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那次大战啊……那真的是太久了。”天机匣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双目空茫，一边回忆着，一边带着酒香，徐徐讲述。
谁也不知道，那场战争是怎么爆发的。
起码人族和妖族不知道。
在混元大陆未曾分裂，三族共居的时候，魔气和灵气，并不是泾渭分明，又互相排斥的两种能量。
人族和妖族虽然不能吸收魔气，但是也并不会出现一沾染魔气，就好像沾染了毒药一样的状况。
那时，三族鼎立，彼此之间既会互相猎杀，也会互相合作。
严格说起来，那时的平衡，才像真正的平衡。
每一族的人数，都受到了彼此的合理抑制，整片大陆，才得以缓慢，朝气，而有序的发展。
这样的发展已经持续了千千万万年，但忽然之间，就被拦腰中断了。
一切开始得毫无预兆，平地惊雷一般，魔族就自上而下的，剧烈动荡了起来。
对于魔族内部的冲突，一开始，妖族和人族虽然不知因由，却是乐见其成，甚至幸灾乐祸的。
但他们没料到，这动荡并未持续多久，魔族就在魔皇的一声令下，迅速整合，然后以一种决然的仇恨之姿，疯狂地扑向了人妖两族。
第439章 天道的偏心
魔族的仇恨，来得异常汹涌，却又莫名其妙。
起先，人族和妖族虽然恼火，但也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不然就算发生战争，魔族也不应该是这样一种，想要拖着全世界同归于尽的态度。
他们尝试着跟魔族沟通，但却并未得到半点回应。
魔族拒绝解释，拒绝沟通，他们只想毁掉这片不愿意继续容纳他们的土地，包括被这片土地偏爱的种族！
发现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后，人族和妖族也被彻底激怒了。
于是，战火迅速在混元大陆蔓延，把这片土地的每一个生灵都卷入其中，无一幸免。
而这一打，就是数十年。
按理来说，人族和妖族联合起来，是能够压制住魔族的，但他们没有魔族那种破釜沉舟、毁天灭地的决心和气势。
一方想要的是胜利，是生存，而另一方想要的，却是同归于尽，是死亡。
求死，总是比求生容易的。
所以，这两者哪一方更容易占据上风，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事。
因为战争，三族人口急剧减少，混元大陆也变得满目疮痍，哀嚎遍野。
“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哪一族赢了？！”玄启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激动地追问结局。
他就是那种，一看开头，就想知道结局，如果结局是好的，他才愿意去了解过程的人。
大大咧咧的人，其实长了一颗玻璃心，要不然他也不能找楚境炎这么多年。
“谁也没有赢。”天机匣怅然又严肃，“这场战争旷日持久，造成的后果实在太恶劣了。无可奈何之下，天道降下了天罚，想要终止战火。但没想到，这天罚也被魔皇利用了。
魔皇倾举族之力，以自身为祭，扭转干坤，将原本该落在魔族身上的天罚，散向了整片大陆。这一举动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大陆开始出现裂缝，并且这些裂缝还在随着祭礼的持续而不停扩大！
人、妖两族越想阻止，魔族的动作就越疯狂。最后，天道似乎跟魔族达成了什么协议，结果就是，魔族休战，并且自此不受天道管辖制约，而天道，则开辟出了一个魔界，让魔族安居，而且每一千年，就要打开两界中间的结界封印。”
“每一千年开一次结界？重启战争吗？”楚境炎若有所思。
他在想，用他的神力彻底封印魔界这个举措，到底是云梦为了功德、为了名声而主动实行的，还是天道不愿违背自己跟魔族定下的协议，却又想要把魔族一劳永逸地封死在魔界，所以才借云梦之手做下的。
楚境炎当然是更倾向于后者的，不过管他是不是呢，反正这口锅他是一定要扣到天道脑袋上的。
不这样做，怎么能拉拢到整个魔族做盟友？
只是这魔族的突然开战确实很奇怪啊……
有能力成为一族之皇的，最后大多成功飞升了。
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即将飞升的魔皇，宁愿献祭自己，也要拉整个世界，甚至拉天道一起共沉沦呢？
楚境炎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魔族的生死存亡。
“每一次结界开启，确实都会重燃战火，无一例外。但除了战争之外，实力高强的魔族通常还会借这个机会渡劫飞升。哦对了，魔族不需要渡天道降下的普通天劫，但若是想飞升的话，却还是要渡飞升劫的。因为飞升劫是上界降下的考验，而不是天道。”
楚霖凝目沉思，有些不解，“总的来看的话，魔族折腾这么一大通，最后得到了一大片栖身的土地，还有……飞升的权利？这些，他们不是本来就有吗？”
楚境炎眉心动了动，眼底掠过一丝幽光，“这说明，有人想剥夺他们原有的这两样权利啊。”
至于这个”有人”指的是谁，除了天道这个棒槌，楚境炎根本不作他想。
“天道这是……吃饱了撑的？”玄启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这么个解释。
楚霖和天问也面露赞同。
楚境炎又问，“在魔族开战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天机匣皱着小眉头，半晌也没想起什么端倪，“没有什么……啊，对了！我那时的主人曾经跟我感叹过，说魔族也不知道是不是造的孽越来越多了，他们的雷劫越来越重，只要渡劫，十之八九，都会死在雷劫之下。这算不算奇怪的事？”
“人族和妖族没有这种情况吗？”楚境炎立即追问。
“没有的。”天机匣摇头，“不但没有，这两族渡劫的成功率似乎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楚境炎眯了眯眼，手指轻点了两下，最后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一族如西山之日，每况愈下，另两族却截然相反，步步兴起，呵，天道可真有意思。”
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齐，心脏本身也是偏向一方长的，所以，偏心这种情况，在人类家庭中是司空见惯的。
但在天道身上还能看到这样的毛病，也是令人始料未及。
人类对于自己子女的偏心，顶多就是感情、财产上的偏颇，但天道的偏心，却不仅是要命，还是要人家一整个族群的前程性命啊。
不过人类偏心，是因为自身的喜好，那天道呢？
它的突然偏心，难道也是因为喜好突然发生了偏向？
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吧？
楚境炎觉得荒唐，在场被偏爱的人和妖也并不觉得幸福。
因为混元大陆的情况，很明显是江河日下。
因为楚境炎的封锁，这一万年无人飞升也就罢了，但哪怕是一万年前，混元大陆的灵气浓度，还有修炼速度，也是远远不及百万年前大陆未分裂之时的。
更别提因为战争，他们丢失了多少传承，损失了多少人才！
曾经那个人才辈出、百花争鸣的修炼盛世，他们也只能在史书中瞻仰，在睡梦中回味了。
“我准备同魔皇合作，二位前辈，还有玄启，你们的看法呢？”楚境炎认真询问道。
身为人和妖，巨烽和玄启，其实跟天道是没有矛盾的，相反，魔族才是他们的世仇，虽然魔族发动战争也是事出有因，但那无数因魔族而死的英魂，却也是真正的无辜。
他们愿意护着自己和楚霖，楚境炎已经很意外了，但他拿不准他们介不介意跟自己的仇家合作。
“当然没问题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玄启忙不迭地举双手支持。
他本身就不是很热衷打架的人，但是人族没有皇，所以到时候跟魔皇对上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要他上的。
他当然不是怕了魔皇，只不过能偷懒的话，他为什么要去冒险刮花自己这张帅气的俊脸，弄乱自己酷炫的发型呢？
身怀杀父之仇的天问也紧跟着表示了支持。
而且跟魔族合作这个主意，就是天机匣撺掇的，他能不同意吗？
巨烽倒是犹豫了很久，久到天问都忍不住拿脚偷偷地踹他了，他才开口问了楚境炎一个问题。
“天道想要偷取你的神力，或许不仅是因为贪念，另外一个促使它兵行险招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当年那场大战造成的衰弱。它会这么干，也就意味着，你的神力是能够阻止混元大陆继续衰退，甚至能够让它渐渐恢复的，对吗？”
“前辈此言何意？”楚霖握紧了他哥的手，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天问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玄启更是直接活动起了手指。
但巨烽依旧看着楚境炎，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楚境炎笑了笑，玩味道：“我若说是呢？”
巨烽垂眸，须臾，他淡淡地道：“若神君有办法让混元大陆再现繁荣，巨烽愿以身为祭。”