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桑宁匆匆的顺着回廊走过一个转角,才感觉摆脱了那压抑的气势。
  她眉心微蹙,总觉得这个人,古怪的很。
  “桑宁。”
  裴松寒追上来了。
  她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松寒哥哥不必送了,我要进内院了。”
  今日是她生辰宴,谢家大摆宴席,但女眷在内院设宴,男客则在外院。
  她刚刚也只是恰好跟着母亲出来迎客而已。
  “我知道。”裴松寒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备了礼物。”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长盒,是梨花木的盒子,雕花精致,他双手将长盒送上。
  “我知道你爱书法,这两支狼毫笔,是北凉上好的紫毫做成,听说写字极好。”
  桑宁接过来,打开盒子看一眼,轻声说:“这紫毫笔极为名贵,松寒哥哥破费了。”
  裴松寒笑了笑:“怎么会?这样好的笔,也只有你才不会糟蹋了。”
  桑宁弯唇,将盒子合上:“谢谢你。”
  裴松寒又有些紧张的收紧了袖中的双手,终于小声开口:“桑宁妹妹,我们下个月就要成婚了,你不必跟我这样客气。”
  桑宁轻轻点头:“是。”
  他眼里溢出笑来:“我家中已经开始布置装点了,我日日都盼着。”
  桑宁柔顺的垂下眸子。
  “我……”
  裴松寒还想说什么,忽然被一个娇娆的声音打断。
  “姑娘,大夫人正寻你呢!”
  他一抬头,看到一个眼生的丫鬟。
  夏竹瞪她一眼:“主子说话你打什么岔?”
  香草忙福身行礼,娇怯怯的说:“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没想到宁世子也在。”
  夏竹骂道:“你眼睛……”
  桑宁打断她:“好了,一点小事吵什么?”
  她抬眸看向裴松寒:“既然母亲寻我,我也不好久留了。”
  裴松寒眼里多了一抹落寞:“好。”
  他们难得有见面的机会,还没说上两句话。
  桑宁微微福身,然后转身走进了垂花门,进了内院。
  香草又悄悄的看一眼裴松寒,裴松寒的视线却还留恋的追随着桑宁离开的背影。
  他深吸一口气,罢了,反正婚期也只剩下一个月。
  下个月,她就要嫁他为妻,又何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桑宁进了内院,夏竹才骂起来:“姑娘真该好好收拾一顿香草,那小蹄子心思写脸上了,她哪儿是来传信的,她分明就是来宁世子跟前显眼的!”
  桑宁神色淡然:“母亲让她来我身边伺候,便是要跟着我出嫁,日后抬举她做通房的,有什么可说的。”
  香草,是她的陪嫁之一。
  夏竹被堵的一梗,又很是闹心:“姑娘为何要答应?这小蹄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得意的很,宁世子那么喜欢姑娘,往后姑娘嫁过去,哪里用得着她固宠!”
  “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桑宁声音沉静。
  不说别的,便是她有了身孕,裴松寒房里也不可能少了人。
  她没这闲工夫计较这些。
  香草是谢家的家生子奴才,全家的性命都捏在母亲的手里,生的有几分姿色,性子虽说有些躁,但也蠢的明明白白,心思写在脸上,极好拿捏。
  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夏竹嘟囔着:“奴婢是替姑娘不值,姑娘和宁世子感情那么好,干嘛非得给自己添堵,奴婢不想姑娘伤心。”
  桑宁轻笑了一声:“你又知道我伤心了?”
  夏竹呆了一呆,姑娘好像,真的没有不高兴。
  青芝戳了戳夏竹的脑袋:“你以为姑娘跟你似的小性儿?姑娘心里明白着呢。”
  -
  裴松寒顺着回廊走回去,便看到贺斯屿还在那等他。
  那帮丫鬟婆子都跟着桑宁一起撤了,刚刚还热闹的回廊里,此刻空落的有些冷肃。
  “贺兄。”
  裴松寒走近,感觉到那森森寒气,抬眼看他,语气迟疑:“贺兄,你,怎么了?”
  贺斯屿已经强行平静下来,敛眸掩下眸底的戾气,牵扯一下唇角,笑容微凉:“你刚说,你们婚期什么时候来着?”
  第208章 古代篇04 难怪喊的那么顺口
  “下个月初八。”
  裴松寒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阵阵杀气。
  可等他抬眼看过去,却发现贺斯屿的眼睛很平静,平静的好像毫不在意。
  贺斯屿平静的说:“是么。”
  裴松寒笑着说:“要说你这回京的时机也是巧,正好赶在我婚期前面一个月回来,否则还参加不了我的大婚。”
  裴松寒前年去幽州只待了一个月,但和贺斯屿也玩的熟识了,他十分钦佩这个少年将军。
  分明是同岁,他已经可以和父亲并肩作战,出生入死。
  连陛下都盛赞,说贺家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裴松寒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不陷在父辈的阴影之下,浑浑噩噩的享受。
  贺斯屿牵唇,眸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凉的可怕:“的确很巧。”
  “走吧,我们去外院,我也想见见贺伯父。”裴松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斯屿跟上他的步子,语气随意:“你对这很熟?”
  裴松寒笑着说:“我和谢姑娘三年前定亲,逢年过节,我都会来谢府送节礼,自然熟悉。”
  只可惜每次见她也只能匆匆说上几句话。
  谢家规矩严。
  贺斯屿脸色隐隐紧绷着,定亲三年了。
  难怪喊的那么顺口。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忘了?”裴松寒笑着问。
  贺斯屿想起来了,两年前在幽州,裴松寒跟着宁国公前来办事,他爹亲自招待。
  他和裴松寒年岁相仿,便由他招待裴松寒,两人熟识之后,裴松寒便说起自己的未婚妻。
  “她知书识礼,还博学多才,只是她家规矩严,她性子也安静,我难得和她说上几句话。”
  “但我喜欢她,第一次见她便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等我们成了婚,有机会的话,我带她来见你。”
  这些脑子里的记忆回想起来,贺斯屿胸口闷的要炸了。
  他想起她靠在他的怀里,澄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说:我很爱你。
  可今日,她用那样漠然又抵触的眼睛看着他,仿佛他是个脏东西。
  “贺兄?”
  裴松寒察觉到他的分神,又喊了一声。
  贺斯屿终于回神,一抬眼,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让他想弄死的脸。
  他盯着裴松寒,心中的躁郁却无声无息间平复。
  她便是和裴松寒定亲三年又怎样?两情相悦又怎样?
  她穿越到现代后,还不是坚定的选择了他。
  不论什么时候,南桑宁就是南桑宁,她还能换了芯子不成?!
  贺斯屿堵在胸口的那一团躁郁忽然消散了大半,神色都和缓了许多。
  “哦,我忘了。”
  裴松寒也不以为意,只笑笑:“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忘记也正常,而且听说你在沧州受了重伤,现在大概也虚弱,怎么今天还特意来参加谢家的宴席?”
  因为贺斯屿受重伤昏迷,连进宫面圣都错过了。
  反倒是谢家这么一场无足轻重的生辰宴,他还特意赶来了。
  “昨天刚醒,大夫说让我多走动。”贺斯屿随口敷衍。
  裴松寒迟疑的看着他左肩隐隐渗出的鲜血,这个伤势,确定能多走动?
  “三爷,老爷正找你呢!”福生匆匆迎上来。
  贺斯屿迈开步子,走进前厅的宴席里。
  谢老爷正亲自招待贵客,今日府上来的最贵重的两家客人,无疑是贺家和裴家。
  “斯屿,来见过谢大人和宁国公。”贺万钧抬了抬手。
  贺斯屿拱手行礼,裴松寒也行礼。
  谢老爷笑着说:“这小贺将军当真是器宇轩昂,不愧是贺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这次立下大功,陛下必定得重重嘉奖!”
  贺万钧摆了摆手:“一个毛小子,靠着点运气钻了敌军的空子,不值一提,他太得多历练。”
  宁国公笑着说:“听说贺三公子还未成婚,这要是成了婚,必定能更沉稳些。”
  谢老爷连忙说:“是啊,松寒和贺三公子同岁,松寒和我大女儿的婚事将近,这三公子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谢老爷这话,却是对着宁国公说的。
  宁国公笑容淡了几分,没接话,只看向贺万钧:“孩子大了,的确得早日成家。”
  裴松寒笑着拱手:“还请贺伯父下个月能来喝一杯喜酒。”
  贺万钧点点头:“那是应该的。”
  他又看向贺斯屿,眉头都拧起来:“他若是有松寒一半省心,我也不必这般操心了!婚事也半点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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