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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钟毓跟这个人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前者平等地讨厌所有大学生,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中拉起警报。
  恨得越深说明爱得越深,没准钟毓还没有彻底放下对方,万一两个人一见面之后就死灰复燃了怎么办?
  萧女士爱看的那些狗血连续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一双情人多年后破镜重圆,发现都没有忘记彼此,历经各种波折,最后要么解开误会,要么渣男浪子回头求得原谅,总之就是一个happy ending。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是他遇到了钟毓,钟毓就是他的,谁都不能横插一脚把钟毓抢走。
  再说了,渣男就是渣男,他能渣钟毓一次就能渣钟毓第二次、第三次……狗改不了吃屎。
  管它有没有误会,渣了就是渣了,事实既已存在,容不得什么借口。
  就算钟毓到最后都不愿意选择他,他也绝不能让渣男再骗钟毓、惹钟毓伤心。
  想到这里,江逾白朝沈家欢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接收到了他这个眼神,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江逾白迅速朝后台跑去——得想办法,不能让两个人见面!
  第30章
  钟毓这会儿正在后台的休息间抽烟,懒洋洋地靠在门边,门猛地被撞开的时候他倏然睁眼,对上江逾白那双漆黑的眼睛。
  “……?”钟毓莫名看着他,“你怎么还没滚?”
  现在不是解释那些的时候,江逾白闪身挤进去,下一瞬就被屋里浓重的烟味呛得咳嗽起来。
  抬眼看了下,狭小的休息室快被烟雾给笼罩了,到处乌烟瘴气,视线都快看不清。
  他转身,在钟毓略显疑惑的目光中,一把将男人手里的烟夺走。
  钟毓:“……?”
  钟毓:“你找死?”
  “我有个表哥是呼吸科医生。”江逾白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表情十分严肃。
  “所以呢?”
  “所以过年的时候他跟我们说,之前接诊过一个患者,是老烟民,抽了二十多年烟,每天两三包,所以整个肺都变成黑色的了。”
  钟毓还靠在门口,头发被挽在脑后,只有几缕垂落在脸色,白炽灯下薄薄的耳垂像是透明的,江逾白盯着那个很小的耳洞,心跳快得不像话。
  男人半低着头,重新点了支烟,掀起眼皮自下而上地轻轻睨他,吐了一个烟圈出来:
  “那我的应该也是黑的,我不仅肺是黑的,心也是黑的,所以你最好滚远一点,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没关系。”江逾白却靠近他,“黑心我也喜欢,但肺不能黑。”
  眼前人的目光明亮澄澈,钟毓盯着看了一会儿,沉沉的视线压过去,江逾白眼眸跟着颤了颤,却很快又恢复出笑意,认真地凝望着他。
  最后,竟是钟毓先移开视线,颇有些不耐烦地问:“所以你跑过来干嘛。”
  “噢。”江逾白这时候才想起来主线任务,状似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我饿了,要不我们溜出去吃东西吧?”
  不到半小时前钟毓才跟人下了逐客令,结果这家伙仿佛完全没听进去一样,转头就邀请他吃宵夜,钟毓无语。
  “不去。”
  江逾白小狗似的围着他,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去嘛去嘛,陪我去嘛。”
  钟毓:“……?”
  搞什么,怎么还撒起娇来了?这大学生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去。”钟毓甩开他。
  然而江逾白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很快又黏上来:“去嘛去嘛,我请客,火锅,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吃火锅。”他说,“这里有没有后门什么的,我们从后门出去,悄悄的,不告诉沈家欢。”
  钟毓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不对劲,他心想,有点怪怪的,这家伙平时虽然脸皮也挺厚,但很少会这样。
  这是又打算整哪出?换人设了?
  不过他没什么闲心陪男大学生玩游戏,把人从自己面前推开,作势要往外走。
  “等一下!”江逾白却比他快了一步,他一个箭步追了上来,猛地甩上门,然后整个人挡在钟毓面前,截断了他去路,神情莫名有些紧张。
  这下子钟毓更觉得不对劲,蹙眉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江逾白心虚地不敢看他,嗓门却挺大,“你还没答应我,就不能出去!”
  钟毓都快气笑了,他嚼着烟,脸凑近江逾白,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说:“但是大学生,这扇门可不是你出钱买的。”
  这句话明显是在回击江逾白之前说的门是他买的、所以不让别人进钟毓家门那句。江逾白心虚:“……”
  见他不说话,钟毓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江雩白的脸:“大学生这是我的地盘,我去哪儿还要你同意,毛长齐了没有就管大人的事?”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温热的吐息直接拂在江逾白的耳边,让江逾白后背就像有电流击打过一样,酥酥麻麻的,靠近尾椎骨的那一块尤其的明显。
  人也怔住了,好半天没反应。
  特别钟毓在他脸上拍的那两下,这其实是个十分羞辱人的动作,要是换了别人来做,江逾白早就把人摁着揍十七八顿,揍到姥姥都认不出来。
  可同样的动作换钟毓来做,江逾白就没脾气了,满脑子只觉得这个样子的钟毓真的很性感。
  很……好看。
  他有些看呆了。
  这反应莫名取悦了钟毓,后者退回去,靠在墙边侧眸看他:“傻了?”
  而江逾白的意识终于回笼,猛地追过来,单手环住钟毓的腰,两人的气息因为这个举动交缠在一起,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又重又急的咚咚咚声。呼吸也变得很急、很重。
  钟毓眼神轻轻一挑,烟落回了指间:“怎么,又想亲我?”
  “不是。”江逾白抱着他,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感受着尼古丁一点点浸入肺腑的感觉,这本该是他最讨厌的味道,如今却叫他着迷,“我只是觉得……你说那句话的时候好酷。”
  “嗯?”
  “这是我的地盘。”江逾白说,“这句话,好酷。”
  毛茸茸的脑袋在钟毓眼前,说的话也幼稚可笑,很符合中二病的大学生人设。
  钟毓将只剩下两三口的烟塞江逾白嘴里,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旋身躲开,靠到另一侧的墙上。
  江逾白又傻了。他感觉自己嘴里好像有东西,是湿润润的,熟悉的烟味。
  ——钟毓把香烟……喂进了他嘴里。
  ——钟毓抽过的。
  “咚咚咚。”“咚咚咚——”江逾白的心脏跳得快爆炸。
  他们不是没有共同抽过一支烟,但那不一样,之前那支是他抢过来的,现在的……是钟毓主动给他的。
  烟雾袅袅,嘴里的香烟越来越短,很快就要烧到尽头,江逾白有些不敢呼吸、更不敢动,他想把它留下,但他没有办法。
  钟毓又在笑,轻轻的、低低的,笑得江逾白耳朵发烫,脑子也木木然的,思考不了。而男人就趁着他发懵之际,推开门,走了出去。
  江逾白的脑子嗡地一声,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别走——”
  但已经来不及,在过道的另一侧,有人也正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
  江逾白缀在后面,听那人叫钟毓:“毓哥。”
  操。
  江逾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被美色/诱/惑!
  钟毓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这个人。
  或者更准确来说,最初那两年他想过,没日没夜的想,用尽了各种办法想将人找出来。
  他有多在乎这个人,就有多难以接受对方的背叛。
  可这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叫他无处可寻。
  不过那其实也正常,当时他正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刚刚借容先生的手脱困,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人海中一只小小的蝼蚁。
  所能凭借的只有在酒吧累积的那一点点可怜的人脉,程意只要随便一躲,他就很难将人找到。
  越往后便越难,钟毓也渐渐不抱任何希望。他也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因为每次回忆必然是一番伤筋动骨的痛。
  他还是接受不了被欺骗、被背叛。不敢相信自己一腔真心喂给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所以到后来,他不再去想那个人,更不再去找对方,完完全全将那个人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无论如何,钟毓都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这人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甚至还敢对着他笑。
  走廊里很暗,钟毓盯着眼前的男人,七年过去,这人变得成熟了很多,但眼角眉梢还是没怎么变,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尤其是那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当初就是被这样的表情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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