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钟毓捡了一枝,叼进嘴里,两只手掌向后撑着椅子,喘/息很急。
江逾白喘/得比他更急,视线不期然对上的那一瞬,心脏简直像是要离家出走。
他想成为钟毓嘴里的那枝红玫瑰。
而钟毓缓缓站了起来,将那枝玫瑰掷向了人群。人潮顿时涌动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想要抢到那枝玫瑰。
江逾白也同样。
但那花掉进了人群里,眨眼就不见。
江逾白的心脏跟着往下坠落……
狂欢过后,钟毓又坐在吧台的老位置,擒着酒杯喝酒,神情淡淡的,仿佛一刻钟之前引得整个【荼蘼】为之疯狂的人根本不是他。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察觉到身侧的目光,他侧眸警告。
江逾白吞了吞喉咙,挪近一个座位。见人没有反对,又挪近一个,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就坐在钟毓手边。
后者已经将一头长发挽起来,衬衫却还是原来那一件,因为崩掉了纽扣,领口开得更大,从江逾白的角度可以偷觑到底下一/抹漂亮的红。
这样的刺/激对于江逾白来说简直太超过了,他不住地吞/咽着喉咙,脸越烧越烫,明知不应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想往那处瞥。
“看什么?”忽地,钟毓倾身朝他靠过来,丝丝缕缕的淡香混着酒气钻入江逾白的肺腑。
靠得太近了。
“……”江逾白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脸憋得通红。
“我……”他说不出话来。
钟毓眯了眯眼,漆黑的眼眸隔着眼镜定在他身上,声音很沉:“别再看着我,也别靠近我,如果你不清楚【荼蘼】的规矩,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说完这番话,他身体便朝后退去,像是又不想跟江逾白说话了,但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拉住。
这个举动对于钟毓来说无疑是一种冒犯,他脸上那丝淡淡的笑意倏地消散,盯着江逾白的目光很冷:“松手。”
江逾白下意识就要听话,却很快反应过来,抓得更牢。
“我……我给你处理伤口。”他将视线落在钟毓右脸上。
那里有一道淡淡的伤口,是刚才在舞台上时被抛向他的玫瑰花划伤的,当时谁都没有发现,或者说谁都不在意,钟毓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哪知道这小鬼却当了真。
钟毓挑了挑眉:“所以刚刚是买药水去了?”
他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台下江逾白的眼神火热得像是要把他给吃了,结果等他下台来,人却不见了。
为此钟毓还觉得奇怪,以为这人今天突然转性了。
“昂。”江逾白不好意思地承认。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抬起来,袋子里装的都是消毒药水之类的东西。
“不需要。”钟毓冷冷地拒绝。
江逾白却很固执:“要的,要是不好好处理伤口可能会留疤。”
钟毓烦躁地点了支烟:“那又怎么样?”
第13章
那当然不会怎么样,脸长在钟毓身上,如果他自己不在意,就没人能怎么样。可江逾白却心疼。
很难否认的是,刚刚看着舞台上那个漂亮得像个发光体一样的男人,江逾白心动得无可救药,他也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将手里的玫瑰花掷向钟毓。
却迟迟没有那样做。
那是对钟毓的不尊重。
而且他亲眼看着一朵花被丢在钟毓脸上,尖刺在男人漂亮的脸上扎出细密的血珠。那一刻,江逾白瞳孔皱缩。
如果不是那支舞恰好结束了,江逾白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冲动到冲上舞台,阻止那些人。
他不怕发疯,也不怕被丢出【荼蘼】,但他怕钟毓疼、怕钟毓受伤。
所以哪怕面对钟毓的冷眼,他还是固执地说:“反正伤口要处理。”
时光好像倒转,仿佛只是不久前,在相同的地点,钟毓低着头帮他处理脸上的伤,今晚两个人的角色却颠倒过来。
眼角的那颗痣变成了红色,随着钟毓眨眼的动作,那颗痣似乎也跟着动起来,宛如活的一样。
见对方不像是继续反对的意思,江逾白小心地将棉签压在男人脸上,轻轻碰了碰。
而伤者本人仿佛感觉不到痛,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甚至嫌江逾白动作慢,催促他:“快一点。”
江逾白心头微跳,动作却还是很小心翼翼。
他从小就是个熊孩子,打架上树样样都来,磕磕碰碰或者伤了哪里简直家常便饭,之前有一回跟人打架的时候砸破了拳头都没去管。
可现在受伤的人换成是钟毓,就仔细得要命,生怕动作稍微重一点就让人感到疼。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可其实他爸书房里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被他当玩具丢来丢去。
他在意的珍宝只有眼前这一个。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所以说这个人就是“妖女”,并不是我没有定力。江逾白嘴硬地心道。
消完毒,江逾白对着那道伤口吹了吹,钟毓原本懒洋洋地低着头玩手机,这下猛地抬起头:“干什么?!”
江逾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紧接着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或许有些冒犯:“抱歉。”他很认真地道了歉,然后神色净重地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钟毓扶了扶额角,“你是傻x吗。”
他真的很多年都没再见过这种纯净的二百五了。傻得脑袋顶上都能冒烟。
俗称傻帽。
“你哪个学校的?”他忍不住好奇这家伙的学历。
“啊?”话题转变得有些突然,江逾白一时没能转过弯来。但钟毓对自己感兴趣总是好的,他于是赶紧说,“榕城大学。”
众所周知,以一座城市命名的大学一般来说都是非常厉害的,榕大也不例外。
榕城原本就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城市,高校数量在国内也数一数二,而榕大是榕城最好的大学。
也曾是钟毓非常向往的学校。
钟毓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禁开始怀疑这几年榕大的教学质量是不是有所下降,怎么这种二百五也能进?
“怎么了?”江逾白看懂了钟毓嫌弃的眼神,却没明白为什么。“榕大怎么了?不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钟毓心道,他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大学生。
男大学生。
“没什么,你可以滚了。”
傻帽江逾白对钟老板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红着一张脸,不自在地捻着手指。
指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钟毓的脸,那块皮肤现在就跟在被火燎一样,烫得不行。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钟毓表情更加不耐烦,睨着眼:“还不滚?”
江逾白抬起眼,声音小心翼翼:“能不滚吗?”
他也搞不懂钟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钟毓:“……”
钟毓:“不可以。”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沈家欢:“哈哈哈哈哈哈……”
江逾白最后当然还是滚了。
沈家欢看着他臊眉耷眼的背影,冲钟毓眨了眨眼:“这小狼狗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钟毓抬眸盯着他。
“别那么严肃嘛老板,我真觉得他挺可爱的,其实可以睡/一觉的,反正你本来也要找人/睡觉。”
“不谈感情的话又没关系,这小狼狗一看就是体力很好的那种,能满足你。”
钟毓将一口烟圈喷在他脸上,眼神似笑非笑:“是不是活太少工资太高了?”
沈家欢举起双手:“我错了我不说了别扣我工资!”
酒吧里太闹了,钟毓没有待多久,差不多半小时后就出来了,一到门口就看见本来应该已经滚了的江逾白默默地蹲在【荼蘼】对面的马路上,眼巴巴地等着。
钟毓愣了愣,无语了。索性装作没看见,径直走了。
但江逾白一眼就看见了他,歘地站起来,下一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一个狗吃屎。
钟毓用余光看见了,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笨蛋。
而江逾白其实是腿麻了,脚踩下去时感觉自己都快半身不遂了。不过钟毓出来的时间比他预计得要早很多,他本来以为今晚店里有活动,钟毓起码得后半夜才会离开。
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
“要不要吃烤红薯,很甜,还是热的。”
烤红薯是他中途跑前面的红绿灯路口买的,刚出炉时热腾腾的,正好拿来暖手。
“不吃。”钟毓拒绝得干脆。
“那你冷不冷?”江逾白又问。
“不冷。”
但怎么可能不冷,这个点实时气温只有8度,钟毓身上穿的还是那身黑色衬衫,在夜色和冷风中显得尤为单薄,手指都冻红了。
两片肩胛骨在被风吹得不断鼓起动的衬衫下面,像两只翩跹的蝴蝶,轻轻巧巧落在江逾白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