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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真……最后一点虐了……吧
  后面主调是甜-掺着程同学的刀
  ~嘿嘿溜了~
  第40章 第三场雪
  程不辞两步走到谢嘉遇房门前敲门板,钟翊扯了他一把,走到对面喊孟攸。
  孟攸很快开了门,眼睛在看到程不辞后,脸上淡然的表情换上了颇有些古怪的焦虑,就像一个不达标的模仿者,下撇的嘴角和蹙起的眉心,都处处透着表演痕迹,只是程不辞没过多留意,门开后他就直接擦过人进了房间。
  会客室的沙发上还放着一只枕头和一幅毛毯,谢嘉遇就是在这儿对付了一晚,这会儿正拿着手机用前置摄像头观察自己的脖子。
  程不辞走近后喊了一声“谢嘉遇”,谢嘉遇掀眸瞥他一眼,张口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程不辞道:“先去医院。”
  谢嘉遇穿衣服期间,孟攸朝程不辞道:“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醒了谢嘉遇就说不了话了。”顿了顿,他自顾自加了一句台词,语气比刚才的表情要真情实感多了,“谢嘉遇以后不会成哑巴吧?”
  钟翊:“……咳我去喊青山,待会儿打辆车把他先送回去。”
  十分钟后,钟翊开车带着程不辞等三人出了度假村。
  “去……”
  程不辞边扣安全带边接话,“去中部医疗中心。”
  钟翊笑了笑,“好。”转而又递到身后一个纸袋,言简意赅道:“早点。”
  斯托镇到巴里的路程不算远,只是雪路难走,几个人到达中部医疗中心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看急诊又等了四个小时,待谢嘉遇看上医生,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随后便是各项检查,检查所有的神经系统,全身的躯体疾病,心血管疾病等,近五点的时候,医生告诉谢嘉遇,他的失语症状可以排除是器质性的病变结果,对于突发性的失语,建议他去心理科看一看。
  程不辞心一沉。
  “psychogenic aphasia.”
  “心因性失语症。”是一种由心理因素导致的言语障碍,成因可能与心理创伤、压力、焦虑等心理因素有关,患者通常在意识各方面清晰、行动也自如的情况下,出现说话困难、理解障碍等症状。
  谢嘉遇现在的状况完全符合这一症状表现。
  而前情也跟心理和情绪波动有关。
  遏止更坏结果的发生?
  程不辞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势不可挡地冲破大脑皮层,又穿过关节和毛孔,透达四肢百骸。
  谢嘉遇不敢去看程不辞,他将脸埋在围巾里,目光放在程不辞发颤的手指上,片刻后,他听见程不辞问医生该怎么治疗,声音也在发着抖。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将手塞在了程不辞手心里。
  过了会儿,他的头顶传来沉如钟的一句道歉。
  “对不起。”
  谢嘉遇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
  从医院出来后,几个人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吃完饭连夜开车回了亚伯家。
  临睡前,程不辞盯着谢嘉遇喝了药,谢嘉遇这边刚咽下去,转头就趁程不辞洗杯子时偷摸搜索没病却吃药对身体的危害。
  药不能乱吃,回去后还是得换成维生素和润喉片。
  昨晚在温泉酒店,他跟钟翊还有孟攸拉了个小群,这会儿钟翊也在群里提醒他,药别乱吃。
  孟攸则担心他一直不说话会不会最后真憋出病来。
  谢嘉遇对此倒没多忧虑,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在计划之前,他就了解过心因性失语患者的一种特殊症状表现,即可能出现在特定情境下无法说话、或者与特定人交流时表现出语言障碍等状况。
  因此他完全可以用四五天时间恢复到可以和除程不辞以外的所有人交流的状态。
  哪怕这个计谋称不上光明磊落,可他已经试过的那么多方法都见效甚微,因此只要能逼他哥作出最终的决定,让他哥主动走出虚有其表的保护壳,谢嘉遇以为,再卑劣的方法也是值得的。
  至于“生病”的这期间,谢嘉遇相信,即使他不强求,他哥也一定会对他负责。
  他就是利用了他哥会对他愧疚这一点,谁让这种愧疚是不健康的。
  打败这种不健康的愧疚的最佳方法,就是利用这种愧疚耍心眼,让愧疚的人认识到,他的愧疚屁用没有不说,反而伤己又伤人。
  这一夜,阁楼内的气氛彻底变了,在炉火肆意扭动的节律下,是一颗心开始尝试拓宽通行的门。
  次日,程不辞的假期迎来结束的时间,吃过早饭后,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回曼哈顿。
  不知与青山同住的时间里钟翊跟人说了什么,青山对谢嘉遇的态度较之谢嘉遇刚到那会儿是一日赛一日的好,几个人临行前,青山还给谢嘉遇单独送了礼物,挺大一个木盒,上面甚至还配了把锁。
  回程似乎比去程要快,出车站时城市正在落雪,公园大道和42街道路两侧已经白出了井字线。
  “嘿,下雪了。”
  明明他们刚从一个被皑皑白雪拥爱的城镇回来,但再见到雪却依旧觉得惊喜。
  听到钟翊的感概,程不辞下意识寻找谢嘉遇,谢嘉遇就在他身旁站着,与他不过两拳的距离,对方脱了一只手套接雪花,小巧的一片落在掌心倏地就化了,但他却笑起来,然后抬头看了过来。
  这才是曼哈顿的初雪。
  传言曼哈顿初雪绽放的那一天,曾经分开的恋人会再次相遇和相爱。
  这是谢嘉遇的初雪传言。
  近乎自言自语地,程不辞轻声道:“第三场雪。”
  他和谢嘉遇共同经历的,第三场雪。
  谢嘉遇弯起唇角,他听到了。
  下雪配火锅,钟翊一拍板当即决定去程不辞家支火锅,孟攸眼睛亮亮的,也看向程不辞。
  钟翊问:“谢嘉遇,你呢?”
  谢嘉遇张了张口,话差点到嘴边时才紧急刹住了车。
  钟翊皮笑肉不笑地朝程不辞道:“他同意了。”
  谢嘉遇此前开了车来,几个人走去停车场将行李和兔包先放到车上,然后去商场购买食材,回到程不辞公寓时天已经昏了。
  这顿火锅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程不辞和孟攸都不是话多的人,唯一能跟任何人聊个有来有回的谢嘉遇此刻装哑巴装得艰辛,徒留钟翊从菠菜的功效讲到宇宙黑洞,又从米开朗基罗讲到小麦果汁的发酵原理,最终从程不辞房间牵出安哥拉兔下楼遛弯去了。
  孟攸也主动跟着走了。
  房门“咔哒”一声关闭,脚步声渐远。
  程不辞目光缓缓拉近,最后放在了谢嘉遇那双棕黑的眸子里,“我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愿不愿意听,但医生说你如今想要恢复,最需要的就是将心中的郁结疏通。”程不辞稍稍垂下眼睫,须臾后又抬起,继续道:“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也反思了造成这样结局的原因……挺可笑的,直到如今我才敢下定决心,决心不再继续自欺欺人、不再继续逃避下去。”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会有许多的节点,这些节点影响和改变着人生的轨迹,我无法否认,在我现今短暂的二十九年年岁中,爱情曾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好的事物,也是彻底颠覆我十八岁前的人生的最主要节点。事实证明,没有你,我往后十余年的人生不可避免地堕落到和从前一样狼狈。”
  然而无论是从鹏城到港城,还是从科隆到曼哈顿,都只是谢嘉遇一个人走来的,反复按响门铃的也只有他,程不辞声音低了些许,“谢嘉遇,我现在打开房门,你还会走进来吗?”
  晚高峰的街道总是热闹的,汽笛人声犬吠,结束课外活动归来的高中生讨论新上映的电影,雪天路滑,公寓楼前两辆车撞上了,车主的争论传进室内,墙壁上的挂钟也在有节奏地“哒哒”移动。
  秒针走够一整圈后,谢嘉遇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摁了几个字递到程不辞眼前。
  “看哥表现。”
  火锅的汤底还在“咕噜噜”冒着泡,程不辞的心定了下来,“好。”
  不多时,钟翊和孟攸带着安哥拉兔拎着一袋兔粮回来了,钟翊一进门便毫不客气道:“sirius,你这兔子借我玩几天。”
  程不辞将兔包递给了他。
  火锅局结束,钟翊带着兔子和兔粮打车回了家,孟攸则回到隔壁回复工作邮件,程不辞问谢嘉遇想不想出去走走。
  谢嘉遇点点头,很快穿好衣服跟着程不辞出了门。
  不约而同地,两人抬脚往楼上走,一直上到顶层天台。
  楼顶上少有人走动,天冷下雪,上来的人更是没有,因此地面上的雪还未受到破坏,白绒绒地铺成了一幅方形地毯。
  白色地毯很快点缀上了两道挨得极近的鞋印,护栏上也积聚了一指关节高的雪,谢嘉遇轻轻一吹,白雪四散而去,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云层薄亮,看不见星星,月色也是朦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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