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中时当过一年的同班同学。”接通电源,收银机可以正常使用了。
“哇,高中同学竟然在这里碰到了,serendipity。”
程不辞笑笑,没接话。
缘分是天定的,人为的处心积虑,维系两人缘分的线长久不了也格外脆弱。
晚上结束营业前,程不辞给员工们开了个小会,“月末的圣诞节赶上周五撞上了你们的休息时间,中餐厅刚起步,作为店长我还是很想利用这个节日为餐厅做一下营销的,加上元旦我要出趟远门,因此我打算把当周的休息时间调整到月末最后一天,元旦我会放三天假,这样你们可以休整整四天假期……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你们可以提出异议。”
“我都ok的。”
“听店长安排。”
程不辞的提议最后是全票通过的,他最后道:“那好,本周内我会将新的餐饮营销方案传达下来,大家这个月多费心……下班吧。”
员工们很快就相互道别,程不辞依旧是最后一位离开,这次身后少了一个自以为行踪隐秘的跟踪爱好者。
搭乘地铁回家需要花费十五分钟的时间,中途程不辞出了一趟站,去宠物医院把养好伤的安哥拉兔子接回来,算上这段折返以及从地铁站走到公寓的时间,程不辞到家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同一侧另一间公寓的房门大开着,几个体积巨大的编织袋和行李箱一溜排开搁置在外面的走廊上,其中一个纸箱占了他门前的空间,堵住了他开门回家的路。
隔壁住的是一对俄罗斯情侣,对方客厅墙壁另一侧就是他的大半个卧室,两人晚上偶尔在沙发上做点什么动静比较大的事情,他躺在床上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每每那个时候,程不辞都会庆幸自己买的沙发很宽,他睡在上面不会翻身就掉。
程不辞无意随便挪动别人的东西,走到隔壁敲了敲门板,那对俄罗斯情侣很快推着两个行李箱出来了,女孩看见他后当即拍着脑袋抱歉。
“good heavens!sorry,cheng,did our luggage block your way home?(老天!程,是不是我们的行李挡路了?实在抱歉。)”
程不辞无奈地笑笑,俄罗斯男生很快前去挪箱子。
程不辞和他们的交集不深,也就前年春节的时候,这对情侣敲响他家的门问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参加聚会,当时钟翊也在他家,十分欣然地替他接受了,他便在对方家里吃了个晚餐。
男生曾在中国交流学习过一年半,会说一些中文。
“今天上午有个傻高个中国人告诉我,这套公寓风水很好他想让我搬出去给他租,本来我是十分不情愿的,但他说他给我们找了一个顶好的公寓,还交了两年的房租。正好eve再上两年学校,毕业后我们就准备回国了,我觉得这是促进你我中俄友好发展的绝佳机会,于是果断答应了下来哈哈哈。”
程不辞扯了扯嘴角,真的是走到哪里都有热衷看风水的国人。
只是他有些惊讶,这里竟然也是块风水宝地?
或许吧,毕竟老鼠都能吃得跟他家兔子一般大了。
“这个人还要今晚就住进来,我们还有最后一点东西,拿完就要走了,”在程不辞反应之前,男生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并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悲痛道:“程,再会啊。”
抱完就松手,小情侣进屋开始推客厅中央放置的最后一个纸箱,程不辞回到自己公寓门前,准备拿出钥匙开锁。
这时旁侧的电梯轰隆隆响了一通,门开后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几个金发蓝眼的壮汉,看见程不辞后操着一口劣质烟味的英文问是不是他叫的搬家服务,走廊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都要搬下去。
“no, the neighboring resident.(不是,邻居的。)”程不辞指了指隔壁。
“ok.(好。)”
其中一个壮汉拨开箱子往隔壁走,他离开的位置很快重新站上人,程不辞看见那人面貌后下意识攒眉。
“嗨!哥,我今天搬来这里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请多关照啊。”谢嘉遇朝人笑着,他脸上比以前肉少,现在笑起来时,唇角斜下的梨窝看着更加不明显了。
程不辞:“原来是你。”
他震惊于隔壁俄罗斯情侣口中懂风水的傻大个竟然是谢嘉遇,但丝毫不意外谢嘉遇有本事把他们请出去给自己腾地儿。
能用钱处理的难题还叫难题?
谢嘉遇可不缺钱。
“咦?哥,你手里拎的这是什么?”谢嘉遇弯下腰看向程不辞手里的宠物背包。
安哥拉兔的毛浓密且长,此刻缩在空间有限的兔包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毛球。
兔包只有最上面露出一个盘子大小的可视透明区域,兔子在里面绕了半圈,把脸盘子露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兔子啊。”
程不辞“嗯”一声以作回应,开了门准备进屋。
临关门,他看见谢嘉遇抓住了门框,手背上昨天还在的纱布今日已经拆了,只留下一道粉白的疤。
“有事?”
谢嘉遇笑了笑,回:“我今天找了一天的房子,所以才没有去餐厅,而且我还没有哥现在的联系方式,餐厅的电话也忘了问……”
程不辞将兔包放在地上,他进屋时没有开灯,但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身前是明后背在暗。
“不用跟我说这些。”他心不在焉地回复。
“要的,还是有必要的。”谢嘉遇道:“哥或许不再关心我今天做了什么,但我不能不向哥说明一下情况。”
“没必要。”
“……那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吧。”谢嘉遇歪头又笑了一下。
程不辞面露不虞,他很想把谢嘉遇嘲骂地个狗血淋头,不管对方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就想让谢嘉遇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说得好听叫谨小慎微,难听一些就是自轻自贱,恬不知耻,死乞白赖。
但无论如何,他始终张不开口。
打击报复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完全没有自尊心可言了。
还是说,这种作贱自己的行为也只是其中的一环?只等他心软后就会露出饱含毒液的獠牙,说,程不辞,你也不顾如此嘛。看吧,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般愚蠢没有一点长进,这么快就又被我迷惑了。
末了,他听到谢嘉遇的声音,“我长大了,脸皮也长了。”
看吧,对方还是能猜出你的心思。
程不辞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的目光最终落到门框上,“手。”
“那……晚安,明天见!哥。”谢嘉遇收回手。
程不辞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不是受隔壁谢嘉遇连夜住进公寓的搬家动静所累,他睡着了,只是一直在做梦,美好的、糟糕的回忆一股脑全涌进梦里,他挣扎不开,摆脱不了。
凌晨三点,他被渴醒,醒后再没了困意。
客厅安哥拉兔咀嚼草料的声音在寂静黑暗中被无限放大,这时,他听到了从身后墙体外传来的“嘀呜,嘀呜,嘀呜”的报警声。
公寓楼每间房子里都装有烟雾报警器,如果房间烟气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烟雾报警器。
在本地,烟雾报警器一响便意味着失火了,消防就会立刻出动。
程不辞不太敢相信谢嘉遇住进来的第一夜就能把公寓玩失火,他开了房间灯走到阳台上往隔壁看,隔壁客厅的窗户泄出光亮,肉眼是查探不出室内有没有着火的迹象。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跑远,过了会儿他公寓的大门被敲响。
程不辞关上阳台门走出卧室去开了公寓门,谢嘉遇两手端着锅笑得有些尴尬。
“我刚才在客厅瞅见哥这边有光,想着哥应该还没睡?或者正好醒着。”
程不辞只扫了一眼谢嘉遇手上还在库库冒烟的可乐鸡翅就知道那烟雾报警器为什么响了。
“这东西一直响,我不知道怎么关。”
进门前,谢嘉遇把锅放在了门外,他刚住进来,客厅显得很空,鞋柜里也没有可供程不辞换的拖鞋,程不辞只能直接进了厨房。
“它的下面有个按钮,摁一下就好了。”
烟雾报警器装在厨房门楣上方三十公分的地方,两人伸手就能触到,程不辞先摁了下去,“嘀呜”的警报声才停下。
“响了这么长时间,消防应该快到了。”老旧的公寓楼房子各处布局都很狭小,厨房小装在墙上的窗户也很小,程不辞推开窗散烟,回过身道:“谢嘉遇,去准备一千七百刀吧。”
谢嘉遇“哦”了声没问为什么,转身走了几步后又猛地回头看了程不辞一眼。
烟散得慢,大概怕烟雾报警器再遭触发,他哥拿了一个上位房客没带走的盆罩了上去。
应该不是错觉,他刚才好像听出他哥最后一句话里竟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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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以后就是邻居啦 请多指教
程同学(被苏大附身版):很快就不是了 不必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