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回什么回,本官的身体本官自然有数,不过是一些风寒。”
拿着帕子擦了擦,他让下人把马拿过来,这时,有人骑马而来,落地后跪地汇报嵇府的动静。
原来是嵇临奚离开府邸之后,就有一批人闯进他的府里去了。
嵇临奚冷笑一声。
他就知道会是如此。
所以蓬子安的家人早被他转移到别处。
从怀中打开一个盒子,他看了一眼里面的三根断指,他要的马被人拉开了,嵇临奚翻身骑了上去,吩咐护卫跟着自己去了蓬子安的军队所在。
风雪打在身上,他一路赶到蓬子安的军队营地。
“来者何人?”都不是京城里的兵,自然不认识嵇临奚,拦下了他。
这就是信息差的好处了,嵇临奚拿出身上王相的令牌,说自己是王相派来的使者,要见蓬指挥使。
京城以及京城周围的王相手底下一脉的官员都知道他嵇临奚是叛徒,也认得他,可这群从益州赶来的兵士,又如何能知晓这件事?
对方犹疑片刻。
坐在马上的嵇临奚,身上穿的是三品紫色朝服,微微扬起下巴,睥睨阴冷的目光就让人忍不住胆寒。
果不其然,那人还是去汇报了。
过了片刻,那人回来,将嵇临奚带了进去。
蓬子安早就猜到来者是嵇临奚,他派出去的人刹羽而归,可想而知,嵇临奚已经将他的家人藏到了别的地方。
嵇临奚将盒子扔到他手中,皮笑肉不笑道:“送给蓬指挥使的礼,还请蓬指挥使赏脸一观。”
蓬子安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打开来看,里面一根女性手指,两根年幼孩童的手指,他来不及细看有什么不对,脸色大变关上盒子。
嵇临奚是不给蓬子安赌的机会的,他要的就是足够步步紧逼,让蓬子安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他的诱导走,成为他的傀儡。
“这份礼蓬指挥使可还喜欢?”
蓬子安咬住牙关,他知道自己是算不过嵇临奚了,也狠不过对方,他紧紧抓着盒子,如今他只想家人安全,再没有反抗嵇临奚的心思。
他一字一句道:“嵇大人,您现在想要我如何,还请示下。”嵇临奚来这里,不可能只是让他停兵在此处。
他本意是趁着嵇临奚带人离开将家人救回再领兵救援王相,现在却空浮一梦。
闻言,嵇临奚笑开,他走到蓬子安身旁,凑近蓬子安耳旁,说了一句,听到那句话,蓬子安瞳孔一缩。
嵇临奚让他做的不是什么。
只是让他对带来的士兵说王相已死,太子和六皇子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要想事后不死,就只有先投靠一方,如今太子势盛,太子乃储君,王相死了,六皇子胜算大削,投靠太子才是活命之道,况且太子性情仁善,并不会为难他们数万之众。
蓬子安发颤,自己真要按照嵇临奚的说去做,就再也没了回头路。
“蓬指挥使,本官这可是给你一条生路,只有太子殿下,才能让你活,你如此不情愿效忠太子殿下,本官又如何相信你能听从我的命令?”
不等他挣扎,外面就有人走了进来,扬声说:“蓬指挥使,我听说相爷那里来人了,可是相爷有什么吩咐?要我们现在就进去?!取了太子项上头颅立功!?”
见人走进,嵇临奚擦拭眼眶,泪瞬间流了下来,他跪下来,仰头哭喊着:“相爷死在太子殿下剑下,我实在没法子了,想着这数万兵士还在这里,总不能跟着相爷一起死了,蓬指挥使,你快想想办法啊!”
哭了几句,他拿袖子遮住脸,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说要取太子项上头颅的人。
那人听到嵇临奚说王相死了,呆立在原地。
蓬子安此刻也只能顺着嵇临奚做出悲恸的样子,连连退后两步,喃喃说:“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马上就要出去。
那人也要跟着蓬子安一起出去。
嵇临奚却叫住对方。
“将军,我还有一件事没说,你过来我与你说,劳烦你回去传达给蓬指挥使。”
他身上穿的是三品朝服,手上拿的是王相令牌,哭的是一个真切。
对方毫无准备来到嵇临奚面前,弯腰之时,烛火在刀间闪出一道雪光,那人反应过来,想要急急后退,却已经被嵇临奚一刀结果了性命。
眼前人倒下去,嵇临奚抖抖袖子,站了起来。
血溅在脸上,让他那张俊美长相生出冰冷的狠意来,不似文臣,倒像染尽杀伐的伪装武将。
“取太子项上头颅立功?”
“呵,我先让你人头落地。”
他提着这人尸体扔在蓬子安营帐里的床上,此事自有蓬子安会处理。
这三万兵士要成为太子的兵士,让一个说要太子项上人头的人投靠太子,他又怎么会容忍这种事出现。
擦擦匕首的鲜血,嵇临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214章 (二更合一)
听着外面刀枪交接的动静,还稳坐在房中,等着蓬子安领兵过来的王相,手指都在发颤。
为何蓬子安还不来?
难不成嵇临奚真的做了什么?
不,他派出去益幽两州的人,都是最忠心于他的人,不是随便能被人收买诱惑的,哪怕是嵇临奚……
这样想着,王相却还是觉得不安。
府中已经有人开始准备收拾东西跑路,可是此时此刻,四周已经被封锁,还能逃到哪儿?
也只有暗道可走,但暗道只有王相和莫夫人知晓,其它人根本没有逃的路,才出相府,就被外面的官兵抓住。
“相爷!”郭行桉和吕蒙闯了进来,“太子与明王的兵马已经突破前院了,接下来该要如何做?我们的兵马只够撑住一柱香的时间了!一柱香里蓬子安能带兵赶来吗?”
王相闭了闭眼,“收拾东西,先走!”
“诺!”
重要的文书,便于携带的金银财宝,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下的机关,王相被纱布包裹的另外一只眼,几乎渗出血来。
“太子——”
能要他私藏文书的,也只有太子一人,安妃和楚绥要的是皇位是他的命,只有太子,才会执着这些东西,他作为丞相,手中的文书就是朝堂的脉络。
无数朝臣的罪证,就深藏在那些文书名册之中,成为他要挟百官的利器。
香凝、太子、嵇临奚。
每念一个名字,他都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相爷!快来不及了!夫人已经带着人先跑了!”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莫夫人被人带回去之后,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带着亲近的嬷嬷与薛如意从暗道逃离,只有王相还留在这里。
就在王相准备带着郭行桉他们从暗道离开时,外面传来大批兵马靠近的动静,王相准备仓皇逃跑的脚步一下停住,转过身去,张开双手神情兴奋道:“蓬子安他们来了!”
……
风雪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今夜是一个不眠夜,他们看着太子与明王率着军马去了相府,心中揣测相府是不是终于要完蛋时,耳边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纷乱马蹄声与脚步声,只听声音,都知道人数绝非寻常。
有大户人家打发下人偷看一眼,下人屁滚尿流跑了回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军队进了京城,好多好多人!!”
“多少人?”
“万、万数以上!”
“竟然这么多?!”大户人家的老爷连连后退几步,喃喃说:“看来今夜,京城要血流成河了,快去收拾东西,若到时候真纷争不止,就先跑罢。”
“是,老爷!”
……
楚郁和楚绥也听到了那逼近的军队马蹄声,楚郁皱眉,回头看去,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匆匆赶来的嵇临奚,对方脸上袖上都是血,不顾一切迈过地下的尸体奔赴到他身旁。
“殿下!”
“你怎么还没回去?”
他让嵇临奚把香凝带出去,就回府去休息的。
奔到他面前的嵇临奚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楚郁怔住。
没有想到在这段时间,嵇临奚竟然还去做了这些。
嵇临奚为他扫肩膀上的雪,口中说道:“如此一来,殿下就不必担心益幽两州亲兵围困之事了。”
楚郁定定看他片刻,伸出手。
玉白的指侧,擦去嵇临奚眼角的血迹,又一路滑至到嵇临奚嘴唇旁边,把上面的血一起抹了。
嵇临奚喉结鼓动。
楚郁收手,说:“不想回去的话,就待在这里罢。”他是想嵇临奚好好在府里休息几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从天白山一路走来,嵇临奚经历了些什么。
嵇临奚脸上露出欢欣的笑,站在他的身后,提起袖子作遮掩,偷偷舔了舔自己嘴角。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楚绥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