳烦届时抽空搭一搭手才好。”
  而此刻李训早已取了行囊出来,冲那谢珉一点头,便同赵明枝一齐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半步而行。
  剩得谢珉一人守在屋中,见那前方李训虚手相扶模样,又见那赵明枝一身杂役服色,仍旧窈窕背影,心中莫名发酸。
  ——李二这是什么运道,竟是半路也能捡到这样女子!
  男女皆是聪明至此,若是当真成了,将来生儿生女,还要不要人活了?
  要是儿子,怕不是要拿个文武状元?
  若是女儿,都说女儿肖父,跟着李训那张小白脸……
  他安静几息,看着桌上那一盏无人问津清茶,因是自家珍藏之物,特拿出来招待挚友,不愿浪费,索性伸手取了过来。
  然则低头一看,只见平静水面上,映出一张脸来。
  这脸从前对镜时也自觉不错,只今日见了李训,两相对比,难免有些磕碜。
  他不愿面对,忙把目光挪开,几口饮下,一面尝那入口温度正合适的香茶滋味,一面却又忍不住重新回想起方才赵明枝回话来。
  ——怎么就那样聪明,那样机敏?
  有这般脑子同性情在,相貌实在不值一提了。
  怪不得那小子哪怕听得公主才貌双全,也半点都不动心……
  只这样好的人,怎的就看上他了?又贴钱又使力的。
  唉。
  明明自家也不差啊!怎的就没有这样机缘?!
  第75章 手尾
  出得后衙,转往前衙,还未来得及出门,赵明枝就见得公堂之外,竟有两人站立等候。
  其中一人身着绿袍,明明并非什么大场合,却头戴二连冠,腰缠黑银即犀角带,穿着十分正式。
  本朝七至九品皆是绿袍,他身着官袍,却久立堂外,明明有屋檐可以躲避,竟自露天接了半肩半背,另有头上薄薄一层积雪,也不知是什么意图。
  那二人听得声响,转过头来。
  赵明枝当即认出,站在那绿袍官员身后的,却是方才接待自己那名吏员。
  对方见了赵明枝,面露惊疑之色,脱口道:“你怎么在这?”
  书吏接待之处在于外衙,此地虽是前衙,两边相隔不远,两处之间却有衙役守着,没有内里通传,外人轻易不能入内,以免扰乱公堂。
  赵明枝被他拿话敷衍半日,又故意晾在一旁,本就心生狐疑,只是事情解决,本已懒得计较,此刻听得此人叫唤,便转向一旁那吏员胡四问道:“此位方才请我在外稍坐,只说进内问话,那‘内’,便是此处意思么?”
  胡四道:“此人怠慢公情,本就正待处置,只等通判厘清罢了。”
  这话一出,不但那吏员当即色变,一旁那绿袍官员面上表情也遽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他当先还盯着李训,听得赵明枝问话,便又看回赵明枝。
  两边虽然相隔几丈远,被那眼神黏在身上,赵明枝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冰凉凉,又有些阴测,犹如沾了跗骨之蛆。
  这人……明明都不认识。
  她不免皱眉,退开半步。
  而一旁李训若有所察,却自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侧,又问那胡四道:“那绿袍者是谁?”
  胡四这一回却是领着两人又走出几步,方才压低声音道:“是衙中押司,在均州城中生根两三代了,通判正要借着许家的事来处置他。”
  李训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此处不过是个小小插曲,自然无人放在心上,却不晓得三人走远之后,那赵押司却死死盯着李训背影,突然问身旁小吏道:“那女子——李训身边那一个,家中什么来历?”
  小吏正心中不安,听得这话,却是更惊,慌道:“那人竟是李训?”
  赵押司瞥他一眼,道:“你都帮着傅大谋夺他产业了,竟连他本人也不识?”
  小吏干咽一口唾沫,道:“他三两年都不来均州一趟,即便来,也从不在外露头,我哪里认得……”
  又道:“那女子自称姓赵,打蔡州来的,已是同那李训订了婚……”
  赵押司直皱眉,打断道:“我自晓得,我只问她家中什么来历。”
  小吏道:“我哪里清楚……好似是个行商,初来本地的……”
  赵押司听得烦躁,心中更是鄙夷,若非此刻情形危急,又要此人家中相助,当真不愿同对方搭话。
  ——脑子没有,能耐没有,胆子倒挺大。
  也不晓得事情做得怎样。
  只盼从前莫要弄得太糙,最后反而带累自己。
  眼见再看不到三人背影,借着谢珉未至,赵押司却是左右一看,踱到一旁,对不远处站着的一名洒扫杂役使了个眼色。
  那杂役趁无人注意,偷偷走到附近。
  赵押司低声同他道:“去我家中寻你二叔,只说谢珉拿了我的错处,要把我治罪——怕是入狱就在眼下,叫他去同德路那宅子里寻人,再探那李训下落,另有同他订亲那一个,最迟这一二天,便要把手尾收拾干净,拖得久了,夜长梦多,我一门也要带累进去。”
  又嘱咐道:“那女子倒是无碍,一二人对付足矣,只听闻那李训武艺甚强,交代他们定要打听清楚,多带些人手,不要自家折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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