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去吧。”楚景挥了挥手。
“诺。”嵇临奚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缓步退出紫宸殿,他将装着令牌的盒子小心翼翼收入袖中,随即转身,大跨步朝东宫走去,脚步急切无比。
到了东宫,他推开殿门而入,“殿下!”
已经沐浴过洗了身上污浊的楚郁坐在床榻上,听到他的声音,自帘子后转过头,“嵇侍郎。”
听着这虚弱无力的声音,嵇临奚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假的他都心疼得要命,更别说真的了。他快步走到床边,想伸手去将床帘掀开,中途又落了回去,半跪在地隔着帘子问,“现在……现在殿下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多谢嵇侍郎关心。”温柔动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嵇临奚却是不信。
怎么会不疼?他知道太子在说谎骗他。
如今东宫里多数宫人都听他的调令,他转头,匆匆吩咐着:“快去太医院再去请太医过来为殿下看看身体。”
“还有——”
“去拿殿下喜欢吃的茶糕,不,不要茶糕,殿下现在吃不得这些,去让膳房的人给殿下煮一碗瘦肉清粥来。”
“只喝粥没营养,再熬点鲜嫩鱼汤……”
“去端水来,要一盆清水……”
他自顾自的吩咐着,一时之间,殿里头的宫人开始忙碌起来,眼看殿里乱成一团,床榻上的楚郁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掀开了床帘。
“嵇大人,孤现在并不需要这些。”
“都停下罢。”他看向那些宫人。
嵇临奚眼巴巴的仰头看他,“那……那殿下需要什么?”
他总觉得,眼下的太子很需要一件事,身体和心里才会好受些。
可太子不说,他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去做。
楚郁垂下眼,望着嵇临奚。
漆黑的发丝从他肩上垂落,因为中了毒,比以往更苍白的面色,让他在这一刻真的像在枝头上,快要被风雨打落的柔弱花枝,看起来让人极为爱怜疼惜。
他在迟疑,在犹豫。
嵇临奚跪在地上,忍不住又往他靠近了一些,“殿下?”
楚郁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侧过头,片刻后,他的手掌慢慢抓紧被角,声音放得很轻:“可以的话……嵇侍郎,你今夜可愿与孤同寝片刻?”
“只是片刻。”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这就是爬床吗?
鸽:是的呢(真诚)难道他没爬吗?
小天使:诈p犯,让小嵇ji哔你!biubiu!
第179章
同床
“可……可以!”
“小臣愿意!”
嵇临奚几乎被这从天而降的喜事砸晕了脑袋。
他曾经羡慕极了燕淮能够留宿东宫,没想到今日,他竟比燕淮还胜一步,不仅能留宿东宫,还能与肖想已久的佳人同寝,哪怕只是片刻,也足够他余生回味无穷。
宫人被打发下去,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
嵇临奚紧张地将外面一层外衣脱了下来,折叠好放在一边,又去脱鞋,这就显出了他日日勤洗换衣的好处了。
在邕城还是那个招摇撞骗的流民楚奚时,冬日一件衣物他能穿半月,邋遢如鼠一般,他日子过得也和鼠没什么区别,常躲在山林与市井偏僻之中,见不得多少光。后来通过太子得了良籍做了学生,衣物就是三日一换,等到了京城,与太子再次相会,还是小官小吏时,他就日日换衣洗浴,换下来的衣服则是自己亲手搓洗晾晒干净,也只有全身干干净净的,才能叫他胆敢接触太子,如今,他府中仆人成群,已然不用再自己洗衣了,更是脏了一点衣角皱眉就换,才叫今日他可以体面上太子床榻上,不用战战兢兢担心自己出丑。
脱鞋的时候,嵇临奚小心翼翼,见腿袜也是洁白一片,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他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借着几个假动作把头发理理,这才恭恭敬敬爬上太子床榻。
楚郁已经躺在了最里面,为他留出了外面的位置。
嵇临奚近乎虔诚地掀开一点被子,跟着躺了下去。
床幔一层一层落了下来,外面的烛火在被一层一层的遮挡之后,落进里面的光,正适合入寝。
嵇临奚望着头顶的香坠,缓慢又深深的呼吸一口。
好香。
便连盖在胸膛上的被子,也透着梦寐以求的香气。
竟是这么香——
外面烛光微明,却寂静得可怕,连宫人都不出半点声,此时此刻,一向口齿伶俐、巧舌如簧的嵇临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侧过头,正看见楚郁乌黑的头发,如绸缎一样堆在肩膀,而那双琥珀双眼望着头顶。
下一刻,那双眼转过来看他。
嵇临奚飞也似地收回视线。
看他收回视线,楚郁又转了回去。
嵇临奚不知道自己这样躺着对太子有什么用,他想侧头去看,想以此来解心中难填欲壑,但又不敢看,在邕城时他不知廉耻、胆大妄为,梦中更是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现在太子给了他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却束手束脚,连呼吸都要特意压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平缓细微的呼吸声。
嵇临奚侧过头去,见楚郁已经睡过去了,那莹润皎洁的面颊微微歪向他的一侧,因为闭眼,眼睫垂覆下来,落下来的阴影,都十分的动人心魄。
喉结鼓动,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梦里含了千遍万遍的唇上——色若桃花的双唇,就这么微微张开一点缝隙,正好能叫他看见里面一点雪白的齿,好似只要他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撬开它,触感会先是柔软的唇肉,贴着他的手指,而后是坚硬的白齿,无意识会咬着他的指腹,将肉压下去一条痕,里面就是口腔了,伴随着呼吸,热气会从里面吐出,带着湿润的水气。
等他将手指抽出来时,指腹都会是一片湿润的晶亮色泽。
这只有梦里才会有的一幕,险些让嵇临奚以为自己真的在梦中。
他是翻遍了春宫册的色中小人呀,写的臆想色文不知凡几,堆了一箱又一箱,更别说梦里不知道与心心念念的太子共赴了多少次巫山,翻了多少次云雨。而眼下似乎只要一伸手,所有心愿与渴望都能得到满足,便是不能真的彻底满足,偷偷凑过去舔一口,也能不枉此生。
嵇临奚深呼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得厉害,呼吸也是灼热滚烫的,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渴求贪欲能够形容得了。
消失已久的两个小人,又再度跳了出来。
“你当真忍得了吗?你不是求而不得那么多年么?眼下他就睡在你身旁,你却碰都不敢碰一下,没用的东西,你还不如以前。”
“你懂什么?真正的爱便是要克制,眼下殿下经历了这样的事,你却满脑子还只有这些,殿下能喜欢你才是了得了!”
“那……那……那舔一口也行啊,我到现在都还没舔过,舔一口,总不会被发现的吧……”
嵇临奚嫌他们太吵,两个都关了回去。
他留恋地望着抵着软枕入睡的楚郁,一点一点将自己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凤眼,几乎沉醉般的嗅闻着。
反应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他当真要弄脏了太子的床榻,待到太子闻到气味醒来,他也可以去死上一死了。
嵇临奚忍着眉,最后依依不舍看了眼睡得正熟的人儿,轻手轻脚掀开床幔,下了床榻。
云生看到他下来,就要上前。
嵇临奚伸出手指抵在嘴上示意不要惊扰了太子,他弯下身,动作轻之又轻穿了鞋子,套上了外衣,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躬腰匆匆离开东宫。
待到他离开了,楚郁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只没一会儿,又闭眼再度睡了过去。
回到府中的嵇临奚已经忍了一路,难耐至极。
他几乎是飞奔似地回到自己窝,关上门后,去打开自己藏起来的箱子,将自己私藏的太子手帕与衣物捞在怀中,棋子塞进齿间,两边床幔拉下来后,睡在最外面的他将太子衣物放在身侧,如此一来,就和今夜与太子同床共枕没什么区别。
手帕盖住双眼,手钻进被子里忙活,好一番安慰后,他脊背僵挺,吐出一口长气,将棋子从口中拿了出来。
洗浴清洁之后,他抱着太子衣物睡去,在睡梦中,自然也梦到今夜的快活。
梦里他忍不住诱惑坐起身,凑过去俯身,在太子身上如同狗一样的嗅了起来。
他越嗅越深,深到太子衣领中,露出来的肌肤比玉还滑,亦比白玉还要白,嗅着嗅着,他便忍不住,探出舌尖舔了起来。
真是天大的美梦。
他在这无边的美梦中,嘴角露出笑来。
深更半夜,将近晨曦时分,东宫里已经熄灭的大半烛火又再度一一亮起,宫人们穿梭其中,楚郁木着一张脸穿着单衣从浴殿中踏出,一旁的年轻宫人躬身上前,为他换了身新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