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进了马车里,嵇临奚重新为楚郁穿戴上披风,为他将落下脸颊的碎发捋到而后,低头亲了亲被他反复舔舐吸吮亲得发红的唇瓣。
“陛下,回宫之后早点休憩,好梦。”
……
天子的马车在深夜中回了宫城,守着宫门的禁卫刚想拦下,只看见驾车的云生,明白过来里面是何人,连忙打开宫门。
马车消失在宫道尽头,两名受太后娘娘之命守在宫道隐蔽处的宫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往慈宁宫快步走去。
一直未寝的公冶宁看着外面的风雪。
两名宫人踏入殿中,跪了下来,“娘娘。”
公冶宁这才收回目光。
宫人道:“陛下离宫以后,适才才回到宫中,驾马的还是云护卫。”
沉默许久,公冶宁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离开,容窈弯身为她揉着额头,“或许陛下只是出宫办点事,娘娘。”
“他去见了嵇临奚。”公冶宁不用派人跟出去,就知道楚郁是去做什么,她闭着眼,“兰青是天子,他所做之事,皆会被史官一一记录在册。”
从上次二人的亲密举动中,她就察觉出了不对,而后那夜嵇临奚进了勤政殿,久久未出来,她就让手底下的宫人借送汤的名义前去试探,以往哪一次送汤,即便兰青是在与朝臣商量政事,也会放宫人进去将汤放下,唯独与嵇临奚,却是不同,她的人连进都进不去。
她曾经以为嵇临奚随兰青坠崖是因为忠心,可若不是忠心,而是情爱。
她……怎么舍得兰青去走那样一条路。
“明日下完早朝,去将小沈大人请入宫中罢。”她撑着额头疲惫地说,“眼下太上皇还未驾崩,陛下后宫空无一人,正是选秀的大好时机。”
顿了顿,她道:“把嵇大人也给请过来,共同商议此事罢。”
……
作者有话说:
鸽言:“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第234章 (二更)
今日早朝,沈闻致见天子面上隐有疲色,却还打起精神神色沉静凝神倾听各部事务汇报,除了各部汇报自己目前手中的事务进展,也有的官职不怎么高的小官寻些琐事来汇报,想让自己显得更有价值些。
“陛下,今年各地冬雪不断,就京城而言,已有多处房屋陆续被压垮……”这名小官尚且没有汇报完,嵇临奚就冷冷出声,“连京内几处百姓房屋被压垮一事都要对陛下汇报让陛下决断,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让陛下忧心的话,要你何用?做臣子的是为君主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这个道理都不懂,我看你这官也不用当了,现在就摘了乌纱帽滚出去——”
小官一哽,为他阴沉气势所震慑,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字,连忙跪地告罪。
礼部侍郎站出,握着手中朝笏道:“确实如嵇尚书所说,这是一件小事,上不得朝堂上,但京中房屋建设一事,想来是与京兆府与工部有关,孙大人非京兆府的官员也非工部官员,冒着逾矩的风险说出,说明京兆府和工部并未尽职尽责的处理这件事,如今陛下才刚登基,京兆府与工部就这般懈怠,这……”
嵇临奚怎么会听不出礼部的这群狗东西在针对自己,他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看得出来你们礼部这群人待在礼部的时间长了,眼睛也和瞎了没什么区别,只知待在礼部官署和自己家中之乎者也,连亲眼查证都未去做过,就说本官带领的工部懈怠失职,倘若你们真的去看一眼,就知道本官早就命人将百姓压垮的房屋补修了起来,哪里用得上你们在这高坐楼阁,对本官的工部指指点点?”
礼部一众官员脸涨红了起来。
嵇临奚这个人真是善变到极点,从前对谁都是笑意盈盈,虚与委蛇,后面又是冷漠没有一张好脸,一个字都懒得与他们说的一样,今日不知怎么了,又言辞粹毒,还骂起人来。
高坐龙椅上的年轻天子开口,嗓音如珠似玉,平静却充满不可侵犯的威严,“嵇大人说得对,当今朝中,绝大多数朝臣只往来于官署和家中,少有真正去注视民众百姓之人,高坐楼阁会让人看不清、听不清、闻不清,倘若人的五感都被麻痹,又怎么真的能够做到为国为民?”
礼部尚书先站出来,拱着朝笏代礼部官员认错,面上流露出愧色道:“谨听陛下圣言,回去以后,老臣定会好好教训手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偏听偏信,多看少言。”
见此,其余官员也连忙表态,天子颔首,下了朝后令刑部与兵部及户部前去勤政殿商议政事。
因没有嵇临奚的事,嵇临奚准备去工部的官署好好继续熟知工部事务好为心爱的殿下分忧,只踏出金銮殿没多远,就有后宫里的宫人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喊:“嵇大人,请留步——”
正要去吏部的沈闻致,也被另外一名宫人叫住。
“太后娘娘有请——”
……
二人来到慈宁宫等待,垂着眼眸谁也没有看谁。
“进来吧,嵇大人,沈大人。”
殿门打开一道门,容窈走了出来,已经生了几根白发眼下有明显皱纹的她温和开口,将两人迎了进去。
隔着一道帘子,两人跪了下去,齐声道:“下官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大人请起。”
“赐坐。”
宫人将椅子搬了上来,嵇临奚与沈闻致各自规规矩矩坐了下来。
隔着帘子,只能依稀看见太后娘娘的凤冠,还有金色服饰。
“嵇大人,小沈大人,你们二人,都是如今陛下最器重倚仗的臣子。”不若从前冷苛让人见之胆寒的皇后,现在成了太后,公冶宁的语气沉静平和许多,“今日叫你二人过来,是有一件国家大事,想与你们商量。”
沈闻致是敬屋及屋,嵇临奚是爱屋及乌。
“但请太后娘娘开口。”
嵇临奚察觉到太后的视线在他身上复杂落了一瞬。
公冶宁道:“圣上还是太子时,东宫里就一直没有人,几次挑选太子妃的事也都因为一些意外耽搁了,陇朝几代也未有这样的事,就算是前面几个朝代,也是没有的,眼下圣上已经登基为帝,后宫之中再无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既是皇帝、天子,便该早日后宫充盈,为皇家繁衍子嗣,同时往后宫之中纳人,亦是平衡前朝势力的手段,哀家决定为陛下开启后宫大选,嵇大人,小沈大人,您二人觉得如何?”
嵇临奚本因昨夜与殿下再度共赴巫山,能力大展将殿下伺候得舒舒服服而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是欢喜之意,眼下这份欢喜之意都一消而散,他怔住,一时没能回答。
沈闻致却是先他开口了。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下官也觉得该为圣上挑选后妃了。”
他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殿下才登基没多久,朝政上有数不清的要忙碌之事,选秀之事不应他此刻提及,但若是太后娘娘开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嵇大人,你的意思呢?”公冶宁问嵇临奚。
“……”嵇临奚一向伶牙俐齿,对沈闻致也放过将沈闻致气了君子皮的豪言,太后如此询问他,他本应笑意盈盈虚与委蛇的回应,他确实真的发狠地想过,想殿下若真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便有了,他嵇临奚照样能有百般手段笼络殿下的心,让那群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恩爱,什么都得不到,但殿下给予他的回应太多,纵容太多,多到他变得越发贪婪,不肯再接受其余女人插入他们的世界里,殿下承诺过他的,不会有后宫。
他信了。
公冶宁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无声地沉默中,沈闻致也察觉出了太后的不对劲。
太后比起他的表态,更想要嵇临奚的表态。
“嵇大人。”公冶宁再度开口,嗓音温和,“你有救驾之功,亦有辅佐之功,如今朝中仍旧有一些世家老臣不愿真的臣服于圣上,倘若他们的女儿入了宫,利益牵扯,他们也就会真心效忠陛下,一两年后,后宫中有了新生的皇子皇女,陇朝江山也后继有人,哀家知道,你在圣上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倘若明日上朝,你提出后宫大选,圣上便不会拒绝。”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于面前全心全意为兰青的人是一种残忍,她亦心中有所歉疚,若嵇临奚是一个女人,这般的情深义重,她定会助对方一臂之力,让对方成为宫中皇后,只嵇临奚偏偏是一个男子,还是手段狡诈的朝堂官员,还是堂堂工部尚书的身份,这样的事……她既然知道,又怎么能够继续放纵下去呢?
为了兰青,为了陇朝,她只能如此去做。
眼前的女人是殿下的母妃,是殿下最在乎的亲人,殿下甚至为她流过泪,他深爱殿下,于是也无法憎恨殿下在乎的人,只能一退再退。
“下官……下官听太后娘娘的。”他嗓音麻木艰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