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嵇临奚慢慢靠近他的方向,在模糊的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殿下,我带你回去。”
楚郁亦步亦趋由他拉着,嵇临奚走在前面,拿手臂去推开那些挡路的荆棘,口中安抚着:“没事的,殿下,你别怕,我找到很多好吃的,回来得晚了一点。”
楚郁不说话。
等到走出密林范围,月光不受遮挡洒落下来时,他这才看到在前面拉着他的嵇临奚,侧脸都是肿胀的。
以为嵇临奚摔伤了脸,受伤很严重,他上前几步让嵇临奚停下,嵇临奚躲开,他踮脚伸手按着嵇临奚的脑袋强硬掰回来,才发现嵇临奚整张脸都是肿的,嘴唇肿,眼皮也肿,处处都肿,还有的类似刺一样的东西,还扎在他的肌肤里。
“你这是怎么了?”
嵇临奚并不回答他的话,反而从自己系在腰间的口袋里献宝似地把那块蜂蜜拿出来,咧嘴笑着,说:“快看我带回来的,是野蜂蜜,很甜的!殿下,你快吃吧!”
看着他因为笑起来更加变形的脸,楚郁一下咬紧牙关。
他唰地抬起手,只手伸到一半,又被他放了回去,他不再理会嵇临奚,匆匆往前面自顾自走。
嵇临奚却也看到他额头上的伤痕,连忙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他喊。
“你刚才是摔了吗?我去给你找点草药敷,你别走,是我的错,我不该离那么远,让你生气了……”
他拉住楚郁的手,楚郁猛然回头,朝他逼近一步,嵇临奚却反而后退了。
“松手。”楚郁说。
嵇临奚:“不松,殿下你待着我去给你找药。”
“孤让你松手。”楚郁又说了一遍。
嵇临奚握得更紧了,两个字坚定无比,“不松。”
楚郁望着他,朝他又逼近了一步,嵇临奚不自觉又后退了一下,在那双明月皎皎的视线中,把自己现在的脸偏了过去。
楚郁心中满心的愤怒就这么消散开,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在别人身上从未体会过这个感觉,只有嵇临奚,才叫他这么心绪起伏,
“嵇临奚,我并不需要你这么付出的。”他轻声且平静地说着,“你这样做,待我这样好,只会让我觉得,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应你。”
“但我永远都回应不了与你一样相等的情感。”
“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疲惫和累吗?”
嵇临奚心知肚明太子说的是什么,他情愿太子像以前温声细语钓着他,利用他,也不愿看太子现在对他疲惫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一直在给对方施予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而这种负担积累到一定量,在此刻因为他爆发了。
狡猾也好,满腹心机不择手段也好,此刻的他在太子的视线下和询问声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松手。”楚郁又说了一遍。
“我错了,殿下。”
他错在本事不够,能力不够,让太子担心他,去找他的路上受伤了。
“你别走。”他说。
第194章 (一更)
守得云开见月明,肿脸侍郎终得虎舔狼亲
嵇临奚觉得自己错得太多。
他不应该对自己太自信,以为万事都能在掌控之中,因为他的大意才叫太子坠崖求生。
他不应该只顾着和沈闻致争功劳,倘若他在争的时候,多想想,多注意王相安妃明王的任何一点异常,他也能及时反应过来他们的谋算。
他不应该让自己生病,若他没有生病,他会把太子照顾得比现在更好,而不是让对方为了寻他受伤,还要因他身上的伤担心。
他哪里都错,但他有一点没错,想要让太子过得更好,又怎么会错?
他也从不会觉得疲惫和累。
只是追逐着太子,他就觉得很幸福,拥有无穷往上爬的动力。
“你别走……殿下。”
就算走了,他也会跟上去,像鬼一样,寸步不离死也不放。
他抓着楚郁的衣角,慢慢弯下腰,跪了下去,与对沈闻致的下跪不同,对沈闻致下跪,他是心不甘,但为了太子,他没办法,况且他对很多人跪过,多一个沈闻致又有什么区别?
但在太子面前,每一次下跪皆是心甘情愿。
头顶的明月,慢慢没入流云之中,明亮的月光,转而像拢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只能依稀看见两道牵扯的剪影。
楚郁紧咬住牙齿,忽然又松开,挣脱不开嵇临奚手的他蹲下来,伸出另外一只手落在嵇临奚的脑袋上,将嵇临奚的脑袋掰过来。
“嵇临奚,回头。”
嵇临奚这才把脸转了过来。
月还没从云中出来,只是片刻的踌躇,楚郁轻轻抵住嵇临奚的额头,他说:“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什么决定好了?
嵇临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正想开口问,抓着他脑袋的手却遮住了他的眼睛,而后灼热肿胀的唇瓣上却传来温润的凉意,有人的舌尖从他唇缝舔舐而过。
两道剪影慢慢交缠在一起。
风声在山林之中穿过,唯留天地寂静。
似乎是片刻,又似乎是很久,楚郁松开盖着嵇临奚的手,打算抽身给嵇临奚处理脸上的蜂伤,只他唇瓣刚有离开的动作,嵇临奚却伸手抓住了他。
这下被盖住眼睛的是他。
压过来的动作让蹲着的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又在下一瞬间,被人拉入怀中,他倒在嵇临奚的身上,又被慢慢翻身,成了嵇临奚压在他的身上。
宽大的手掌护着他的后脑,雨点般的密吻落在脸上,楚郁僵着身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嵇临奚看遍了那么多的花书,在这一刻也是派上了用场,他越吻越下,等楚郁看不到他的脸时,这才慢慢松开手。
遮着月亮的流云被风吹开,明亮的月光照了下来,散乱的肩膀衣领,才被冷风侵袭那么一瞬,就是灼热的呼吸与滚烫的炙吻。
嵇临奚实在是太兴奋了,兴奋得手都在发颤,他松开的手,很自觉的顺着楚郁的身体往下,寻找到那只手,扣住五指牵着往上拉,包在掌心中后,挡着外面吹来的风,他口中粗粗喘着,脸上哪里还觉得疼痒,市井流氓的一面渐渐显露,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急色的舔舐,他一手护着楚郁的后脑,一手五指相扣挡住风,双腿也想用上,磨蹭顶撞之间,楚郁眉尾和脖颈上的青筋齐齐跳动,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踹了出去。
“你是流氓吗!还是狗!滚!”
……
“……”
冬夜的冷风在山林里吹过,吹得楚郁打了一个寒颤,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让嵇临奚靠近自己半点,自己整理着身上的衣裳,还有被揉乱的头发。
“殿下……”
在冷风中端坐着背对嵇临奚的楚郁,抬起双手按揉两边额头,调整着呼吸。
“殿下……”
楚郁口中发出呃呃啊啊地呻吟,猛地扭头,“混账!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阉了!”
嵇临奚并住双腿。
如何能阉,这可是殿下以后的xing福所在,阉了他就没办法让殿下快乐了。
二人安静了一会儿,嵇临奚还记得刚才没被吃掉的蜂蜜,他把蜂蜜掏出来,膝行到楚郁身后,“殿下,吃蜂蜜。”
楚郁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没事的没事的,和邕城相比,眼下的嵇临奚已经很看得过去了,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可能吧?会吧?
他侧过身,接了蜂蜜,掰成两块,嵇临奚便想说自己吃饱了不用,楚郁就粗暴把那半块多的蜂蜜拍在他肿起的嘴巴上,粗声粗气说:“吃!不吃回京我就把你阉了!”
嵇临奚只好伸手拿着,狼吞虎咽起来。
楚郁捧着,小口小口的咬吞。
清香甜润又带着微微的酒酸,因为裹了太多蜂浆,那些蜂浆会慢慢流下,堆得太多了,他低头探出舌尖想舔,只舌头才露出一点,想起来什么的他忽地张开嘴,粗暴咬了下去,糊了一嘴的蜂浆不说,落下来的头发也被蜂浆黏住。
“哈——”他冷着脸,被嵇临奚气笑了。
嵇临奚心虚无比地掬着水来给他擦发丝上黏着的蜂浆,擦了一点后,殷勤说:“殿下,小臣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端坐着的楚郁头也不抬,掀了掀唇瓣,“闭嘴,你没有。”
嵇临奚闭嘴了。
他想说自己可以先舔再洗,这样就不浪费那一点蜂蜜。
绝不是为了可以捧在手里嗅舔的私心,只是想珍惜食物的勤俭之心。
被搓洗干净的发丝,放了下来,跟着其它头发落在肩膀上,楚郁看着掌心的蜂蜜,实在舍不得拿水洗了,便让嵇临奚把自己的头发绑起来,绑成发丝不容易落下来的样式。
嵇临奚舔着唇瓣说好,跪在他背后,拿自己撕扯下来的绣摆上的青色带子,忙活片刻,编出一根长长的侧单马尾辫,发尾系了蝴蝶结。
“好了,殿下,这样头发就不容易落下来。”他手掌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