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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程不辞对此也完全没印象。
  “抱歉,我……”
  “哥。”谢嘉遇打断了程不辞的发言,“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这两个字。”
  心疼可以,自我责怨,他不喜欢,也不需要。
  谢嘉遇笑起来,他拿出手机低着头说话,“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年春节我回国参加了一场同学聚会,散席回家路上途径咱们高中,我想着反正没事干不如进去逛逛,结果走到荣誉公告墙那片——”谢嘉遇打开相册,找到“私密相册”点进去后接着道:“竟发现了我们曾经参加国际机器人与自动化大赛获奖时拍的照片。”
  程不辞目光垂放在那张被拍下来的合照上,谢嘉遇那时脸庞远比现在青涩稚嫩,笑得格外开心,他虽然也笑了,但更像是经人提醒后硬扯了嘴角上去的。
  那会儿他和谢嘉遇算不上熟,甚至当时的谢嘉遇心思还全然处于替肖又言教训他的阶段中,因此即便是合照,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还能再塞进去一个人的状态。
  过了会儿,谢嘉遇抬起头将手机举到程不辞耳边左右对比着看了看,道:“还好变化不大,我也没记错哥的模样。”
  谢嘉遇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完全破灭的同学聚会逢故人的希望使得他的情绪极度低迷,他根本没等聚会结束就先行离开了,他也没有恰好路过学校,而是绕路去的,希望故地重游能让他回忆起程不辞的模样,他走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晚自修快结束时,他才来到荣誉墙附近。
  学校荣誉墙是每隔一段时间刷新的,程不辞的“成就照”曾数次出现在上面,但三年过去,有关程不辞的痕迹早就被抹除了干净,上面也已经换上了陌生的面孔,但他还是一张一张看了去,门卫找到他催他离开的时候,他正看着那张合照哭得不能自已。
  他想,自己是受上天眷顾的,周情说天气有雨看不见太阳,他偏偏看了三场太阳雨;快记不得程不辞模样的时候,他偏偏找到了一张程不辞的照片。
  一如三年前被他写下“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的许愿球,在他投出后,出人意料地触鼎反弹到了程不辞手里。
  他们是天作之合。
  谢嘉遇和程不辞是天作之合。
  “至于去猫咖这事,说起来就有点傻了。”谢嘉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道:“有一次梦里的哥总算告诉了我离开的原因,他说是他喜欢那只待着民宿门口的布偶猫,可我不仅动物毛屑过敏,还不告诉他这事,他说我们不合适。”
  正如谢嘉遇不想听到程不辞的愧疚之言,程不辞此刻也一点都不想看见谢嘉遇的笑。
  他告诉谢嘉遇,“你是在自残。”
  仅仅凭靠一个梦就将自己的生命健康抛掷脑后,这不是愚蠢和糊涂,是自残。
  或者说,谢嘉遇在那个时候也已经生了病。
  “自残么?”谢嘉遇一怔,片刻后摇摇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程不辞盯着谢嘉遇的眼睛看了片刻,确认他不是在撒谎。
  既然不是谎话,那只能是由本心引导的了。
  谢嘉遇道:“我当时就是气不过。”
  太荒谬了,这借口找得也太不走心!
  “我就没见过一对情侣是因为过敏源分开的,电视剧也没有这样演的,而且我一开始并没有信。”
  “……只是后来连续一个月没梦到你,我就想,算了吧,这次就让让你好了。”
  心脏像塞进一大团藏着针和麦芒的棉花,又堵又扎得慌,程不辞所有的情感也只剩下满满登登的心疼,而这万般的心疼最终化成两个字:傻子。
  谢嘉遇再次朝他扬起一个笑,语气轻快道:“才不傻,我很惜命的好吧,哪里能允许一个小小的过敏源把自己摧残死掉,而且我在正式接触动物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了,就是……”他飞速地瞥程不辞一眼,而后状似无奈地说:“刨开上学、工作还有打听你踪迹的时间,我的其他时间不足以让我好好照顾一只宠物,而刚好,这儿附近有一家猫咖店。”
  程不辞不语,只一味地看着谢嘉遇,谢嘉遇被看得心里越来越发毛,最终缴械投降。
  “好吧,大概是我的体质实在邪门,药物治疗不太管用,”谢嘉遇顿了顿,看着程不辞的眼色补充说:“也可能是敌人太强大了,哥,你知道的,我不爱运动,身体里那些可以对抗致敏细胞的家伙们说不定早在药物治疗阶段就都被集训成残疾了,所以等真上了战场,一个两个都力不从心打不动了。”
  他说得轻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可越是如此,程不辞就越心明眼亮,他为此遭受了多少罪,他走来的这一路,会有多累。
  而哪怕他已经做到那种地步,到现在,他依旧还在遭受动物毛屑过敏的折磨。
  “谢谢你,谢嘉遇。”
  三四秒后,谢嘉遇回:“我喜欢这句道谢。”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明明好了但在摸了那只安哥拉兔后还是产生了过敏反应,但好在梦外的程不辞并不会为此而离开。
  他为之喜悦的,是自己终于等来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太阳雨。
  第46章 傅云期
  谢嘉遇与十安集团的对抗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程不辞来科隆的次日,二月一日,谢嘉遇与十安集团代表开始进行收购案第三次谈判,也是最后一次盖棺定论的签约表决会。
  awaken中心会议室,十安集团代表陈总和刘总两脸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们开出的筹码可观,而且擅长心理战,十分自信他们最终可以说服awaken三位德国股东心满意足地卖掉手里的股份。
  “我们谢总绝不想与任何一位董事闹不愉快,毕竟大家都是奔着互赢互利的目的做生意的,无论是轻慢dennis董事还是evans董事,都不是我们谢总愿意得到的局面,倒不如全盘接收,皆大欢喜。”
  这是谢天华给谢嘉遇上的又一课,14.6%,二选一?不,只要价格合适,他可以都要。
  谢嘉遇看向joe,这位董事拿着awaken 16%的股份,三天前,他已经明确会将股份转让给他,但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谢嘉遇对他临时变卦的态度似乎没感到过分惊讶和恼怒。
  “小谢总,你刘叔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还记不记得七八岁时,你特别喜欢让叔叔背着你在公司四处溜达,找工位上的漂亮姐姐们讨要零食吃。”陈、刘两位董事惯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刘总长得也慈眉善目,待人更是亲近自然,谢嘉遇无可否认,小时候他确实很喜欢找刘总玩。
  刘总又道:“我现在也不是以十安董事的名义向你说教什么,是作为长辈对小辈理应的关怀。小谢呀,你爸这么些年不容易,你的年纪也不小啦,应该知道他一个人顶着压力给一个只进不出的项目投钱是为什么,下面几位董事先前只是嘴上不说,在心里埋怨不满着呢。到如今,这些人是一点也不藏着了,几次会议就差把‘徇私’两字打印出来贴你爸脑门上了,你前几天回来难道没看见你爸头发又白了不少嘛?”
  被亲情牌左右情绪向来也是谈判大忌,谢嘉遇淡然地笑一声,先顺着刘总的话表示感谢,感谢他对小时候顽皮捣蛋的他的包容,而后正了神色,话锋一转,语气随和但又处处透着凌厉。
  “不过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谈判的时候我就说过,《未亡人》是我和我的团队一手操持起来的项目,百来人付出的心血或比砸进去的金钱更多,十安集团如果认定我们做不出来,担心投的钱打水漂,我并不介意十安选择撤资退股。”
  “哼!”陈总屈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道:“小谢总以为我们没想过嘛?”他盯着谢嘉遇,眸中满是不忿,但又顾忌什么似的,再开口又是一通先礼后兵,“我这人性子直、说话也难听,小谢总听了可要记恨我,但既是做生意,掌权者还是理当以大局为重,毕竟手底下不单只有几位董事的利益,更有几万个员工要照顾到,撤资退股对于十安而言显然是利大于弊……或许十安撤资退股后酉星游戏暂时拿不出钱一次性赔偿完,但慢慢也还总有还上的一天,不是嘛?”
  任何事情只要和家务事扯上关系就总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可言,谢嘉遇也不能全盘否定,这场针对awaken的收购实则来自他父亲的私心。
  话已至此,剩下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陈总将收购协议分别递给了awaken几位意欲转让股份的股东。
  谢嘉遇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
  会议室的门正好也开了。
  “傅总请。”
  谢嘉遇的助理推门而入,将一位气质儒雅的男人迎进会议室。男人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年龄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眼神深邃淡漠,给人一眼望过去便是稳重可靠的印象。
  他的身后,孟攸也走了进来。
  助理:“跟大家介绍一下,傅云期傅总,中国大型跨国娱乐公司云从传媒的执行董事,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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