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楚郁不得已,迈了进去。
  睡在床上的嵇临奚,看着心心念念的美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那原本被他嫌弃的在光束里飘着的肉眼可见的粉尘,因美人迈入,光线落在脸颊上,尘埃飞舞,都显得如梦似幻一般。
  他又又望痴了。
  刚才还在心里说的可不能再为色所迷又被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顶尖绝色世上再无第二人的美人,他这样的色胚怎么能抵抗又怎么能拒绝呢?魂都不知道离开身体跟在人身后几次了。
  楚郁来到他身前。
  “嵇御史,身上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就是还是有些痛,多谢殿下关心。”没有碍眼的燕淮,也没有比较碍眼的云生,现下只有两个人,可想而知嵇临奚心中有多美,若是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不知道该有多么满足。
  “殿下,快请坐床边。”他努力挪动着身体,将一侧位置让了出来。
  楚郁想说有椅子,但望着嵇临奚眼前虚弱的模样,还有那双眼睛里的期待,到底还是扶着床沿坐了下去。
  “当时……多谢嵇御史了。”
  “如果不是嵇御史,孤可能不会完好无伤在这里。”
  心上人与自己温温柔柔说话,还道谢,嵇临奚别提心里有多美上加美了。
  眼下对他来说就是二人世界,他舔着唇瓣,说什么只要殿下无事,臣就是死也知足了,当然这是有点假的假话,但当他看到楚郁露出动容神色时,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为了他心甘情愿赴死。
  只要能被对方永远记在心里。
  不,不能。
  嵇临奚立刻心中摇头。
  所谓祸害遗千年,谁都会早死,他嵇临奚可不会,他可是要留着自己的性命报恩,与心爱之人长长久久地幸福生活一辈子。
  再说,若他死了,又有哪一个女子男子,能如他这般爱太子?便是为了太子的幸福,他也绝不能死——
  “殿下,不知道单良平那些人如何了?”想到要处理单良平,他打探询问道。
  楚郁微微笑,望着他说:“他们啊,已经被抓回来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全部斩首。”
  “护送军粮却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乃必死之罪。”
  “还好嵇御史没与他们同流合污,告知了孤王相那些话,不然孤会很头疼的。”
  嵇临奚在这样的视线下,不知道怎么地,手指颤了颤,心中无端冒出心虚来。
  为了掩饰住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心虚,他谄媚道:“小臣效忠殿下,整颗心都在殿下这里,亦是心中为国为民,决不会与王相这些人同流合污,更不会背叛殿下。”
  “得嵇御史这番话,孤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楚郁准备借机离开,他起身,说自己回来拿件东西,就要回娄将军那里去,嵇临奚眼看着他起身,去枕头下取了东西就要离开,只觉得这两人世界的时间太短还想要再留一会儿人的他一时情急,忘记自己还受了伤,挣扎着起身,“殿下……”
  拉扯到了伤口,他痛呼出声。
  楚郁听到他声音,转过头,几步走过来,皱眉道:“怎么了?可是扯到伤了?”
  那痛只能让嵇临奚叫一声,事实上他还能忍,但看着心上人皱眉眼中含着的担忧,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哀叫不止,楚楚可怜道:“好像是扯到了……”
  “殿下不用担心小臣。”他露出故作坚强的神色,假惺惺道:“放小臣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事的,殿下若有要紧的事,就先去忙吧,不用顾及小臣一个人的,小臣一个人撑得住。”
  一口一个我一个人。
  楚郁确实想离开,但看他好像真的伤被扯裂的样子,又很可怜,况且这伤还是因为自己才受的,犹豫那么片刻,他伸出手拉开嵇临奚身上被子。
  嵇临奚欲绝还迎地说不要看会吓到殿下你的,手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被子掀开,看他手臂上的纱布浸了鲜血,楚郁知道他确实没说谎,燕淮和云生不在,陈公公被他打发去了帮助军医治疗伤员,他抿着唇瓣,“你躺着别动,孤去给你换药。”
  止血的金疮药和包扎伤口的纱布拿了出来。
  嵇临奚还在装模作样,“小臣卑贱之躯,怎么能得殿下亲自上药换布,殿下,还是小臣自己来罢。”
  楚郁真想将药与纱布甩在他头顶拂袖而去,到了此时,他怎么看不出来嵇临奚的惺惺作态。
  受伤是真,痛也是真,需要换药也是真,只嘴是假,没有几句真话。
  他说:“嵇御史现在还不能自己上药,若是不想孤来,还是等云生和陈公公回来,再让他们帮嵇御史上药包扎吧。”
  嵇临奚人傻眼了。
  让心上人给自己上药包扎和让嫉恨的人给自己上药包扎,那能一样吗?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又或者让时光倒流。
  知心上人是心肠柔软的菩萨,嵇临奚眼珠一动,嘴上说好,却是再悄无声息动手挪腰,然后闷哼皱眉脸白咬牙,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第92章
  等不来云生与燕淮,身侧躺着的伤者又疼痛难忍的样子,楚郁收回望着门外的视线,“还是孤先为你换吧。”
  嵇临奚求之不得了。
  他这次没再装模作样的拒绝,而是说:“那就多谢殿下垂怜了。”害怕自己说晚了,要么心上人反悔,要么就有外人贸然进来扰了他这一场美事。
  在边关待了一段时间,哪怕指腹起了微微薄茧的手依旧洁白,只比以前消瘦了一些,显出清晰的骨节轮廓,更具锋利感。
  楚郁将嵇临奚搀扶着坐了起来,抵靠在枕头上。
  嵇临奚倒是想心上美人能从他的衣领褪他的上衣,这样和手臂一起露出来的,就还有他结实饱满的胸膛。
  他总归是黄书看多了,臆想也多了,以为自己露出那精壮身体的一部分,就会惹得美人脸颊微红,芳心暗许。
  如柔嫩枝条的手指,捉着他的衣袖往上折叠了几圈,别在他的衣领之中。
  虽和自己想的不同,但嵇临奚依旧兴奋至极。
  修长的五指搭在他的手臂下方,那温热的温度,就那样传至他的肌肤里,染血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松开,堆在床榻上。
  楚郁取了酒垂眸擦拭着他的伤口血迹,为他的伤口洒上一层金疮药。
  这样的动作,他扶着嵇临奚手臂的手总要移动的,因为格外轻格外缓,也就……格外的撩动人心。
  嵇临奚痴痴望他垂着的眉眼,痴痴望他蜿蜒在肩上的发,痴痴望他眉尾小痣,又痴痴望他白皙的肤、粉润的微微抿起的唇,还有往下,那微微露出一截肌肤的衣领。
  他是心怀不轨的色中小人,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连远远一看都能对心上人起反应,更别说眼下这至美至尊贵的心上人,就在用手抚摸他的手臂,垂眸温柔为他上药。
  嘴里口水分泌得厉害,喉结不断滚动,他完好的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角。
  因药粉洒得略有点多,习惯处理这种情况的楚郁低下头,小指勾起脸颊旁边的发丝塞在耳后,吹了一口。
  “呼……”
  嵇临奚一下猛地攥紧了被角,手臂上的肌肉青筋跳动不止,口中难以忍住,溢出一声闷哼来。
  楚郁一顿,抬起头来看他。
  他本垂首为嵇临奚在手臂上方的伤口吹药,这一抬头,房中暗色不掩仙姿玉貌,发上系着的指宽红色发带从耳边垂至胸膛,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明明皎皎。
  这样近的距离,近得好像只要嵇临奚低头,就能亲上那眉眼,再往下,就能攥取掠夺那柔软丰盈的唇瓣,甚至他再禽兽些,不顾身上的伤,就能将人抓到床榻上,压在自己身下为所欲为。
  身体一下紧绷,呼吸在那瞬间急促失了分寸,下流粗暴的臆想让他被子下丑态毕露,却因心上人就在面前,什么也不能做,不能痛快去发泄,也不能弓腰辅助些什么,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挺直脊背,上不去,亦是下不来,这种感觉折磨得嵇临奚额头冒汗,紧咬住牙齿,闭上双眼。
  楚郁迟疑地望他:“是,疼吗?”
  嵇临奚粗喘着气,“是,是有些,殿下……”
  楚郁皱眉。
  他觉得嵇临奚可能不是疼,但是又不敢揣测另外一个可能性,只能从嵇临奚额角跳动的青筋,咬住的牙,和隐忍着什么的表情里猜测是疼。
  “一会儿就好了。”他随口安抚着,拿了纱布一圈一圈为嵇临奚裹上手臂。
  嵇临奚再度睁开眼,牢牢看他,眼眸看似平静,脑子里却全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明面上他只是温顺柔弱的文臣,接受着太子好意的帮忙,在他的脑袋里,他却已经欺上了太子的那截白雪一般的嫩颈。
  脖子发烫。
  楚郁再度看他。
  嵇临奚此时毕生演技都拿了出来,黑色双瞳里一片清明,只隐忍着疼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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