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祝云乐晃悠着筷子,一手支着下巴看他:“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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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途,祝云乐有心想跟着卡车去看看是哪一户在装修,被周允行揪着后领逮了回去:“这有什么好看的?真装修起来离得近能吵死你。”
祝云乐进了门,说:“我这儿隔音挺好的。”
兔子已经不记得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噌噌几下,欢快地跑到祝云乐腿边迎接他。
“大胖子。”祝云乐一把将它抱起来,转头问周允行,“一直没问你,我打他是因为竺愿,你是为什么,单纯看他不顺眼?”
“因为你。”周允行平静地说。
“哇,”祝云乐觉得好笑,透亮的眼眸掺着笑意看他,“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不然谁理你那么多。”
祝云乐淡淡“噢”了一声。
周允行接着说:“这大概就是父爱如山吧。”
祝云乐一下笑了:“滚蛋。”
“不开玩笑了。”周允行正色道,“郑奕惊来找我问你和竺愿的事,我要告诉他多少比较合适?”
兔子窝在祝云乐怀里,被他不经意间碰到耳朵后忍不住抖了抖。
“随你说吧,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太傻.逼的地方你还是稍微替我艺术加工一下。”
“行。”周允行点头。
“还有刘子承,”祝云乐对他说,“陆磐的新片,他让我和他一起进组,你有意向去吗?”
“栗姐跟我说过,我应该会去。”他问,“你呢?”
“不知道,我再想想吧。”
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步“嗡”了一声。
最开始《school ruined my life》的群聊竟然还没解散,被采楠翻出来,还发了一张偷拍的祝云乐近照,看背景应该是在学校体育馆,他和人打羽毛球,嫌长头发麻烦,向周围女生借了个皮筋随手扎了个小啾啾。
采楠:[图片.jpg]
采楠:@祝云乐 美女,下午有课没?我现在急需一颗脑袋给我练手,正好也给你换个发型,好卟?
祝云乐:在不损坏它长度的基础上?
采楠:???
采楠:可以
采楠:我给你剪个刘海叭,法式还是八字?狗啃那种也行
祝云乐:谢谢您
祝云乐:还是不麻烦了
采楠:别嘛,下午六点来我宿舍,我等你鸭~
祝云乐:姐姐,我是男的,你叫我美女也进不去女生宿舍
采楠:那又什么关系
采楠:我在鸳鸯楼,宿管阿姨不拦你的
祝云乐:我很危险
祝云乐:我有作案工具
周允行:喂!乐乐
采楠:也可以没有
郑奕惊:……
祝云乐:@采楠 看你把小朋友吓的,坏姐姐
郑奕惊:[惊吓.jpg]
第46章 小组pre
周五,镜头课照例做小组pre。
前一天他们集体分工讨论的时候,贝宁问:“谁搜集升降镜头的资料?”
郑奕惊刚想举手说自己来,贝易一把蹦起来掐他脖子:“你来讲!”
贝宁把他从郑奕惊身上撕下来,同情地抚摸他的脊背,边对郑奕惊说:“我可怜的弟弟,他真的被英语课吓坏了。”
杨逢跟着认真点头。
郑奕惊拧起眉,神情困惑,怀疑他们在合伙演戏,可他没有证据,只能接下这个担子。
他们这一组要讲的是运动镜头里的最后一个,升降镜头。上一个小组把跟镜头讲完,老师稍加补充了几个要点,就让郑奕惊上讲台去。
他插上u盘,刚点开ppt,“啪嗒”一声,投影仪和电灯一起灭了。
停电了。
郑奕惊戳在讲台,和同学、老师面面相觑,他问:“我还讲吗?”
“讲不讲随你。”老师靠在一旁,悠悠地说,“不讲小组平时成绩算零分。”
台下,贝宁迅速朝他做了一个“你敢下来就砍头”的手势。
郑奕惊默默把准备下讲台的脚撤回去,思考了几秒。他捡了支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升降镜头的简略图,笔头轻轻地磕出一声响,他面向全班人,说:“升降拍摄,是摄像机借助升降装置、一边升降一边拍摄的拍摄方式。顾名思义,用这种方法拍摄的画面就叫做升降镜头。”
有人将教室的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透进来,照亮黑板上的图示文字、还有男生纤长透金的睫毛。
整个班的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讲台看,贝易用胳膊肘一碰贝宁,语气惊讶:“姐,难道他全背下来了?”
“没有。”贝宁摇头,“我的ppt不是这么写的。”
“在画面造型上,升降镜头的运动普遍会带来视域的扩展和收缩,比如说……”
郑奕惊一路讲到功能和表现力,想起来贝宁做的ppt里是有插影片片例的,他径直下去拿了自己的平板,把几个视频挑出来,一边示意坐在窗边的人拉上窗帘,他点开视频,屏幕面向同学,举起来说:“《爱乐之城》的片段,都能看清楚吗?”
底下的人一起回应他说:“可以——”
视频比较长,几个一起看完至少也得五六分钟。大家都盯着郑奕惊看,他自己看不到画面,无事可干,只能被迫和大半个教室的人干对视。
他眨巴几下眼睛,这才感觉出不好意思,偏头看向一边,只有左手的手指仍垂在腿边,随着视频里音乐的节奏轻轻晃了晃。
“他好可爱啊。”坐在贝宁旁边的女孩儿忍不住捂脸,透过指缝去看讲台上的郑奕惊。
贝宁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也忍不住感慨:“郑奕惊现在多高?有一米八了吧,我竟然也会觉得高我一个头的男生可爱!”
女生:“锯腿,给他截肢,变成一米六的小矮子就更可爱了,双倍可爱。”
贝宁:“五头身,我要有画面感了。”
“姐,”贝易忍不住插话,“你们女生好恶毒噢。”
贝宁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他一把。
郑奕惊的镜头讲完,老师接棒上台,点了点头,总结说:“挺好,大家以后可以多尝试一下,能脱稿就脱稿,别给我照着屏幕念ppt。”
底下的人看完热闹,突然间被扯进高难度关卡里,顿时哀嚎声四起。
郑奕惊对他们愤恨的眼神表示冷漠,毫不关心地收拾了东西,拽着腰包抬腿走出教室。
他一抬头,就见教室门口的周允行。
他可能也刚下完课,手上还拿着本书,笑着朝他一挥:“郑奕惊。”
第47章 归罪
郑奕惊在“学长”和“师兄”之间只挣扎了半秒,被周允行猜中心里想的,他笑眯眯地对郑奕惊说:“叫师兄。”
郑奕惊扫他一眼,哪个都不想叫,直接问:“我们去哪?”
下午五点十分,尚且未到日落的时候,不过走了十几分钟的路途,天就已经暗了下来。有雨悬在半空将落未落,憋闷得厉害。整个天幕都阴沉沉的,仿佛一张揉皱的纸无意中补了天缝。
他们在校外不远处一家咖啡店坐下,两杯冰美式放在木桌上,谁都没有碰。
周允行的目光移向玻璃窗外,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路上沙尘肆虐,一个身材娇小的漂亮女生试图开伞挡风和尘土,却连带着伞一起被掀走。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幸好有路人抓住了她的伞,快走几步过来还她。
他问郑奕惊:“你觉得长相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这个开场白乍一听有些无厘头,郑奕惊皱了皱眉,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往窗外看,女生婉拒了路人要替她撑伞、送她回学校的建议,习以为常地转身离开。
郑奕惊很快意识到他话里这个人指代的可能是竺愿,思忖片刻后,他说:“我不知道,要看她给自己设的期望值。”
假使将真实长相笼统地归为一组数据,而她给自己预设的期望值是另一组数据,其中的差距或者说心理落差,往往就会是长相对于她来说的重要程度。
周允行没有对他的回答发表意见,而是顺着往下问:“如果她给自己设的上限是乐乐呢?”
“她——”郑奕惊不由愣住,“她是女生吧?”
周允行点头:“感觉怎么样?”
“有点奇怪。”郑奕惊认真地说。
周允行说:“有的人受到伤害后会痛恨世界、自我消解;但另外一些人会习惯性地把自己经受到的挫败都归罪于自己……”
那天遇见祝云乐只是竺愿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别人对她明面上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甚至比往日更甚。
但没人觉得自己这是欺凌,她们都说——
“喂,你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我犯得着浪费时间来欺负你?”
“我们就是说话直啦,懒得拐弯抹角的。装模做样,三好室友?累不累啊。”
“竺愿,我不针对你,我就是单纯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